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极盛韶华-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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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邻国已经递交了降书,如何还会进犯?”汝月不解地问道。
“这事儿,你就不懂了,那些蛮夷说什么话都当不得真,大败了几场,损了国内十之七八的兵力,不得不递交上了降书,将军面恶心软,才容得那些俘虏再回故乡,可是没准哪一天,他们觉着又有了实力,就会卷土重来,怎么说呢,也怪不得他们,自家的国土贫瘠,种不出粮食,吃不饱肚子,所以眼热我们土壤肥沃,粮食满仓,想要来多分一杯羹,要是都吃得饱,穿得暖,这天底下就没有打仗这回事情了。”薛绰华仔细地解释给她听,“就如同你在这宫中,要是皇上只有你一个人,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汝月听得出了神,再后来方夫人继续说的话,她也只听得云里雾里的,没有真正进了心,直到方夫人起身告辞,乌兰出去送了客再转回来,见汝月虚弱弱地斜倚在那里,眉头不展,笑容不再,担心地走到床沿边,半跪半蹲下来,低声说道:“娘娘,皇上去其他宫里头留宿的事儿,都是婢子多嘴说了,让娘娘徒增伤心,要是娘娘不甘心,就打婢子几下,掌婢子的嘴,只要娘娘别苦了自己。”
“不是的,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汝月见乌兰要掌自己的嘴,赶紧拉住了她的手,“我要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那还能在这后宫里头活下去吗,天下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的,要是真的说怪罪,也该其他的姐姐妹妹怪罪了我这个最后入宫的,哪里是我有那资格去怪责她人。”
“可是娘娘三天都没有一点欢颜。”乌兰偷偷咬着牙,要不是小顺子见皇上自那天离开后就不曾来过琉璃宫,一个按捺不住,擅自出去打听到皇上每夜都去了不同的嫔妃那里,一次是锦嫔,一次是怡嫔,还有一次居然有容妃的份,偏偏就是没有到琉璃宫来,错以为是汝月话中前后得罪了皇上,想要她借着话问一问,结果才打着侧边问了三句,汝月的心思何等玲珑剔透,顿时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也没有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说完就给后悔了,可这天底下也没有后悔药去买。
“我不是为了这个,真的。”汝月想的是皇上最后同她说的几句话,他说要是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他这个九五之尊岂非成了笑话,在后宫要想让她不成为众矢之的,最好的办法便是恩宠分摊均匀,嫔妃之间就不会有谁多嫉妒谁一些,拿句老话来说,一碗水端端平,不能因着爱着宠着哪一个,心里头就跟着倾斜了,当初皇上在柳贵妃身上还没有吸取够教训,这一回才算是要动了真格。
然而,方夫人的话,又触动了她的心境,要是皇上只有一个女人,又哪里会生出这样多的事端,方将军与方夫人之间怕是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烦心事,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娘娘,您怎么了!”乌兰见汝月的神情凝滞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来,对准自己的脸孔抽了一下,她急得差些要哭出来,“娘娘要打就打婢子,千万别伤着自己。”
“我是要打醒自己,打一下就够了。”汝月淡淡地应道,她如何会生出那样荒唐的念头,那两句话是后宫之人该想的吗,怕是多想一次都是罪孽,先不说比她早入宫的,要是日后宫里头来了新人,难道她也要记恨,也要算计,也要夺宠不成!
