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佳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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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绝了皇城同外界的联系，此处也不过就是一座囊中之物的城池罢了。
“誓死追随将军！”已经免去了明面儿上的隐藏，此时宫门大开。任凭那血腥味儿迎面扑鼻，铁血的脚步也根本无法阻止。
“真是轻易。”到了深夜，哪怕是宫中也失了白日里的那般灯火通明。
但，秦凌却是为之轻微地皱眉。
——这一切，未免也太顺利了些，不是吗？
“将军，皇帝不在寝宫之中。”
不在寝宫？把他会在哪儿？
“大殿中有光！”又一人，从另一侧奔至。
大殿？
都已经这般时辰了，莫不是夏暨他还留在金殿之上不成？
“走！”抱着这般疑心，秦凌一喝，便是唤着剩下的将士们又朝金殿上杀去。
殿上的烛光昏暗，却又清晰，照亮了偌大个金殿的每一处。道路极长，在秦凌面前也不过是三两步的事情。
大殿的门被粗鲁撞开，光芒再如何耀眼，哪怕填满了此处都无法遮掩其深夜里的清冷。
而已经年迈的夏暨，就坐在那龙椅上，目光浑浊，却又一派清明。
第85章 085、亏欠的（）
这种时候，夏暨怎么会独自一人待在此处呢？
虽说秦凌同相权的手下早已跃跃欲试。但毕竟主子还没有发话，擅自行动总归是不好的。
多长时间的卧薪尝胆，为的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一刻吗？
现在的夏暨毫无防备就那般坐在宝座之上。——他已经老了，老得已经无法去承受皇位带来的重担了。
“秦将军，不知若是你下不了手，本相倒是可以代劳。”相权见秦凌半晌都垂着眸没有发话，只当他是见不得大场面，又或者是到了关键时刻又下不了手了。
“皇上，您已经老了”从一侧的士兵手中接过利剑，相权握着刀柄缓缓上前的样子竟不用说是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心跳极快，颇为兴奋。
夏暨见状，却是既不慌乱，也不见恐惧。只是用那一双深陷的眼，静静地视着步步靠近的相权。
他好像全然没有瞧见那剑，就仿佛今日只是如同往日里上朝时他上奏一般。
“是啊，朕已经老了。”夏暨依旧扬着眼熟的浅笑，又喃喃自语道：“早就老了”
“住手。”就在相权都已经快走到夏暨面前时，秦凌的大掌却是猛地将人给钳制住。指间反转，眨眼间便是将他手中的利刃给夺了来。
“秦凌，你！”相权正要发作，秦凌却是接上了相权的步子，三两步便是站到了夏暨的面前。
“我亲自动手。”
闻言，相权便是住了嘴。
只可惜，无论是相权还是秦凌做这件事情都好像对夏暨并没有太大的印象一般。
他依旧是那般平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唯一不同的，可能便是他望着秦凌那浑浊的眼中，充满了秦凌看不懂的情绪。
这样的感触令他很不能接受
“我想你应当很清楚眼下的状况才是。”秦凌缓缓地举起了剑，道。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眼下的这般情况之下他都还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就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宠辱不惊。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看到他颜面尽失，想要看到他为了苟且残存，向他跪地求饶！他想要将这名帝王所有的尊严，都狠狠地踩在脚底！
只可惜，现在这几样，他就连一样都没能见到。
这教他如何甘心？
“很像。”
“什么？”
忽得，便是在他略微失神的这一刻，他仿佛听见了夏暨的一声低语。便是皱眉，问道。
“你和忧儿，真的很像”似是在说着再寻常不过的家常，内容却是令秦凌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往日里走神的时候，眼神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夏暨的眼眸中竟是涌上了两分水雾。
他竟是早就知晓了他是秦忧儿的儿子？
“你休得在我面前提起我娘的名字！”秦凌大怒，剑光闪烁，凛冽之气四溢。
“若不是你这个狗皇帝，她根本不会死！你知晓她一人在外，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头吗！”
怀了孩子的秦忧儿，更是早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了当年的夏暨。
