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夜话-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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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崎的眼中生出亮光来,“一……一个金钱!”
“对啊,您现在年轻,怎么算还有好几十个年头的寿命吧。有钱的寿命才叫生活,没有钱的寿命那叫折磨,为什么你不把折磨卖给我,换取有钱的生活呢?”
“好像说得很有道理啊,这种困苦的日子活再长又有什么用,不如短而痛痛快快的日子啊。”长崎喃喃说道。
“对吧?”游商的话语中满是蛊惑。
长崎转念一想,“那我可不可以卖我妻子的寿命?还有我孩子的寿命?她们也很年轻哟。”
“那可不行。”游商保持着和蔼的笑容,“假如可以卖别人的寿命,那么别人也可以卖你的寿命,那不是乱套了吗?在我这里,自己的寿命只能由自己主宰,人人平等。”
长崎不满的嘟囔了两句,按照游商的指点,在一本账簿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赌场的人发现,这两天那个烂赌鬼长崎诚人嚣张得很。
不知从哪里搞到了钱,衣服也换新的了,在赌场吃饭时也不再蹭免费供应的水酒了,自己点餐,甚至还舍得给美貌的女佣小费!
输了钱也不气不急,出去一阵子,又搞到钱回来。
大概是时运来了,居然变得赢多输少,最近很是春风得意。
落到不少有心人眼里。
这天又赢了一笔大的,钱袋子里叮呤当啷铜钱声让他笑得看不见眼。
他自以为深谙赌博之道,今天学会见好就收,得意的哼着小曲出了赌场。
走出不过两条街道,肩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同在赌场厮混的两个熟面孔。
一个外号“猴子”,一个别人都叫他“鸟窝”。
“诚人哥,最近手风很顺呐,兄弟真是佩服佩服,走,我们请你喝酒去!”
长崎和他们勾肩搭背,“那是,你家诚人哥是什么人,平常有输有赢那是我在练习计算赌术的技巧,现在手风顺一点,不就赢回来了!”
“是是,诚人哥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不一样,人家读过书的,聪明得很,赌场里那帮家伙的手段,稍微看看,不就懂了。”
三人到了平素常去“丸子屋”吃酒。
方寸大的店,门口的大锅里煮着萝卜、鸡蛋、蒟蒻、豆腐之类的杂煮,一份两个铜钱,下酒慢慢吃可以吃很久。
两人有心,顺着长崎诚人吹捧,又装丑露怪说些笑话,把气氛炒热。再轮番敬酒,很快就将长崎灌个半醉。
“诶,诚人哥,你最近手头很宽裕嘛,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长崎竖起眼睛:“不借钱啊,我跟你们说,跟你们再亲我也不会借的。赌场中人不能借钱给别人,你的赌运会被一起借走的!”
鸟窝又敬了他一杯,亲昵的摇晃着他道:“诚人哥,不借钱,我们就是问问,你是有什么发财的门路吗?大家都是认识这么久的兄弟了,也带上我们一个!”
“发财的门路?我家绸缎铺子每天坐等收钱就好,这么小赌一下还要什么门路?”长崎恍惚间的说道。
猴子和鸟窝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长崎随即想了一下,记起绸缎铺子已经在一年前为了还赌债卖了呀。
席间方才热闹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猴子堆满笑容:“来来来,喝酒!”
来自过去的懊恼和负疚感对长崎形成了巨大的冲击,他迫不及待的大口灌下酒液,想要逃离那种让他不适的情绪。
“好!”身边传来喝彩声。
人生苦短。
何必要想那么多呢?只取眼前快乐无忧就好啦。
一杯又一杯。
终于他已经醉得人有些痴傻起来,眼神发木。
“诚人哥,你最近哪来这么多钱啊?”猴子在耳边轻轻问道。
“嘿嘿,”长崎说话有些含混不清,猴子和鸟窝赶紧贴在他嘴边仔细听,“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哟。”
“呵呵呵,要么是妖怪,要么是个傻子,居然愿意用钱来买人家的寿命!”
