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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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人空前的多,但是寂静沉默,异乎寻 常,只有24架“解放”式轰炸机从上空飞过时才把这静默打破。 这样全副武装的行列,在首都还从来未见过。头戴钢盔的士兵在两旁行人道上整队肃立,一 队警察坐着闪闪发亮的摩托车导引着队伍缓慢行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乐队奏着肖邦的《 丧礼进行曲》、《前进,基督的战士》和圣乐《撒尔》圣乐《撒尔》是著名音乐 家 汉德尔的长篇作品。——译者中的《哀乐》。然后是一营海军军官学校学员的队列 。还有坦克队伍,运兵车队,载着步兵的卡车,陆军妇女服务队,海军妇女志愿紧急服务队 ,海岸警备队妇女后备队。“解放”式轰炸机又在上空出现,然后,覆垂着黑丝绒、载着 棺木的炮车突然出现在眼前。它由六匹白马前引,车后还有一匹乘马。马的眼睛都戴上眼罩 ,马蹬倒悬,指挥刀和马靴从马蹬倒垂挂着:这是阵亡战士的象征,自从成吉思汗以来,就 有这样的传统。阿瑟?戈弗雷用无线电向全国进行实况广播。炮车经过时,他抑制不住,泣 不成声。伯纳德?阿斯贝尔写道:“这样突然,它悄悄地到了你的面前。看上去那么小,只 是一部轮子很大的车子,把那覆盖着国旗的长形的棺木,徐徐地拖过来。不知怎的,人们总 想像它应是庞然巨物,但完全不是。它很小,像一般人的灵柩一样。” 队伍向右转入第15街,又向左转上宾夕法尼亚大道,经过一群哭声阵阵的妇女——“啊, 他离开我们了。永远离开我们了!我是多么热爱他呀!但是,我永远再见不到他了!”“上帝 啊,他离开我们了,永远、永远、永远见不到他了。”然后队伍进入白宫的西北门,来 到北面门廊。海军乐队奏起了美国国歌,一位很矫健的人侧身离开队伍,走进总统办公室, 那就是杜鲁门,已经开始视事。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人们的眼睛都盯着门口,看仪仗队 抬进灵柩,走向白宫东厅,后面跟着总统的未亡人。 那也许是战争开始以来最静穆的一个星期六下午。全国各地的百货公司都挂上了黑布。伯纳 和贝利兄弟马戏团把日场取消。电影院停止营业,光在纽约就有700家。报纸那天不登广告 ,很快就已付印。甚至食品杂货店从2时到5时都关门停业。下午4时,丧仪在东厅开始, 这时整个美国简直停息下来了。美联社、合众社、国际新闻社的电传打字机缓慢地发出:“ 肃静”字样。公共汽车和汽车都就地在路旁停驶。电车静止不动。空中的飞机只是盘旋,着 了陆的在跑道上就地停下来,也并不驶向停机坪。无线电默然无声,电话服务也停了,连拨 号声也听不见。在纽约市地下,505辆地铁火车就地停驶。到处都可以看到男人脱帽 ,妇女跪下来。一时全美国都肃静下来,就像在总统府邸东厅内参加仪式的200人一样。  
11。曾是丁香满庭时(10)
东厅四面都摆满百合花,足有十英尺高,使墙壁都遮盖不见,芬香扑鼻。杜鲁门总统进来时 ,人们忘记了起立。礼仪上这点疏忽,谁都没有注意到,连杜鲁门自己也没觉察。除此之外 ,一切进行顺利。罗斯福用过的轮椅,就放在临时祭坛的旁边,使人们看见就联想起他克服 困难的一生。接着,罗斯福夫人建议来宾齐唱海军赞美诗(“永恒的上帝呀,你是拯救我们 的……”)。然后主教派教会主教安格斯?邓恩致悼词,并引用罗斯福本人演说词中常说的 一句话:“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惟一可怕的只是惧怕本身。”仪式完毕,主教为大家祝福 时,已是下午4时23分。罗斯福夫人首先退场,接着在楼上总统住家里和女儿安娜吵起来 。总统夫人不在城里时,她的女儿曾临时充当过女主人。后来总统问她是否可以邀请一位老 朋友——露西?拉瑟弗福——参加晚宴,安娜知道个中的含意,不禁迟疑,但还是同意了。 