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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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娴妃》香腮雪泪
文案
你是我的前世因,我是谁的今世果?
若说无缘,为何又要结下一段尘缘?
乾隆帝登基后,后宫表面虽一派祥和,实则一触即发,妃嫔之间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静娴本以为有弘历的一点点宠便足矣,可接二连三的痴心错付,让她对他的爱渐渐变得荡然无存,也就在同时,她却走上了另一条不同的轨迹……
弘历,你若负我,便休想我再回头……
弘轩,若有来世,定敛一世朱华、集一身旖旎、只为不负你奈何桥旁的长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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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纤云胧月,树影婆娑,红瓦飞扬的檐角处铃铛轻摇。月光倾泻洒向檐下斑驳的匾额“空灵寺”,空灵寺山脚的空地种着艳若脂粉的桃花,飘飘洒洒,如点点雨露沁入春泥。
清冷的琴弦悠扬响起,绵远悠长,依稀可见白纱窗上豆大的微光印着一个倩影,十指流动轻搅琴弦,胸前两绺鬓发微触案前的古琴,琴旁烟熏炉中烟雾袅袅。忽而琴弦崩断,琴音戛然而止。屋外桃花林一角长身玉立,朗眉星木的青衣男子一声叹息,不知为一曲未完的遗憾还是沁破食指的苍凉。
青衣男子轻触木门。
“吱呀”一声,一位女子开门后惊讶道:“先生来啦?”便忙扭头向屋内说:“主子,先生来啦?”便转身引路。
屋内一女子浅步走出,白衣胜雪三分,点点粉红绣于裙摆,犹似那桃花林中刚刚飘落的娇蕊。墨染般倾泻的长发垂腰,她轻启樱唇说:“师父怎么这么晚来了?”
青衣男子颜若天人,眉眼淡然,如山中踏云而来的仙人,他端起桌上的茶淡淡的品了一口,望着摆在案前的古琴,唇边噙着一丝笑意不语。
女子轻抿樱唇,暗暗低头,微黄的烛火遮住了微红的双颊。
青衣男子见此情景,淡然开口:“我猜猜是何事乱了娴儿的心弦?”
女子心中早已了然逃不过师父的眼睛,但看见师父打趣自己。她不想让一旁的落微看笑话,便故意倔强的辩道:“静娴有幸得师父三年教导,虽不能学到师父十分的感悟通透,偏巧就把师父最大的本领学来了。”
青衣男子笑意更深,端起茶盏细品后轻放桌上,说:“敬亭绿雪,宛如兰花,香郁甘甜,空谷幽明处难得有如此佳品啊!”
静娴脸色更红,埋怨的看着一旁的落微。
落微看着静娴射来的目光,心想怎的脑子昏了,把王爷送来的茶冲泡上了,她忙无辜的对青衣男子说:“先生可是饶了落微吧,莫要拿这茶打趣了。”
落微跟随静娴许久。又怎会不了解主子,比之三年前,主子完完全全的蜕化成了另一个人,常伴青灯古佛只想在处事待人时更多一份淡然,;她并未像前人一样断了红尘的念头,甚至有时对先生乃至自己也有几分嬉笑闹剧。
一灯如豆,将拉长的人影扭曲射在纱帘至地板的衔接处,青衣男子转动了下手腕的佛珠,便微笑开口拐开了话题:“娴儿,回府指日可待,府中尔虞我诈,只望你在府中待人处事,明哲保身,一切事情,皆有定数。”
“娴儿谨记师父教诲。”女子郑重答道。
青衣男子眼底划过一丝深意,含笑别过。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凤舞九天,大成之时,亦是大失之时。”静娴又记起那年寺庙中空云大师的这句话。她随手拿起毛笔挥洒“君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终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她在空灵寺为孝敬宪皇后守灵整整三年。寺中一日,人间百年。三年前他绝决派人送她来此,无论何种原由,时隔三年,彼此间算是生疏了,偶尔在沁雪递来的信中可以知晓他亦是妻妾成群。也许不奢求太多便不会为了一个夙愿纠结至今,可那便不会是乌拉那拉•;静娴了。
她清楚师父别前讳莫如深的笑意,逃得了尔虞我诈,逃得了俗世丑态,偏偏逃不了爱恨情仇。她是,师父亦是。若是一切皆有定数,前尘往事,早晚都要做个了结。
