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夜红楼-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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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就是这样,脾气从来都起的无端、去的也无端。这是一种阴阳分配间一早注定的天性,无关身世与地位,每个女人都如是!看起来似乎很是不可理喻,其实恰恰应证了那一颗女人心的时大时小、时宽时窄之多变而不可捉摸。
俊臣原本还在寻思着如何安慰太平,目光下意识瞧她一眼,却见她这面色愈发的不好看,而她那双纤狭的凤眸沉了若有所思的波光。他心里又是一定,那对太平持着的好耐性不知怎么的,突地就荡然无存!
第五十二章 爱意醋意并蒂起(2)()
若是一个不相干的旁人如此质疑他来俊臣也就算了,但太平她还不了解自己对她的心?不过就撞见了与王虞素间浅浅一抹的交集,她便可以说出什么帮他“讨了虞素做妻子”这样的话来作为打趣?这叫俊臣多多少少觉的不怎么受用,随着思绪的不断深。入,又忽地觉的很是心寒。看来权且不说自己对她的心意在她眼里都成了虚情假意,便是连这往昔感业寺里一同度过的那些日子、那点点滴滴幕幕情谊也都白上了心!
暗夜流岚一缕缕的在虚空间打着转儿,明澈的光影倒映在太平起伏不定的眸波里,惹得她蹙起眉目。
来俊臣面目间的神情变化她不是看不到,但俊臣其实是误会了太平浅动的心思了!
正如此时此刻太平这心念根本就没有放在来俊臣跟王虞素之间有什么、他二人背着她做了什么这诸如此类等闲事上一样,她的心中所想,俊臣并不能完全都知道。
她确实是吃了口莫名的酸醋,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其实就在太平隐了身子悄然默看那两人一来二去、于月下呈现出璧人一双的美好感观的时候,她心底那根柔弦便铮地一下打了个紧密的颤动!
即便因隔着一段距离、且因了光影的错落而使太平并不能真切的看清那女子的面貌,但是只那样瞧着她与俊臣间一来一去的言语、举止,便忽然令她产生一种莫名的悸动,似乎他们是那样匹配,且他们之间生就出的感觉使她莫名觉的舒服,而这种舒服是太平与来俊臣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一种感觉!
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般的“别样”之故,太平默默然瞧着便只觉的,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便是一幅秀美而明澈的画,似乎他们之间那份独特的气韵才合该是情侣、甚至真正的夫妻之间所该有的气场,这份于恬淡中隐显出的安然、这无声无形却分外对心的幸福,太平知道自己是给不了来俊臣的。
念及此,太平心头又是一黯:“俊臣!”猝将面靥在他耳畔贴近了一段距离,声息有点儿夹着苦涩,因低沉而忽觉沉仄,“我是真心的。”幽幽徐喃,且言且思量着,“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代替我,留在你身边好好的照顾你……”临了语气一拉长,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幽然叹息。
几字一顿,待言完时太平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经意间黛眉颦蹙,哽咽的气息于唇舌间禁不住的连连低回。但这些全部都被她压制住,并没有发作出来。
字字句句出口的同时,这心口不是没有疼痛。但她心里是在乎俊臣这个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郎的。
时局使他们别无选择,人生在世始终都不能够倾尽所愿了无遗憾。而这阵子以来历经了一些事情,这让太平在不经意间似乎极快的成长起来,她明白自己与来俊臣在情路之上所身处着的是怎样相悖的极端。既然他们不能留在彼此的身边照顾对方,那么便为他寻一可靠佳人,让那佳人替她与他相守到老、白头不离,也算是了却了她一桩一直以来无法真正放下、也无法真正做到安心的这一桩心事了!
第五十三章 误会源头就此始(1)()
这个念头实在太残忍!即便太平心中一早便有着这样一个打算,时今只是借题发挥就势说出来而已。但她还是做不到想象中的那样平静,她发现自己还是吃了醋……甚至这心念越来越不由得她自己来收束,即便面上再怎样做出漠漠的无所谓的模样、即便刻意把这姿态放的轻浮些,那关乎本心的操守还是欺瞒不了的。
她忽而很想撇下这个话题再也不做提及了,甚至想什么都不再说的转身掉头便走,因为她只觉自己面上这层*、云淡风轻的姿态就要坚持不住……
但光影错落间,来俊臣这起了如许黯然的面孔被笼罩了一层淡淡星光。他喉结微动,即而吐气呵兰,多少有些无奈存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俊臣只觉自己这眼眶有些湿湿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雾气灼出了微微的红。
而太平这个时候已经悄不做声的转过了芙蓉面,她本就心虚,故而似乎不敢再面对着眼前的来俊臣。
这原本温存暧昧的月下幽会,便就这样因为一场其实没有必要的误会,却也不是误会,而是这一场误会之后惹出的一通百转千结若许心事、那些思绪那些忖量,而就这样铮地一下便被推至了这般尴尬的地步!
