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双姝-第7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寒汐点点头,取下披风抱在怀中,坐了下来。唐不惊沏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将白玉茶盏放到寒汐面前,又从她身边坐下。
寒汐接过茶盏,客气地谢过。莹白的茶盏中,一汪茶水碧绿青翠,颜色煞是好看。寒汐轻轻抿了一口,就将茶盏放下,然后又望着桌上青瓷美人斛里斜插着的几只秋海棠发呆。
唐不惊见她这幅拘谨地模样,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他开口问道:“你来我这里,便是为了默默坐着吗?”
“我……”寒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他要远行,她挂念、不安、不舍,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唐不惊已经有了心思细腻、温婉守礼的祈欲雪,她的担忧是不合时宜的。想到这里,寒汐只挑了些平常的话语来说:“今日听太子说,要派你去汉中赈灾,并且严查堤坝崩塌之事。这一去路途遥远,灾情反复无常,也不知你何时回来。今夜我过来,算是太子让我为你送行。”
唐不惊眉头一挑:“哦,就只为这个?若是太子无意为我送行,你可还会来?”
“这……”寒汐垂头,揪着衣襟上的缨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在宫中当值,若是没有太子的同意,是根本出不来的。”
“除去这些呢?”唐不惊突然逼近,惊得寒汐猛然抬头,望向他深邃的眼眸。那晶亮的眼睛中,是深切的期许之色,“我想问你的心,你心中可愿意来看我?”
透过唐不惊的眼睛,寒汐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盈满他的双目。略有些憔悴的面容,带了些窘态、彷徨和无助,是现下她少有的不沉稳。除了自己之外,他的眼中再无其他!
心像被人狠狠扯过,一下一下地疼着。寒汐叹了口气,答非所问:“我只盼着你一切都好,能平平安安地及早回来。”
虽然不是他要的答案,但唐不惊眼中逐渐漫上一层温柔的笑意:“唔,一定。我一定好整以暇地回来,也不枉你如此盼着!”
见唐不惊笑得如此温柔,寒汐一颗心也暖暖的。她又问:“为何要答应太子去汉中?你不是劝诫过我,不可锋芒太露。这次你去赈灾,可不是锋芒尽显?若你不愿去,太子也不会强求才是。”
唐不惊又给她添了点茶,道:“自然,我本不愿去,但这件事对太子来说很是重要。若我能办好了,自然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如此一来,你在东宫也会更加好过。”
“你真的无需总这么替我着想打算。”寒汐感动不已,从袖中掏出入宫时影交给她的那串菩提子,道:“这个,你带着吧。之前不知道这是何物,还是在宫里当值,见得多了,才晓得这是菩提子。不是说菩提子能庇佑平安吗?如今,你比我更加需要。”
“没事。”唐不惊摇了摇头,“我只是去巡查督导而已,一切都在明处。而你在宫中,鱼龙混杂,很多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才是真正的危险。”
第一百三十四章 离析(5)()
既然唐不惊这样说了,寒汐也不再多言,重新将菩提子收好。
见她如今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唐不惊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她就像一只伶牙俐齿的小兽,突然间敛去了所有的锋芒。唐不惊瞧了她一会,又问:“你在宫里要找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寒汐有些沮丧地叹气:“没有。入宫之前我便猜到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却不想竟一点线索都没有。皇宫中之大,想找一样东西,谈何容易?何况我能行动的范围十分有限。还有许多地方,我根本无法接近。”
唐不惊轻柔地拍了拍寒汐的肩头:“不要着急,在宫中行事,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这些日子我不在,所有事情便要你自己处理了。不过如今的你,比之以前更让人放心。太子司徒牧为人光明磊落,虽身为皇储,却颇有些侠义心肠。若真有危险,不妨求助于他,我想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寒汐一一应了,又饮了几口茶,起身道:“既然看过了,那么我便回去了。天色已晚,你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还是早点歇着吧。”
唐不惊也不多做挽留,只是随她起身,将她送至门外。看到寒汐重新披上披风,唐不惊不自禁伸手,帮她去系脖颈下的锦带。那样的流利自然,仿佛是他平日里惯做的事情。他修长莹白的手指极其迅速地为她打了个漂亮的结扣,嘴上还不忘嘱咐:“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分心。”