这时埃莉诺觉得两个人都对她不起。但她随后镇静下来,擦干眼泪,又下楼到东厅里向遗体 作最后告别。一个军官把棺盖打开,她把一束花放在里面,于是灵柩就从此封盖起来。 有两列火车在联邦车站等候,准备把乘客运往海德公园。第一列车将乘载罗斯福一家、杜鲁 门一家、最高法院、内阁阁员和罗斯福的生前友好。第二列车将乘载国会议员、外交官和新 闻界。9时30分,送丧行列又按早上走过的路线开回去。两旁军队肃立,行人道上的送丧的 群众鸦雀无声。但是政界总是政界,火车一离开华盛顿,他们便谈起政治来。在“费迪南德 ?麦哲伦”专用车厢里,哈里?杜鲁门正在认真地同吉米?贝尔纳斯谈话,打量这人能否担 任下任国务卿,因为贝尔纳斯参加了雅尔塔会议,对那里签订的协议了解的最为具体。哈罗 德?伊克斯在车厢里声音最响,一面嘲笑杜鲁门,一面又和妻子吵嘴。###独自坐着,面 色严峻、表情阴郁。摩根索在星期三晚上还在温泉见过罗斯福。他说那时总统在斟酒时,手 虽然比平常抖得稍微厉害一些,但和往常一样,还是那么机敏、消息灵通。霍普金斯对大家 说,新总统绝不是五个月前“信手拈来的”,罗斯福对他的工作早已观察了一个时期,见他 对所负责的委员会领导有方,颇具人望,在参院里又享有威信,而将来的和约是要送参院批 准的,所以才要他作为副总统候选人。 到了布朗克斯,他们又停了下来。当他们在离开莫特港口调车场时,第二列车就调到前面, 总统的列车则调往后面。这个变动立即用电报通知哈得孙河沿岸等候着向总统志哀的纽约市 民。黎明时,《纽约人》的“街谈巷议”栏一名记者,驱车到西点军校对岸纽约州的加里森 村车站。他问铁路岔口的看守人总统的车什么时候经过。“到这里是7时半到8时”,那人回 答说,“第一列车是国会议员,然后,大概15分钟后,总统专列就该通过这里!”人群已 开始聚拢。其中有个男人带着一个直打哆嗦的小男孩:“你要把今天看到的一切,都好好记 在心上,”父亲说。“天气真冷得很呀!”儿子回答说。 过了一会,又开来了二三十部汽车,从福特A型到1942年卡迪拉克都有。车里的人与其说是 心里哀伤,不如说是感情激动。这位记者突然意识到,这样可能更恰当一些。“也许罗斯福 离开人间时,情愿人们震动一下,好过哭哭啼啼的。”这些人一边等,一边议论(“星期 五那天,我不敢告诉贝尔登夫人。这消息对她打击也许太大。”“上帝要是使他活到把德国 打败那才好呢!”“要是大家都在火车站上站在一起,对他表露的敬意就更大一些”)。一批 格伦克列夫寺院的长须教士也到了,穿着褐色法衣和僧鞋,排成一列,差不多和军队一样整 齐。一位妇女紧张不安地说:“我看不见他就糟透了。”一个男人要她放心:“他们看见我 们,车子会放慢的!” 车子果然慢了下来。第一列过了以后,第二列车的机车慢慢进入车站,后面飘着一缕白烟。 男人脱帽,就像80年前林肯的灵柩通过这里时一样。一个穿着红蓝条格短上衣的当地青年 喊了一声,于是,他们都转眼清楚地看见那国旗覆盖着的灵柩以及守灵的仪仗队。 “我看见他了!”一个小女孩喊道,“我看见他,可真清楚呀!” “不,你看不见他的”她的母亲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是睡在美国国旗下面的!”但是那 个小孩却一再说:“我看见他了!” 人群散得很慢,似乎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该干什么。当那位父亲和冷得发抖的儿子离开时,男 孩说:“我全看见了。”那个人说:“那就好了!要把看到的一切永远记在心头!” 马霍帕克、冷泉、霍普韦尔中转站、沃宾格尔瀑布、波基普西、阿林顿、欢乐谷——这些罗 斯福本来愈走近愈熟悉的地名——一个接着一个走过了。星期日早上8时40分,机车在罗斯 福庄园旁转入海德公园专用侧轨。机车一停,礼炮就鸣放。15秒钟后,又是第二响,接着 第三、第四响,直到21响礼炮鸣放完毕。然后,由西点军校的乐队为前导,领着载着灵 柩的炮车和骑乘蜿蜒而上,沿着坡度较大的土路走上去。1870年詹姆士?罗斯福开了这一条 路,而他的儿子富兰克林老爱称之为“河边路”。