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极盛韶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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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汝月压根没有急着要撇清,等到屋中没有人说话,都安静下来,双玉将一只手按在胸口,脱口而出道:“你别说话,你先别说话,让我想一想。”
汝月默默地点下头,沏了一杯茶过来,茶叶很普通,经过汝月的手,别有一股清香,双玉喝到口中,温度刚刚好,她直接喝个干净,抹了抹嘴才道:“你就不替自己说两句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汝月温和地反问道。
双玉被问住了,怔怔地看着汝月。
“我们一起在太兴臀差不多有四五年了,虽说当初不是一个地方来的,这么久相处下来,我说有些姐妹的情分也不为过。”汝月又替她斟了一杯茶,声音慢慢地低下去,“灵芸是怎么走的,你和我心里面都十分清楚。”
灵芸是太兴臀前一任的掌事姑姑,比两人大了三四岁,据说入宫起就在太后身边服侍,容貌娇美,能言善道,太后喜欢的不得了,人前人后的夸奖,结果呢,那天夜里,风声很大,汝月听得风里面混杂着隐隐的呻吟,想要开窗去看,双玉在后面拉住她的手,两只手在黑暗里都是冰冷冰冷的,还带着些许抑制不住的发颤。
汝月只敢掀开窗户的一角,见到两个太监将麻布包裹成的一个人抬出去,里面的人还在不住扭动,落在地上的影子说不出的诡异,她回过脸来去看双玉,想问问,那个人是不是犯了过错的灵芸,双玉很轻的点一下头,汝月将手松开,月光被隔在了外面,清冷冷的。
从那天起,没有人再见过灵芸,是死是活都没个准数,要是偶尔提起,至多说一声灵芸走了,这一走有多远,哪个敢仔细去打听,太后平日里嘴边带着的话总是说缺了灵芸不行,结果人不在了,太兴臀里剩下的人还是依旧做着手中的事情,太后没事人一般,照旧过着她的锦衣玉食,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除了高高在上的主子,其他的人如同蝼蚁,是死是生又有谁真正去关心,自己保命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其他。
“你没有说过那些话对不对?”双玉沉声问道。
汝月没有问双玉听到的究竟是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摇了摇头,无论听到的是什么闲话,都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因为打心眼里,她从未有觊觎过掌事姑姑的位子,这话她同卫泽说过相同的,非但对太后的安排不嫉恨,她还很庆幸是双玉顶了上去,让她松了一口气,正像是卫泽说过,真的坐了那个位子,再想要顺顺利利的出宫就比登天还难了。
“或许是我错怪了你。”双玉用手用力抹了把脸孔,想要把脸上的倦色统统抹去似的,“是我听了些话,心里头发急没有细想。”这会儿再多想几层,实在不会是汝月嘴里会说出来的,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道,“你知道我是直肠子,憋不住气,听得旁人一挑唆,直接就过来找你对峙了,不是你说的就好,我们仍然是姐妹一条心,在这太兴臀里。”
一直等到双玉急冲冲地离开,汝月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双玉很显然将汝月的态度理解成对掌事姑姑的忌惮,汝月心里默默想着双玉最后说的那句,姐妹一条心,然后扶着椅子坐下来,端起热茶也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地笑起来,那个笑容要是落在旁人的眼里,绝对不是欢快的,而是带着淡淡的哀伤,双玉的话怕是说来安慰她自己的,有一句话,双玉说得很对,在皇宫里头,也许有可以共患难的姐妹,要能共富贵的,却是找不出一对来。
等芳华回来,推门见到的汝月依旧在笑,她站在门槛边,轻声说道:“姐姐,你这会儿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刚才去了哪里?”汝月缓声问道。
“掌事姑姑让我去灶房学看菜式,几个厨娘围着说了大半个时辰,嗓门又大,这会儿我的耳朵还嗡嗡作响,回来的时候,见到后面大屋子前围了好些人,掌事姑姑像是在训人,我记着姐姐说的话,不该过问的闲事不要随便去管,就没有挤进去看热闹,转了个弯回屋来了。”芳华掰着手指,一一回话。
汝月大致猜到双玉去大屋子做什么,既然在这里得到了否认,双玉必然要去找闲言碎语的源头,在哪里听来的,就要找到哪里去,这些她不在意:“菜式看得如何了,记住多少?”