“娘娘,您说话啊,您别闷在心里头,老太医的话,娘娘还记得吗,说是娘娘损了心神,不能再有下一次的。”乌兰用力摇晃了几下汝月的手,见汝月的半边脸颊都红肿了起来,知道那一下还真的是下手不轻,更加慌了神,“娘娘,您先别动,别动啊,婢子给您找药膏,抹一抹先,不能留下印子来的。”
脸孔上头是火辣辣的一片,心中已经恢复了清明一片,汝月想着要是一巴掌能够拍醒自己,那么这点痛又能算得了什么,郁结一解,笑容顿时疏朗起来:“乌兰,我觉着饿了,你去膳房给我拿些吃的,我想吃虾仁炒的银丝面。”
“娘娘。”乌兰哪里敢离开,她生怕走开一会儿汝月会出大事儿似的,一步一回头。
汝月挥了挥手道:“还不快去,饿着我才是大事儿了。”
乌兰才加快了步子,一开门出去了。
汝月摸了摸面颊,肿起来的地方摸起来也是明显,幸好皇上这几天不会来,还有几个嫔妃那里不曾去过,转一圈才能轮的上琉璃宫,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交代这没由来的伤痕。
等了一炷香的时候,乌兰端着面,小顺子小心翼翼给推开门,两个人同时探头进来,见汝月还好生生地躺在原处,对视了一眼,稍稍放了心,却不知汝月的双眼开了条缝,打量着他们似一对雏鸟,动作出奇地一致,笑着就坐起身来:“好香的味道,赶紧地端过来。”
乌兰冲着小顺子微微一笑,走到床沿边,双手端了炒面递上前:“婢子还给娘娘盛了一碗莲子银耳羹,都是新鲜的莲子,才剥出壳儿的,吃着清苦最是补心的。”
两件吃食是顺了汝月的意,她才拨了几口,正吃得眉开眼笑的,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声:“皇上驾到——”
第一百四十八章:诉苦
乌兰听到动静,吓得脸色发白,哑声道:“娘娘,您脸上的伤。”
汝月看一眼手中的炒面,迅速地塞到乌兰手中,自己则顺势躺下来,拉过锦被将脸孔盖住了大半。
明源帝的脚步一向矫健,已经推门而入,乌兰赶紧俯身行礼:“婢子见过皇上。”
“月嫔休息得可好?”明源帝朗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正在小歇中。”乌兰偷偷看了汝月一眼。
“方夫人不是前脚才走,她如何会这样快睡着,莫非是存心和寡人耍小性子。”明源帝摆明了是不信,走到床沿,乌兰手脚利落搬过来一张皇上常坐的椅子,他一只手搭在椅背处,俯视着裹着锦被的汝月,沉声道,“要是不想睡,起来同寡人说话。”
汝月知道是藏不住了,不想皇上更加误会,只得慢慢坐起身来,发髻松散开些,好歹能够遮掩点,明源帝的目光何其锐利,他缓缓坐下来,几乎与汝月平视:“月嫔脸上是怎么回事?”见汝月低头不语,他也没有逼问,轻轻一笑道,“在娘娘身边当值的,都不知道怎么尽心尽力,这般的宫女留着何用,来人啊,将乌兰拖出去。”
乌兰咬着嘴唇都不敢吭声了,明源帝嘴角卷着,一双眼始终看着汝月,却见她揭开锦被,慢慢从床上爬下来,双脚落地时,身子微微一晃,跪倒在他脚边:“不干乌兰的事,是臣妾自己动的手。”
“哦,是吗?”明源帝冲着已经破门而入的两个侍卫,大手一挥道,“你们先退出去。”
“臣妾不知皇上在琉璃宫中到底布了多少侍卫,怕是臣妾的一举一动,都尽入皇上眼底了。”汝月细声说道,方才那两个人绝对不是琉璃宫的太监,他们进来的速度又这样快,想必就潜伏在离内臀很近的地方。
“月嫔想多了,那是跟着寡人而来的侍卫,他们平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寡人不可能将你的琉璃宫变成牢笼一般的所在,派来的侍卫也不过是留在花园中罢了,你要是想看一看,寡人随时可以唤出来,让月嫔过目的。”明源帝的两根手指托住了汝月的下巴,缓缓抬起来,“指痕犹在,下手不轻,是为了什么?”
“臣妾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让自己清醒些。”汝月索性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明源帝的眼角弯了弯,对着乌兰做了个退下的手势,顿时屋中只生下来了他们两个人,他的声音不像才进来时那么火气冲天,放得轻缓下来:“月嫔是因为寡人这几日在其他嫔妃那里留宿,心中愤愤,下了这样重的手,要是寡人不来,看不见的话,不是白白挨了这一下子。”
汝月没想到皇上会这般想,才想要解释两句,明源帝已经笑出声来,看起来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月嫔这般跪着多不好,寡人瞧着觉得心疼,便是自己动手打了自己也算不得什么犯了过失,只是下次也不许如此任性了。”他一弯身,双臂展开,轻松松松地打横将汝月给抱了起来,嘴唇贴在她的耳廓,细细地摩挲了两下,温热的气息吐在敏感的位置,他低笑道,“这样可好,别气恼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皇上,臣妾不是……”汝月的话根本说不清道不明,嘴巴被明源帝给堵个正着。
“寡人想着在后宫里只有雨露均衡,才不会给你找来更大的麻烦,你要是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折了寡人的一番好意,那就可惜了。”明源帝挪移开嘴唇,耐心地说着话,“如果寡人每日只来琉璃宫,那么即便是寡人派一百个侍卫都未必能够护得了你的周全,你明白吗?”
