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真传-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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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儿子痛苦离去,瑜真隐隐生忧,“珊林会不会想不开?要不派人跟着罢!”
傅恒却道没事,“他已然放弃了那个念头,会乖乖成亲。”当年的他不愿娶瑜真,他母亲也是用这招逼他就范,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用了同样的招数去对付自己的儿子!
命运的轮回有些可笑,但世家子弟向来如此,谁也逃不脱!即使福隆安现在记恨他也没关系,相信总有一日他会明白父母的苦心和难处。
此时的瑜真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变成了太夫人,先是小篱,而后是福隆安,她也开始忽略孩子们的意愿,只为这个家着想,上了岁数才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她不敢再任性,也不许孩子们妄为,富察府的百年基业不能因为谁的一己之私而焚毁,她必须守着,为傅恒,为下一代!
为着女儿即将到来的大婚,乾隆特地为女儿赐封号和嘉,四月初八,福隆安与和硕和嘉公主的大婚最终如期举行,那一日的纯皇贵妃勉强起身下床,坚持要为女儿送行。
乾隆劝她不必强求,“还是躺着休息罢!起身装扮走路太辛苦,何苦折腾自个儿,朕会替你送女儿。“
艰难的摇了摇头,一向听从皇上之言的纯皇贵妃这一回坚持不肯妥协,“女儿大婚就这一回,妾身必须亲眼观礼,送她出宫。也不枉生养她一场。妾身能撑住,求皇上体恤,让妾身去罢!”
为人父母者,都想目睹子女幸福的模样,乾隆又怎会不体谅她的心情?无奈之下只好应了她的请求,准她坐辇相送。
婚后的两人搬进了乾隆特地为女儿建造的公主府,女儿嫁人没出家门,儿子娶妻倒是搬出去住,瑜真只觉好笑,但也只能遵从皇命。
终于嫁给心仪之人的四公主如愿以偿,但她总觉得福隆安似是有心事一般,时常心不在焉,问他他只会说是才成亲,一个人过惯了,有些不习惯两个人的生活,且公主府四处都有嬷嬷丫鬟们盯着,他一见着四公主就得行礼,十分繁琐,令他不快。
四公主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明白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福隆安这种性子强势的男子,总在一个女人面前放低姿态他定然觉着不痛快,她也不想要求他对着她行礼,奈何嬷嬷们看得严,总会在旁提醒,他难免觉得有压力。
思来想去,四公主主动提出要回富察府去住。福隆安闻言甚感惊讶,“皇上才为你建了公主府,你为何要去我家?”
他对两地的称呼明显不一样,更加坚定了四公主要随他回去的心,“这偌大的公主府虽然辉煌,却十分无趣,也没什么人,想来富察府中更热闹,我自小待在宫中,见惯冷情人,十分向往温暖的家的感觉,你就带我回富察府住些日子罢!皇阿玛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嬷嬷们凶悍,不近人情,这公主倒是平易近人,福隆安亦不喜住在此地,如今公主有求,他正好借机搬回家住,乐得轻松自在。公主要回家,瑜真欢迎之至,忙让人为其收拾屋子,迎接他们夫妻二人。
然而好景不长,两人才成亲十日,已了心愿的纯皇贵妃再也支撑不住,就此薨逝。
闻听噩耗的四公主哭成了泪人,匆匆入宫,身为女婿的福隆安自当陪伴左右,张罗皇贵妃的丧仪。
原先的瑜真怀有身孕时可以不入宫,如今她身子清净,又是亲家母的丧事,没理由不来,福康安又缠她缠得紧,她只好带着小儿子一道入宫来。
这几年她甚少入宫,福康安也几乎没来过,偶尔过来也只是随着他阿玛去拜见太后。这回入宫,算是皇上头一回瞧清楚这个六岁的小侄子,只一眼,他便陷入了回忆,只因这孩子像极了他那福薄的端慧太子永琏。
永琏八岁病逝,乾隆对儿子的印象便永远的停留在那一年,而六岁的福康安和永琏太过相似,乾隆一瞧见他便觉永琏还在活着一般!