本身在青楼就仅仅是卖艺的她，又有了身孕试问，那没人性的老鸨子又怎会留她母子二人？
过往的那一切，早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层层血痂。但是若是将其掀开，却还是血淋淋的一片。
偏门，角落里藏着一位女子。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苦苦的望着，一言不发。
方才随商倾泽赶来的唐卿卿便是一早就瞧见了女子，想要同她打招呼，却是见她走得实在是过急了一些。
“如玉。”你可莫要冲动。
似是感受到了唐卿卿那股关切的目光，一直守在偏门的烟如玉竟就是这般回首，对上了唐卿卿的眼，两人皆是一愣。
随之，烟如玉却是莞尔一笑。
“是啊，我没有资格提她。”夏暨被自己的儿子这般痛斥，似是也没有觉着有任何的不妥。唐卿卿不知晓他是对每个儿子都如此，还是单单只对秦凌一人
方才的那些话，唐卿卿也听到了。
圣上知晓秦凌是自己儿子，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说。他想要考武科，他便是准了他去。他想要征战四方，他便封了他大将军之名。
说不定，他早已想到了会有这么一日。
若是秦凌想要杀了他，他让他杀了便是。或许在他的心中，始终是觉着是他亏欠他们母子的
“杀了我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唐卿卿的猜想一般，夏暨便是及时地开了口。
秦凌握着剑柄的手剧烈地抖动着。自然不会是因为恐惧，而是那份咬牙切齿的愤怒。
“好，好！既然你这般想死，我便是成全了你！让你在去地狱的路上，好好地给我娘下跪道歉！”闻言，秦凌便是气血上头，常年累积下来的怒火无处宣泄，便是都在此时喷涌而出。
冰冷的剑刃如他主人那般坚决，迎着那剑，夏暨缓缓地阖上了眼眸。唇边，溢出的依旧是那份熟悉的淡笑。
现在的夏暨，在想一些什么呢？
唐卿卿想，他一定在想着总算能和秦凌的娘亲团聚了吧？
便也就是在这刹那之间，唐卿卿的余光瞥见了那抹熟悉的青衣自偏门跃入了大殿之上。
一丝恐惧迅速蔓延上了唐卿卿的心头。
“如玉！”
一片死寂的大殿内，唐卿卿的这声惊呼伴随着一抹人影的闯入，夹在着浓重的血腥味停留在了秦凌的眼前。
他眼看着自己的剑刃是如何陷入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鲜红充斥满了秦凌眼眸的每一处。
“如玉”秦凌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正轻微地抖动着。
他甚至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如何开的口，他只觉得喉咙干涩地厉害至极。
“你还是这般性急。”就好像是往日里的闲聊一般，若不是烟如玉的声音弱得厉害，又有谁会从她的语句与微笑的脸庞中知晓剑已经深深地没进了她的身子呢？
“一点儿让我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烟如玉猛地咳嗽起来，鲜血溅满了她的衣裙，红得令人心痛。
第86章 086、曲终（）
“如玉你别说话了，求你”
唐卿卿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秦凌。
他的心仿佛随着烟如玉的滑落一道儿掉进了谷底之中。
她是这般的脆弱不堪，仿佛是个破碎的瓷娃娃。剑刃还陷在她的身躯中，秦凌他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他怕。
他怕在他抽出剑的那一刹那，烟如玉便是会永远地离开她。
“别、别哭”
烟如玉颤抖着抬起手臂，擦拭着他坚毅的面庞。在这一瞬，秦凌才陡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湿润一片。
“你说，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宫里，为什么要替他挡去那一剑？”秦凌想要将烟如玉紧紧地搂在怀中，却又害怕自己的力道会伤害到她。
但，烟如玉尽管觉着呼吸有些沉，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真好。
能看到他的真心。
“明明傻的人是你才对”烟如玉道：“他是你的父亲，若是你真的下手伤了他，你这一辈子就会一直活在愧疚与难安之中了。”
闻言，秦凌的手微微一紧，却是不语。
他自认为他早已颇为了解自己，了解敌人。却还是始终抵不过眼前这个小女人多少年来手那一颗炙热的真心。
可他却并不是一个好丈夫。
因为他的弱小，母亲离世；因为他的退让，他们的孩子失去了降临在这个世上的权利