“一天三个铜钱!一个月一个银钱!一年一个金钱!卖了以后,什么感觉也没有,也没见身体怎么样嘛?看我现在,不是吃得好,睡得好?你们说,他是不是傻?”
猴子和鸟窝倒吸一口冷气,鸟窝有些颤抖的问:“诚人哥,你确定真没问题吗?中元节可快到了,万一对方真的是妖鬼之类的东西怎么办?那你不就变得短命了吗?”
诚人撑起身子,手一抬,放在鸟窝头上摸了几把:“没有钱,要命干什么?再说了,等我赢多了钱,再去把寿命买回来就好啦!蠢!”
“是是,诚人哥,那个人在哪?我们最近也很缺钱花。”
“再来一瓶酒,哥哥就带你们去!”
“店家,这边再来一瓶。”猴子马上叫道。
“诶,我跟你们说啊,那个游商真的可能是傻子,账都不会算,等下你们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卖。”诚人又来了精神,兴奋得口沫横飞,“你们想想看,一天三个铜板,一个月大概30天,如果按铜板来算的话,应该是90个铜板,但按月来卖的话,就是一个银币,这样不就多了10个铜板吗?”
“按年来算的话,一年一个金币,就是10个银币,但是按月来算的话,就是12个银币,这不就多了2个银币?”诚人得意的说道,“所以,通过我的精心计算,按月卖银币,是最划算的!而且,人有几十年的寿命,少几个月,也没什么关系吧。”
“哦!!”猴子和鸟窝使劲鼓掌,“如果不是诚人哥说,我们这些蠢人根本就想不到,不愧是做过绸缎铺子老板的人啊,还是您会算。”
第87章 游商三()
“走,走吧。”
结过账,三人带着酒意歪歪斜斜的出了“丸子屋”。
酒屋老板见桌上一片狼藉,不悦地叫道:“人呢?还不快点收拾了?”
叫了几声没人应。
酒屋前后找了一通才发现,唯二的两个伙计不见了。
这两天走的次数略多了些,即便身上带酒,长崎诚人也很轻易的带他们找到了那条游商所在的巷子。
仿佛不需要睡觉,无论什么时候,游商都带着殷切的微笑站在巷子中等你。
“喂!我给你带生意来了!”长崎朝他笑道。
“诚心感谢呀,多希望我的客人都是像长崎先生一样,这么热心助人就好了。”
他转向新客人:“那么,在下做什么生意,两位应该已经了解了吧。想怎么出售呢?无论是按年、月、日,只要是客人的需求,我都可以接受哟。”
猴子和鸟窝对视了一眼,齐齐开口道:“我们要按月出售寿命!”
“好的,打算卖多少?”几人眼前一花,不知游商从何处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来,手指间夹着一支笔。
原本应当害怕的,但借着酒意和金钱的刺激,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奇怪,笑呵呵的,按游商指点的地方按了手印。
“我要5个银币。”
“我,我要8个银币。”猴子不甘示弱。
两人轻易的就按所说的数字拿到了亮晶晶的银币。
看,多简单,只要按个手印,钱就到手。
所谓的“出售”寿命后,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哗!”猴子和鸟窝情不自禁互相拥抱着欢呼了起来。
“我也要5个银币!”
两人朝身后看去,是长崎。
“诚人哥?你不是赢了钱吗?怎么还?”
“我觉得我这两天手气特别好,我多弄点钱做本,玩把大的,把以前输的全赢回来!”
猴子点头佩服道:“不愧是诚人哥!”