“将太后老人家平日里爱吃的,忌讳的,都笼统记了一次,听厨娘说的,平日里常见的菜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看着太后的心情上菜,哪些可以吃,哪些又不能吃,我是生硬背下来,想着回屋来,赶忙用纸笔记下来,千万别是睡了一觉就忘记干净,被掌事姑姑问得答不上来,就给姐姐丢脸了。”芳华拍一下前额,回过身去找纸笔。
“桌子边的第二个抽屉里有纸和笔。”汝月觉着心口堵得慌的地方缓和过来,取出笔墨来,多看了芳华一眼,“你还识字?”
“家里学过三年。”芳华挽起衣袖,很快研了墨,“姐姐这里居然有宣纸,还有香绽墨。”
“我有个姐妹在御书房当差,是她拿来的,否则在宫里当差的月钱还买不了几张纸。”汝月坐在一边看芳华写字,一笔一划,字体娟秀细巧,“学了三年就能写成这样,算是不错的,你学的也是宣华夫人的簪花小楷。”
“姐姐也学这个?”芳华一下子好奇了,将毛笔塞过来,“姐姐写几个字吧。”
“我自己学的是颜体,家中有个小妹,三岁学写字,学的就是簪花小楷,人还没有桌子高,拿笔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看着你这一笔字,我有些挂念她了。”汝月眼波温柔地看着芳华,替她又研了些墨,“你只管写,我在一边看着。”
“姐姐对我特别好些,是因为想到家中的小妹,我同姐姐的小妹长得像吗?”
“她比我小了六岁,离家入宫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其实我都有些记不清她的长相,唯有记得她自小容貌出众,我爹特别溺爱她。”汝月笑着看向芳华,“她不爱说话,不爱笑,像个小大人,不如你能说会道的,不过眉眼的地方有几分像的。”手指很轻地从芳华额头抹过去,“特别是这里,额角开阔,是个好面相。”
“都写好了,姐姐看看可有遗漏差池?”芳华将宣纸捻起来,细细吹干,“姐姐对我这般可亲,我在心里既当你是姐姐,又当你是师父,只要姐姐不嫌弃我鲁钝就好。”
“哪里会,我看你聪明得很,一点即通。”汝月的话音未落,外面有人将门拍得啪啪响,她扬声问道,“是谁?”
第九章:来者不善
“快开门,沈芳华可是住在这里!”外面的人似乎已经等不及,十分不客气地嚷道。
芳华紧张地想要站起身来,手一挥将墨汁给打翻开,桌上流淌了一大片的黑色,汝月听出来者的声音,抢先一步上前去开门:“黄公公,你找芳华什么事情?”
黄公公嘬着一张尖嘴,身后还带着两个小太监,敷衍地回答:“这事儿和你无关,只是要找沈芳华,带她去问问清楚。”随即对着身后喝道,“你们两个将她给我绑了带走。”
汝月想都没想,展开手臂将脸色吓得发白的芳华拦在身后:“黄公公,芳华是由我带着的小宫女,她每日都跟在我这里做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在这里说清楚。”
“你是要拦着不放人了?”黄公公冲着她犯了个白眼,“说说清楚也好,免得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还以为是我故意给你为难,上头传话下来,今天有宫女在太兴臀聚众滋事,吵闹打架,这里面就有她在,找她过去是问仔细当时的状况,该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不知我这样说,你可听得明白?”
