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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一代娴妃-第50部分

小说: 一代娴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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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突然像凝滞了般,明明温暖如春的大殿却一瞬间降到了冰点,静娴掀被起身,摇摇晃晃的去拽衣服,本就发烫的面庞被瞬间被倾泻的泪水浇的更加滚荡。

几人七手八脚的搀扶着静娴,在众人劝说一一失败后,只能为她添衣涂妆,心疼的扶着她向养心殿走去。

上午天气还晴好,下午便飘起了雪花。静娴摇摇晃晃的走在宫道中,零星的雪花逗弄着她的娇颜,像是讥讽她的娇弱。她远远便见前方闪着一丝明黄,那分明是皇上的轿辇。她一个激动,忙加快了步伐,甚至有些嫌织锦和落微从旁碍事,她甩开了两人,向前方追去:“皇上,皇上。”

前方的轿辇并未停下,她觉得自己可怜的很,像是一个冷宫中的女子恬不知耻的求取爱怜。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只是用嘶哑的嗓音一声声吼着“皇上”,那最亲又最远的称呼,她看见吴书来向后看了一眼,那失望的心终于燃起些希望,可他分明没有停轿,而是依旧前行。

静娴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地上,摔的头上的发钗掉落在地上摔成两截,那一头乌黑的墨发便倾泻在胸前,朵朵雪花落在她的头上,像是祭奠她逝去的额娘。

织锦和落微在后方担心喊道:“娘娘,当心路滑。”

静娴绝望的抬头,见吴书来躬身向这边小跑过来:“雪天难行,娘娘当心身子啊。”

静娴像是抓到了救星般,忙起身大喘了口气,急切说道:“麻烦公公通传一声,本宫的额娘
病卒了,望皇上开恩,容本宫尽尽孝道。”

吴书来面露惋惜,沉重说道:“嘉嫔娘娘动了胎气,皇上便是赶忙去往承乾宫,宫里的子嗣是越来越少,皇上是顶紧张这个孩子的。奴才跟着皇上身边的时日虽不长,但也看出皇上待娘娘与旁人不同,娘娘何必争一时之气,落了这样的境地呢。”他见静娴不语,便又说道:“奴才去为娘娘通传,娘娘先回宫等消息吧。”

静娴一听这话便怕了,上次她足足等了一夜,她忙说:“本宫便在这里等。”

“可……可这雨雪纷飞的……”

“不碍事,公公快去吧。”

吴书来迟疑了一下,便急步向承乾宫追去。

“主子先行回宫,奴婢在这里等候,主子还病着呢。”落微搂着静娴,像是要为她遮挡些雪花。

“不必了。”静娴搓了下冻麻的手,每次喘息时鼻尖都似喷着一股热气。今年第一场雪便被她赶上了,不知是幸运还是老天故意刁难。她有些浑浑噩噩的靠在落微身上,望着清冷的宫道,像是深不见底的洞,那打在面上的雪花便似刀片般割着她的心,估摸着半个时辰,才见一个小太监朝此处跑来,几人忙迎了上去。

“奴才给娘娘请安,皇上允了娘娘出宫送殡,不过……嘉嫔娘娘差些动了胎气,钦天监说是西南角主宫双亲中有病卒,与嘉嫔相克,皇上说要娘娘迁移宫殿。”

静娴一笑,苍凉而凄婉,她残喘着说完一个“好”字,便颓然晕倒。






第62章 (六十一)日薄西山情依依
织锦本想让静娴歇息下再出宫,奈何拗不过她,只能吩咐落微好好照看她,小信子快马加鞭的直往府中奔去。这次与上次不同,随行保护的人寥寥无几,但她却不知,在不远处,始终有一个人默默守护着她。

静娴在马车中就不停的咳嗽,当她看见府外挂着与梦境一样的白幡时,喉间更是哽咽难受。她扑在棺椁上,鲜红的蔻丹划过庄严的红木,那颗心膨胀着喷出的火热好似溅在喉间,她分明可以感受到那股腥甜,一句句“额娘”像是要唤醒西去的亡魂。

静娴看着阿玛朝她一步步走来,他并非像是梦境里给了他一巴掌,而是不顾君臣礼仪,父子俩抱头痛哭。若是她与弘历没有争吵,若是在御花园门口她再坚持一些,也许她便可以陪伴额娘度过最后一程。她是在怨恨弘历也是在怨恨自己。

静娴失声痛哭,恍惚间听见有人通传:“荣亲王驾到。”她抬头,见弘轩一身银白色锦袄,外罩墨狐貂裘,他的目光一直锁着她憔悴难堪的容颜。

那尔布急步上前迎接,“臣叩见王爷。”