第2章 (一)小荷才露尖尖角
雍正八年六月,愁云惨淡,天空泛着苍黄,风起后卷起了一丝浓重的土腥味。四阿哥府内,一声尖锐的新生儿啼哭,撕裂了低压的府邸。
静娴站在窗口,望着府内那一树开了的枣花,轻盈的枝条攀附在窗棱上,像是逼真的浮雕。她背对着门站着,取下掖在侧胸前鹅黄盘扣里的一方丝帕,食指不觉得绞着。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吱”的一声推门,在寂静的屋内刺的人耳膜生疼。静娴焦急的望着宝月。
宝月颔首道:“是男孩。”
静娴的心中突然像缺了点什么,她恍惚的坐在软榻上,心里一遍遍的掠过那声婴儿稚嫩的哭声,只摆了摆手,潜退了宝月。
习习凉风卷过轻曼纱帐,几缕沉香幽幽沁鼻。她手指有节奏的扣着檀木桌子,若有所思。
“主子,雪主子来了。”宝月清脆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穿透进来。
使女高沁雪,雍正初年入府。性子温婉聪慧,在府中与静娴最为要好。她虽为使女身份,因着才艺卓绝,气质不凡,弘历极为宠爱,府中也敬之为主子身份。
房门被轻轻的打开,静娴无力的起身,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声音娇柔道:“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找你同去给福晋道喜啊!”沁雪声音宛若黄鹂,浅妆淡蔻,发髻上一支双碟戏花发钗微微晃动,云白色的衣服嵌着点点水粉碎花,那是一种云淡风清的美。
她看着没有精神的静娴,拍了拍她的手又说:“府中添丁,妹妹这副表情若是落在了那些劳什子的眼里,怕又是一场风波。”
“静娴的这副样子只敢让雪姐姐见到。”静娴嘟了嘟嘴,端起黄梨木檀桌上的茶盏抿了口,“噗” 静娴忘记茶水太烫,现下烫的舌头发麻,茶水溅了一身。
“看你这个样子,像丢了魂,快看看烫伤了没?”沁雪一边责怪一边擦拭着静娴溅在手上的茶水。
宝月忙拿出烫伤膏为静娴敷上,说:“主子,奴婢这就叫大夫去。”
“宝月,不要去。这个时候福晋刚刚生产,府中忙上忙下,叫了大夫又要禀报四爷,我不想添这个麻烦,落在别人眼中,倒认为我故意使坏引起爷的注意。”
静娴忍着疼痛,望着沁雪,只听她吩咐道:“也罢,宝月去我那把凝脂膏取来。妹妹每日涂上几次,也可化瘀去疤,这样的纤纤素手,留下了疤痕当真可惜。”话毕,宝月忙去取凝脂膏。
静娴已换了一身月白色绣着清水芙蓉的斜襟褂子,袖摆恰好能遮住手腕上的烫伤,若是不留意,当真看不出,只是有些微微刺痛。已耽搁了些时辰,静娴与沁雪忙向福晋处走去。
北院的房屋中,一个奸细的嗓音阴阳怪气的说:“姐姐何必犯愁?永璜怎么说也是四爷的长子。世事无常,当年的小格格福薄,保不准啊,这小阿哥•;•;•;•;•;•;”
奸细的声音被另一个惊慌的声音打断:“心兰妹妹,休要胡说,我们还是快去看看福晋吧,恐怕她们都快到了。”
门外墙角处,沁雪和静娴相视一眼,静娴心中虽吃味,但也无济于事,奈何嫡福晋已是生过两胎,也不知自己何时有这个福气。但似乎心中有一种预感,这个孩子,必定不会顺顺利利的活着。
嫡福晋富察•;墨心的房中,弘历宠溺的抱着孩子,全然忘却了身边站着的人,他骄傲的在墨心身边指指点点道:“你看,鼻子像我,眼睛像你。”
墨心娇弱无力的听着,脸上却泛起层层微笑,她眼神往弘历的身后望了望,示意他别冷落了旁人。
庶福晋富察•;雪媛逗弄着弘历怀中的婴儿,看着众人道:“你们看,你们看,跟永璜小的时候多像啊?”
静娴凑上去看了眼,弘历抬头看着静娴,见她认真的看着怀中婴儿,表情甚是可爱,便问道:“娴儿是否想抱抱?”
静娴听闻此话,便小心翼翼要从弘历怀中抱过婴儿,突然看见自己袖摆处手上的烫伤,她怕弘历见到,忙的一缩手,未抱稳的孩子险些滑到地上,还好弘历眼急手快,忙接过孩子,静娴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忙跪下惭愧说:“妾身拙手拙脚险些摔了小阿哥,请爷责罚。”
嫡福晋摸了摸二阿哥熟睡的样子,并未受到惊吓,她拉了下弘历的衣袖说:“快让娴妹妹起来吧,娴妹妹年轻未抱过刚出生的婴儿,也是情有可原。”
沁雪深知个中缘由,她刚想开口,便先被雪媛抢了话:“娴福晋这就要像心兰妹妹学学了,心兰也未经生养孩子,眼下看她对永璜的照顾倒比我这个亲额娘还要仔细着呢!”
