一代娴妃-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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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似一条彩虹般绕在白贵人闪闪发亮的云锦外罩衫上,五彩斑斓的光线如彩霞般夺人,她高耸的迷雾髻插着大小各异的挖耳簪子,细如红线的金流苏便铺洒在额前,脖间带的翡翠碧云石与耳坠是出自同一块翡翠石精心雕琢,就连腰间的环佩也是垂着十几个金铃铛。远远望去,就是一位金雕玉琢的精贵人儿。
她抬头看了眼鎏金的匾额“永寿宫”,刚欲抬脚迈进,一旁的奴才便伸手拦住:“主子,这……可是皇上禁足皇贵妃的地方。”
白贵人怒眉一横:“本宫自然知晓,用你多嘴。”她伸手打开了奴才的手臂,径直向里走去。
静娴正在闭目眼神,只听见环佩声声,由远及近,她警醒着坐起,用手挡在额前,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睑的是一位女子模糊的身影,虽是看不清,但轮廓依旧窈窕如柳。
“你……你是谁?竟敢闯入永寿宫?”溪薇急忙问道。
白贵人凌厉的瞥了眼溪薇,并未作答,只是朝四处观望了下,朝静娴走去,不屑的开口:“你便是娴皇贵妃。”
静娴虽然不知来者是谁,但从她带来的这种气势,便知晓她不是善茬,只淡淡应了声:“若是不想惹麻烦,还请你尽早离去。”
白贵人冷笑了一声,刚欲伸头细细观望静娴的眼睛,便被溪薇的身体遮挡住了,她突然间怒气冲天,扬手便是一个巴掌打在了溪薇的面颊上,静娴一震,猛然站起,将溪薇拉向了身后,“本宫不管你是谁,既然本宫在时你并未进宫,长幼尊卑有序,容不得你在永寿宫撒野。”
白贵人捂嘴,笑的眉眼完成了一条月牙:“臣妾是听过长幼尊卑有序,还听过皇贵妃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儿,可今日一见,才知道有些传言都是虚张声势,你不过是一个人老珠黄没人要的瞎子罢了。”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静娴的心,她难道已经潦倒成了这个样子?她忍住怒气厉声道:“既然你什么都听过,那便好好琢磨琢磨着林嫔因何而亡,前车之鉴总不该是虚张声势了吧。”
白贵人食指抚了下下颚,毫不理会的笑道:“皇贵妃在这里衣食无忧,你阿玛却命在旦夕,也难为了你。”
静娴急不可耐的问道:“你知道什么?”
白贵人撩了下宫裙,缓缓坐下,不慌不忙的举起茶杯,又撇撇嘴嫌弃的放下,面带鄙夷的望着静娴:“臣妾的叔叔在宗人府,不过是家宴时听到那么几句,甭说那尔布大人年事已高,就算是个年轻的男子也受不了这等罪啊。所以,光耀门楣不是那么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静娴感觉山崩地裂,头晕眼花,阿玛定是被人用刑了,一股急火在她体内横冲乱撞,她怎忍心让阿玛受这份罪,沉思间,泪水已经控制不住。
白贵人看着这一幕,反而更加得意,“娘娘的永寿宫比臣妾的永和宫好的很,更何况这里离养心殿近,娘娘也知晓,皇上现下不愿意见你,你住在这里难道不觉得太煞风景?”
落微从远处走来,看见静娴高傲的尊严被人践踏的一文不值,她从未见过她被人这样嘲笑和奚落过,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忍无可忍,她张口说:“从宝亲王的侧福晋到一宫主子,娘娘陪皇上一路走来,只看皇上亲自赐永寿宫,便可以看见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白贵人并未将落微放在眼里,只是努嘴蹙眉宛装可惜,起身先是叹了一口气,复道:“其实翊坤宫也是极好的。更何况那里不也是出过一位贤良得体的皇贵妃?”