二人双双缄默,一时这氛围只觉的是在一个劲儿的往下沉!而心头肆起的心思却又因聚拢、堆叠的太繁茂而反倒变成了一片荒芜的虚空!好似是被塞进了一把野草,做做弄弄的很是不舒服。
有些时候少说少做自然不会错,但若是在心火被逼到这里的时候陷入沉默,那则往往会把这境地逼到更剧烈极端上去!
眼下这氛围越是沉默,便越觉的是有一块儿巨大的石头照着心口一个劲儿的死死往下压!流转的冬风像凌迟的利刃,拂过肌肤的同时便跟着割下一道浅浅的口子,心口便跟着一抽痛。
太平只觉自己快被这氛围给压迫的窒息了!而来俊臣则在竭力按捺心口滚起的一团火焰,这是一团由太平牵带起来的无名之火!不为别的,似乎就只为太平方才那一通自作主张的好意……她凭什么裁决他的情路、殷殷切切付诸所谓好意!
这千丝万缕的莫名脾气其实只因心里还是在乎太平的,有多在乎便有多生气。可即便是以爱之名,俊臣却发现自己那原本良好的自持到了太平面前,却顿然就变得全无用处了!他已经拼着理性做了最大的努力去压制,但这一刻那些澎湃的情潮似乎一瞬就涨满了他的心房!
盯着眼前面色泛白的爱人深深看了一眼,俊臣并没有继续掩饰自己这股怒气的意思,挑剑眉、低明目,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过的沉且逼仄:“你就这样戏弄我对你的感情么?呵……”语尽之后勾了一声轻笑,带着若许矫情、还有一些疲惫、与一些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说清楚的情愫,即而便大刺刺的负气拂袖而去。
余光瞥见立在当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的太平,俊臣忽而惶然抬首,但他没有再去看她一眼,他决定把这脾气一闹到底了!
他恼了,真的恼了!恼她无视自己对她一直以来的真心、自顾自的做了如此浅薄而不负责任的决定!恼她的随便,随便的就这么把一个女人推到自己身边!
他对她的感情独一无二。他不是她,不追求所谓的对任何一方负责任。他可以容纳她撇下自己嫁作人妇,但却不能够接受自己纳娶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位女子!
即便娶妻生子是一个必然要经历的过程,即便在日后的将来这是他逃不过的一场体验,那至少也不会是现在。他还没有准备好,况且这样的决定还是她亲自做出的!这算什么,爱人亲自给自己的爱人选择相伴身边的良人,多么滑稽可笑?
第五十三章 误会源头就此始(2)()
若太平她当真只是因为吃醋而顺口讥诮了那么一句便也算了,为何她要做出肃穆神色来跟他强调那是她的真实所想?这只会让来俊臣觉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被她上过心,自己于她来说归根结底是不是就只是玩物一件,可以随意安置、随意丢弃的?
一路合风疾走,面上刻意做出寡淡从容的无情神色来!而被点燃的野草般的心思止不住的深滋漫长一路绵亘,有剧烈的心浪十分紧密的于心口、于周身上下每一道血脉深处做着剧烈不可扼的冲击,而即便再愠火丛生,心头那真切的念力却反倒于混乱中镌刻清晰了……瞬息明白,原来在自己心里,再没什么比得过她重要!
