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夜红楼-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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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权势的顶峰最为迫近的地方,贪婪的沃土很容易就滋生出无边的野心、还有为避被那野兽大口一口吞噬而分外无奈的反击与绸缪。
这个地方,这一座城,埋葬了他的爱还有他的恨。而他本人横竖不得出,他注定要倾尽一生来完成他的浩浩天命、与这座恢宏治世及冰冷囚宫一辈子做斗争!
一辈子……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太平设局、绝地反击()
已被权势和欲望、还有那根深蒂固根植于血液灵魂里的执念充斥的太平公主,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即便李隆基时今已经是皇帝,即便李旦与隆基父子之间看似又回归到了父慈子孝、和睦非常的地步,可太平心中依旧觉的也并不是完全无懈可击,她认为机会都是得靠自己主动去发现、去盯紧的!只要她不放弃,那么就一定还有机会,一定的!
可她还没有到被臆想、被执念完全蒙蔽了智慧的地步,因为她心里是真的觉的还有机会,故而当她稳下自己之后也不再感到怎样不可回转的无助。
细细分析、从长计议,她觉的眼下一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想要再逆转时局是不可能的了,一任她再强势也不可能。但是不幸中的万幸是,李旦毕竟还在呐,且是太上皇。
这“太上皇”的身份委实微妙,他是皇帝的父亲,看这字眼似乎又凌驾在皇帝之上。这之中斡旋的空间委实极大,如果她使些手段、动些脑筋,真的让这太上皇有名有实、无论是名还是实的全都凌驾在皇帝之上,那么,她恰可以利用这个缺口无限扩大、不断填充,做点儿文章……
只要李旦还在,只要这个计划施行的顺利,那么她就不怕没有篡权乱政的机会!
可这一遭彻底的失败、巨大的打击令太平不得不静下心来反复思量,她开始慢慢发觉自己的不足、尽量去以一种全新的手段去筹谋、去行事。
先前的她败在了自负上,时今再沿用先前的处世之态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太平开始放低姿态,尽量使自己回归到一个贤淑女人的位置上。她进宫拜会李旦,打亲情的王牌,入见行礼之后,落座下来与自己的哥哥苦口婆心的说些贴己话:“时今皇兄将这江山大位传给了儿子,当是可以好好儿的歇上一歇,颐养天年了!”她并没有操之过急,启口时先是闲闲然的话家常。
说实话,太平公主这段日子以来分外的安静,安静到与她先前的剑拔弩张、锋芒必露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这一遭突然入宫来看李旦这位太上皇,免不得令李旦心中有猜疑,不知自己这位妹妹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他转念想想,时今隆基已经是大唐的皇帝,这已经是动辄不移的事实,太平她如此聪明,她该看清这个事实的不可逆转性。所以李旦心里相信,太平当真是在尝试着转性、甚至是要尝试着来巴结自己和隆基,为她曾经与隆基剑拔弩张的对立做一个淡化,希望隆基日后不要为难她。
如果太平当真如此,旦倒是不会太担心她。毕竟她与隆基之间一段往昔的情谊委实深厚,若是太平愿意让步、诚心安于现状,隆基也不会是冷血无情之人。
不过这个妹妹的心思素来玲珑的很,旦也不敢冒然的就下了一个定论,便对她点点头,唇畔笑意温温:“是啊,时今这天下是孩子们的了,朕这个父亲么,看在眼里也是欣慰的很,也当安心了!”字里行间是万般皆放的释怀。
太平的心思没有停止兜转,她早已在心中细细的忖度过,她明白李旦对她这个妹妹还是有些顾及的。毕竟心爱女人的离去、儿子的离心、人世的流转与聚散等,已经使得这位壮年的太上皇感受了太多、失去了太多,越是现今寥寥的东西他便越会觉的弥足珍贵。时今太平是李旦存活在世唯一的妹妹,且也是兄弟姐妹中仅剩的一个,因着这份温情,李旦还是愿意顾惜她、照拂她的。
于是太平她便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使自己回归到太上皇妹妹的身份上来,以一个妹妹的身份、一位同为长者的口吻,来跟李旦论道起贴己暖心窝的话:“陛下传位太子,肯以此德化解灾祸,原是好事。”蹙眉又展,神色与声息都带着恳挚,看起来听起来都是只是纯粹的关心、并未有半点儿别样的心思,“只是三郎时今毕竟还年轻,一夜之间让他毫无准备的就当皇帝,他心中不免紧张。”抬手闲闲然的以茶盏小盖子拨动着盏中的茶汤,垂眸时便有些苦口婆心,“天下大事就此全都撂给隆基,我担心他一时会忙乱不安呐!”声息一沉。
李旦内睿的眼波随之一沉,眉心微微的聚拢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要从太平这字句间嗅出些别样的深意,可太平眼下这副姿态、这说话的语气与面上的神情皆是那样恳挚赤诚,似乎字句背面儿并没有充斥着阴谋的味道。
权且不管这个,事有两面,他便先顺着太平这话儿往深里想了一想,倒是也不全无道理。转念时又不由念及起政治上这一层关系,他的让位其实就是在妹妹、儿子两方之间选择了儿子而抛弃了妹妹,心中对这个妹妹本就多少存了愧疚。况且时今的太平公主还没有真正让权,他与隆基碍于一些东西也不好直接去夺她的权,万一太平这里没能真正稳住,以其自身那么一份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刚毅与烈性,不知道会给他们来个怎样始料未及的一下子!
