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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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踏出棋社时,子乔回眸望了眼凝翠阁,但见门边伫然站着一位女子,眉梢说不完的浓情,眼角流不尽的蜜意,子乔轻叹了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第29章 (二十八)拨开云雾见天日
春季的温风和煦舒爽,像母亲温柔的手掌拂过孩童额前的碎发。窗边七彩罗星花瓶中的百合芳香馥郁,静娴手捧绣筐,挑拣出一摞绣线,又仔细着比了比手中丝帕的颜色,随即抿唇一笑,娴熟的穿针引线,缓而,一朵月季花巧然迎附在丝帕上,红艳艳的浓烈,静娴举起丝帕对着日光照了照,满意一笑,透过盈白的雪纱丝帕她看见织锦缓步走近,跟随在后面的小信子愁眉不展。
“主子真是一双巧手,这一会儿的功夫,便绣好了一朵月季花。”落微拿起丝帕仔细瞧着,看着织锦走进来,忙凑上前让织锦看。
织锦抚了抚平整的绣纹,含笑道:“主子的手艺愈发精进了。”
静娴收起红色绣线,拨弄着绣筐中其它颜色的绣线,慢慢道:“本宫早些年便答应为雪姐姐绣一条丝帕,可如今才着手,若不仔细着些,哪里敢献丑给她人呢。”
沁雪的绣工也是极好的,但既是静娴亲手绣制,这份情谊便胜过一切。织锦将绣撑压在丝帕上,递给静娴道:“奴婢已经亲自将礼品送给了庆贵人与海贵人。”
“本宫并无什么贵重物品,也只能送些它日姑母和太后娘娘赏赐的绫罗绸缎,不知二人是何种反应呢?”
“庆贵人依旧是彬彬有礼,海贵人将一匹锦白落霞皎月纱给了仪答应,一匹雾透柔彩皎月纱给了秀答应,自己只留了一匹帷花缎锦里子。”织锦缓缓道。
“她倒是会借花献佛。”静娴漫不经意道。
织锦善解人意的将剪刀递给静娴,温柔一笑:“怕是她初来乍到,想与永和宫的二位和睦共处呢!”
静娴无奈摇了摇头,抿嘴一笑。抬头拉绣线间正巧碰到小信子打门前路过,她看着他的面色,疑惑叫道:“小信子。”
小信子低头弯腰缓缓走进:“主子可是有吩咐?”
“早晨见你还好好的,怎么随织锦送了趟礼品,便成了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嗯,唔,……奴才昨晚……守夜没睡好。”小信子吞吞吐吐,低头偷偷看了看一旁的织锦。
“你可知晓欺骗本宫是何下场?既然没睡好,本宫可让你安安稳稳睡一辈子。”静娴依旧慢条斯理的绣着丝帕,但字字严厉,连落微都被震慑住了。
小信子从未见静娴这么严厉,他吓得忙跪地道:“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奴才刚随织锦姑姑给庆贵人送礼品时路过长春宫,听说与奴才同年进宫侍奉的小八子闯了祸,不知能不能活下了。”
静娴停手,望着跪地颤栗的小信子,忙问:“闯了什么祸?”
“听宫内的婢女说,他弄坏了皇后娘娘的画。”
静娴嗤笑一声,让小信子起身后道:“皇后娘娘宽宏大度,区区一幅画不打紧的。”
“娘娘,您不知,那幅画……是……是皇上与皇后娘娘大婚之夜,皇上亲手所画,皇后娘娘视若珍宝,这大婚之夜,只有一次啊!”小信子有些激动的解释给静娴听。
红烛摇曳,男子英气逼人,执笔挥洒,女子凤冠霞帔,纤手磨砚,如此郎情妾意,鹣鲽情深,静娴心中猛地纠了一下,微微泛着酸楚与疼痛,她面色有些黯然,复道:“那只能怪他办事不利,偏巧弄坏了皇后娘娘最珍惜之物。”
“娘娘,你救救小八子吧,他是进内殿洒水扫檐,怎能损坏了画卷?况且小八子是有功夫的人,在画卷落地之前接起是轻而易举的事。”
静娴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丝帕,细细询问:“他可是有功夫的人 ?'…'”
“是啊,主子,他若不是小时家穷送进宫里当了太监,怕当个府衙里的侍卫也绰绰有余呢。”
“你先下去,容本宫想想。”小信子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忙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后退出。
静娴望了望织锦,有些犹豫:“那日本宫与你从御花园走过,偏巧听见永琏和和敬口中提及到
画卷,你说是否就是皇后的这幅画?”
