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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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扣在她的头上,那垂下的珠帘遮掩着她若隐若现的娇颜,耳间摇摇闪烁的珍珠迷色耳坠是弘轩所赠,金线织就的嫁衣层层裹的她透不过气,她抚摸着衣襟上那几只金色的蝴蝶,紧张向窗外看了看。
外面飘忽的喜乐声由远及近,直到听的越来越清晰时,她反而不知所措,只是有些慌乱的站起,任由人打扮。
福晋急忙冲一旁的奴婢说道:“快盖喜帕。”
花开富贵的喜帕遮档住了她的视线,她踩着花盆底小心翼翼在喜娘的搀扶下迈了出去。
弘轩看着从大门走出的秋娘,既熟悉又陌生。幸福很简单,要幸福却很难。
迎亲的队伍从莫府到荣亲王府后,天色已渐渐泛暗,落轿后弘轩依照规矩在轿门框上射了三箭,两人分别接过喜娘手中的红绸绫,向殿内走去。皇上和太后已经坐在上位,笑逐颜开的看着他们。
弘轩英姿勃勃,每一个笑容都像初春射下的晨光,他们喜不自胜的样子让弘历彻底打消了以前荒唐的想法,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怎能做不光彩的介入者,他看着弘轩关怀备至的扶秋娘跪下,听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声音,便想起了和墨心的种种。
“送入洞房。”秋娘听着最后一语,心中紧张的攥紧了丝帕,她起身,低头从喜帕下看着前方隐隐露出的一角喜服,又情不自禁的抿唇偷笑。
鲛绡纱的红锦帘微垂,红色的锦被上撒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秋娘温婉坐在喜榻上,估摸着一盏茶的时辰后,听到“咯吱”的开门声与细碎的脚步声,弘轩听喜娘说着挑喜帕,便拿起喜称轻轻挑起,映入眼帘的是秋娘含羞俏丽的容颜,都说女人做新娘子时是最美的,的确不可置否。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两人分别端起盘中的酒杯,错开眼神,绕臂而饮,秋娘错开他的眼神是因羞涩难当,而弘轩却害怕看见她满是希望的眼神。那酒水便像是空灵寺山后的清泉,流过他破败不堪的心脏。
静娴倚在榻上,看着满园的桃花,想着沁秀园里的花定要比这开的艳,那时相扶相助的人到今日她都不会忘记,她喃喃道:“弘轩,今日你要大婚了,我只能默默祝你幸福。”
“主子,吴公公来了。”
“奴才给娘娘请安,这是皇上给娘娘的物件儿。”吴书来承上一个锦盒后便跪安了。
静娴好奇打开,一阵阵记忆如泉涌般至于眼前,鲤鱼玉佩,弘历真的将此物赐给了她,她触摸着那块冰凉的玉,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心,弘历的那句话似针锥般刺痛着她的心,每每想起,她的心都揪成了一团,他怕真正的答案,更怕自己莫名其妙颤动的心。
她缓缓起身,捧着小腹走到了桃树前,不由自主的便红了眼眶,“我是欠了你一支舞,还是一段人生呢?”她脚步未稳,晃了两下,忽觉眼前一黑,下腹坠的疼痛,一种恐惧的感觉笼罩在她身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记得在王府时,她没了第一个孩子,便是这种感觉,她紧紧攥着织锦的手,但却只能听到织锦、落微惊恐的喊声。
龙凤蜡烛摇摇晃晃,将两人的倩影投在榻上,重叠起的身姿迷离暧昧,弘轩解开了两人系在一起的衣襟下摆,看着秋娘一直低头不语,便指了指她的凤冠,“先把她摘下吧。”
秋娘红着脸抬手取下了凤冠,她心内“嘭嘭”乱跳的坐在弘轩身边,抬眼望了下他,又不知该说什么。
弘轩见屋外晃动的人影,便知是有人闹新房,他悄悄对秋娘说了几句话,便吹灭了蜡烛,只听屋外几丝笑声,还伴着“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感叹。他暗笑定是策凌有闲心说此话,勋达定是不知躲到哪里喝酒去了。
弘轩悄悄走到门前,秋娘也好奇的跟在身后,他听着殿外没了声音,便欲对秋娘说话,转头间,却见她依附在他身旁,弘轩慌忙向后退了一下,又发现屋内漆黑一片,便拉起秋娘的手走向床榻,他是想让皇上看见洞房熄灯,只有真真实实的看见他才能消除疑虑。
秋娘一步步走近床榻,她可以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热,这让她身体像触了电流般麻木,她缓缓坐在榻上,等着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想,他会温柔的把她抱近臂弯,爱怜、心疼的更加了解彼此。
月色凄迷,幽幽的透进殿内,朦胧的醉意反而让弘轩更加清醒,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你早些睡,我去书房。”他真庆幸在黑暗中看不见她的神色。
洞房花烛,良宵缱绻,可对于她,却独守空房,她能说什么呢?她在黑暗中咬了咬唇,他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娶她过门,她还要奢求什么?她看着要开门的弘轩忙说道:“我会等你。”
弘轩侧头一撇,月光透过门缝拂过秋娘满是泪痕的轻颜,他温柔凝语:“早些睡。”
殿外已是安静了几分,只有几个婢女收拾着满地爆竹,他转弯向亭子走去,却听见前方两个婢女细碎的交谈,“怪不得皇上急急回宫了,原来是娴妃小产了。”
他吓了一跳,欲要上前仔细询问,却感觉胳膊被人拽住,回眸见是子乔,便忙问:“你还没睡?静娴怎么了?”
