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极盛韶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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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掏出帕子来,哭哭啼啼地摇着头。
太后叹口气道:“莫说是柳贵妃今天动手打了你,便是她更加重责你,哀家也没有办法帮你,听听你方才说的话,她是贵妃,你从品阶上就低了她一头,如何能够直呼她柳妃,在宫中最注重这些礼仪规矩,既然是你先破了规矩,那就怪不得别人下狠手。”
容妃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看着太后抿着嘴很聪明的没有再开口说话。
“你是哀家娘家的孩子,哀家才同你说这些体己话,要是你还听不明白,那么哀家也没有它法,只是你想要哀家替你出头,却是不能的。”太后揉了揉眉角,“汝月,快把容妃扶起来,打盆水来给容妃洗脸梳妆,明明是个好日子,还不得安生些。”
这一次,汝月手底下都没花什么力气,容妃的身子软绵绵地靠着她的臂膀,慢吞吞地站起来,脸上的血渍还留在那里,温热的水端上来,汝月递过雪白的面巾,容妃接过手,按在肿起来的脸上,忍不住又开始啼哭,边哭边将脸擦干净。
“哀家这里有些伤药,擦一擦,很快会好的,不过是被指甲划到,不碍大事的。”太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漫不经心的说着,“在哀家这里哭一哭就是了,千万别到皇上面前去哭,素来这哭哭啼啼地事儿留给受宠的那些才是梨花带雨,其他的那些不过是惹人笑话。”
汝月将伤药找出来,拧开瓶盖,晶莹的凝露膏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细声说道:“请容妃娘娘微微将脸扬起,婢子给娘娘上药。”
容妃配合地让她涂抹好药膏,汝月又捧来一套梳妆的用具,给容妃重新梳头,仔细询问道:“娘娘喜欢梳榴花髻还是凌云髻?”
“榴花髻就好,看着轻巧些。”
汝月替容妃梳完发髻,又抹过香粉,补过胭脂,她做事一向利落干脆,做完这些不过才花了一炷香的时候,将铜镜取来,放置在容妃面前:“请容妃娘娘看看还有哪里要补妆的?”
容妃的脸在铜镜中照来照去,略微满意地点一下头:“是双巧手,梳一样的头,我宫里的那些人,怕是要磨蹭大半个时辰才行。”说着话,从手臂上褪下个金镯子非要往汝月手里塞,“这个便赏了你。”
汝月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当着太后的面又不好遇容妃推搡,她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长久,懂得太后不喜欢这种招数,看来这位容妃虽然是太后娘家一族,离太后的心性却是远了许多,难怪太后素日与容妃从来不主动亲近。
一推二去的,太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容妃,你这是要做什么?”
“臣妾看这个宫女手巧会做事,心里喜欢,想着给她些赏赐。”容妃出手倒也算大方,送出来的金手镯足有两指宽,沉甸甸的分量,要是论宫女的月钱,怕是几年攒下来也攒不到。
“你是生怕太兴臀的宫人寒酸,想要替哀家来撑撑场面是不是?”太后微微不悦起来,又不好当着面再训斥容妃,“要是你真的大方,哀家太兴臀里的这些宫女太监,你每人赏一个金镯子不是更好,往后有别人来太兴臀坐坐,他们几个撩起袖子来,金光一闪能闪到旁人的眼睛,也不枉容妃的赏赐了。”
即便是脑子迟钝些,容妃也听出太后是在挖苦,讪讪地笑着将金镯子给收了起来,轻声说道:“还是太后手底下的能干人多,臣妾瞧着真是喜欢……”
“慢!千万别和哀家说要讨人的话,太兴臀一共就剩下几个能干活的人,你们倒好一个一个来讨了去,赶明儿哀家难道要自己动手梳头穿衣不成。”太后将容妃到了嘴边没说完的话,直接给堵了回去,“以后谁来讨都不给。”伸手在汝月后腰推一把道,“去,去把她那个金镯子拿过来,也不要便宜了她。”
汝月还没来得及动,容妃赶紧地已经把金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头,忙不迭地夸口道:“金镯子就是衬得肤色白腻好看,戴着戴着才好。”
太后用眼神示意汝月只管收下,容妃有些自来熟的样子,在太后身旁的小案桌边坐下来。寻着话题问道:“方才臣妾进屋时,钦天监的卫大人好像也在,怎么眼睛一眨,人不见了?”