如是,李旦不能不考虑到太平公主这一方面。即便时今隆基已经是皇帝了,可该平衡的政治、该延续的太极之法,他也依旧不得不继续下去:“那妹妹的意思?”旦微颔首,声息随和。
太平就此抬了抬眸子,温和的面靥间流转了一抹虚浮的光波,又辨不清是阳光的濡染还是神色的流离:“陛下不如权且,‘自总大政’。”定定的四个字,银牙犀齿一个碰撞之后,神色与口吻恢复了方才的柔和,带着一份与李旦的贴己,“在帮着皇上走过这一个过渡期后,再全权放开、让他去搏也未为不可嘛!”
李旦若有所思,眉峰缓缓的聚拢起来。
太平心绪的繁复与她面上的平和完全相反!她见李旦迟迟没有反应,心中免不得辗转起来,只觉她是不是做的还不够恳挚,是不是又引得了李旦的猜疑?
须臾定神,太平勾了勾殷色的唇角,无奈的笑笑:“臣妹走至时今,又还能再苛求什么呢?”声音有点儿无力,眉梢眼角隐隐然浮起一抹黯淡,看起来分外无奈、又有些令人心疼,“只盼望着太上皇跟皇上这边儿父子和睦,臣妹也就安了心了!”语尽时吁出一口气。
李旦抬目,妹妹面上的神态被他收在了眼底。那听来哀哀的语气,让人觉的眼前这个美丽却憔悴的女人是真的已洗尽铅华、趋于平和,似乎那一身的戾气已经完全消散,似乎她当真开始从长计议自己的生活,自此后安于淡泊、开始认清了时局现状也认了命。
恍然的一下,旦相信了太平,隐隐觉的太平公主到底还是聪明的!
他谢天谢地,觉的如果妹妹这边儿真切的生了转变,加之隆基已经成了皇帝有了安定。那么这有生之年剩下的流光里,他就此,终于可以家庭和睦、安稳融融了……
这时宦官忽然向李旦行了个礼,道着皇上来向太上皇请安了。
太平心中一定,即而稳住了情绪,并无异样的继续自顾自喝着茶。
李旦颔首,示意那宦官让隆基进来。
便是那铮然弄响的一声珠帘轻晃,着了灿然明黄龙袍的隆基便走进来。抬目时陡然看见太平也在,他那两道俊逸的眉峰便不免聚拢微微,旋即依旧浮了温雅有度的笑容,对李旦颔首行了个简单的礼。
太平在这个时候不紧不慢的起身,又不失恭谦规整的向隆基也行了个礼。
隆基便向她点点头,心中起了细微的揣摸。算来自他登基之后便已有些日子没见过太平了,时今才面时这情境已经截然不同,二人日前那趋于白恶化的斗法始至时今,胜负已然见了分晓,认清结果的两个人之间便也委实没了什么好再争斗的。
但是太平,她当真已经认清这结果了么?
