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富尊荣-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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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出去走走如何?”安公子这样道,对着来弟挑一挑眉没有回话的表情,安公子半真半假的道:“你不敢?”
想想这人又有什么话要说才是,来弟转身走到院子里去。看身后屋门关上,来弟只是看正屋里,安老夫人和安夫人平时也得见。冬天的天气,门上是厚厚的海棠花锦帘,要是不挡住,还可以对着安老夫人扯上几句,老夫人最是健谈。
屋门再开的时候,安公子换过一件暗青色的外袍,安五为他披上一件避雪的衣服,看看天色:“或许有雪才是。”来弟是似笑非笑的面色,要是有弟看到,又要说这人出门也换衣服才是。
这耶揄的笑容让安公子想起来,对安五道:“去母亲那里,给宋姑娘取件雪衣来。”安夫人就住在几步外的对间,安五相请院中仅有的一个婆子取出一件柳色绣莲纹的雪衣,来弟接在手上:“冷的时候再穿。”
衣服入手脂滑软腻,莫明薰香幽幽而来。来弟只打算拿着没有打算穿,心中窃笑自己贫家女做的习以为常。当年拿着积蓄去买新衣的劲头不复在此。
院门外两辆马车,马车旁有几个孩子在看,有弟立在自家门首也在笑看。安公子招手让他过来。细看这个小孩子肤色细嫩,分明是个女孩子才是。安公子问道:“上车来带你逛逛去。”
安五把有弟抱上车,来弟是布衣裙。不用人扶,自己上车和有弟坐在一起。
“姐,咱们去哪里?”有弟初坐马车。觉得样样新奇。直到马车走出村口,才想起来问。来弟抱着有弟看那件雪衣。再对外面看看是行在官道上:“请咱们吃酒席吧。”
有弟不说话,依着来弟有了心事。过一会儿,来弟指着外面给他看,有弟只是皱着眉头看一看,就闷闷不乐地重新坐着。一样有心事的来弟没理会,走到一半,明白是往邻县去。
昨天只是一说。安公子就手脚奇快。来弟看着马车进到另一个城门中,是半上午的时候。这城里也繁华人流不少,车在一处小胡同里停下来。安五过来请来弟有弟下车。
一处小小院落,进去是三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院中有水井,井畔有梅花。北风一阵吹起,井栏上的空木桶发出一声响掉入水井中,听声音就不是干水井。
“有后院,有弟你去看看。”安公子这样说过。有弟欢呼一声跑到后面去,安公子示意安五跟上去。赶车的车夫在门外,这院中梅花下面,只站着安公子和来弟两个人。
中等个头的来弟这才看到安公子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只是他一向文弱,再者大家公子没有和人近身而站过,象今天这样站的如此之近,倒是不多见。
“这院子如何?”安公子拿的准来弟不会拒绝这诱惑,从来弟面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她眼中一会儿想一想,一会儿是打量水井梅花,眸子中有神采。
安公子把自己手中的手炉送到来弟面前,低声殷然道:“等你与我毁婚后,这房契我给你,你在这里关着门,装男人也好,装女人也好,大可由你,”安公子昨夜又想到如何对来弟说,此时不无笑谑:“等有弟长大,不改过来也成。让他装你丈夫,这就再无破绽。”
说到这里,唇角弯弯的安公子再添上一句:“我出个主意,你们搬来的时候,就说你们是夫妻,小丈夫童养媳,倒不少见。”
“扑哧”一声笑的来弟只纠正一下:“是你与我毁婚。”字面听起来象是我负心。安公子低笑一声:“没准儿我不毁婚,你我。。。。。。”来弟狠狠瞪了一眼:“你敢!”接过手炉,推开门去看房内。
缓步跟进来的安公子似受天大的委屈:“看看,我就说是你要毁婚。”来弟笑嘻嘻,没有心思再争辨谁要悔婚。看房中榻几桌凳俱全,用当时的话来说,是一户好人家。床也不是土炕,而是画着梅兰竹菊的拔步床。
来弟走进拔步床中坐下来,安公子立于床外没有进来。犹自笑语低声:“你把有弟带大,有什么打算,看我是不是能帮你?”
