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心冷画屏-第6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娘曾遇到他与一名华服男子在一起,可若是此刻揭穿他,只怕会对我们不利。
“怎么?说不出了?夫人救夫心切老夫自然明白,只是铁证如山,王命难违,老夫曾经虽为令尹府门客,如今却是爱莫能助。”
哼!这家伙居然比我还会演戏!唱作俱佳不知在做给谁看!
“奸人!大人当年真是错信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大娘!”生怕徐娘一气之下说出她在茶楼看到过他,还没被处置,就先被他杀人灭口了。
再言,徐娘只是看到了他和别人在一起密谋,并没有确确实实记录下来,没有十足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在楚王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我朝徐娘使了个眼色,又恶狠狠地瞪向那个卑鄙小人,他一脸得意,老奸巨猾,好像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夫人何苦用这种眼神看老夫?此刻见不到夫君,黄泉路上自会有所相伴,做一对鬼夫妻,也算弥补了分别多年的时光,你说是不是,花姬?”“花姬”二字他加重了语气。
“祁先生恐怕是认错了人,我姓姜,并不姓花。”
“花姬以为改了姓,有申伯撑腰便可欺上瞒下?哦,老夫差点忘了,令尹大人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哪!”
知情不报……莫非楚王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错愕地看向他,而他的表情告诉我,我想得没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又加一条知情不报的欺君罪名,我看他是一定要伯卿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何?你的目的何在?”
“夫人这话是何意?”
“别装蒜!虽说我恨过他,但也只因误会而起,他对楚国绝无二心,我不相信他会背叛楚王,背叛自己的国家!”
“对,他是对大王忠心不二,可他也功高盖主!老夫只是帮了大王一把而已。”
功高盖主……大王……
原来是这样,呵呵,原来竟是这样!
曾听闻楚王善于猜忌,却不想这猜忌的心居然落到了忠臣身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次就算想扳回局面,只怕也无济于事。
真正想害伯卿的人不止是斗祁一人而已!
顿时,只觉浑身无力,软软地连退几步,若不是徐娘扶住我,真要倒在地上,任人笑话。
“开门!”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之间叫狱卒开门,“你做什么?”
“夫人不是要见自己的夫君?老夫这就成全你。”
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好心了?还是另有阴谋?我狐疑地看过去,脚步却已跨出了牢门,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事到如今,能见到伯卿总是好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到死也要在一起。
既然我已与他结发,接下来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与他不离不弃!
兜兜转转,来到男牢房,这边的情况更是凄惨不堪,很多都是像受过刑的,披头散发,有几个甚至已经看不清面貌。
我闭了闭眼,继续往前走,然而哀嚎苦叫之声不停地传进耳内,令人不已。
而走了不久,转过一个弯,过道的尽头,一间独立的牢房里,关押着一个囚犯,他没穿囚衣,而是着了一件单衣,发型有一些散乱。
除了睡觉,他从不允许自己蓬头垢面,如此注重自身仪表的他又怎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一瞬间,眼眶已然湿润,顾不得旁人阻止,推开开锁的狱卒,径自闯进了那间牢房。
紧紧地抱住了他,“伯卿……”声音竟也呜咽了。
感到他身形一顿,我又抱紧了些。
“呵呵,死到临头,却仍见夫妻伉俪,想来老夫也算是尽了最后一点力,伯大人,老夫也是奉命行事,休怪老夫不近情面。”
“哼,我如今是戴罪之身,祁先生如此称呼我似乎有欠妥当。”他的嗓音略显沙哑,不带任何情绪。
我放开了他,只见他面色并不好,嘴唇也有些干裂,不禁心下一惊,他是不是一夜没有进水?
“祁先生请回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冷言冷语,比方才更沉了几分。
姓斗的倒也识趣,没再接话便挥袖扬长而去,狱卒也尾随其后。
没了人打扰,我对他好似有千言万语,怎么也说不完。
“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虐待你?”我抓着他的双臂上下察看,看看是否有屈打成招的伤痕,没来得及仔细看,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屏屏,对不起,又让你受苦了。”
“是呀,都是你呀,说好不让我受苦的,我不管,你要负全责!负责让自己脱身,然后把大伙儿全都救出去!”
“……”他看着我不说话,刻意调整好的心情又变得糟糕了。
须臾,他又垂下了头,放开了我的手,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单衣,看着他的动作,好似在掏什么东西。
“这个,是到还给你的时候了。”
看着他手中那根细细白白的东西,惊喜、错愕、恐惧、不安……各种情绪萦绕心头,怎么会……怎么会……白玉簪子,那根把我带来这里的白玉簪子居然真的在他手上!
那天在驿站,我以为他只是用这个借口骗我随他回楚国,没想到……
“这簪子……”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
“这簪子是你的,从未赠与文姬。”
没送文姬?可我当年明明看戴在头上跳舞!
“当年救你时,这簪子就落在你边上,据七叔诊断,你心口除去箭伤,还有另一种被尖锐物体刺伤的伤口,那时我见这簪子沾着血,心想许是这簪子伤了你,起初以为你是想寻短见,便把簪子收了起来,后来瞧你行为古怪,求生欲又强,便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只是一直不知你为何对这簪子如此紧张,直到王姬嫁入令尹府,我才明白。”
原来当年救下我时,还发生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依他所说,他早就开始怀疑我了,只是他说王姬……
“玉簪是用蓝田玉所雕,再看玉色起码已有上千年的玉龄,我研究玉石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年长的玉石,我一直觉得奇(提供下载…)怪,想试着从你身上寻找答案,然而一次次未果,幸而天无绝人之路,王姬嫁入令尹府的第一天便替我解答了一切。”
“屏屏,你根本不属于这里,是它带你来的。”
我蓦然瞪大双眼,猝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然而下一秒,我便释怀了,“是小桑告诉你的?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是周王室的大卜,占星卜卦,预见未来。”
我差点忘了,小桑卜卦很准,在日食那日见证后,原本不信这些的我也不得不对此刮目相看。
“她察觉到我身上带着不属于这里的物什,那时我与她有协议,便以此为条件之一,让她说明了这簪子的来历。”
原来如此……
“既然你留在身边这么久,为何现在又要拿出来?”曾经日思夜想的玉簪子,此刻再见,竟是有些讨厌。
“我如今是戴罪之身,你不属于这里,不该跟着我一起受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想赶我走!
