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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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间,不知永璂从哪里跑了过来,突然推了静娴一下,喊道:“不许你打额娘。”
令贵妃什么都没说,只是牵起永璂的小手,嘲讽的冲静娴一笑,转身走下了石阶。
静娴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像是被捅了一刀,这便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这样的惩罚要比苦肉之刑痛上百倍。
“主子,总有一天,十二阿哥会明白您的苦心。”织锦劝道。
静娴吸了下气,只扭过头朝着宫中走去。那一天,她真怕等不到了。
又一个深沉的黑夜吞噬了黄昏,不安、恐慌如巨浪般朝她袭来,多少个夜里她不能入睡,只是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救弘轩,她看着那卷空空的圣旨发呆,可就算用它能救下弘轩,他也逃不过皇上暗中的追杀。
静娴轻轻推开了门,只叫了守夜的人为她掌灯,便向养心殿走去。
第129章 (一百二十八)古佛青灯度流年
守夜的一见到静娴,吃了一惊说:“奴才给娘娘请安,大晚上的,娘娘怎么来了?”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皇上今晚也没掀她的牌子,她这样未免不合时宜。
“本宫有事要见皇上。”
“奴才这就去通传。”
不一会儿,那奴才躬身迈出,侧身给静娴让出了一条路,“皇上请娘娘进殿。”
静娴缓缓走进去的时候,弘历正持笔批阅奏折,她直直的站在他面前,投射过去的影子遮挡住了半个案几。
“我要见他。”毫无悬念的话语从她嘴里吐出。
弘历面无神情的继续批阅,直至在奏折上写出最后一笔后,才抬头扫了眼她紧绷的面庞,并不惊讶的说:“真是难得,你回来了这么多天,才与朕提起他。”
“我要见他。”她继续重复着那句话,甚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弘历起身,绕过案几,走到静娴面前,重重的步伐可以让人感觉到他明显压着一肚子火气, “别考验朕的耐性,朕不会让你见他。”
“你要怎样处置他?”静娴倔强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弘历如鹰般锐利的双眼。
弘历毫不犹豫的动了下唇,干脆利落的吐出一个字:“死。”
静娴的毛孔瞬间如灌冷风,尽量平复着紊乱的气息,昂头瞪着弘历说:“也请皇上一同处死我。”她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弘历几乎愤怒的挡住她的去路,抓住她瘦弱的双肩,暴怒的把她抵在窗边儿,疯了般吼道:“你是朕的女人,你还有没有点廉耻,你竟然求朕让你和另一个男人共赴黄泉。朕告诉你,你休想,你休想,你当朕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不要以为朕会一直纵容你。”
静娴拼命挣扎,仿若与他的一丝接触都让她百般厌恶,她不服气的反驳道:“不要把纵容作为你的借口,你只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你那么自私,从头到尾,你最爱的都只有你自己,你害了我一辈子,难道还要抹杀我选择死的权利?”
“朕就不准,就算死你也要和朕死在一起,朕要把你带进朕的墓穴。”弘历霸道的占有欲让他失去了理智,她抓着静娴的双肩,猛地移到了她脖间,掐住了她的咽喉。
静娴白皙的容颜渐渐晕染了一层层血红,她狠狠的冲弘历笑着,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弘历猛然抽回了手,她虚弱的身子渐渐瘫软在地上,拼命咳嗽。
弘历木讷的望着自己张开的手掌,渐渐蹲在她身旁,木讷的扶住了她的后颈,额头轻抵在她的额尖,可这样的一个动作都让她厌恶的后退,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就连逢场作戏都变成了回忆,原来敷衍也是一种奢求。
静娴偷偷拔出掩在袖子底下的刀,向弘历脖间抵住,说道:“我要见他。”
“若是朕不答应呢?”