她的叔叔在宗人府,若是逆了她的意,不知阿玛又要受什么样的苦,人在虎落平阳之时也只好忍气吞声,静娴的心绷得紧紧的,连她都觉得自己落魄的像个小丑,她自己在心里掴着嘴巴,傲骨的尊严渐渐被吞没在威胁与隐忍里,“不要打翊坤宫的主意,本宫这里让给你。”
“主子。”几人齐齐喊出的话语,像是要叫回静娴游荡的魂魄。
白贵人满意的一笑,不屑一顾的瞟了眼静娴的素颜:“真是无趣,这未免太容易了。”
“你……”静娴气的牙齿直抖,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忍,为了阿玛,一切都值得。
白贵人目中无人的肆虐一笑,如尖刀般撩拨着每个人的心脏,又痛又痒,“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些时候就该服老。”
织锦看着她张扬的挥袖离去,赶忙从旁宽慰:“主子无须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静娴终于忍不住压在心里多日的欺辱与委屈,她伸手去触摸溪薇肿起的脸庞,紧紧咬着皓齿,像是要发泄所有的不甘屈辱,木讷的眼睛无神的转动了几下,便止不住的泪洒衣襟,以前的她故作坚强,只是因为没有一件事情可以压垮她的心理防线,现下,她终于发现自己是如此脆弱和孤独无助。
夜,寂寞凄凉,炫,形单影只。静娴辗转反侧,浑浑噩噩间,只觉得浑身忽而火热忽而冰凉,她只听到外面风声呼呼刮过。天好像亮了,她却睁不开眼睛,天好像又黑了,她继续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喉间干渴的想呕,便本能的要去拉曼帘,却只听到药碗摔地的响声。
“主子,您醒了。”
静娴莫名其妙:“本宫……本宫怎么了?”她自己都被从喉间发出的嘶哑声吓了一跳。
溪薇支支吾吾,难开其口,还是织锦进来镇定的说:“主子有些风寒……”话还未完,便听子衿在院中对小信子说:“太医都怕传染,谁给主子看病啊!”
一种恐惧无声的蔓延在她的心里,她半晌不语,可以想象到织锦和溪薇紧蹙的眉头,等终于做好了准备,才问道:“本宫究竟怎么了?”
织锦深知瞒不了多久,只好沉沉说道:“太医说,主子因急火攻心,得了眼疾,病症为眼睛发红,发烫,疼痛,怕见光,还会……会传染。”织锦看着静娴渐渐苍白的脸,才转口说:“不过仅一月有余便会康复。”
溪薇看着呆愣的静娴,忙端起茶杯上前一步,“主子,喝下茶水吧。”
“走。”静娴往后躲了一下。
“主子……”
“本宫让你们都走。”
织锦和溪薇焦急万分,“主子……”
“本宫的病情会传染给你们,你们都离本宫远一些,都给本宫走开。”
织锦将溪薇支了出去,缓缓靠近床榻,跪在榻旁,倔强的瞳仁散发着坚定的光,“主子无论如何,奴婢都会不离不弃,主子若不成全,就干脆杀了奴婢这个碍眼的。”
静娴窝在墙角垂泪,无助的像个受惊的小鹿。她犹豫着又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织锦。对于医术,虽说她也算懂些皮毛,但终究不如沁雪高明,她抚摸着双眼,怀疑的问:“本宫的眼睛会不会这样瞎掉?”
织锦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不会。”这句话,说的她自己都没有底气。
这样的夜本就凄冷,一道圣旨却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清雪。
“乌拉那拉氏静娴,身患疫病,朕恐蔓延至宫内,现令其移至景山调养。择日启程。”这样的圣旨如此简单,手机号位份,无返回时日,厌恶的像是一张催命符。
第102章 (一百零一)离深宫苦不堪言
静娴心里冰冷,额头火热,她不愿意再过这种备受煎熬的日子,她扬手扔掉了圣旨,掀开被子,狠狠对传旨的奴才说道:“你去回皇上,本宫今晚就走。”
那奴才话里有话:“夜黑路滑,皇上已经歇息了,娘娘还是明日启程吧。”
静娴大怒,难道他以为她这是要做给皇上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有嘉贵妃才做的出来。这病虽然易传播,然而若不接触病患也不会传给他人,弘历这个样子,明明就是找个借口让她消失在他目光所触之地。她厉声呵斥:“本宫让你去禀告皇上。”
那奴才缩了下肩膀,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织锦收拾着包裹,眼中沉淀着几分惋惜,轻声说了句:“主子,收拾好了。”
水漾涟涟的眼眸似夜般漆黑,朱红的廊柱与明黄的琉璃也不似白日般耀眼,月色洒下了一层稍许温暖的迷沙,却偏偏被漫天乱舞的清雪搅成了残局。
“主子,奴婢跟您一起去。”落微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
静娴狠狠的回绝了她:“不,你不能去。”
