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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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眼眸载着心底深沉的悲伤,他苦苦开口:“秋娘,对不起,我……害了你的一辈子。”
秋娘紧紧窝在他怀里,感激的笑容震动着眼角,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在他衣襟,“有你……便是我的一辈子。”
弦断三千痴缠,花沾谁的指尖?飘舞的落花随风轻扬,抹过两人的衣角,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留恋。
弘轩对秋娘心怀愧疚,又不忍见她偷偷以泪洗面,适逢邻国蠢蠢欲动,他便向皇上请命,去边关与战士一起护国。
城外桥边,黑云压城,秋娘泪语涟涟,说不完的离别话,更多的是懊悔,她本就不该奢求太多,一时鬼迷心窍,换来的是弘轩越来越远的步伐。
“秋娘,别送了,这天恐怕是要下雨了。”弘轩温柔说道。
弘轩不说还好,一说此话,秋娘更加肆无忌惮的垂头呜咽,他刚要迈上马车的脚又缩了回来,将她拉到马车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昔日在凝翠楼,只觉得你一个女子独揽大局,百折不屈,让我好生佩服,自打你嫁入王府,我便看不见以前的秋娘了,其实,跟着我,委屈你了。”
秋娘反手握紧了弘轩的大手,抬眼间已是泪痕满面,“我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卑微了。”
厚重的云堆积在一起,天色渐阴,已经有几滴雨点迫不及待的落下,弘轩微微一笑,语气少有的宠溺,“要下雨了,快些回去吧。”
一旁的奴婢撑伞扶着秋娘向后退去,弘轩迈上马车,掀起帘子,笑容如日光般明朗,他凝望着秋娘安慰道:“我还是喜欢看原来的你。”
秋娘像是听到了希望,那阴沉沉的天空在她眼中霎时间变得大放光彩,她抹去了泪水,朝着向远处奔去的马车大喊:“我会等你,一直等下去。”
零星小雨打在朱红的廊柱上,落在翘起的飞檐上,潮湿的空气勾起了她眼中的一片湿润,弘轩远赴边关,这一走,也许是三年五载。她站在高台上,望着蒙蒙细雨中的紫禁城,说不尽的空空荡荡。
春去秋来,日子从指间悄然溜过,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年多的时间,宫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纯贵妃在乾隆十年十二月诞育了皇四女和嘉。而皇后终于不负所托,受尽艰辛诞育皇七子永琮,弘历喜极而泣,经过永琏一事,众人已知晓嫡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永琮的这条人生路自打娘胎里便要难于他的哥哥永琏。
魏贵人因侍奉周全,深得皇上喜爱,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已经晋封为了令嫔,“如圭如璋,令闻令望”,赏赐令嫔这样的封号,足以显露她在皇上心中如玉石般美好善良的品行。
这些事情,静娴都可以不计较,而让她最最生气的便是嘉妃乔装成舞女留宿养心殿一夜,弘历非但未严惩,还闭口不提,直至嘉妃怀有身孕,众人已是心知肚明。
弘历何时变成了这样的人,静娴竟然回想不起来,男人好色,女人耍贱,男女各取所长,所以此事她并不觉得奇怪,弘历对她宠爱,原来,这些宠他也是会给别人的。
自不必说,嘉妃仗着肚子复宠后,倒没有昔日嚣张跋扈了,不知是不是风雨前的宁静?