“不答应?”静娴握着刀柄的手,快速的划到自己喉间,弘历眼急手快,用手紧紧抓住的锋利的刀尖,汩汩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滴下。
“嘭”的一声开门声,“皇上。”颖妃慌忙跑进,将静娴推倒在一旁,要看弘历的伤势。
弘历看着她推静娴,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怒斥道:“给朕滚出去。”
“皇上。”颖妃捂脸无助的站在那里,他今晚翻了她的牌子,却无意让她看见了这样一场闹剧,她失望的咬唇看着弘历,“这么多年,你果真当我是她的影子,果真是……”
弘历懒得理睬,看见静娴脖上浅浅的划痕正在渗着血,忙叫人传太医,却完全不在乎自己流着血的手掌。
颖妃不知何时跑出了养心殿,她只怪在这场闹剧中,自己扮演了丑角儿。
她姐姐是先帝的宠妃,不知为何与当今圣上闹出了丑闻,那年,姐姐带她入宫,她第一眼见到四阿哥时便喜欢上了她,她拼命想长大,等到了选秀的年龄,她便可以求姐姐向皇上求情,让她嫁给四阿哥。
可事事难料,姐姐被赐死后,府中也遭受了劫难,她大难不死,被现在的阿玛收留在府中,换了个名字,当得知宝亲王继承大统后,她却更想入宫,只为了完成当年的夙愿。进宫,无关报仇,无关身世,只为爱情。
她如此要强的性子,怎甘愿成为别人的影子?烛火摇曳,她拿起梳妆台上的金钗,向脸上刺去,一道血印,两道血印,三道……她不要成为别人的影子,这样,他是不是就可以完全记住自己的模样?
颖妃这样做,无疑不是将自己的下半辈子留给了青灯古佛,没有一个男子不爱漂亮的皮囊,这样赌气,输赢自知。相比之下,容妃便聪明的多,都是影子,何必强求许多?岁月不过弹指之间,若能尽兴起舞,大口喝酒,也算对得起这段联姻。
荷叶随波轻荡,满塘的幽香沁鼻,这样好的日子,只余了满塘的荷花静放,却再无赏莲之人。
太后很久没有出慈宁宫了,只是有些事情,她总该管一管了。
染秋扶着她向坤宁宫走去,夏日高照,她微微眯眼望了眼湛蓝的天空,想起了孝敬宪皇后,你说,若是换做了你,你会如何做呢?
“太后娘娘驾到。”
静娴忙从床榻上起身,跪在了门前相迎,“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无声的望了一眼,走过去后才说了句:“起来吧。”
静娴可以觉察出太后待自己的变化,也只是站在一旁,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又跪在她面前,说道:“娴儿无颜面见太后,但永璂深受太后庇护,臣妾感激不尽。”
“哀家不知该怎么说你。你们的事情哀家不想过问,但若是让大清王朝蒙受了半点污秽,哀家便不能不闻不问。”太后的语气有些生冷,她严肃的坐在那里却带来了一股强烈的冷气,让人望而生畏,只听她又说:“哀家可以让你见他。”
静娴不可思议的抬头想要确定此事。
“或许该说……哀家可以让你去送他。”太后纠正了下刚刚说过的话。
静娴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送?这一切真如皇上所说,不可挽回了?
“娴儿,不要向哀家求情,这个结局是早就注定的,妄想更改那是难如登天,只是哀家不忍见你遗憾终身,才让你去送他。”太后正襟危坐,低头扣着茶盖,余光仍能看见静娴的泪水源源不断向外涌出。
静娴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俯身抽泣说:“臣妾不敢再奢求,谢太后娘娘成全。”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本月十四,秘密行刑。你好自为之吧!”太后放下茶盏,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静娴还愣在原地,小信子嘹亮的声音便穿透进来,“恭送太后娘娘。”
“主子,颖妃那边儿还要……”
“安排一个奴才时刻注意着些便好,心若死了,她还能做些什么呢?其实,她才是真心待皇上的。”
染秋哀叹着摇了摇头,说:“可怜儿的人太多了,去了的皇后,皇贵妃,活着的愉妃,还有生不如死的……皇后。”
“哀家有时候便想,自己是属于哪类里的呢?”她看了看染秋欲张开的嘴,忙制止道:“甭说好听的了,哀家这一辈子听惯了好话,还是去裕贵太妃那里吧,她说的才是真话。”
染秋抿唇不语,忙点了点头。
七月十四,阴风阵阵,暗沉的天边散落着厚厚的灰色云朵,朱红的宫门大开,青鸟盘旋不散,落花飞散湖岸旁,人世如此沧桑,终于到了这一天,轩,我来送你。
静娴沉重的步子重重捶地,通往天牢的路是那么远,她多想快点见到他的容颜,可这条路又是这么近,近到相聚后从此便要天上人间。
她缓缓走进这座天牢,潮湿阴暗中散发着霉味,只有几盏劣质的蜡烛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不敢想象这段日子他是如何熬过来的,每每脑海中勾勒着这幅画面时,都格外心痛,她的手紧紧攥在胸前,直到看见角落中那抹白衣长身玉立,才忍不住冲到牢门前。
“轩。”她忙吩咐着狱卒,“快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人紧紧相拥,若此刻便是终点,也庆幸有她的陪伴,弘轩捧起静娴早已满面泪痕的脸庞,轻吻了下她的眼角,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只希望她不要做傻事,“娴儿,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轩,你等我。”静娴哽咽着,心疼的轻轻触碰着弘轩下颚的胡渣儿。
“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便是等到了你,我会生生世世都等你一个人。你答应我,要好好地。”
弘轩掏出了放在胸前的璎珞,交到静娴手心,像是把他的心留在了她的身旁。
“娘娘,时辰不早了。”
静娴不予理睬,只缠绵在弘轩温暖的怀里,也许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后,这样的怀抱便会变得冰冷,就再让她再放纵一下吧!