汝月立时明白黄公公所指的是棉珠与漱玉争闹的事情:“此事我也在场,不如我与你们同去。”
“没有点你的名字,你倒赶着上架了。”黄公公还算给她个薄面,“你想去就一起去。”
“公公,人还用不用绑了?”小顺子小声地问道,一边背着黄公公给汝月使眼色。
小顺子平日素来与汝月交好,虽然算作黄公公的跟班,明显的还是和几个宫女更亲些,汝月给他洗洗补补,过年时还亲手做过一双鞋,他年纪不大,倒是会做人,将别人给的好处都放在心里头,这会儿见黄公公有意找茬,心里面着急,当面又不好说,盼着汝月能看出他的暗示才好。
汝月微微低下头来沉吟片刻:“黄公公,这就走了。”
小顺子呆呆地张了张嘴,他以为按照汝月平日的性格,绝对不会踏进这一趟浑水,芳华就算是她新带的小宫女,不过才入宫几天,非亲非故的,何苦如此。
黄公公嘴角一抽:“好,既然汝月一起去,就不绑人了,早些把公事做了早安心。”
两个人被带到偏厅里,汝月四下一看,当时在的几个人都已经站在原地,不过大宫女里头只来了她一个人,其他几个没有露面,芳华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来看她,见她没有太过惊慌,慢慢吐出一口气,似乎变得安心了些。
汝月暗地里拍拍芳华的手背,房公公应该是回去以后,想到芳华的出现故意破坏了他的闲情,所以层层下压,把打架的事情给抖了出来,抬眼看着屋子中间空着的那张椅子,想着等会儿会由谁来处理这件事情,她估计不会是双玉,一方面双玉未必指使得动黄公公,另一方面太兴臀自家关起门来解决的话,场面不会这般肃然。
棉珠和漱玉都没有了前头扭打的那股子狠劲,缩着肩膀,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恐怕是清楚的,这里是皇宫,做错事不是骂两句打两下能够解决的,有时候,小命不小心就丢了,乌兰缩成更小的一团,像只受惊的小鸟,随时都会双腿一软,坐倒在地,这会儿看看,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和她进宫时候一样。
那时候,教她的是伶昭姑姑,手把手的教,十足的耐心,从来没有提高声音对她训过话,那样亲和的一个人,却也落到惨烈的下场,汝月忍不住闭了闭眼,手指随着哆嗦一下,芳华靠的她很近,很容易地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扭过头来想去看她,听得门外一声咳嗽,赶紧把脑袋压了下去。
沧澜缓步而入,她的个子在女人里原本就显得高挑,再板着一张脸,还没开口,气势就把几个小宫女吓得脸色发白,没有上来直接盘问,她走到椅子前坐定,屋子里安静一片,除了呼吸声。
黄公公凑上去回道:“沧澜姑姑,点名的几个宫女都带到了。”
“她是怎么回事?”沧澜的手扬起来,直指着汝月,“我没有要带她来的。”
“回姑姑的话,那个沈芳华是她带着的小宫女,她非要跟着来,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在太兴臀,她也算是在太后面前喊得上名字的宫女。”黄公公咽了口口水答道。
沧澜让黄公公和几个小太监都退出去,顺便将门关上,冷声道:“都知道为何要你们过来吗?”
几个很小的声音应着知道,沧澜低声一笑道:“你们几个当初进宫时,我都给你们说过宫规,我算来,进宫也有十来天了,你们虽然不是我见过最能干的一群,却是胆子最大的,敢在皇宫里聚众打架,还是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你们说,该怎么惩罚?”
芳华第一个跪了下来,沧澜垂眼看她,她不像另外几个人全身发抖,是因为自以为带了撑腰的大宫女吗?真是个天真的孩子,这会儿谁又能帮了谁。
“回沧澜姑姑的话,今日的事情,婢子是在场的,婢子并没有聚众打架,但是请姑姑按照惯例责罚婢子就好。”芳华一开口没有为自己开解反而是主动讨责罚。
沧澜起了好奇之意:“哦?你既然没有参与,为何心甘情愿受罚?”
“婢子到太兴臀跟随汝月姐姐的时候,姐姐说过在宫里首要就是遵守宫规,一旦做错事,不仅是自己受罚也同时要牵连到做师父的那个人,芳华自求责罚,不为其他,只想姑姑不要责罚姐姐,她与此事一点关联都没有。”芳华说得字字清晰,让其他几个人一愣一愣的。
沧澜不怒反笑道:“你清楚会受到什么责罚吗?”口中问的是芳华,眼睛看的人却是站在一边的汝月,这师徒两个人相处不过数日,倒是在她面前演起情深意长来了,可惜,她都不会相信。
“甘受责罚。”芳华恭恭敬敬地将额头抵在地面低声说道。
“你跟了来,就没有别的话想说?”沧澜耐着性子又问道,心里盘算着怕是这师徒两个在来的路上已经串通好了口供,一唱一和的,是要变着法儿脱罪,她想要看看汝月接下来又会做出何等的举动。
“当日是我从姑姑手里领了这四个孩子回太兴臀,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请姑姑责罚我一个人,她们初来乍到的,是我没有教好才会闹出这样的局面,其他的,我也没有想多说的,更不要做那推托之词,确实是吵了一场又打了架。”汝月不卑不亢的,见沧澜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将事情的缘由从头说个清楚,只是将房公公出现的那段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沧澜盯着汝月的脸,等着一气说到底,还有三个小宫女齐刷刷地跟着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