太后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容妃:“你方才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口中又是要死要活的,若是钦天监还能安坐在这里,就怕你清醒过来以后,觉着自己真的丢了脸,没办法过日子了,哀家好端端的故事听了缺个结尾,你还好意思问钦天监去了哪里!”
“臣妾一时受了气,有些冲动了,幸好有太后提点。”容妃垂下头来说道,“倒是让钦天监大人看了笑话去。”
“是,幸好你没有直接冲动到去了皇上面前哭诉,否则的话,以后还有你的苦日子要熬,钦天监的口风一向紧,倒是不用他会出去说你的是非,只是你以后要自省些,年纪不小了,做事情要动点脑子才是。”太后边训话边让汝月给容妃倒茶,“你折腾了这一番,要不要用些点心?”
“臣妾不饿。”容妃端正了姿态,一张鹅蛋脸配着乌溜溜的杏眼,与太后有四五分的相似,也是个美人,“太后虽然不爱听,臣妾还是想说几句,近来柳贵妃不是针对臣妾一个人,听说被她借故责骂责打的嫔妃少说也有七八个,此事未必要太后出面,只想着太后能不能再皇后面前提起此事,由皇后来解决岂非更好?”
太后沉吟片刻后说道:“你要是开始就能这般想,也就不用吃这两巴掌了,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不过,皇后那边即便是哀家开了口,她未必肯管。”
“要不是皇后一再对柳贵妃忍让再三,后宫嫔妃中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一人独大的局面,臣妾就不明白了,皇后母仪天下,出身高贵仪态万方,举望后宫无人能及,为何在对柳贵妃的态度上会这般不明朗。”容妃见太后稍一松口,立刻抓住机会问道。
太后没有马上回答,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喝一口,扬起眼帘来,深深看了容妃一眼回问道:“若非为了皇后无子嗣一事,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吗,你们几个也不争些气,要是生出皇子来,哪里又轮到柳雅兰一手遮天。”
第六章:成何体统
太后做了个回避的手势,汝月与秋葵识相地蹑手蹑脚退出房来,秋葵冲着汝月挤挤眼,有些事情听不到才好,免得心里头藏了秘密,憋着难受,汝月忍着笑摇了摇头。
向外走了十来步,汝月被一道人影拦住,她没有抬头已经猜到是谁,压低着嗓子说道:“太后都以为你走了,原来你还在这里。”
卫泽温柔地看着她笑道:“总要让我同你说上几句话再赶人也不迟,我见容妃进去就没有出来,你怎么先出来,不用服侍左右了?”没等汝月回答,他侧过头来想一想又道,“定然是容妃抓着机会找太后说些应对柳贵妃的法子,不容你们在旁边听见,所以将你们都给遣了出来,我说的对是不对?”
汝月在他面前不似平日的拘谨,扬起笑脸说道:“都说宫中钦天监卫大人最是聪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会运算吉运恒通,在小事上面自然是一算一个准的,哪里会有丝毫的差池。”
卫泽但笑不语,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瞳仁乌黑,宛如点漆,专心看人的时候,仿佛能把灵魂里头的东西都一并看得透彻了。
汝月在这样的目光下,微微不自在起来,退了两小步又补了一句:“卫大人这样看人,是要里里外外都看透了才肯罢休不成!”