甚至现在，上苍还会因为他的执迷不悟和恨意将他最爱的女人带走。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仅仅是在这个时候，秦凌觉着自己就像是一个孩子，回到了多少年前看到母亲挂于房梁之上的自己。
是那么的无力，茫然和绝望。
但，烟如玉的手还是握着他的。她的眼中早已尽是泪光，一双极美的杏眸就这般锁在秦凌的身上，就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我不会离开你的。”烟如玉撑着已经几欲合上的双眼，嘴唇已经开始泛白。
就算那把剑阻止了血过快地流失，却也并不会改变结局。
“无论你身在何处，欲向何方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她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相公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被仇恨蒙蔽住了双眼，我想要你好好的活着。”
“好。”
“也不要再被小人利用，我会心疼的。”
“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眼前的秦凌与往日里她所面对的实在是太不相同，虽说是在这般生离死别的场景之下，烟如玉唇角的弧度却还是扬了起来。
就如唐卿卿一般，众人都仅仅是立于一旁静静的站着，谁也不愿去打破眼下的这个局面。
任谁都会知晓，留给他们二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卿卿”
正是在此时，本来心情颇为沉重的我唐卿卿却是听到了那声飘渺的呼唤。她愣了一瞬，急忙上前握住了烟如玉的手，竟是如此的冰冷。
“我在。”唐卿卿道。
“品芸她就交给你了。”哪怕到了此时，她也并未遗忘那个曾经同她促膝长谈的两位女子。
哪怕她们之间相识不长，只有那么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却都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得到了唐卿卿的应允，烟如玉却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交代，道：“还有，卿卿你一定要幸福，要好好珍惜”
不要像我一样。
虽然这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来，他们却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或许说起烟如玉她自己这一生最为后悔的事情，都不是没有好好保住自己的孩子。而是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心，从不去争取。
这一点，换作他秦凌又何尝不是呢？
“相公，你同我那日，在游湖的时间所说的话，还算数吗？”忽得，烟如玉便是提起了游湖的那件事情。
唐卿卿知晓，那日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仅仅是和彼此待在一起，诉衷肠。
很显然秦凌也不曾想到此时的她竟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
记忆被唤醒，随着秦凌他下意识的点头，伴随着的还有决堤的泪。
“将军，妾身有一事相求。”
“讲。”
“不知等将来老去，生老病死。如玉是否有这个资格，葬在将军不远处？”
曾几何时，这样小小的心愿，本都该是理所应当，在她的心中却是这般的千金难求。
“自然。”
渐渐地，烟如玉的呼吸也不重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就那般悄无声息地垂了下去。
秦凌紧紧地搂住了烟如玉不再温热的身躯，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我何止是要将你葬在我的不远处。”秦凌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咬字清晰。
“我要将你与我合墓，你只能葬在我的身旁。”秦凌抬手撩开她的碎发。哪怕他心知这个女子不会再睁开那双灵动的双眼痴痴地望着自己了，他却还是忍不住地俯身吻上了她的额尖。
“此生，我秦凌除你之外，不再会有其他女人。你将会是我正妻”
这一声承诺来得太晚，却终究都是他欠她的。
若是说烟如玉离开了人世，那么随着她一同死去的，便就是秦凌的心。
他也是如此地想要告诉她，多年前的那一场初遇虽说仅仅只是他年少方刚，见不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