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魂 by 风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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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成铁青的脸,我不禁感到一阵恶寒,拉拉他的衣袖,轻声低语,成,也许真有急事呢!,他朝我温柔一笑,点点头,压了压怒气。
那名近侍翻身下马,单膝跪倒,“王爷,恕罪!”
“行了!”成一挥手,“何事?快讲!”
“王爷,是密奏,是不是~~~~~~”他抬眼望着我,示意成将我屏退。
“混帐!你竟对玉真子如此无礼!”成一把揪住来人衣领,甩了出去。
我惊叫一声,拉住暴怒的成,“成,冷静些,听他说,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不等成回答,疾步走到那人面前扶起他,轻轻一笑,“去吧!”,随即站在远处旁观。
只见那人战战兢兢地再次跪倒,对成不知禀报了些什么,成先前的怒火早已被震惊取代,一脸的惊异与慌张,他愣怔了一下,急速向来人交代了什么,那人行礼后又绝尘而去。
成步履踉跄,近到我身前,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秋魂,出事了!”
“我知道!”微笑着,轻拥着成,想缓和他的恐惧与不安。
“夜闯皇宫,意图行刺,其罪当诛!”一字一顿,仿佛耗尽最后一丝气力,“逸安被打入天牢,三天后问斩!”
青天霹雳,我登时僵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半分。
秋魂(八)
我一向随遇而安,很少抱怨些什么,但这次却禁不住讨厌起这样的性格,已经三个月了,玉虚观就象是被遗忘的世外桃源,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没有丝毫波澜起伏,成在这三个月里再未踏入玉虚观半步,逸仍旧生死未卜,几次遣人出观打听,却都无功而返。
罢了,没有消息岂不就是好消息,自我安慰着,心却越来越慌。
窗外开始飞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丝毫没有打住的迹象,我推开窗,望着遍地的银辉,心思却仍旧纷乱如麻,摇了摇头,转身坐定,抚上焦琴,一曲汉宫秋,让我奏的七零八落,调不成声,用力划过琴弦,意欲挑起一个高音,不料却是弦断音绝,我惊呼一声,望着断弦和琴上鲜红的血渍,一股恐惧从心头升起。
不行,我要做些什么,等我回过神时,已站在观外,身上仅着了件单衣,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我浑身一颤,却不想再折返回去,无意识地走着,却怎么也走不出这片迷雾。眼前到处都是雪白一片,白的刺眼,白的令人心悸,我慌张,我害怕,我终于迷路了,拼命的向前奔着,妄图找到一个出口,一个依靠,却是徒劳无功。成、成~~~,救救我,成~~~~~~救救我,我大喊大叫,却没有回应,跌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意识慢慢的抽离,好想再见成一面啊,我奢求着最后一丝希望,直到完全陷入黑暗。
再度回魂过来时,映入我眼帘的是成憔悴的布满血丝的双眸,“你醒了!”温柔的说着,仿佛谈论一件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秋魂,”他微笑着扶我坐起,“你昏倒在观外,若不是清风明月及早发觉,恐怕~~~”意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却未说下去。
“恐怕早已羽化成仙了吧!”想笑笑,却没有分毫力气,只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秋魂,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他突然激动起来,紧紧的抱住我,“难道你就这么忍心一走了之,那、那我怎么办~~~~”他语无伦次,我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只是想见见你~~~~~”也许只有此时,我才容许自己脆弱,“别丢下我~~~~~~”
“对不起,秋魂!”他抚着我的青丝,“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永远、永远!!!”
他的怀抱总是那么温暖,那样宽阔,我发现自己已恋上这片本不属于自己的领地,不想放开,不想离去,在此刻他是属于我的,抓住那片衣角,仿佛签定了永世的诺言。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睛,手中已空无一物,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我苦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滑落脸颊。
“公子,可有不适?”诚惶诚恐地声音打断我的自怨自艾,转头瞧见身旁的清风明月,一时困惑,“你们唤我公子?”
“是!”二人垂首,“晋王爷吩咐,王府不同观中,莫要让闲杂知晓观主的身份为好!”
“王府?”我懵懂不已,“什么王府?”