落微慌忙跪地,急切的哀求:“带奴婢走吧,主子,带奴婢走。”
景山荒凉,此次一别,是生是死还不知晓,静娴怎舍得再将她拉下水。无论如何,宫中总是好过那里,想好了说辞,她便拉起落微:“只要还活着,你便有希望见到他,落微,在这里,活下去。”
落微愣愣的站在那里,微凉的雪花粘在她的额头上,凉丝丝的刺激着她的肌肤。活着,如行尸走肉,死了,便一了百了。
宫墙耸立两旁,笔直的夹道像是通往地狱的黄泉路,三个幽魂便掠过铺满了雪色的石砖游荡在夜里。宫门早已落锁,守夜的侍卫见到了皇上的圣旨,才犹豫了半天,冲不远处的侍卫说:“皇上有旨,将娘娘送往景山调养,你速将几人送去。”
“是。”那人麻利的答应了声。
夜路难行,静娴被颠簸的胃里翻滚,正当她忍不住要吐时,马车却停了。一股寒风穿进车里,寒意顿生,赶车的侍卫掀帘说道:“到了。”
乌鸦落在树枝上啼叫了几声,让人头皮发麻。织锦温和点了下头:“有劳了。”她撑伞扶着静娴下了马车,向前方望去,却漆黑一片,只有几个侍卫守在山下像是石雕般恕
溪薇背着包袱打着微弱的宫灯走在前方,湿滑的石阶窄小陡峭,大树高高耸立在两旁, “嘎嘎”“扑腾”一道黑影从空中划过,她被吓了一跳,本能的一抱臂,手中的宫灯“哐啷”落地,周围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奴婢该死。”溪薇摸索着拾起了宫灯,自责道。
“不怪你,此地为明朝崇祯帝自缢之处,也难怪让人背后发凉。”静娴若无其事说道。
“主子,大半夜的,不要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了,现下没宫灯照明,咱们只好步步小心。”溪薇借着月色为静娴紧了紧衣襟,扶着她的右臂,缓缓前行。
静娴的眼睛看不清楚,但也知晓路滑难行,打在她面庞的雪花渐渐变大,夜风卷着她头顶的伞,她无意间触碰到溪薇冰凉的手,心内是满满的愧疚自责,她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个是服侍过先皇后之人,一个是服侍过皇贵妃之人,他们从未受过这样的苦,跟着她,却大起大落,受尽了冷言冷语,想着想着,她鞋底与石阶摩擦处一打滑,便栽倒一旁,打翻了织锦手中的伞,更险些滑下石阶,还好织锦手快,慌忙拉住了她。
“主子怎么样?”
静娴右膝跪地,膝盖处阵阵撕痛被石阶冰的汗毛倒立,她硬是装作无事,在织锦的搀扶下忍痛迈着步伐。回首望去,只能看见雪花般的白点在眼前闪过,那个不远处的紫禁城,弘历不知躺在哪个女人的怀里,香绕温室,好个春宵一夜。而她,却伤痕累累,站在冰天雪地中艰难的前行。
弘历,你可曾有过丝毫心痛?过去的种种或是现下的怜悯。我们,始终都是同望孤月的寂寞人儿。
三人千辛万苦的迈上了最后一阶,远处微微闪着烛火,这里虽也是皇家的地方,却有一种极其苍凉的落败感,几人只好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砰砰砰”溪薇轻声敲着门,“有人吗?”
许久,才听见里面踢凳子慌忙下地的响声,门“吱呀”一声打开,透着微黄的光线,一位三四十岁的女人皱着眉头睡眼惺忪的打量着她们,极不情愿的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静娴疑惑问:“你知道我们是谁?”
“皇上今日下的旨意,没想到三更半夜你们就来了。”她回身披了件衣服,取了盏灯,迈出屋子,“跟我走吧。”
“您是?”织锦忍不住问道。
“我是书萱,掌管此处琐事。”
织锦看此人说话毫不客气,也未曾对主子施过礼,心中猜想她定是不好惹,三人初来此地,只好默不作声的跟在后方。直到七拐八拐,走了许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才依稀看见一所木屋,书萱推门而入,一股呛鼻的味道熏得几人捂嘴不断咳嗽。
渐渐光亮的屋内,一张宽大的旧床,两盏生锈的烛台,一张破木桌歪歪斜斜的靠在地上,明显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几条破棉被还不如宗人府里的草帘子。他们真庆幸主子现下看不见这等境遇。
“姑姑,我们是……”
书萱望着溪薇失望的面庞,满不在乎的说:“若是你们明日来,我倒是可以让人收拾收拾这里,现下三更半夜的,你们只好自己拾掇了。这里虽是偏远,但极适合养病,娘娘得的可是疫病,皇宫里面的都是精贵人儿,生怕传播才将娘娘送到此处,可这里的人也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咱们也怕的紧。”
溪薇愤愤不平:“姑姑此话,倒像是咱们主子得了什么天花肺痨,区区一个眼疾,哪里有那么严重?”
书萱把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