弘轩一把扶住欲跪地的那尔布,温和说道:“大人无须多礼,本王奉太后之命来此,太后要大人和娴妃节哀顺变。”

那尔布知道太后是因对孝敬宪皇后的情分才特地派了荣亲王来慰问,他激动的回道:“老臣谢太后娘娘眷顾。”

静娴也无力的上前,走到弘轩面前要谢恩,可她却看着眼前的弘轩变成了两个摇晃的人影,她脚底一软,便失去了知觉,她太累了,为永琏的事情愧疚,为弘历的不信任痛心,为额娘的逝去遗憾,纵使铁打的身子也装不下这么多心事,更何况她身在病中。

弘轩一个箭步便冲上前,趁她还未倒地之前将她扶住,她瘫软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倾倒,弘轩看了眼旁人焦急的面色,暂时将男女之情抛到了一边,忙抱起她向房间走去。

她的身躯窝在他炙热的胸膛中,软绵绵的,像是一条锦被。弘轩体会着这来之不易的接触,怜爱的抱着她瘦弱的身躯,贪婪的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瞬。可他只能轻轻的将她放在床榻,默默的后退了几步,那深情的眼眸像是可以融化千年寒冰。

落微刚要在床榻旁燃几根蜡烛,弘轩便制止了,“本王看娴妃咳嗽不止,这股着烛火味倒也呛人,不如在外殿燃几根照明。”他将屏风后的琉璃盏宫灯递给落微,“便将这个挂在榻旁吧。”

微弱的荧光十分柔和,弘轩见此情形不便多留,才有些担忧的离开。他回到府中,便魂不守舍,坐立不安。直至过几日听闻福晋已经下葬,他才装作体慰朝臣,硬拉着子乔再次前往府中。

弘轩和子乔还未至府门前,便见落微指挥着几个奴才,他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落微扭头见是他二人,忙行了个礼,她看着子乔依旧儒雅的清颜,情不自禁红了脸,便扭头对弘轩说:“奴婢一大早去主子房中,见里面空无一人。府中上下都寻遍了,也未见踪影。”

“啊?她可有说过什么?”弘轩一惊。

“主子昨个儿说了句‘日薄西山情依依’,奴婢有些莫名其妙。”

弘轩望着不远处耸起的小山,未待二人反应过来,便立时上马奔驰而去。

西山是一座小小的山坡,不算很高,但从此处正可以看到夕阳西下的美景,弘轩急切的爬到了最高点,赫然见到一抹盈白蜷缩成一团,落日映下的昏黄笼罩在她周围,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子即将腾空而起。

弘轩轻轻的走近她身旁,见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便搭在膝盖处,下巴则随意的枕在双手间,盈盈的清泪便缓缓滑落,这样无助的神情让人心疼,他真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他一直都在,无论她在哪里,他都会找到她。

静娴见一抹高大的身影投在了她身侧,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弘轩,像是要看穿他是如何知晓她会在此地。

弘轩也默默的坐着,诉说着她眼内的疑惑,“‘日薄西山情依依’,离这里最近的只有西山才可见到如此美丽的落日。”

静娴一笑,唇边还挂着的清泪便顺着下颚钻进了脖间。原来,他懂她,他这个谦谦君子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样,“那是昔日额娘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弘轩怅然远望,“我都不知道额娘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静娴忽而盯着他清晰的侧脸,余晖在他面上金光闪闪的跳跃,她恍然醒悟,在她最失落的时候,他总是在一旁安慰,无论是在空灵寺还是当下失宠。她突然有些感激,但又无法言表,只能看着落日渐沉,很不应景的说了句“咱们下山吧。”

弘轩看见她小心翼翼的踩地后蹙眉咬了下唇,他便问道:“你脚伤了?”

静娴点了点头。

弘轩心里反复纠结着,还是说出了口,“我背你下山吧。不然天黑了路更难走了。你无须介怀,君子坦荡荡,现下实属情非得已。”

静娴犹豫了下,而后红着脸点了下头。她趴在弘轩背后,除了弘历她从未与第二个男人这般亲近,弘历身上的龙涎香让人沉醉迷恋,弘轩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是雨露松竹的清幽,又像是雪染梅花的清雅,让人贪婪的留恋。

弘轩上扬的唇角承载着无限的喜悦,心内翻滚的热潮将理智冲的烟消云散,他怕她会尴尬,便随意找着话题,“这伤若是不好好养,日后跳舞会更易扭伤。”

“我很少跳舞。”

“是啊,从未听你提起过……”

投在地下的身影紧密无间,像是一对青梅竹马嬉笑归家。弘轩牵着骏马挑了个人少的街道转回了府邸的后门。静娴歉疚一笑,“多谢王爷了。”

弘轩打趣道:“谢我?那便以舞相谢吧。”

静娴尴尬一愣,抿唇不语。

弘轩打破沉寂,“我说笑呢!”