“娘娘是想帮小八子?可……若是二阿哥和公主口中提及的画卷,娘娘不免会将皇后的严面弃之不顾,若非二阿哥和公主口中提及的画卷,娘娘岂不是惹了一身麻烦?”织锦微微蹙眉思量。
“本宫便装作什么都不知,以局外人的身份试试,若是皇后丢了颜面,也只好怪自己教子无方了。”静娴换了身衣服,与织锦向长春宫走去。
落微在身后点了点小信子的头,道:“若是主子出了什么事,本姑娘第一个饶不过你。”
小信子为难的摸了摸头,双手合十,小声喃喃:“保佑,保佑,主子一切顺利。”
静娴走进长春宫时便觉得气氛压抑,奴才们个个垂头哭丧着脸,廊下一位看着聪明伶俐的小太监跪在门外,嘴唇苍白,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滴下,他看见了静娴还不免颤抖着问安。
静娴走进殿内,扬帕福身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娴妃来了?快坐。”皇后的表情有些意外。
“臣妾想起还有些“明前茶”,便给娘娘送来些,春季食用这“明前茶”可祛除肝火。”静娴还在思量着如何开口,便见殿外一个婢女慌忙走近,道:“娘娘,小八子晕了。”
“怕是跪的久了,先把他关起来吧。”她蹙眉看了眼静娴,勉强一笑:“让娴妃见笑了。”
静娴抿笑摇了摇头,她扫了眼案几上果盘里的葡萄,缓缓道:“春季食味应减酸益甘,以养脾气。这些果子性酸,有碍脾气,娘娘掌管后宫起居,上至太后太妃,下至宫婢奴才,事事琐碎,若是这等不爱惜凤体,皇上怎能安心?这区区一个奴才,娘娘何必大动干戈,动气伤身啊。”
“娴妃不知,本宫一向欣赏知错能改之人,但这个奴才嘴硬的很,旁人都看见是他在殿中洒水扫檐时,弄湿了本宫的画卷,可他却罚跪到晕厥也不承认。”皇后愤愤道。
静娴故意挑眉疑惑:“既有这样嘴硬的奴才?臣妾倒想见见呢。”
皇后一笑,冲旁身旁的流翠使了个颜色,缓儿,但见小八子颔首弯腰摇摇晃晃的走来,他“噗通”一声跪地道:“娘娘 ,奴才冤枉啊!”
“旁人都是看见你弄湿了本宫的画卷,你怎还喊冤枉?”皇后面露怒色。
“娘娘既是说有人看到,不知旁人是怎么看到的?”静娴细细品茶,面露疑惑望着皇后道。
顷刻,殿中便站全了当日打扫之人,静娴疑惑问道:“你们都看见小八子弄湿了皇后娘娘的画卷?”
众人点头应着。适时,永琏和和敬欢悦的跑到内殿,两人甚是乖巧的给静娴请了安,静娴温和一笑,继续问众人:“你们当日都在做什么?”
“奴婢在擦殿内的花瓶,奴婢在擦拭床榻的蓬檐,奴才在更换殿内的紫藤木椅。”
“竟然都是有活儿,那为何又能注意到他人的行为,莫不是你们都在偷懒?”静娴温和的语言突然变得犀利,吓得众人忙跪地。
“画卷可是放在了内殿旁侧,若站在此处擦拭花瓶……除非你能隔墙观人。”静娴指了指墙角案几上被屏风隔挡住的花瓶,冷笑一声。
“奴婢……奴婢只听小八子叫了一声,便忙伸头看,便看见他拿着画轴……”她得得瑟瑟的颔首小声道。
静娴刚想指着第二人说话,谁知这个奴婢倒是个嘴快的,“奴婢也是听见小八子叫了一声,便……”
皇后大怒拍了下身旁的桌子,倒吓的身旁的永琏和和敬一抖,“荒唐,你们不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吗?仅凭你们一言,便让本宫冤枉了一个奴才。”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几人口含哭腔,伏地颤抖。
“你们倒说说,那日还有谁在殿内,一个都不许落下了。”皇后一向宽容待人,和颜悦色,现下突然像变了个人,奴才们不免惧怕,跪地的一个婢女扬起头看了眼皇后身旁的永琏和和敬,忙低头不语,皇后见之,遂把永琏拉过来,问道:“琏儿可是看到谁弄湿了皇额娘的画卷?”