“原本不想告诉你的,有人禀告皇上静娴小产了。”他将手中的信塞给弘轩,“勋达走了。”
弘轩面色难看,接过子乔递来的信,自嘲的笑了下,“我早早便猜到他会离开,也许这对他是好事,说不定还可遇到更好的女子。我现在担心的是静娴,不知她怎么样了?”
“此事已经不是你操心的了,你把新娘子一人留在洞房,该想想若被旁人知晓,她该如何面对众人 ?'…'”
弘轩无力将头靠在了廊柱上,揉了揉太阳穴,“洞房已经熄灭烛火了,我王府内可没那么多的闲人。只是秋娘一心认为我为救她而求皇上赐婚,她是十分理解我此时的心情,倒让我心里有些愧疚。”
“你后悔了吗?”
弘轩凝重开口:“我从不为做过的事情后悔,只是为未做过的事情而遗憾。”
第76章 (七十五)红尘一梦尘缘浅
冷月如霜般毫不吝啬的铺洒在永寿宫的琉璃瓦上,静谧的有些凄冷,殿内的罗曼轻纱掩住了窗外的月光,床前一片漆暗,渗出一股寒意,拢起的锦被下只听见一声声低呜,隐忍着痛苦与失望的声音格外刺耳。
床边隐隐传来烛火的光亮,那一团躯体蜷缩在被子下颤动,震得床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一声声哀乐。
“娴儿,娴儿。”沁雪心疼的拽着被子,她见静娴红肿绝望的双眼涣散无光,那沾染着泪水与汗水的发丝黏黏贴在耳鬓,整齐洁白的牙齿上沾着唇边的血迹,这样一幅狼狈疯癫的样子就连沁雪都吓了一跳,她难受的一揪心,便抱着静娴痛哭失声。
“为什么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饱受丧子之痛?”她紧紧攥着床褥,直到双手泛白,没了力气,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织锦和落微也是泣涕涟涟,沁雪擦拭着静娴脸上的泪花,每每擦干后便又从眼中涌出滴在了衣襟上,“娴儿,我知道你难过,想哭便哭吧。”
“谁都可以有孩子,为什么我就这么难?五个多月了,我已经可以感受着他跳动的心脏,再需五个月他便可以看见世界了,他还没有穿我做的衣服,还没有叫我一声额娘,为什么又要带走我的孩子?“静娴疯狂的捶着自己的小腹,她痛恨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娴儿,还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沁雪抚着她的后背,止不住的泪水“啪嗒,啪嗒”滴在静娴的肩上,“起码……与我相较,你总是有机会的。”
“皇上一定怪死我了,一定怪我,是我……一切都是我……”
“皇上来的时候你正在昏迷中,他说明天来看你。”
她睁着眼睛一直望着榻顶,只看到天边泛白,斜日高照,一股龙涎香的味道缠绕在身边,才唤回了她的知觉,她一见到那个面孔,便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抓着那最后一颗稻草,从喉间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声音,“皇上。”
“好了,好了,朕来了。”弘历像哄着小孩子般宠溺的开口。
静娴听到这样温柔的话语,心内更是酸楚难忍,她贴在弘历胸前,从未像这样没有安全感一样,“皇上可怨臣妾?”
弘历揉了揉静娴的头,捧起她的脸颊在额头上深深一吻,他从未见静娴这样无助过,去空灵寺时的倔强,去沁秀园独居的决绝,他唯独很少见到她这样无助软弱的样子,他的唇轻轻从额头移到静娴的耳边,柔情似水的样子根本不像严肃的帝王,“娴儿,养好了身子,咱们还会有的,只是太医说你忧思过虑,朕不懂,你究竟在思虑什么?”