弘轩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那幅弄乱的画册……他趴在静娴耳旁轻轻说:“娴儿,是我害了你。也许没有我,你这辈子会更好。”
静娴拼命摇着头,抹下不断涌出的眼泪,拼命想深深的把他映在眼中,“这十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娘娘,时辰真的不早了。”一旁的奴才手捧托盘,还是宫中的老把戏,一杯毒酒,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弘轩闭着眼深深吻了下静娴的唇,离别的吻缠绵悱恻,揪心凄婉,弘轩决绝的红着眼眶向奴才走去。
“轩。”有两个人抓住了静娴的胳膊,却堵不住她的嘴,她用嗓音嚎啕出了最美的歌声,只为陪他一起上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清冷带着哭腔的旋律飘散在牢中,像是安魂曲。
弘轩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深深凝望了眼静娴,温暖一笑,刹那芳华从此定在了这一瞬间,他仰头喝下,伴着静娴的歌声缓缓倒地,满足的笑颜是留给静娴最美的想念。
“轩。”静娴挣开了狱卒的手,扬手脱下了华丽的宫衣,一袭白色绫罗羽衣在牢中格外刺眼,她为他戴孝,他是她的夫。
初见的画面涌上脑海,她紧紧抱住弘轩渐渐冷却的身体,轻轻触了下他的唇角,那样美,美到连记忆都猖狂。
没有了他,从此,她的世界只剩下了古佛与青灯。
第130章 (一百二十九)佳期如梦断香魂
皇上和太后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宫檐的铃铛被风吹的“叮叮”作响,几只乌鸦站在琉璃瓦尖凄厉的叫着。他们衣角飞扬,俯瞰偌大的宫殿,大风吹乱了他们的鬓发,更搅乱了他们沉重的心。弘历放过了驸马,只让他从此不过问朝政之事,至于其余的人,既然擒住了“王”,谁还在乎那些虾兵蟹将?
太后微微眯眼,故意问道:“为何你不直接允了娴儿去送他,而要借哀家的嘴告诉她?”
弘历负手挺胸而立,几丝银发飞舞在空中,当初若是应了她,无疑于肯定了他们的荒唐,这让他如何抬得起头?可一个男人又怎能无视最心爱女人的相求?他抬头看着天空,不形于色的说:“这是朕最后的尊严。”
弘历下旨,将荣亲王撤出玉牒,皇家名册中,再无爱新觉罗·弘轩,静娴从没有像这一刻恨弘历,很恨很恨……就算世上再无此人,也抹不去他留在大清的那段岁月。
山水清清,鸟儿跳跃在林间,花香扑鼻,却再也换不回她纯真的笑颜,秋娘趴在窗前,眼睛迷离涣散,她看到勋达模糊的影子渐渐走来,忙问道:“怎么样?”
勋达调整了下语气,可只有这一秒的停顿,却让秋娘猜到了结果,她鼻尖酸涩,眼睛发胀,身体渐渐滑落到地上,唇角缓缓流下了一丝血色。
“秋娘,你?”勋达几乎疯狂般的大叫:“告诉我,解药在哪里?告诉我?”
秋娘只是笑着,她就怕勋达阻止她做傻事,才先服了毒药,解药?解药她藏了起来,她不会让他知道的,她忍痛说道:“我多希望……希望你会像那年一样,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
铁血男儿少有的眼泪滴滴印在秋娘的额间,他痛苦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