边关虽苦,弘轩与众将士同吃同睡,毫无王爷架子,众人钦佩,军心一致。邻国听闻此事,有几次下战书挑衅,奈何被弘轩部下的郑副将军击败,部下如此孔武有力,想必将领更是足智多谋,一时间,谈及荣亲王,邻国都退让三分。
乾隆十一年七月十五日,嘉妃诞育皇八子永璇。她膝下两个阿哥,见到旁人时还收敛的住,每逢遇见静娴,便以此为由,处处让她难堪,弘历曾一度怀疑静娴不能生养,寻遍名医后更让静娴羞愧难当。她难忍心中怒气,适逢乾清宫旁的偏殿走水,便以皇八子出生之日乃鬼节,戾气克人为由,扭转了局势。
内务府新送来的一盆金桔黄澄澄的依附在碧叶上,极其亮眼。
静娴用食指触了触,“本宫小时候常偷偷摘下盆里的金桔食用,阿玛观赏时只觉得原本紧密的果实变得稀疏不堪,本宫还为此受过罚。”
溪薇轻笑,“主子小时还真顽皮。”
“是啊,雪姐姐小时候定是个乖巧的孩子。”
溪薇摇了摇头,“才不是,主子小时常喜欢吃冰棍,还故意教二小姐把舌头放在冰棍上,二小姐学她,硬是把舌头粘在了上面,还扯出了血,老爷为此狠狠罚了主子。”
静娴笑了笑,“姐姐也是调皮,原来我们小时候都是贪吃鬼。”
织锦捧着两匹素雅的锦缎走近殿内,她脸色隐隐有些深沉对静娴说:“主子,落小主在外求见。”
原本笑颜如花的面颊瞬时被瓦解,静娴透过隔窗向外望了望,坚定说道:“不见。”
“奴婢见她泪流满面,想必是有事求主子。”织锦心软的说道。
静娴冷冷说出口:“她若有事,便让她求皇上,或者嘉妃。溪薇,你去回了她。”
溪薇站在原地,望了望静娴的面庞,又望了望织锦的面庞,不知如何是好。
织锦给溪薇使了个眼神,溪薇忙感激的慢慢退下。
九月的凉风甚是沁骨,更让人无缘无故的感怀悲伤。
外面的风渐渐大了,偶尔还传来几声闷雷,殿内亦是阴沉沉的暗黑,织锦点上了几支蜡烛,时不时的望着殿外。忽听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宫檐上,急促而紧密。瞬时间的雨势遮盖了一切外界的声音,但却遮不住静娴犹豫不安的心。
“主子,这雨势太大,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织锦看着静娴隐隐不安的样子,只好为她找个台阶下。
静娴只是望着檀香炉不说话。
“主子,奴婢错了。主子救救奴婢……主子”落微嘶哑的哭喊隐隐透过雨声。
静娴起身,站在门前望着宫门处,倾盆大雨打的树枝乱颤,她透过那密密的雨帘仿若看见了昔日的落微,在府中,她为她受罚,她替她顶罪,她不顾一切的护她,她干脆明朗的笑容后是忠贞不二的性子,这也是她最不能容忍的理由。
织锦善解人意的取了柄油纸伞,撑到静娴面前,扶着她向宫门处走去。大雨斜打在静娴的侧臂,潮湿的感觉向全身弥漫。只见落微跪在门槛前,全身湿漉漉的,她看见那抹身影向眼前走来,便安心的一笑,闭眼向后倒去,浓稠的血液从她的裙下流出,血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向四周蔓延,比朱红的宫墙还深红,比冰冷的雨水还蚀骨。
静娴急忙扶起落微,恐慌的喊着她的名字,她洁净的裙角也沾染了一片腥红,“落微,醒醒,传太医,快……”
第89章 (八十八)微雨轻燕双飞去
倾盆大雨依旧未停歇,永寿宫的偏殿里气氛异常宁静。
床榻上躺着的是静娴最亲近的人,这几月来已将她折磨的如此消瘦,她心疼的坐在床檐旁静静看着她。
“主子,救救……奴婢……主子……”落微大叫着睁开了双眼,待见到静娴后,更是泪流满面,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像是恐惧,又像是尴尬。
静娴低头,面色沉重,沉稳开口:“你让本宫救你什么呢?”
“有人要置奴婢于死地。”
“小主慢慢说。”织锦从旁宽慰道。
落微感激的望了眼织锦,又沉沉开口:“今日宫内的奴才不小心将早膳洒在了院内,奴婢没有胃口,也并未食用剩下的早膳,可竟发现那只吃了地下食物的野猫死了。”
“你是说有人下毒?”静娴谨慎问道。
“主子,一定是。”
她们距离这样近,却似乎像隔着一层东西不自在,静娴冲落微纠正道:“你我主仆情分已尽,你又何必口口声声‘主子’和‘奴婢’?若是有人害你,本宫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有何原因?但本宫问你,你可知晓已身怀有孕?”
身体的痛楚唤醒了落微尴尬的神情,她猛然想起自己晕倒前似乎有东西从体内抽离,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唇,没有欣喜,那眸光闪烁的眼底竟然浮上了一层空洞的灰色,显而易见她是不知情的。
“孩子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了。”静娴冷静的说完,她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因果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落微对沁雪做的那些事情,让她恨之入骨,可看到她受尽凌辱时,她又心疼万分,这样矛盾的情节,反复折磨着她的心。
窗外的雨声渐小,淅淅沥沥的像是打进了人的心里,落微如纸般苍白的玉颜似笑非笑的望着棚顶,似是喃喃自语:“不会有了?真好。”
静娴的心一抽动,凝眸望着她,“真好?”