“晋王府。”成一打帘,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秋魂,我说过不再离开你,但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只好将你带在身边。”脱下貂皮外氅,捧过手炉,在床边缓缓坐定,“这是我特意为你所建的梧桐院,完全仿照江南风韵,你看可还入得了眼!”
我明眸微转,开始打量起这间雅室。好生眼熟,完全是我江南燕府的居室风格,心中虽是讶异,却未颜于色。为何还要让我触景伤情,口中虽道着谢,内心却不免暗自埋怨着成。
成并未察觉到我的不快,用他那刚刚温热的手掌轻轻擦去些许沾在睫毛上的泪珠,“秋魂,别再暗自饮泣,眼泪不适合你的!”他起身要走,我却适时抓住他的衣摆,“成~~~”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如鲠在喉,吐不出来。
他回头凝望着我,微微一笑,“秋魂,逸安已性命无忧,你大可放心!”
难道他有读心术不成,我哀怨地望着他,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好了,好了!”成掰开我的手,将锦被裹紧,“还有事需我善后,很快就回来陪你!来,先用晚膳吧!”一招手,清风明月将早已煨好的山珍海味尽数奉上,虽食之无味,但成胜意拳拳,我也只得胡乱应付着。
成一直在笑,我用余光斜扫,他身上的戾气早已被股祥和之气所代,而那股霸气也已消失殆尽,一种似有似无的落拓之意环绕在他周围,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一无所知,但只要逸平安就好,在我咽下最后一口燕窝时,竟发现自己好象再也忆不起逸的容貌来了。
有成在身边的日子总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半月有余,此间成虽有时忙碌,但每晚必会宿于梧桐院。
夜半醒来,借着月光,贪婪地注视着这个拥我入怀的男人,心中溢出一种满足之感,这就是幸福吗?如果是,那我还可拥有它多久,暗自求解,却永无答案。
成得空的时间愈来愈多,经常可以整日陪外我吟诗作对,说不出究竟有何不妥,但心中常是疑惑:身为王公显贵不是该很忙才对吗!
疑问并没存在多久,转眼便是新春,虽我不是朝廷中人,却也知晓,成身为重臣,理应统领百官入宫面圣,恭贺新禧。
出乎意料,大年初一,成却足不出户,大清早便唤我起身,与他共同接受王府一干人等的朝贺,我俨然成了他们的另一位主子。
赏了红包,发了喜钱,扯扯成的衣袖,示意告退,这种场合实不适合我,成会意,站起身来,执住我的柔夷,信步向内堂行去。
“圣旨到!”尖细而高亢的传旨声,另令我止住脚步,“晋王吕成安接旨。”
不安地望着成,他温柔的一笑,转身紧走几步,跪在中堂,三呼万岁。
“晋王吕成安,多年来尽忠职守,功在社稷,因劳成疾,身染重症,辞官归里,朕体念旧臣,又感手足之情,甚为挂念,正值去岁迎新,特赐晋王黄金万两,绸缎千匹,以示天恩,钦此!”
望着正与传旨太监寒暄的成,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得要领。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听着。
重金谢过来人,成返身看到我痴傻的模样,轻笑出声,“秋魂,大清早便发呆不成!”
“真相,成,我想知道!”毋庸多言,我难得正色如此。
成点点头,“如你所见!就是如此。”他挥退众人,将我搂在怀中,“本不想让你担心的,不过是丢了领内大臣的差使,兵权被削了一半罢了,性命还是无逾的。”
“为什么,”不知为何,心头象压了千斤巨石,喘不过气来,“是、是为了逸。”虽心知肚明,却还是意欲求证。
“是,也不是!”成模棱两可,“其实,自古权倾朝野者,必不得善终,当今早有意将我手中权力收回,怎奈苦无机会,这次逸安的事正好授人以柄,落人口实。圣上天资聪慧,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良机!”