卫泽见她露出难得的恼意,反而笑得越发爽朗,汝月不卑不亢站在原地等着他笑完,然后冲着他行个礼,转身便要走,他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低声问道:“我听说双玉顶了灵芸的位子,做了太兴臀的管事姑姑,我以为那个位子是留给你的。”
汝月的第一个反应是往四下看看,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在场,卫泽清楚她一向谨慎小心:“我早看过,就我们俩个人,刚才有个小宫女路过也被我支开了。”
“你想说什么?”汝月想把衣袖往外拉,卫泽手里拽的紧,拉了两次都没成功,“掌事姑姑的位子,我从来没有觊觎过,不是我的,我从来不会强求。”
“正是你不想要,我才以为太后会选你,太兴臀里头留下来的宫女,你待的日子最长了,待人接物大方体面,算来算去双玉都不应该排在你之前。”
“我同你说过,我不会在宫里待一辈子的,九岁进宫,已经八年了,只要再过三年,满二十岁的宫女只要没有婚配,上头又肯放人,是可以出宫的,我只想兢兢业业过完这三年,到时候求太后给我一个恩典,看在我服侍她老人家的份上,让我回家。”汝月停了一停,又说道,“我是有家有亲人的,如何在宫里到老,做了掌事姑姑想要出宫就难了。”
“太兴臀里的宫女要出宫都不容易。”卫泽温和地望着汝月,“其实,你心里很是清楚,被分派到太兴臀的那一天起始,出宫的可能性就变得微乎其微,你依然过得这般小心翼翼,有任何好处都不去主动争取,就是依旧放不下宫门外的家人。”
汝月的视线从卫泽的肩膀处,远远地向外看去,门外一片桃红柳绿的景色,不过是隔着一道门:“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要有一点的可能,我是不会放弃的,虽然我娘已经不在了,我爹和妹妹还在等我的。”
“你爹要是有要接你回去的心,当初就不会送你进宫了,这些年你陆续带出去寄的那些信件,可曾有过半点的回音?”卫泽对汝月的过往比谁都了解得更多,虽然多少有些不忍心打破她的梦想,他却一再想提点她,在宫里的人要是存了一副想要出宫的心思,除非不要被任何人看出来,否则就是惹麻烦在身。
“路途遥远,书信没有寄到也是常有之事,或许我爹带着妹妹搬了家,我进宫的时候,家里有些变故,我爹也是无奈的。”汝月倔强地回道,“要是卫大人没有其他的事情,婢子要先行告退了。”
卫泽根本没有给她动气的机会,双手一摊,将她又拦在身前,带着笑道:“如果我说的话不中听,以后再不说就是,你怎么对别人都和颜悦色,只对我动不动就甩脸子?”
汝月张了张嘴,差些脱口而出说,只对你一个人的甩脸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到嘴边,仍然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心思轻缓流动,脸颊半边却有些起了红晕,连带着耳朵根的地方都发红了。
卫泽看在眼里,早就猜想到她想说的话,眼中的温柔之色更加明显,算一算,两个人相识多年,汝月的性子始终不温不火,在这偌大的后宫中算是独树一帜,他喜欢借机惹她生气,汝月微愠的样子格外娇俏。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走廊中,谁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双目对视,有一丝微风拂进来,吹着皮肤表面,微微的痒。
“姐姐,了不得了,出事情了。”芳华手忙脚乱地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
“我怎么同你说的,在宫里头,在太兴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大声喧哗,你可记得。”汝月着急把芳华的嘴一把给捂住,想着容妃还在屋中与太后商议,要是被惊起来,罪责可大可小。
芳华见到卫泽在场,不敢挣开汝月的手,留出一双眼来滴溜溜地看着两个人,汝月慢慢把手给放开:“这是钦天监卫泽大人,还不赶快行礼。”
“婢子,婢子见过卫大人。”芳华边行礼边用眼角去瞄汝月,似乎在奇怪太兴臀中怎么会出现年轻的男子,她明明记得汝月说过,在皇帝的后宫中,只有皇上一个男人。
“钦天监是负责皇家重要大事黄道吉日的官吏,他有时候会进宫来见太后商议要事。”汝月草草过场,要是站在这里把钦天监的官职仔细说一遍,别说芳华未必能够听明白,她都怕自己解释不清楚,“你方才说出事情了,出什么事情了,值得你远远跑来喊叫!”
“姐姐,漱玉和棉珠打起来了,我劝都劝不住,才赶紧地过来寻你。”芳华用手比划着,“先是棉珠说漱玉偷她的东西,漱玉支支吾吾了几声,棉珠就急了,直接给了漱玉一巴掌,两个人就扭在一起,乌兰在旁边只会哭,我一个人没辙。”
汝月听得脑袋发胀,她从进宫以来,无论是身边人还是她自己,从踏进那道穹门起,哪个对宫规不是言听计从,做起事情来如履薄冰一般,生怕做得有一丁点儿的不好,如今的小宫女才进宫几天,已经敢拳脚相加,恶言相对,简直是不能想象,她赶紧地辞别卫泽,跟着芳华去收拾烂摊子,听得背后卫泽轻声一笑,她都来不及回头去看。
隔着一段距离,汝月已经听到漱玉的喊叫声,眉毛一皱,秋葵今日当值,泯然和双玉在这样的动静下,怎么也不过来看一眼,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棉珠大半个人骑在漱玉后背,两只拳头胡乱挥动,口中反复念道:“让你偷我的东西,让你偷,打死你!”
漱玉的气力明显比不过棉珠,身子扭得像麻花一样,依然挣脱不开,嘴里面不干不净地叫骂着,棉珠一只手还抓住漱玉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