汝月如何不明白,被皇上的一番话说来,倒是显得她小题大做,故意仗着圣宠在身拿乔了,只是她不能说,她打了自己拿一巴掌的真正原因,皇上听得不知道是会得不耻而笑,还是会觉得她痴心妄想一步登天。
明源帝以为已经安抚了她的情绪,将她放回到床榻上,躺在她的身边,单手支肘,近距离地看着汝月:“寡人也不会蛮你的,寡人一心想让你替寡人生个孩子,但是后宫里不能只有你怀了龙种,但是你生的孩子会是寡人最宠爱的那一个。”
“是,臣妾明白了。”分散开诸人的注意力,是这样吗,汝月突然想要避开皇上的目光,他说得实在太顺理成章,叫人根本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这整个后宫中,谁又敢拂逆皇上,她不敢,她也不敢。
“寡人还以为方夫人来探望过你,你会心情好些,她以前就会逗人开心,偏偏配了个榆木脑袋的方佑天,这两口子的性格天壤之别,中间还夹杂着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方老爷子,若非寡人一道指令,将他们早早地遣出了帝京,哪里来得这八年的太平日子。”
“方夫人说,他们就快要离开帝京,回边关去了。”汝月按捺下波动的心绪,正好皇上换了话题,说起这些反而顺畅得多。
“月嫔是不是觉得心有不舍?”明源帝探过手来,捏一下她的耳垂,“不过才见了几面而已。”
“臣妾只是在想,他们一去八年,才回来过一次,下一回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够再见。”汝月与方夫人和两个孩子都特别投缘,她曾经偷偷想过,如果方将军所言为真,她是方家私逃大女所生,那么方家一家人也会成为她的至亲之人,那该有多好,后又听得方老爷子早已将大女从族谱中剔除出去,才收了那样的念头。
“寡人过来琉璃宫之前,收到军中密报。”明源帝犹疑了一下才道。
“皇上说过,后宫不能议政。”汝月赶紧接了口。
“真正是傻的,寡人说话,你尽管听着,哪里就是议政了,你又哪里真的懂这些事情。”明源帝的五官都放松下来,将汝月搂到胸口,“寡人方才心情确实不好,军报里头写的消息,很糟糕。”
汝月懂得皇上想要的一双能够聆听的耳朵,她听到的即便是再机密的要件,皇上都不会担心她会泄露出去,这一刻,两个人相隔的距离,反而比那些看似柔情蜜意的时候,更近了些,她柔顺地用手臂怀抱住皇上的腰:“要是皇上说出来,会觉着心情好转些,臣妾愿意每次都来听皇上诉苦。”
“可不就是在诉苦。”明源帝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柔丝馨香,安稳心绪,“军中密报说是边关可能又要起争端,方佑天虽说才平顶了侵略,没想到邻国的君主听闻军队大败铩羽而回,折损了十之八九,气得一命呜呼,而两名承继人中,一人主和,一人主战,我方尚不知结果如何,看军报中所写,却是那个主战的皇子胜算大了些,虽说只要有方佑天镇守边关,不畏惧那些,只是连年征战,不但是国库慢慢耗尽,边关的百姓多半也不能过太平日子,寡人思之而忧,不觉怅然。”
“臣妾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汝月说的是真心话,她在宫中无依无靠,统共不过她一个伶仃之人。
“寡人要的只是你这样一朵解语花,已经是最好的分忧之策。”明源帝不算贪心,他一早知道不能要一个又贤淑,又有娘家权势的嫔妃,即便是皇后都不行,便是这些女子初初时,都是那娇艳动人的牡丹,时间长了,总有些想着借势而上的不轨之徒,慢慢渗透进来,试图吹一吹枕边风,“上一回,你对多年征战之果说的那一番话,寡人也十分认同,可见未必要懂得军事的人才能说得说真道理,月嫔倒是有几分天赋的。”
“承蒙皇上赞誉,臣妾不敢当。”汝月的头始终枕在皇上的手臂,触感健硕有力,又十分温暖,这样的怀抱,贪恋不是过错,她只怕可以拥有的时间太短。
“寡人已经吩咐了钦天监,尽快将进封你为妃的黄道吉日算下来,是时候了,月嫔想过要寡人赐一个什么样的封号给你?”明源帝见汝月抬起眼来看着自己,这些天始终在屋子里待着,一张脸越发白皙得近乎透明,像是那徐徐吐蕊的白色馥郁花瓣儿,心中不禁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