永琏慌忙摇了摇头,并不像往昔般欢悦。
静娴见到,忙起身走到皇后身边,摸了摸画卷的颜料,转眸对皇后莞尔一笑:“臣妾有个好方法,可以查出弄湿画的人。”
“娴妃但说无妨。”众人都好奇的看着静娴。
“此画卷既是挂到墙壁上,想必接触之人甚少,臣妾刚刚看了看这画的颜料,的确有些与众不同,触摸到此画的人手上定含有一种泥金的颜料,就算是时过几日,若是以桃花之水沁之,手中也会出现红色。”静娴颇有威严的望着众人道。
“娴妃的主意甚好,还不快去准备。”
缓儿,流翠双手捧了个水盆放在小八子面前,小八子抬头望了眼众人,毫不犹豫的将双手放在洒满桃花瓣的水盆中,众人盯着小八子放进水中的双手,神态各异,顷刻,他面带喜色的将双手举起,以示意众人查看,皇后紧紧抿唇,蹙眉望了眼,面露少许愧色,接着看众人一一试过,皇后眉头锁的更深了。静娴看了看皇后身边的永琏,他小脸通红,面色慌张的站在一旁,和敬紧挨永琏站着,两只大大的眼睛面露惊奇。
“娘娘,众人都试过了。”
皇后看了眼身边的和敬和永琏,自己刚刚已经说过一个都不许落下,此话已然无法收回,她瞧着永琏的神情惧怕,她心中像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她指了指地下的水盆,严厉说着:“琏儿,敬儿。”
和敬有些犹豫,她偷偷拽了下永琏的衣角,缓缓走上前,看着水盆里映着自己噘着的小嘴,她猛然站起,憋着小脸颤颤抖抖对皇后说:“皇额娘,是敬儿不小心弄湿了皇额娘的画卷,敬儿怕……怕皇额娘责怪,便撒了谎。”
永琏面色慌张,眼神中带些被揭穿的惧怕与难看,他跪地吞吞吐吐道:“皇额娘,不怪妹妹,是琏儿犯的错,那日是琏儿与妹妹比谁吐的枣核远,我们便……便吐到了画卷上,妹妹便用丝帕擦了擦果滞,谁知……便成了这样。”
皇后看着跪在地下的两人,愤怒、生气、伤心、失望一起涌上心头,她抚了抚胸口,喘了口气对众人道:“若不是小八子扫檐时,画卷掉下,这几日本宫当真没有注意到画卷上有水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是永琏和和敬犯的错,让本宫冤枉了小八子,本宫必定不会轻饶。”她缓了缓气,望着小八子,复道:“今日本宫冤枉你了,长春宫竟有这几个糊涂的奴才,你倒是个机灵的人,日后便带着他们好好学学吧。”
皇后说到“长春宫竟有这样糊涂的奴才”,脸色更加难看,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糊涂人儿呢!
第30章 (二十九)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八子先是一愣,他竟未想到皇后娘娘先给了他一个巴掌,而后又赏了一颗甜枣。但他仍旧有些欣喜,忙跪地磕了几个头,道:“谢娘娘还奴才清白,奴才日后定不负娘娘所托。”
皇后摆了摆手,潜退了众人。
小八子走出殿内,但见几位奴才围过来贺喜:“恭喜八公公,因祸得福。”
小八子剑眉一横,轻瞥了眼周围的人,轻哼一声:“那本公公还要多谢各位的帮助,否则怎能因祸得福,平步青云呢。”
众人都忌惮几分,颔首不敢说话。
静娴坐在这里倒显得有些尴尬,她坐直了身子,对皇后缓缓说道:“‘看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况且二阿哥与公主年幼无知,不过是玩耍时犯了错,皇家的子孙本就受着周遭的一切礼仪束缚,娘娘若是严加惩治,想罢日后阿哥公主们便失去真性情了。”
皇后长长舒了口气,眼中流露的着爱怜与不忍,她无奈望着静娴慢慢开口:“是本宫平日里太纵容他们了。读圣贤书,知礼明仪,他们竟欺瞒众人,这怎能不叫本宫痛心,不叫皇上忧心?”
“皇上在前朝理政,娘娘在后宫理家,儿女之事难免会分心,怪只怪臣妾们不能为娘娘解忧,倒会徒惹麻烦。”静娴巧妙劝说,她看出了皇后既想给众人一个说法,又舍不得严惩永琏和和敬,便只好自己开口当了这个老好人儿。
皇后喝了口茶,细细思量了下,转而望着永琏和和敬,悠悠开口:“既是犯错,不得不罚,本宫便罚你二人面壁思过一月,抄写孔孟之道百遍。”
静娴在心中冷哼一声,早就料到了皇后不会重罚他们,她面上仍旧含着一丝笑意,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为难间,便见常喜小步跑进来:“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娴妃娘娘请安。”
“可是贵妃有什么事情?”皇后疑惑道。
“是贵妃找娘娘要个花样,在永寿宫等了半天都不见娘娘回宫,便派奴才来看看娘娘是不是去了别的宫。”
皇后面色稍稍缓和,他望了望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