甫念及此,俊臣心念又骤一沉,抬袖发着狠的抹了一把额角渗出的碎汗,一口气就这样赌在胸口,抿紧嘴唇将这步子行的更为决绝。
这一处灯火未阑,那溶溶的月波被流转的游云错落出少许乌尘的颜色。明暗格局间,太平呆呆默默的立在当地里,右手似是微抬、又似乎是正要垂于身侧去。
直面俊臣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发脾气,还发的如此之大的脾气……太平一阵阵的犯怔!那娇艳如若牡丹的面目此刻染了徐徐的白。
直到来俊臣那倜傥谪仙般的身影夹着点点疏狂的没在远方攒动的人群里、消失在弥漫天地的这一怀浓稠的夜色中去,随水散化、再也寻觅不到,她也依然就怔怔的在原地立着,整个身体都是僵硬发凉的,连那合该有着的悲恸、那些委屈,都没了气力去自持!
心念绵绵、闷郁不熄……
即便我以身体为酬来许你这一世的姻缘,那也远远不如赠你一生安好来的好吧!
她这样想着,这也是她当初之所以会动心思为俊臣寻找佳人、替她伴于俊臣身边的根本缘由。
太平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即便这份所谓的“美意”俊臣他根本不愿去领受。
她是一个固执起来便会近乎执念的人,同时她也有着那样敏感却锐利的洞悉。
方才来俊臣的态度,让太平很不安!即便俊臣不愿接受她好意的设身处地的着想,又何至于朝她发这样大的火、做出这在她看来有些极端的举止?
那般言语神色的来俊臣、那先她一步的撇下她后决绝而毫不留念的一转身,忽令太平又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她开始隐隐觉的……俊臣那是因心思被自己看穿、戳破后,气急败坏之下生就出的过激反应!自己顺水推舟的说出请武后赐婚、把方才那女子赐于来俊臣做妻子的话,兴许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呢!
念及此,太平心口被一股浓烈的委屈所充斥着。念起俊臣方才离开时那决绝的一转身,便霍然一下的,斑斑泪雨顺着就充盈了她一双凤眸。
太平猛地一扼心念,细碎的银牙咬紧嘴唇、也如是决绝的一转身,赌气般的倔强便浮上了眉头、更充满了心口!
一场好端端的月下幽会,就此被两个人做了撂开手去的不欢而散!
思幽幽、怨幽幽、夜幽幽……这情、这念、这身子、这爱,忽然觉的那么那么的,无了半点着落处!
这一瞬里突有一种就此失去了彼此的错觉。
这样的感觉委实惶恐!然而却还不够,跟着并起的又一个清晰而彻骨的错觉是,在没有了彼此的这个世界里,原来居然是这样的空旷潦草;这样的……萧条清旷、冷寂蒙霜!
第五十四章 襄王神女参自然(1)()
洒沓的疏冬晚风自杳远处层叠着漫溯过来,瞧着那样不经意的拂过高堆云鬓、素面宫装。眉心微动间,这丝丝缕缕的薄凉已经沁透到了心脉里去。
婉儿就这么立身没有动,稍示侧目,注视着眼前这位真正正统的王者半佝着身子、专心致志的欣赏着萧条地表上、那些成阵落叶覆盖下的不曾被严寒逼退的苔藓,这模样看起来是饶有兴味的。
这样些年有意无意走过的积尘岁月,已将李旦磨洗出一副总也不紧不慢的好心绪来,眼下这举止、神态、气质、语默动静都诚然是一位出世的大隐者。如果不是这袭明黄色镶龙戏珠的锦袍足以刺灼人眼的、昭示着他似乎都要被世人所遗忘的至高身份,根本再也看不出他竟会是这三千大世界里、铅华锦绣年间睥睨千秋的……帝王?
婉儿眉心一蹙又展,抬手抚了一下被夜风吹的冰凉的面颊,略想了想,终于还是淡淡开口:“天后最近,为自己加封为‘圣母神皇’。”黛眉平和如素,浅浅的语气俨似闲话家常,可言出的字句分明是刺灼心魂、荡涤脉搏的阵仗,“并……开始着手修建明堂。”又一补充,神情语句依旧平和。
李旦还是皇帝,而武后便已经给自己加封了一个“圣母神皇”。这个封号虽然被她以看似合理的由头,诸如“这尊号乃意欲人皇之母、圣母与神皇结合一处”等理由调和的顺理成章,但已经昭著了她不愿再遮掩的野心!且兴修代表天子身份的明堂一事,则更在这武后弄权的风口浪尖儿上添了一把火!
只是上官婉儿她今天这话说的有些多了。才一出口,她便已然意识到。
然而李旦的反应,可以说在婉儿的意料之中、但也算是在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