隆基只要一见到她,这内里的心境就开始忍不住的上下浮动!可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拿捏有度。
李旦便示意隆基坐过来。隆基颔首,后与太平在李旦两旁一左一右的落座。
隔过微光,隆基状似无心的打量了太平一圈,发现她整个人比以前愈发的清瘦了些,可那份娆丽依旧不减。想来是承受了好一番打击和刺激,即而又历经了好一番百结的思绪,这朵娇艳的牡丹才由那浓妆艳抹的深紫转为了素淡的玉色吧!
他是得胜了,因为他时今已经是皇帝,当没有谁比他更尊贵。可他的心里却委实没有一丁点儿合该的快乐,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失落,说不清也道不明这缘由,就如同有些细小的伤口,虽然微小,却总也不见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犯起来,疼一下疼一下的,在你心里,惹得你悸动、惹得你发痒,却又够不到、挠不着,也更加复原不得、痊愈不得。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李旦点头、隆基屈就()
二人的见面还是有些尴尬的,加之本就有一段难以梳理的纠葛,在先前争锋时还好些,时今这局面已经尘埃落定,反倒心里变得失落。
倏然发现当爱与恨尽数远去、尽数消泯之后,便真的不知道还能再剩下一些什么?只有虚无,只是虚无!
故而面对面的时候,那作弄的情绪就令双方不知该以何样的面貌自处。
可是凝滞的空气只维系了不多时,是太平主动启口同隆基说了第一句话,打破了这逼仄的沉默:“恭喜皇上荣登大位。”她的声音软软的,水波一样漫过去,灌溉进耳朵里,倏然就很清越。
兴许是已有很久没有听到太平恭维的话,隆基忽然很不习惯,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须臾又觉不合适,便忙又转过面孔,对她谦虚颔首:“谢过姑母。”声音也是朗朗的,煞是客气。
一旁李旦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见这两个人这一次的相处远没有剑拔弩张之感,更趋于一种争锋过后身心疲惫、连人带心都已经极淡泊了,再也撑不起半分凌厉、也没了力气去过多算计的感觉。
这份感觉委实是厚重且沧桑的,但若这两个人当真可以就此释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啊!
兴许这气氛有些过于沉闷了,这不是太平想要看到的,既然可巧碰到了李隆基,她也就干脆顺势把该尽的筹谋都尽了干净完事儿!心念边转,她红唇勾了勾,美面上佯作了欢喜的模样,对着隆基莞尔一笑:“皇上初初登位,甫一面着天下大事,是否一时有些忙乱?”是家常闲聊的样子。
隆基便没走心,笑着同她聊天儿:“是啊,朕还在慢慢儿的摸索和适应呢!”其实他并未觉的哪里忙乱、哪里应付不来了,他对自己一向都是信心满满,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如是。不过初登大位,摸索自然是免不了的。
这气氛终于变得温缓起来,也有了些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儿话家常该有的样子。李旦笑着接过了话,侧目看向隆基,看这个儿子自然是千般的满意,他颔了颔首,口吻慈爱:“没关系,万事都有父皇在呢!”其实这时候别样的味道已经浅浅漫溯。
太平眸波一亮,心里隐隐有数。
可隆基只觉父亲这话说的委实贴己,令他心里滋长了些动容。至此他依旧没听出来父亲和太平之间,这字字句句背后都是些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就势随口附和:“是啊,儿臣还得多多倚仗父皇才是。”在父亲面前,他自然得表现的谦虚恭敬,这是孝道,是合该尊崇的。
这对父子之间一来二去的对话波及着太平的心,她方才同李旦提出的那个建议,李旦是什么态度时今已经很是明显了。看来这一次,旦是决定给她这一个面子的……
心念微动,太平便盈然一笑,即而泠泠接口道:“可不是么?”那善睐的眸波迎着李旦一转,即而又落在隆基身上,语声常盈且透着一痕清越,“想当年舜将皇位传给了禹,之后还是在帮着禹安定边疆。”于此颔首,“时今太上皇与皇上父慈子孝、相互照拂,委实是福气呢!”夹着一缕亲昵,口吻很是贴己。
李旦颔首,心念跟着沉淀了几分:“是啊,三郎你且放手去做,反正军国大事儿交由父皇,有父皇帮你管理,一切尽可安心!”落言时颔了颔首,最后那两句话才是重中之重,就这么极顺势的言了出来。
周遭无比祥和的空气陡然一凛冽!
李隆基一愣……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这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