静娴敲了敲后门,回眸对弘轩说道:“欠你一支舞。”

弘轩牵着马站在角落里,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是他将她寻了回来,他看着府门重重的关上,一颗心才缓缓落下,可想起静娴刚刚说过的话,又升起了朵朵浪花。

静娴从府邸刚刚回宫,便见到雨筝提着药赶回咸福宫,织锦知道瞒不住了,便将事情告诉了静娴,“奴婢们只是听闻和愉公主早殇是庆贵人所为,因为无证无据,皇上也没有办法,可秀贵人还是拼死弄了碗蚕脱纸,硬生生给庆贵人灌下了。”

蚕脱纸,就是孵出蚕宝宝后的蛋壳纸,将其捣为细末参在酒中,可是会导致终身不产的。静娴急忙问:“那现下庆贵人可还好?秀贵人又如何了?”

织锦惋惜说道:“太医们都看过了,庆贵人福薄……秀贵人已被关进了冷宫。”

“此事虽有蹊跷,但本宫现下是自身难保,只能冷眼旁观了,只是可惜了和愉。”静娴长叹一声,似乎可以想象到秀贵人绝望疯癫的神情,也可以想象到庆贵人柔弱无助的悲哀。

织锦说:“唉,皇家的公主,多是和亲远嫁,这样……未必不好,来世便投胎为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平平安安承欢膝下。”

静娴回宫后,并未迁移到旁的宫殿,而是自己提出居住在沁秀园,虽然那不似别的宫殿富丽堂皇,但她就想要一份宁静。她迁移此处,并未有人多加阻拦,她住在沁秀园看着冬日的梅花似雪,清香扑鼻,便忘却了一场场尔虞我诈。

弘昼知晓了庆贵人的噩耗后便一直心事重重,他想起了额娘早早便告诉他的话,他想着这样一个和善的女人一生只能孤芳一世,无子送终,他的心便好似被人用针扎着密密麻麻的小孔,虽不见血色,但却有更多的热流涌进心房,让他涨的难受。

弘昼趁着年前请安时去了寿康宫,他耷拉着头,本就憔悴的神情更显得萎靡不振,裕太妃正在拨弄着手里着绣线,她看见弘昼这个样子,便生气的将东西一甩,“新年将至,你便这样无精打采,你是想让旁人看出些什么吗?”

弘昼猛地一抬头,狭长的眼睛承载着复杂的神色,他突然开口:“可是额娘做的?”那冰冷的声音宛若不相识般,让裕太妃脚底窜上了一层凉气。

姜还是老的辣,裕太妃冷静的喝了口茶,盯着弘昼苍白的颜面说:“本宫早早便告诉你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天下这么大,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紫禁城内的女人,那都是皇上的人,前朝与妃嫔有私情东窗事发的比比皆是。”她语气突然变得温柔,眼中少有的慈爱熠熠生辉,“你是额娘唯一的一个孩子,额娘的荣辱与你是结为一体的,你看看皇宫虽大,但子嗣犹少,便知道咱们母子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你为了一个女人以身犯险,本宫,福晋乃至和亲王府都在惶惶不安中度日,你于心何忍?”

弘昼坐在红木湘潭椅上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个是至亲之人,一个是至爱之人,他刚刚还底气十足要为她抱不平,可想起额娘的心酸,自己来之不易的今天,便无言以对,只能哀叹惋惜的说道:“儿子知道额娘是为儿子好,可……她是无辜的啊。额娘在宫中呆了一辈子,知晓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你这样做便是将她推上了绝路。”

裕太妃想起嘉嫔相告的话,刚刚的慈颜忽而变得严厉,“若她真心为你好,便不会绣什么劳什子钱袋,让你天天挂在身上如此招摇,而她自己还在锦衣上绣着一模一样的花样,那样的绣工凡是旁人稍加留意便会惹祸上身了。本宫不过是断了祸根,省着她日后产下龙子,妃嫔勾心斗角,你与她的事被揭发后会受牵连。”

弘昼生疏的跪地,无奈的心牵动着眉上的愁容,“额娘深谋远虑,儿子只望……日后额娘可以手下留情。”他说完此话,也不顾裕太妃饱含怒色的面容,便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乾隆四年的新年宴会不似往日般喜庆,虽然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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