“自打成了常在,皇上不待见我,娘娘们羞辱我,下人更是背后唾弃我,嘉妃因我是主子的近身奴婢,除了数落便是责骂,若是当真怀上龙种,说不定……连这条贱命也不保了,更何况,我自是不愿意为皇上诞下龙种。”
织锦惆怅,端起碗,轻轻舀了几下,轻声说:“小主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静娴叹了一声,这样的话她曾从沁雪口中听过,她们爱着同样的人,又委身给了另一个人,是命运的作弄还是惩罚?她心里堵得慌,便欲要起身。
落微忙抬起上半身,拉着静娴的袖摆急切说:“主子,雪主子的事,当日嘉妃欲让奴婢陷害你与子乔师父,她说……她说……事成之后奴婢便可出宫。嘉妃不过要将雪主子与主子的势力削弱,可奴婢怎忍心害主子?便只能临时变了主意,说成了雪主子与李将军……后来,奴婢去牢中,雪主子让奴婢偷偷将她曾身怀有孕的消息传遍宫中,她为了主子,便……便……”
静娴回身望着半倚在床榻上的静娴,失望愤怒齐齐从口中喷出:“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本宫早早便想为你寻个好人家,让你出宫嫁于人妇,就算本宫无能为力,往坏了想,你到了年龄也可出宫。若说是姐姐心心念念为了本宫了结生命,本宫是信的,可你口口声声为了本宫而加害于姐姐,难不曾就没有为了你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吗?”
私心,当然有私心,沁雪死了,她当然就可以有机会了,可她万万想不到,子乔的万般红尘全都系在沁雪身上,她已逝,他便心如止水,落发三千,绝念于红尘。
静娴十分激动,言语中尽是犀利的字眼,“自打儿从空灵寺回来后,你时不时的躲避开姐姐,你难道当本宫不知晓?你若是个聪明儿的主儿,便会想开,姐姐在与不在,她与师父都是不可能了。可你竟与嘉妃合谋使了些下三滥的招数,你让本宫怎能不心痛?”
落微痛苦不已,掩唇大哭,“主子,奴婢知错了,奴婢愿意恕罪,求主子让奴婢留在这里。”
织锦从旁劝慰落微:“小主,当心身子。”
静娴刚要开口,便听奴才通传:“皇上驾到,令嫔娘娘驾到。”
她忙站定了身子,冲迈入门槛的弘历福了福身,抬眸见令嫔一袭花蕊穿金大福吊兰对襟宫装,小臂衔接了几层羽纱,缥缈沁凉。
静娴好奇问:“皇上怎么与令嫔一同来的?”
弘历疑惑的望了望床榻上的落微,说道:“是奴才说有人跪在永寿宫门外,朕便来看看。”
静娴灵机一动,有此机会,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嘉妃,她忙低头,面色凝重的望了眼落微,又转移到弘历身上,慢慢开口:“皇上,落常在的孩子没有了。”静娴喘了口气,又说:“不知道是食用了什么东西所致。”
弘历惊讶问落微:“什么时候有的你竟全然不知?”
落微忙哭诉:“是臣妾大意了。皇上恕罪。”
令嫔满面可惜问道:“常在吃了什么东西?”
落微瞥了眼一旁侍候的奴婢,只听那奴婢缓缓道来:“早膳是御膳房送来的,奴婢看着那膳粥与嘉妃娘娘是一样的。”
静娴心里蹊跷,这奴婢大有嫁祸嘉妃之嫌,何不曾是落微安排的?但细看落微,又不像假装的模样。
“大胆奴婢,背后竟然嚼本宫的舌根。”一阵凌厉的煞风刺进殿内,几人忙向门口望去,只见聘竹扶着嘉妃款款而来,她冲弘历娇媚一笑,温婉俯身,好似刚刚的声音并不似她发出的。
弘历厉声问:“你来的正好,这是怎么回事?”
嘉妃眨了眨眼,一副不清不楚的样子,“臣妾只是听奴才说落常在跪在永寿宫门前不起,她毕竟是臣妾宫中的人,臣妾便来看看。”
“嘉妃既然说她是你宫中的人,何故连她怀有两个月身孕你都不知晓?你毕竟是生养过的人,又是一宫主位,不知你平日是如何治理承乾宫的?”静娴颇有些咄咄逼人,但她不想放过这个狠毒的女人。
嘉妃怒眉瞪了一眼静娴,辩解道:“臣妾哪里如娘娘这般清闲,臣妾还要照看两位阿哥,连落常在自个儿都不上心的事,臣妾又如何知晓呢?倒是娘娘,何故让常在长跪宫门不得入殿?不知是介怀昔日之事还是故意害她没了龙种?”
令嫔忙在一旁当和事老,“二位娘娘休要动气,有话慢慢说。”
弘历见两人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忙大声拍了下桌子,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