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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肆夜红楼-第14部分

小说: 肆夜红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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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这时一道发问陡然而至,冷不丁的一下,让正处在淡泊明朗心性之中的上官婉儿下意识一骇!

    倏然凝眸循声去瞧,那是身子半倚、闭着眼睛的武后突然这般慢悠悠启口。

    一抹不深不浅的异样味道瞬间蒸腾漫溯!婉儿心口骤震,纤长的娥眉弯弯打了个纠结。“厄”了一声,很快那眉心又舒展,但面靥间那痕迷离的慌乱之态显然有点儿藏不住:“婉儿没有。”纵然不祥的感觉非止一端,到底还是螓首低垂,她欠了欠身轻轻一言。

    上官婉儿凌步唐宫政局、行事处世那份铁血般的淡漠与干练比之武后少不了多少!但只有在武后一人面前,她才会有如眼下这样的慌乱神色显现出来。

    流连戏蝶氤金阳,春促花开鸟漫歌,身畔流转着的这气氛分明还是安详静谧的。有风乍起,撩拨了武后这一身灿黄并着暖橘二色的大褶皱衣袂起了牡丹花瓣样的层叠,她没有睁开眼睛,鼻腔轻轻起了一个涟漪笑:“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又猝地如此一句,语气绵软而苍劲,带着几分嗔嘲、几分凛利,这是她一贯的行事基调。

    成功的在无声无息间,慑的婉儿面目失色!

    婉儿打扇的玉臂一时僵住,周围软款安详的春之晌午似乎突然有了变化!这一时婉儿只觉自个猝地一下立身在刀口火沿、只剩下怯懦的发抖与卑微的蛰伏,连回话都忘记了!

    有什么,是这位果敢英睿的天后所不知道的呢……又因上官婉儿到底心虚,到底有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是瞒着武后的,故而此时此刻内心波澜四起,那重冰火的势头碰撞起伏、尤其剧烈!

    武后这姿态依旧平静如常,在婉儿缄默的当口里缓然睁开了那双贵气的凤目,沉稳祥平的语气没有怎么疾风骤浪大起的变化:“我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不提,是想等你亲口说出来。”许是躺的乏了,武后且言语着,边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肩胛骨。

    婉儿虽心跳骤快,仍忙不迭搀扶着武后起了身子坐定。

第十八章 武后猝诘问·婉儿容颜毁(2)() 
宽大的金橘色锦袍凤袖在这半空里做了鸟翼般一挥,武后戴着珐琅指套的长指悠闲的抚上了太阳穴,即而眸波闲然的又是看似不经意的一句,是疑问样的语气,也夹着一丝或多或少的凉薄气息:“看来,我要失望了?”画到鬓里去的细眉向上微微挑起,纤额略侧,目光一点一点挪移着定格在了上官婉儿此时俨如冰铸的身子上。

    这目光太逼仄,仿佛带着直刺心底的锋利,锐剑一样披钢斩铁,使被它所过之处的每一寸肌体登时变得血肉模糊、糜烂至骨髓里去!

    “武后——”在这般凛然逼仄的无形气场的拿捏之下,婉儿忽起一声急唤,下意识落身跪下。她的语气出口就带着隐隐的哽咽哭腔,一向清漠的面目此时流转出的慌乱情态是那般的不由自己。

    “呵……”而武后此时移了目光投向远方,那浅浅一瞥眸波的流转,便好似可以洞悉这天下全部的真相与智慧,好似没有什么可以障过她的眼,“好吧,你不愿意开口,那我来说。”是玩味么?又不太是,可她一言一语分明都那么慵懒且萎靡。武后长吁一口气,眉目渐渐舒缓下来,俨然茶余饭后谈及起长安坊间某件与己不相干的趣事那样自然,“几个月前,你带临淄王李隆基去见了皇上吧。”合该疑问的句式,却发乎在肯定的语气,她唇瓣开合、一道嫩红。

    似乎头顶跟着轰然一震!婉儿抿了下嘴唇,淡淡踌躇。再即而免不得那头埋的更低,借着宫娥近前为武后奉茶的空子,小声嗫嚅:“是……”紧接着猛然抬头想要解释,就在同时,左侧额头突然吃痛无比!