瑜真怎么也没想到,无意的一个举动,竟会令皇上痛哭失声,堂堂一国之君,最在乎威严,连傅恒也甚少见到皇上这般不顾形象的模样,忙上前安抚,命人将福康安抱走,
皇上却是不许,坚持要他留下,像是捡到了宝贝一般,说是想一直看着他,浑忘了君威,慈爱的牵起这双小手,一向喜欢黏着母亲的福康安居然也没有抗拒他,更不怕他,只因他没怎么见过皇帝,尚不知晓皇帝意味着什么,在他看来,这位伯伯慈眉善目,十分和蔼,他喜欢听他说话。
傅恒早知这两个孩子容貌肖似,是以一直不敢带小儿子入宫,就是不希望勾起皇上的伤心事,如今看来,他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皇上倒也没有太难过,反而逗弄康儿,令他悬着的心暂安。
看到这一幕的瑜真却是隐隐不安,原本自家孩子讨皇上喜欢这是好事,可她却提心吊胆,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事实证明,傅恒的心宽得太早,乾隆在看到福康安之后,便不愿再放这个孩子回家,一心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以慰思子之情,直接跟傅恒说,孩子已然六岁,该上学堂,要把福康安留在宫中亲自教导。
傅恒虽然不舍得,但皇上隆恩,他不能拒绝,只得回去跟瑜真说明此事,瑜真当时就不乐意,“福隆安便是自小在宫中伴读,我都没机会教条,怎的康儿也要送入宫去?还不是让上书房的师傅教,而是由皇上亲自教导,这待遇连阿哥们都没有,我真怕康儿成为旁人的眼中钉啊!”
第446章 失爱生恨()
虽有这种可能,但也不能因噎废食,“相信皇上定能教好康儿,康儿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在宫中磨炼几年,跟着皇上耳濡目染,必然更懂得进退识大体。“
傅恒尽量往好处去说,宽慰瑜真,毕竟这是皇上的决定,不能更改就只能改变自己的观念,太夫人虽然不舍得孙子,但福康安能跟在皇上身边也是无尚荣耀,没有哪个孩子能获此殊荣,她的小孙儿是头一个!是以她未加拦阻,跟着傅恒一道劝慰瑜真。
众人都没意见之事,她又怎能去闹腾,只得由着皇上留福康安在宫中。
自孩子入宫后她便食欲不振,傅恒还以为她是思念儿子所致,命人请大夫来瞧瞧,想法子为她调理,岂料大夫竟道:“九夫人无甚大碍,无需调理,实该安胎才是。”
闻听此言时,傅恒还愣了好一会儿,瑜真立马会意,“你是说,我有了身孕?”
一语惊醒梦中人,傅恒这才反应过来,喜不自禁的跟大夫确认,“瑜真她有喜了?你没看错罢?”
大夫十分笃定,“这种事怎能看错?千真万确,尊夫人的确是有了身孕才会食欲不振,精神不佳,开个安胎的方子便可。”
傅恒笑叹天意啊!“当初你还说,过罢四十岁生辰便不再生孩子,今年刚好四十,竟又怀上了,当真是巧合!”
那时不过随口许愿,这几年都没什么动静,她还以为自个儿八成是无法再生育,哪料竟又怀上,实乃悲中一点喜,慰藉她不得见小儿子的失意,
“之前怀过几个,方子多的是,照原来的抓药不就可以么?”
大夫只道不可,“恕老夫直言,夫人四十有孕,比不得先前,更需时时小心,处处注意。虽说夫人的身子尚算康健,但比之二十岁有孕时还是有区别的,是以这方子当作调整。”
大夫这话无非是说她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中肯之言,即使不中听,她也没什么可恼的,不觉间已然到了四十,岁月不饶人啊!好在她驻容有术,眼角虽有眼纹,也不太明显,肌肤白皙依旧,还未见白发,傅恒时常说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他是惯爱哄人的,瑜真才不信他的好话。
闻听瑜真有孕,府上各处皆来贺喜,连小禾与东薇也一道过来送贺礼。这妻妾两人原先不怎么来往,自傅谦去后,倒是摒弃前嫌,渐渐走到一处,如亲姐妹一般。
两人还在猜测着这一胎是男是女,瑜真倒是无所谓的,左右儿女双全,这一个是什么都好。
小禾说是女孩儿,“瑜真最喜欢女孩儿,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呢!”
东薇猜是男孩,上回陪她一起上香时,那算命的老先生还说她有三个儿子呢!”
小禾默默算了算,“福灵安不提,还差一个,那就是腹中怀的这个咯!”