对有弟以后的打算,来弟心中是盘算已久,此时也不必客气,来弟微抬眼眸道:“我想着让她改过来,让她学针线,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安公子笑声温润,似春水流动又似夏溪轻缓:“那你要好好挑一户殷实人家才行,”来弟微笑,觉得安公子说话很中听:“我也是这样想的,”眼眸黑漆漆的来弟露出笑容来。
安公子做出为来弟打算的样子:“你把她改过来,带到大,再给她成亲事,这功夫不少花才是。”来弟叹一口气,这话真是说到自己心里去了,自带有弟常思父母不易,带一个可以帮忙做饭的小孩子都觉得不容易,何况是自己父母从襁褓之中把自己带大。
“有弟生的好,以后你给她找亲事,要我帮忙的地方,记得来找我。总要家里得过,良人相貌相当,学业已有小成,这样的人家才好。”安公子推心置腹地说着,来弟觉得有道理,想一想以后有弟成亲,有弟姝丽,许的亲事也相当。光想想就开心。
对着来弟脸上这开心,安公子悠然地道:“就怕有弟年纪大了,也似你一般。不愿意成亲。”然后悠闲自在状转过身来,浑然看不到来弟的白眼儿。
来弟白眼了好几次,安公子都没有回身来。来弟想想家里得过。良人相貌相当,家业已有小成。安公子在自己吹自己。
从拔步床里出来的来弟,走到安公子面前,对着他这么大的一个目标,白了一个眼儿,这目标太大,想不中都不行。
安佶公子生动形象地给来弟姑娘上一课,女大当嫁。似我这般人你哪里去找,和你订亲事还要想来想去,真是让公子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公子我长大了不中看,小时候出门都夸着我生得好,这话过了时?
房里房外都看过的来弟嫣然一笑,还是那句话:“我再想想。”北风吹起安公子碎了的片片九窍玲珑心,吹不走安公子心里难得的失落。安公子故作不当一回事情,用三分洒脱掩饰自己面子受损:“你且想来无妨。”
有弟这才从后面奔跑回来,手上几枝子梅花:“姐,后面也有梅花。还有一小片空地可以种菜。”有弟生于农家长于农家,觉得最好不过自己种菜打粮。最好开门七件事,件件不花钱才好。
话说过,再看到安公子面上淡淡喜色的有弟。这就不再欢蹦乱跳,一老本整地走过来弟身边,手中梅花也垂下来。有弟装作不在意:“就是梅花少了些。村里田头也有这几枝子花。”
姐姐要寻思,弟弟来批驳,安公子觉得自己养气养性都用在这一会儿上了,这一对姐弟榆木脑袋不开窍才是。安公子再看看来弟把手中的手炉又拿去给有弟抱着,安公子在心中叹气,我这样对你们,你们何以对我。那一对榆木笑的欢快,全然感受不到安公子的腹诽。
中午是吃酒席,外面送来的席面。榆木一对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餐,再坐着马车回村里来。回到村里是半下午。
下车的来弟把手中衣服送回来,笑的可爱可亲:“打扰公子才是。”安五接过衣服来,随在安公子身后走进去。
回到院中的安公子如在旧宅一样,对祖父母和母亲请过安,再回到自己房中坐着歇息,想一想今天自己言语行止,可有哪里不妥。刚坐下来捧上热茶,有弟进来了。
来还手炉的有弟把手炉放下来,怀中取出一个蓝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对玉镯,成色也是一般。有弟却小心捧在手心里给安公子看,再告诉他:“俺姐有亲事了,这是聘礼。”小小有弟由今天的院子再结合来弟昨天的话,这就来给安公子泼一盆凉水。
“是吗?”安公子对这小小孩子,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有弟的话这就出来:“你不信?俺告诉你,是俺表哥梁五。”安公子更是一晒,面上的表情看在有弟眼里,有弟更是来气。
“你别再缠着俺姐才是,俺敬你是东家,你不能强压人头去。”有弟尖着小嗓门儿来理论,安公子露出笑容来:“有弟,多给你钱?”有弟道:“不行!”
“多给你地?”安公子又是一声,有弟还是断然地道:“不行?”笑上一声的安公子笑容可掬:“有弟,把你们送到衙门里去,多打板子行不行?”
有弟吓一跳,对着安公子和蔼可亲地笑容看一看。这笑容是可亲之至,有弟却觉得可以看出狠劲儿来,有弟往屋外后退一步,把手上的镯子小心收好,这才再是一句:“不行!”