静娴在想什么?她在想弘轩为了她而娶了郦秋娘,她在想她欠他的越来越多,她在想他见到的人是不是弘轩,她想的太多太多了,她现下一想才惊出了一声冷汗,这段时日想了这么多,竟然全部思绪都没有离开弘轩。她顿了顿,对弘历说:“臣妾倒也没想什么,太医说怀有身孕的人本就心思重,喜欢胡思乱想,若真说是思虑过多,臣妾……是怕……不能为皇上诞下阿哥。”
“咱们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朕都视如珍宝。朕只希望你现下调养好身子,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他起身给静娴盖好了被子,“今日荣亲王和福晋会进宫请安,朕先去慈宁宫了。你好生歇息。”
弘历并未怪罪,可她却内疚万分,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这段时日,她一直在思虑着那枚玉佩,往事一幕幕串联在一起,她刚刚对弘轩有了些莫名的感觉,上天便以此来警醒,将她萌生的情愫彻底扼杀在了摇篮里。她不敢再想旁事,只弘历刚刚的举止,便坚定了她不相负的念头,事已至此,那枚玉佩的事,便当做一场清梦吧。
弘轩与秋娘并肩走在沉静的宫巷中,男子长身玉立,女子风姿飘逸,宛然一对璧人,魏常在远远走过,看见那触目惊心的画面,便想起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他步履袅袅的走上前,俯身温婉道:“见过王爷、福晋。”
秋娘亦是浅笑福了一下身,魏常在身份低微,常理说来福晋不必向她行礼,可秋娘这副客气的样子,倒让弘轩另眼相看。
魏常在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清郦秋娘的面庞,清凌凌的眼眸,尖尖的下颚映在一副俏生生的面庞上,倒显得有几分坚毅。漂亮是漂亮,但总有种小家子气,她冲弘轩嫣然一笑,“恭喜王爷、福晋新婚之喜。”
弘轩看见她,便想起昔日魏大人相求,他躲过了她,却未躲过她,他冲她一笑,问道:“常在这是要去哪?”
“臣妾刚巧给皇上请安,这便想去看看娴妃娘娘。”她清脆的声音忽而变得有些低吟。
弘轩目光深邃,点了点头。
秋娘看着魏常在盈盈走远,才对弘轩说:“后宫真是美女如云。”
秋娘是个十分懂眼色的人,她从慈宁宫出来,知晓娴妃小产,便趁弘轩与皇上下棋的功夫去了永寿宫。
落微听着小信子通传,倒是吃了一惊,秋娘进殿时,见静娴正拿着一个缝制好的肚兜发呆,“妾身见过娘娘。”她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昔日她环翠叮当,倾城绝色,今日素缟素颜,神情黯然,但也清新怡人,她不得不羡慕这样“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女子,若说她见过的几个妃嫔倒也如花似玉,只是娴妃却别有一番绝代倾城的滋味。
静娴收起吃惊的神色,冲她一笑:“福晋快请起,本宫还未贺喜王爷与福晋大婚,倒让福晋先看望本宫,实是失礼了。本宫尚在病中,恐会让福晋触了霉头,反倒更让本宫于心不安。”
“娘娘哪里的话,若真有霉头,那便让妾身借着这喜气,为娘娘驱驱霉运。这倒也是妾身的福分了。”秋娘委婉说道。
“能嫁与王爷这样一心一意的人,福晋已是最有福分的了。来日再诞下麟儿,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福晋。”静娴靠在榻上,神色似有些无光。
秋娘颔首一笑,霎时间也不接话,只是别过头看着一架古琴,悠悠道:“妾身听闻福晋琴技高超,若是得了空,还望娘娘能指点一二。”
静娴牵强附和,有些话刚刚溜到嘴边,便咽了回去,弘轩的琴技,与她相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她看着面前这个如花的美人,不知是因她曾与弘历相见,还是因她与弘轩相知,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泛酸味。更何况,他与弘轩之间,只剩了那些空灵寺的回忆。
“主子,该喝药了。”织锦适时宜的出现。
秋娘默默起身,温婉含笑:“娘娘好好养身子,娘娘蕙质兰心,盛宠六宫,再得龙子不是难事,妾身便先告退了。”
静娴勉强一笑,“那便借福晋吉言了,落微,送送福晋。”
一个人在自认为落魄的时候,最怕见到的便是别人幸福的光环,这让落魄的人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