这样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寒汐双颊染上了一层俏丽的霞光绯色。虽然他们之间如此举动。在现在看来显得有些不妥,但寒汐心中仍是暖暖的。她重重地点点头,道:“你也是,保重。”
吴伯掌灯,前来送寒汐离开。看着那个身披淡青色披风的清秀身影渐行渐远,唐不惊脸上的不舍之色愈发浓了。今日一别,倒真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留她一人在宫中。于他而言。会夹杂多少担忧和牵挂?在回到她身边之前,怕是没有一日能真正的安心。
默默站了一会,直到寒汐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唐不惊才回身,准备回屋。只是,不知何时,祈欲雪正立在门边。脸上布满了凄惶、悲哀的神色,默默凝望着他。
“欲雪……”唐不惊见祈欲雪神色不对。立刻开口唤她,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看着他眼中尚未散去的温柔和深情,祈欲雪瞬间红了眼眶,只是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盈盈泪珠不停地打转。反而更让人心生怜惜。祈欲雪嘴角浮起丝丝苦涩的微笑,声音也有些颤抖:“南宫姑娘她,真的好美。”
这样的祈欲雪。让唐不惊有些心疼。如今,她才是他的未婚妻子。虽说与寒汐之间。横亘着深不见底的鸿沟,可他的心依然属于她。到底,是他负了欲雪的一片情意。
唐不惊垂眸,长且浓密的睫毛如寒鸦乌黑的羽翼,在他英俊的面颊上投下两片浓重的阴影。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进屋去吧。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祈欲雪随着唐不惊缓缓走进屋里,那里还残存着些许寒汐身上如梅花般凛冽清爽的香气。祈欲雪缓缓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其实,刚才我未曾离开,只在窗边站着,听到了你同南宫姑娘的对话。”
唐不惊漠然无语。祈欲雪以为他恼自己偷听他与寒汐的谈话,又急忙解释:“忘书,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看着素来沉稳的祈欲雪尴尬怯懦的模样,唐不惊心中的愧疚更深。是他把欲雪变成了这般诚惶诚恐、患得患失的样子呀!
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他们竟再找不出适合此时此地谈论的话语。黄铜更漏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在一下一下敲击着他们的心。
过了许久,祈欲雪才开口:“忘书,我想,最终,你也许不会娶我。”
唐不惊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可他却无法用任何承诺来安慰伤心欲绝的祈欲雪。虽然默认了和祈欲雪的婚约,两人的婚事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可是唐不惊总觉得这一切不真实!只有寒汐在他身边时,无论痛也好,笑也好,才是实实在在的。
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欲雪,我始终做不到,将她真正去忘记。总有那么一个人,深深地扎根在你的生命里。若说硬生生去抽离,便如同抽筋剔骨,苦不堪言。我本以为我可以做到,但……”
祈欲雪别过头,轻轻拭去滑落的泪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悲伤,让声音尽可能地平静无波:“我晓得的。忘书你的个性,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唯有在南宫姑娘的事情上,才会有不理智和不冷静。”
“也许吧。”唐不惊轻轻笑了笑,欲雪说得,的确没错。在寒汐面前,他总能轻易就乱了章法。
祈欲雪想起一年前在淮南家中,父亲设的宴席上,唐不惊对打扮成丫鬟的寒汐,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关切。还有数月之前,京城的街头,他们与寒汐巧遇,寒汐身边站着另一个男子。那时唐不惊的眼中,闪过浓浓的伤感。祈欲雪才知道,原来,他并不只是这幅宠辱不惊的样子。他也会关心,也会呵护,他也会生气,也会吃醋!
祈欲雪忍着泪,道:“虽然我心中会不甘,可是,有各种情绪起伏的你,不再时时疏离地微笑的你,放下精明算计的你,才是一个活生生的忘书啊!”这样说着,她长叹一声,“我不会怪你的,忘书。无论结局怎样,我都不会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不想你那么隐忍,那么难过……”
“欲雪,我宁愿你怨我、恨我,也好过你如此通情达理,却独自悲伤!”唐不惊不忍地走上前,轻轻将祈欲雪拥入怀中。怀里的人那样清瘦柔弱,身子还不住地轻颤。唐不惊闭上眼,任由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她的发间,“欲雪,你值得更好的男子。你值得一个顶好的男子,一心一意去呵护,去守候!我,实在不配啊!”