这一句不行就气弱许多,有弟到这时候才打心里想起来安公子是田主人是东家,刚才只是嘴上说说。安公子含笑招手,有弟不象进来的时候那么气昂昂,更是小声地道:“你说,你说。”
安公子微微挑眉,对有弟道:“有一句话,带给你姐姐。”有弟此来却是背着来弟,听到公子这样说,声音更小下来,一句:“什么话?”安公子几乎是听不清楚,却可以从有弟有几分惧怕的面色上看出来。
“你告诉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安公子把这句话说出来,有弟这就如卸重负,一溜烟儿地跑回去。来时气冲如牛斗,去时慌乱要奔跑。安公子在屋中慢慢扬声吟道:“众人皆醉我独醒矣。”这话不可谓不自负。
一直到晚上,有弟才磨磨蹭蹭着把这话告诉来弟。姐弟俩个人睡在炕上。难免要说一说白天看到的那院子。
来弟是征求有弟的看法,睡在蓝底子大花棉被中的来弟想着那院子,厨房里的用具也是一应俱全。
“有弟。你觉得那院子怎么样?我看不比咱现在的院子差。”在城里的院子,从大小上是不如村里的院子大,来弟却满意之极。
有弟吞吞吐吐:“姐。隔壁公子人不好,他要罚你酒吃。”来弟脑子里一闪而过就是原话。来弟不由得诧异:“是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就是这一句,”有弟半中间忘了原话,只记得罚酒吃。罚酒吃是什么意思,有弟是不知道,只知道一定不好。有弟添油加醋:“他说的时候还笑呢,不过有弟知道,这不是好话对不对?”
这样的话在来弟心里也有威慑。来弟只觉得是自己拖拖延延得罪了他。没有想到别处去的来弟有些恼火,有话来给我说,为什么要吓有弟这个孩子。
“他还说的什么?”来弟这样问出来,就感觉到有弟心里藏着话。来火的来弟要听个明白,在自己的被子里哄着有弟:“没事儿,你只管说出来。”
有弟这才把今天下午的话都说一遍。听着来弟不仅不生气,反而轻笑几声,最后再叹一口气:“有弟,你以后别去和他乱说话。”有弟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有被吓回来的份儿。
“有弟以后不理他。姐,你也别理他。”有弟说着就委屈上来:“这村里有叔公们在,他就是田主人,也不敢乱打咱们板子。姐。他要不是打你主意,怎么会帮你换院子;姐,咱不走,就在这里住着多好。他不给田种,也可以卖柴不是?”
来弟只是笑一下,有弟想的当然简单。安公子这“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出来,已经是他的立场在这里。过去以女色获罪,以至于背井离乡的人不少,来弟觉得自己算进去,可算是冤枉。
再算算家中积蓄,全数给了梁五做盘缠,余下来的只是梁五留下来的钱,再就是还有一年的粮食在家里。来弟没主意,扔崩一走谁都会。带着有弟又能去哪里安身落户?
眼前又浮现出安公子的笑谑:“要是有弟如你一样,长大了也不成亲事,你可怎么办?”姑娘成人要成亲,来弟此时不气,反而忍不住要笑。不管如何,安公子说的算是有理。有弟要成亲,自己也应该成亲才是,不然的话,有弟大了,一定要问:“姐,你怎么没亲事?”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应该有理。
让自己成亲,有一个人可以依靠,来弟嘴角边是一丝嘲弄的笑容,又让这位公子说中才是。良人相貌相当,学业至少有小成,家境也好,难怪他对着自己说起来,就是觉得自己理所应当同意才是。
真奇(提供下载…)怪,为什么不找别人?来弟脑海中一闪,或许冥冥之中有天意,就是让这位公子这件荒诞的事情,来解我此时的难关吧。
以后安公子八抬大轿娶我,来弟不相信;但是这件事情过后,自己带着有弟去那个院子里,拿着聘礼折成的银子,作个营生度日,却是就在眼前伸手可得。来弟轻轻一笑,以后我假扮成男人,有弟恢复女相。想想就觉得不错。
这事情不是不可行,就如安公子所想,不同意是想吃罚酒,没有不同意的理儿。来弟在炕上睡着想这事情的时候,安公子睡在隔壁院中的厢房中,锦帐绣被中脚蹬着汤婆子,安公子也想的很明白。
做事情多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