沁雪看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静娴,不紧不慢的说:“娴妹妹贵人事多,不比兰妹妹,常去媛姐姐那里闲话家常。”
陈心兰听着沁雪话里有话,心中陡然一颤,只得故作强笑。
弘历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乳娘,笑着转身对众人说:“闲话家常倒是很好,不过现在墨心要休息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众人只得散了。
静娴最后一个走出房门时,回眸看了一眼坐在红帐旁的弘历,宝蓝色的长褂,银白宽边的马甲套在外面。他剑眉横扬,眉宇间英气逼人,狭长的眸子闪着柔光,正口若悬河的对着富察•;墨心喋喋不休。心中的伤痕看不见也罢,弘历终究是没注意到她手上的伤痕。
翌日,皇上钦赐二阿哥名为永琏。
静娴坐在檀木的椅子上,双手娴熟的绣着一个香囊,宝蓝色的底子,一只未绣完的苍鹰已勾勒出了轮廓。她抽出绣篮中的红色线,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叫:“宝月,你来给我看看是哪个颜色好些?”
一只有力的手从身后掠到静娴眼前,抽出了一条暗黄色的绣线,浑厚的声音透着柔情道:“这个颜色好。”
静娴扭头看见了弘历俊朗的脸庞,忙将香囊掩在袖下,腮鬓飞上两朵红云。低眸说:“怎么突然间出现,吓人一跳。”又忙对着房外喊:“宝月,又偷懒了?”
弘历坐在静娴身边,坏笑着夺过她袖底下藏着的香囊,不巧碰到了静娴的烫伤,静娴吃痛的一叫。弘历忙抬手将她袖摆挽起,看见她手腕上一道快要结痂的伤痕,忙把她手中的香囊抽出,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静娴心中一暖,抽了下被弘历攥紧的手,颔首道:“前些日子喝茶时烫伤了,不打紧,已经涂了药了。”
“宝月怎么不小心侍候着,叫太医来看了没有?”
“已涂了雪姐姐的药膏了,真的不打紧。”只要有弘历这一句话,她便已经足矣。
“有沁雪照顾着你,我倒是放心了。”弘历拿起桌上的香囊,邪邪的问:“给谁绣的?”
静娴伸手要夺过,可弘历举得老高,静娴调皮的看着弘历:“爷当静娴有多大的胆子,敢在府中给别的男子绣香囊?”
弘历愣了愣,而后放声的大笑:“我怎么不知道,你这小嘴何时这么能说了,实是真人不露相啊!”
弘历将香囊放在桌上,望着一旁盯着自己的静娴说:“过几日皇阿玛要见永琏,墨心尚在月中,你和沁雪随我去宫中,也好见见额娘。”他凑近静娴几步,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暖暖的气息吹在静娴的耳后:“什么时候能有个三阿哥呢?”
静娴娇羞的颔首,双鬓绯红,心中欣喜,弘历暧昧的在她耳旁低语几句,坏笑着将她打横抱起。
红幔帐内,春意缭绕拨人醉。
静娴看着身边熟睡的弘历,往他怀里拱了拱,侧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一个月前,乌拉那拉氏•;静娴奉旨参选秀女,与众人正在大殿外静候,只见殿旁一位身着石青色绣着如意祥云团纹褂子的男子走过,她不敢抬头仰望,颔首间,只能见到他腰间一枚通透的白玉上雕刻着两条鲤鱼衔着鸡血石,玉上细长的流苏随着他的步伐摆动。乍眼看去,便知此玉价值不菲。
他步履矫健,英气勃发,好似每迈出一个步子,都深深的在地面烙上一个属于他的痕迹。他身旁的太监弓着腰,手捧托盘,尾随至远。静娴偷偷地想着殿内的皇上是否也有属于他的气质,而后自己才恍然醒悟,现在的皇帝恐是不惑之年,怎能如此潇洒倜傥。
静娴本以为阿玛的疏通已经全盘敲定,自己不会走进红墙绿瓦里,奈何命该如此,不清楚出了什么差错,索性收到圣旨,得知皇上封她为四阿哥的侧福晋时,她竟是无悲无喜。
上弦月轻胧繁星点点,深红的府门,两只灯笼随风轻摆,假山石旁的垂丝海棠娇艳欲滴。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