越来越糊涂,成不是皇上最宠幸的臣弟吗,又怎会处处相逼,看着我一头雾水,成无奈的苦笑,“秋魂,不要道听途说,那总不可靠,我之所以能在朝中呼风唤雨,全拜先皇所赐!”他顿了顿,神情变得落寞起来,“我与二哥和五弟皆出自太后,父皇三十多个子女中,以我三人最睦,二哥身为嫡长子,理所当然是太子不二人选,但父皇在世时,最是宠爱于我,几度要改立太子,不知从何时起,二哥不再与我亲近,看我的眼神,常令我心寒,我本无意王位,自然不想介入这纷繁的宫廷之争,但世事无常,父皇虽最终没有废掉太子,但在他晏驾之前,下了一道遗诏,封我为领内大臣,统摄朝政,又将天下兵马大权一并交于我,让我作个有实无名的一国之君,又暗授逸安密旨,封为监国,若圣上有何失德之处,可立废,由我登基。二哥即位之后如坐针毡,时刻欲将我二人除去,为保逸安万全,我不得假意与之决裂,并借口其品行不端,将之贬为江南王,可叹我一番苦心却不得为外人道,罢了,宁可让他记恨,也不愿见逸安无辜丧命。”他言语哽咽,脸上尽是凄戚之色,环住他的腰身,将头依在成的肩头,静静的等着他的平复,成深吸口气,继而尴尬一笑,“我本想等逸安年长些,可以自保时,再弃官而去,作个闲云野鹤远离这是非之地。没料到他却为了你竟潜入京城,虽有我暗中保护,却也难保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为了要你离开逸安,我才与你有了一夜之欢,结果虽未如我愿,亦不远矣~~~~~~~”我认真地听着,心却越来越凉,努力克制着微颤的身子,缓缓与成拉开些距离,尽可能平静的问着,“那后来呢?”
“后来么,”他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料到他竟如此冲动,妄图刺王杀驾,救你出观!结果就是失手被擒,打入死牢,若不是及早得到消息,恐怕他尸骨已寒了。那日我从观中出来,便直奔宫中,以权易命,他虽被贬为庶人,但却从此离开这虎狼之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谁料逸安却宁死也不离京,我知道他想见你,想离你近些,但他却不知这样会害了他也会害死你的,我只好将他放在兵部,至少现在那里还是我的天下,逸安在那里是安全的,而且,我现在在朝中势单力孤,也需要个帮手!”成一气讲完,如释重负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得厉害,紧咬着樱唇,“原来如此!”一时间我有种大笑的冲动,“呵呵,呵呵~~~~原来如此!”一场游戏终于落幕了。
“秋魂,你~~~”俨然吓着这位晋王爷。
我好容易以抑制住这骇人的笑声,“呵、呵~~对不起,晋王千岁,秋魂失态了!”秋魂,梦醒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叨扰多时,亦该告退了!”
我站直了身子,看着那张刷白的面孔,心却痛的无法忍受,求求你,成,别再用这种表情看我 ,对你我已无法负荷更多。
秋魂(九)
“站住!”含着隐忍的怒气,成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臂,“你想去哪?”
“自来处来,到去处去。”我含笑以对,该生气的人好象不应是他吧。
“秋魂,你怨恨于我。”他似恍然大悟。
“不。”笑着摇头,善于游戏的我,只不过在这本戏中作了真,一个优伶又有什么资格怨恨那早得先机的指导者,一切均按着他安排的戏码上演,只不过我的演技太过拙劣罢了。
“秋魂,你是在怨恨!”他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我承认,一开始是我的错!”眼睛中没有一丝悔意,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决,“但我感谢那个错误!”
我平静的望着他,胸中却似万马奔腾,不得片刻宁静。他到底对我可有真情,我不知道,也害怕知道,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忘了说辞。
他抬手轻抚我的嘴唇,“别,什么也别说!”他的手指轻颤,“请让我说完!”
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体温,我实在无力反驳。
“秋魂,你可知那一夜,我的初衷不是与你共度良宵而是将你扼杀在将军府!”他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的神情,有些沮丧又有些欣喜,“但当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什么计谋,什么逸安、什么皇上、什么朝廷党争,全部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只想将你抓住,藏在没有人找到的地方,与你天长地久的过一辈子。你我相逢的时机不对,迫于无奈,只得用那种方法,秋魂,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不后悔,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如此。”
他的手在我脸上做着巡礼,“秋魂,还记得送你的血玉吗?那是父皇生前赐予我,让我选妃所用,那夜之后,明知你会回到江南、明知你与逸安情投意合、明知此生与你有缘无分,但你仍是我今生认定的王妃,是那块玉的主人。我可以独自一人守着那个回忆度过残生。”他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