那时那个小孩就是在这个河边,学会了游 泳、划船。又在那阳光灿烂的高地上学会了骑马。而这时,一匹驮着空鞍,马具倒悬的马, 正在缓步踏上河岸高地。 罗斯福庄园是在山顶。在那玫瑰园里,十英尺高的藩篱后面,已经挖好了一|穴新坟。准备就 在这里举行简短的仪式,他的亲属、高级官员、生前友好和邻居们都被护送到他的墓地上来 。一队军校学员举枪致敬,六位战士把灵柩抬进玫瑰园里。罗斯福夫人跟在灵柩后面。在绿 叶织成的棚架上出现了一个十字架,海德公园村主教派教会的牧师走来为吊唁的人领祷。玛 格丽特?杜鲁门那晚在她的日记中写道:“仪式简单,而非常感人。”当棺木慢慢降入墓|穴 时,牧师举起手,结束说: 劳累的一生已经终止; 战斗的时日已成往事; 生命的航船靠拢彼岸, 航海的人终于上岸永息。 靠上帝您的仁慈托庇, 我们在此和您的仆人告别! 一架飞机在天空孤寂地盘旋。军校学员整齐地跨上一步,向天空鸣枪三响,把小狗法拉吓得 汪汪大叫,打了个滚,缩作一团。在号手吹起入息号时,小狗还在发抖,惊慌万状,不知所 措。 埃莉诺?罗斯福迟缓地离开墓地。回到纽约,她在黑色丧服上戴上当年富兰克林送给她作为 结婚礼物的珍珠镶成的鸢尾花形别针。她只用几个字把围拢着她的记者打发开去:“一切都 已成过去。”  
14。与哈里相处的日子(1)
大凡美国一遇战争,便出现纷纷的历史百川汇于一的局面,这时全国各阶层无不将这个斗争 看做一大整体,因为此中人人有份,人人身与其役,尽管也许是间接的。但事过境迁,各路 潮流便又分道扬镳,各行其是了。曾记否,当年有过这么一个星期:国务院同外国签订了一 份互惠贸易协定,华尔街有几家企业合并,纽约大街上举行火灾水渍货大甩卖,派恩布拉夫 市竞选美女,某青年主妇记得她这时铺上了一块名贵的东方地毯,世界棒球联赛吸引着全美 五千万球迷。 对于研究美国总统动态的人来说,从战胜日本到爆发朝鲜战争这四年十个月零十日,实在是 多事之秋。这段时间,华盛顿总是在闹着点什么事儿,而又总是脱不了哈里?杜鲁门的干系 。如某次他偶访墨西哥,墨西哥总统陪他去参观活火山,哈里便说:“比起咱美国国内的, 这算得了什么!”当然,除此以外,其间也还有许多重大的事。杜鲁门看问题的角度的确不 同凡响。他是总统嘛,而身居高位的人,又有谁不是只顾操心国家前途的呢! 这两次战争中的间隙,无疑是翻天覆地的时代。不错,倒是和和平平的:大炮不响,轰炸机 不飞,军舰下锚停泊,海军陆战队闲得在做俯卧撑运动。对那些出生于萧条时期、成长于烽 火年代的人,这是一个过渡,一个喘息机会。这段安宁的日子里,一代醉心摇滚舞音乐的大 学 毕业生(此辈很可能在六七十年代一跃而为美国各界的领袖人物)都回到昔年的女友、今日的 少妇的怀抱中了。“你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1961年猪湾危机时的一天早上,埃尔斯佩思 ?罗斯托跟她丈夫说,“你们二次大战的小军官,现在可轮到你们当权了!” 后来约翰逊时代,华盛顿流行一句打趣的话,把首都说成是“住满了有权有势的男人和他们 年少无知时娶下的婆娘”。这话未免挖苦,而且按它含意说战后姻缘无非是此辈得意征途中 一时的歧路失足,这也并不确切。对于那些青年复员军人和新嫁娘来说,40年代后期,何 尝不是他们燕尔欢愉、山盟海誓的好岁月,心灵的宝鼎中正燃着香气袅绕的希望之烟呢!年 轻,又不曾残废,已经是万幸了;结婚,就是把自己献给对方,就是互赠定情物,不胜缱绻 之乐;它像是为青春热情所串连起来的绚丽多彩、万花缭乱的电影镜头,流行乐曲若断若续 ,声、色、香、味变化无穷;又像是厕身第五大街的双层公共汽车中,从前座乘客翻起的大 衣领后一瞥而过的窗外的广告画;它无非是买回塑料袋里的白色人造牛油,捏捏袋里的黄丸 使之变为奶黄|色;无非是自家调制涂墙的色粉,诸如此类的身边琐事;还有,两口子睡在床 上不停抽烟,又是何等乐趣;而再过十年,这种乐趣就要大为失色了。 结婚这事,还意味着让同别的新夫妇玩猜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