三人各自心满意足,出了小巷。
下一瞬间,两个躲在旁边的人凝望了一下他们的背影,鼓起勇气,朝小巷中走去。
两人露出面容。
是方才在“丸子屋”端碗打扫的伙计。
不留神注意到了那三个赌鬼的谈话,忍不住动了心思跟着来看看。
“欢迎,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游商背着筐子,一手执笔,一手捧着账簿,和蔼可亲的笑问道。
就这样,谁没个亲朋好友呢,一传十,十传百,关于小巷中游商的消息渐渐暗中传播开来。
那些中产之上的富裕家庭,是不会考虑冒险用寿命来换取金钱的。
但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是贫穷的人。
到小巷子找游商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有默契,男的蒙着脸,女的用蒙头衣遮住面孔,站在巷口排队,一人出来后,下一个才会进去。
或许是亲人重病需要诊费。
或许是为了给心上人买份礼物。
或许是小儿嗷嗷待哺,而家中已经断粮好几天了。
或许是为了买一件自己渴望许久的新衣……
为自己,或为家人,将看不见的寿命变换成握得住的钱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由。
透过那些缘由,可以看见各种各样人类的欲望。
游商的笑容越来越开心了。
不是没有来过捣乱的人。
街头上有一群厮混的无赖儿,为首的外号叫熊太郎。
以前做过盗匪。
是个力大无穷、胆量极大的人。
曾在山中带着一把刀行夜路,至于为什么那晚在山中行走,估计也不会是做了什么好事。
刀上仍在在滴血,他披散着衣服,大步向前,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些许月光透过树影,勉强照亮眼前的山路。
各种野兽的叫声、古怪的鸟叫声,不时在黑暗中响起,他却毫不在意。
忽然听到道路右前方草丛窸窣作响。
他抽出刀,大声呵斥道:“是人还是是鬼?滚出来说话!”
他没有听到回答,只听到一声洪亮的怪叫声,于是朝发声处冲了过去,一刀劈下。
草丛中怪物的头被一刀斩断,喷溅出大量鲜血,将他全身上下染得通红。
他走上前查探,才发现是一头黑牛。
大概是乡下哪家逃走的家畜,被他当成鬼杀了。
一刀干净利落的斩断牛头,可见力气之大。
本来因为入室抢劫别人财物,被官府缉捕,不知道为什么在监狱中关了一年又放出来了。
据说背后有某位官员在保他,巧妙的利用这股盘踞于坊市上的势力,达成一些不可为人知的目的。
知道的人都怕他。
当他带着人出现在巷口时,排队的人群都迅速散开了。
又不舍得走远,躲在附近观望。
见熊太郎带着他五、六个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巷子。
耻高气昂的对游商说道:“听说是你在买别人的寿命?”
“的确如此,”游商和蔼的笑道,“几位也是想来出售的吗?”
“哈哈哈,”熊太郎大笑道:“我倒是想卖,我这么多人都愿意卖,就怕你没足够的钱买呢!”
“所以,把你的钱拿出来看看!”
“可以哟,”游商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两条缝,他将背筐放下,掀开了上面一直罩着的布。
除了上面放着另外一本账簿外,剩下的空间里全部堆放着金币。
黄金的光泽,让这个小巷的阴影处都光亮起来。
熊太郎的手下呼吸急促,不住的吞咽口水,只眼巴巴的看着自家老大,盼他示下。
熊太郎也呼吸一窒,仗着自家神力从未有过敌手,伸手就朝筐子中伸手抓去。
半空中有一只手伸出,握住了他的手腕。
正是那位游商,眼睛仍然是两条缝,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不变。
“客人,我这里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交易哦~”
熊太郎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爆出,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可是,再怎么用力,连眼睛都鼓得通红,牙齿关节咬得咯咯作响,那只手也没再朝前动得了半分。
“喝!”他仍不服输,用另外一只手去掰游商的手腕。
游商叹了一口气,“客人,您这样我很为难的,要知道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商人呀。”
“那么,作为企图抢劫我的补偿,就稍微没收掉一点您的精气吧。”
熊太郎忽然觉得握住他的那只手变得象烙铁一样,痛得他“嗷”的叫了一嗓子,本能的朝外拔自己的手。
“扑通”一声,他跌倒在地。
手下几个连忙过来扶他。
熊太郎在小弟面前自觉丢了大脸,奋力一挣,想摆脱他们的手自己站起来。
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软绵绵的。
“啊,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体型巨大,身体颇重,这一动一挣扎,将来扶他的几个手下一起拖倒在地。
熊太郎躺在地上,惊惧的想用力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