瑜真已忘了此事,偏她还记得,“算命的话也就是一句安慰,当不得真!”
众人说说笑笑,这日子倒是过得自在,唯有福隆安仍在痛苦纠结之中,既忘不掉于惢,又没理由去找她,只因她说过,成了亲便是陌路人,再不相见,加之成亲之后没多久,纯皇贵妃就去了,他又忙着料理丈母娘的丧仪,一直不得空。
这一日终于鼓起勇气去找她,又被于惢的丫鬟小南拦在门外,“二爷还是莫再来了,我家姑娘已然不在。”
“她去了哪里?”
本以为只是远行,哪料小南竟道:“姑娘已然自尽,不在人世,还能去哪儿?幽幽黄泉,奈何桥畔!”
此话正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彻他心扉!“怎么可能?于惢怎么可能自尽?”
“您吊了她那么多年,一直哄着说要娶她,最后还不是娶了公主?我家姑娘性子刚烈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表面不埋怨,说要与您断绝关系,实则心里甭提有多痛苦,日日躲在房中大哭,她的初吻都给了你,便在心里发誓非你不嫁的,可最后呢!你竟娶了旁人,让她如何接受?”说着小南潸然泪下,
“就在您大婚当夜,我家姑娘喝药自尽了!”
福隆安一直以为于惢太要强也太狠心,说不见她就不肯再见,他还只当她并不是太在乎他们的感情才会如此绝情,未料她竟是一直藏掖着对他的深情假装不在乎,独自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甚至还想不开自尽,
“惢儿惢儿!她怎么这么傻!”
此时的福隆安追悔莫及,难以接受这噩耗,“我不相信!她不会这么狠心的离开我!定是赌气不愿见我,才想出这种借口对不对?”
“您都狠心抛弃她,她为何不能放下你?”说来小南就替她家姑娘不值,“奴婢也希望姑娘能忘记你,好好活下去,将来再寻个疼她之人,可惜她想不开,说是不愿嫁给除你以外的男人,后来奴婢也想开了,与其痛苦一辈子,还不如去了干净!”
她的话更令他痛恨自己,但始终不信于惢已经不在人世,小南只好带他去她家姑娘坟前,悲戚拭泪,
“姑娘是自尽,不得入祖坟,不得立碑,只能埋在地头,孤苦伶仃,死后也没脸见祖宗!奴婢便在她坟前种了一株她最喜欢的山茶花。”
这株山茶他认得,还是他曾经送给于惢的,她一直十分珍视,如今再见竟是在她坟头之畔,山野之间,何等凄凉!
直至这一刻,福隆安才大梦初醒,所有的希望皆破灭,他在安稳的过着他的日子,殊不知于惢早已对他死心,奔赴黄泉!
暮春时节,天倦物衰,山野间的风吹在脸上格外干燥,仿佛被人甩了耳刮子一般,悲痛的情绪得不到宣泄,他甚至不知该怪谁,怪她太痴傻,轻视自己的性命,哪怕她真的不愿做他的妾,将来嫁于旁人,他也不会恨她,偏偏她不肯,残忍的了结一切,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见。
怪父母不近人情?可他又明知父母是为整个家族着想,站在他们的立场是没错的,那就该怪自己没勇气,放不下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不敢孤注一掷的带她远走高飞,才害得她对人生失去希望,选择自尽,成全她一直坚信的爱情
他就这般在坟前跪了许久,起初小南也恨他,后来想想何必呢!“人都没了,再懊悔有何用?二爷还是请回罢!姑娘怕是不想见你,不想听你说那些无用的话,也不会原谅你的,你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以后互不相欠,只当此生不曾与她相识,让她安息罢!”
好一个此生不曾相识,可他已然认识她那么多年,刻于心底,如何忘记?奈何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承受这悲苦也是他活该,更不敢奢求于惢的原谅!
那一夜,他没有回家,也不敢找五阿哥诉说,不希望五阿哥认为他念着旁人,无视四公主,只能一个人在外头买醉,四公主担心他出事,便派人去找,没人找得到,她只好禀于公婆,傅恒亦派出人手,皆未找到他,直至次日清晨,他才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回来。
一夜未眠的四公主一大早就赶到公婆这边询问,正巧赶上他归来,总算放下心来,刚近前去迎他却被他一把甩开,看向她时的眼神十分嫌弃,她也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会被他厌恶,终是退至一旁,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