“一根簪子而已,又不是时光机,哪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强颜欢笑,“我是因它而来,很多事情都是要讲因缘的,也许是为了与你相遇,它才把我带到这里来,我还没有与你白头到老,还没有寿终就寝,它是不会把我送回去的,眼下你我已是垂死之人,想必这簪子……也只能成为随葬之物了。”
我淡淡地瞅了那簪子一眼,无一丝一毫的起伏,有了它如何……如今于我而言,有了伯卿便足矣!
第92章 90、越狱
一日一夜,我与他关在一起整整一日一夜,期间除狱卒前来送饭再无其余人出现,牢房里死一般寂静,静得可怕。
我害怕沉默,便把自己如何穿越来此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细细听着,就如我当初还在令尹府为奴为婢时给他讲故事那样,但听不语。
看着他不言不语地坐着,我的心里愈发地担忧起来,“伯卿……”
“是不是怕了?”他忽然开口。
怕,我当然怕,尤其是知道了楚王要诛他三族时,我便更怕了!
诛三族【1】,即一人犯罪同时牵连其父母、兄弟、妻子三族,与我印象中的诛九族似有不同,看上去责罚相对轻一些,却仍是极具任意性的一种滥刑!
伯卿无父无母,也没有手足,唯一剩下的就是我这个刚成亲不久的妻子,还有七叔。七叔这些年因在外云游,算是逃过了一劫。
令尹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谋反是大辟之罪【2】,更何况这是楚王的决意,即便想给那些姑娘希望,想必也是不可能的了,我害怕,是因为要死的不止我和伯卿两个而已!
“你就忍心连累府中的人与你一同伏诛?”我皱着眉看向他。
他原本低着头,这会儿抬了起来,没有立刻发话,而是伸手将我揽进了怀里,鼻尖凑在他的衣物上,闻到的已不是纯粹的清爽之气,牢里的潮气以及污浊已附着到了他身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我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又听他道:“屏屏当真愿随我一同伏诛?”
“不愿!”我不假思索道。
“既然不愿,又为何不收回簪子?”
他的声音有些落寞,我又说:“我不愿与你一同死是因为我不希望你枉死!不希望我们才在一起就又分开!我想和你一起活着!一起好好活着!我们还没养育子女,还没有看着他们长大,还没有白头老去……你忘了我们的承诺了么?你说我们要一起结发,一起白头,难道你都忘了么?”
我要他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背负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无辜枉死!
“睡吧,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时至今日,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安慰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放弃自己,觉得自己大势已去……
我咬住下唇,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了。
连他都无能为力,我多说也是无益,也罢,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让我穿越千年与他相遇,如今再共赴黄泉,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何时处斩?”我问他,消退了先前的起伏不定。
“已过了一日,尚有两日。”
两日……没想到与他相处的日子只剩下两日而已。
虽说曾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可当再次面对生死时,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害怕。他让我睡一觉,可是一闭上眼睛,就会开始胡思乱想,连看到他的时间也会跟着变少。
思及此,我把眼睛睁得更大了,牢牢地盯住他,生怕眨一下,他便会在我面前消失不见。
“这里没有木梳,不然可以替你梳梳头。”他的头发丝丝凌乱,一缕一缕垂至耳鬓,我见惯了一尘不染的令尹大人,此刻瞅他,满腹心酸。
想替他梳理一番,怎奈除了那簪子,还有我腰间的祖传玉佩,身无一物。
若是徐娘在,准能单凭一双巧手,不用任何工具便可替他梳理整齐。
“就用手吧。”他忽然说,我愣了愣,回道:“我手艺不好,怕是会梳得比原先更乱。”
“无碍,这么多年,屏屏似乎不曾给我梳过头。”
是呀,被他一说,我好像也没什么给他梳头的印象,那时候总避着他,生怕做错事惹了他,哪还敢靠近给他梳头发。
我莞尔一笑,换了姿势,屈膝跪着,伸手将他的发髻松开,满头青丝瞬间倾泻而下。
他的头发保养得还是这么好。
撩起一绺捏在手心里,心里头漾起一种别样的情绪,好似我抓住的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生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没有父母之命,古人绝不敢轻易剪发,也不会将自己的头发随意交给外人。
我如今是他的妻子,我握着的是我夫君的头发。
一丝一缕,十指穿过这千丝万缕,代替了木梳,在他头顶来来回回,梳起了发髻。虽不如用工具梳起来那般平整光洁,却也好过了之前的凌乱,这会儿,他又是那意气风发的令尹大人——伯卿!
“好了。”收起最后一绺头发,固定好发髻,又将那玉簪横插在发髻上。
白玉簪没有繁复的花纹,男女通用,各有风味。此刻戴在他头上,掩去了他平日的死板,多了几分温润和暖。
别说,这簪子还真适合他!他那么喜(…提供下载)欢研究玉石,指不定这簪子就是专门为他打造的呢!
专门为他打造……等一下……这么多年,我只知道这簪子是从苏杭的老婆哪里得到,却从没想过它的真实来历。伯卿说过簪子的成色年份已有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