祈欲雪终于忍不住,轻声哽咽起来。她将脸深深地埋在唐不惊怀里:“我多希望,那人会是你!可是,她在你的生命中,出现地那样早。在我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你的心中。我,注定只是个过客。忘书,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风波(1)()
唐不惊才刚刚启程离开,京城中便传出消息,说唐四公子与祈家大小姐的婚事是不成了。
有人道,是因为四公子突然领命去汉中谋事,归期未知,且有风险,不愿意耽搁了如花似玉的祈小姐;也有人说,是唐公子风流成性,虽有了婚约,但仍然念念不忘已经嫁为人妇的前花魁楚烟,祈小姐不忿,与之离散;还有人说,其实四公子心中有一挚爱的女子,他本是迫于家族利益、父母之命,才会与祈小姐定下婚约。然则四公子终究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本心,娶一个他不爱的人,所以离祈小姐而去,追求心中所爱。
不管是因为哪个缘由,唐公子与祈小姐总之是不会在一起了。唐四公子刚离开京城不过三日,祈小姐也以“久居叨扰,思念父母”为由,启程回淮南去了。这一场被人期待已久的婚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两家人对此更是绝口不提。饶是旁观者们好奇不已,碍于两家的势力,也不敢一探究竟。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在心中窃喜。唐家与祈家姻亲未能结成,生意上自然也成不了一处。原本担忧着两家结亲后成垄断之势的商贾们,都大大地松了口气。而唐四公子没了婚约,又恢复了单身。那些本因他的婚事而支离破碎的芳心,又渐渐愈合,颇有跃跃欲试之意!
这件事一时间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还被说书先生编成故事,说了足足几月之久。事情传到宫中,连司徒牧也不禁惋惜:“唉,好好一桩亲事。说散便散了,倒真不像先生素日里的风格。”
说着,他饮一口莲花纹白瓷盏中盛着的樱桃凝露,又道:“坊间传闻,是因为先生去汉中,怕耽搁了祈小姐,婚事才作罢的。若是因为本宫派遣而使此门亲事崩了。本宫真是不小的罪过!”
寒汐本来看着小内监们往宣和殿门前。搬运花圃新植的菊花。如今已是秋季,天气渐凉,秋风落叶。只菊花愈开愈旺了。据说司徒牧性喜秋菊,看得出花匠们也格外上心,送来的菊花无一不妍丽繁盛。
白色的有白松针、白毛狮子、白玉珠帘、香雪海;红色的有点绛唇、红杏、朱砂红霜、金红交辉;黄色的有仙灵芝、古龙须、黄香梨;粉紫色的有二乔、粉葵、龙吐珠。这一盆一盆摆放在宣和殿里里外外,着实是令人看着便欢喜。
寒汐择了些小巧可人的银丝蟹爪菊。插在司徒牧案前的琉璃花瓶中。听他这样说,便回首温言道:“殿下不必自责。表哥他向来有自己的主意。若是他心中不愿,便无人可以强求他;同样的,若是他一心期盼的,也断不会受到任何人、任何事影响。”
“尚仪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司徒牧颔首。又笑望着寒汐,“尚仪对先生的性子竟堪颇地如此透彻,真可谓是先生的‘红颜知己’了。也难怪先生如此看重尚仪。若本宫能得一位知我懂我的知己,定也要视若珍宝!”
寒汐闻言。面上微微泛红。那一抹娇羞的霞光之色,映得她愈发清丽不可方物。寒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枝蟹爪菊,道:“殿下打趣微臣了。殿下身边,姹紫嫣红,个个都是知心解语。太子妃便不消说了,她与殿下是结发夫妻,自然是同心同德。几位美人、才人,也都是温柔体贴,尽态极妍。如今,瑶良娣又有了殿下的骨肉,殿下还需要艳羡旁人吗?”
司徒牧被她说得直笑着摇头:“唉,尚仪好一副伶牙俐齿!本宫不过打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