    极快的一瞬间,来不及反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伴随着瓷器破碎的生裂干响,“哗”然一下,婉儿原本冰清细嫩的雪一样的肌肤突然变得血红一片……

    婉儿的泪水就在这一刻随着突忽而下的、止不住的血珠子,一起滚落下来了!她的脑海里面只剩下一片空白,权且顾不得血肉之躯这股剧烈的疼痛,忙匍匐了身子哽咽不断的连连叩首:“天后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整个人儿已经变得麻木不堪,是时,形同机械。

    “婉儿……”失惊中的武后猛地一下回神!忙起身弯腰、手忙脚乱的躬自扶起跪在地上失态不止的上官婉儿,目光里兀的就涌上了大骇与疼惜,“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痛不痛……”急气一阵接一阵,眉目跟着颦蹙起来。她是真的一下子就着了慌!

    其实方才武后只是被婉儿那个“是”字猛燎过去、顿然给勾动着带起了一时之气,方顺手欲将盏中茶汤泼在她身上罢了!偏不曾想,婉儿刚巧就在这个同时抬起了头来……于是正赶上这股力道,琉璃茶盏便撞碎在她纤柔的额头上,顺着下去,婉儿的左额被这锋利的碎片生生划出了一长道新鲜的伤口。

    这时的武后亦是后悔不迭,拈着帕子不住为婉儿擦拭额上的伤,每一点触碰、每一次抚摸都忽而令她心疼不已,全然慈母对于爱女。过了良久良久,这才猛地想起来该去传召太医。

    ……

    李旦之事便也从此被武后与婉儿心照不宣的掀过去了,没有怎样再做提及。其实就算不问,婉儿的心武后也再清楚不过。

    只要知道这个孩子永远只忠于自己莫有第二,那么其间迂回曲折,抓的太细、太严、思量太谨,又是何必呢!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这般的真章道理放在眼前这似姐妹母女、又似君臣的两人身上,有些时候是维系关系的一个最受用的办法。

第十九章 司仆倾酒盏·囚皇问额伤(1)() 
“干!”几位同僚择一酒肆、觅一临窗景致围桌而坐。都是官场上混迹的人,职位偏下,素日里彼此间的走动虽有,但不多,故而今儿便有人提出来把对脾气的都约出来小坐小酌一二。

    引袖抬手,手里握着的那莲叶形翡翠夜光盏满了酒水后往前一探,与对面友人酒盏相碰。觥筹交错间带起泠泠的一声清脆响声,煞是悦耳动听。

    这时有徐风缓缓漫溯,在不经意间带进了若许缤纷落英。这落英并着花瓣儿筛过楠木窗子一路进来,承落在宽松的米白衣袍、领角上,此情此景,春意溶溶、酒香阵阵、人声繁繁,入目入耳都是分外赏心的一道景致!

    “司仆少卿,我敬你一杯!”春风潋潋间,心境也不觉就跟着敞亮起来。席上一人不紧不慢的起身,倾了美酒满盏之后递到了来俊臣面前。

    这声息是客套的,但又总觉的有什么其它的异样气息游。离在这客套之外。

    暂且不去多想,来俊臣薄唇之畔挂了道恰到好处的浅笑,这使他看上去就像沐染在春风里的一朵莲花一样。他侧目落向雕花几,抬手亦举了檀木小几上近前的一盏酒,往着来人面前一敬,复双手捧过,仰脖饮下这一盏。

    举止有度,饮酒的时速便也拿捏的不急不缓。

    俊臣这举止儒朗非常,天成的绝佳气质在这一瞬便忽地使身边这一干人仿佛不酒自醉。看着他这盏酒饮下去,优雅之余不失豪爽,免不得满座皆起了掌音,连连唤好。

    就又这般彼此间一来二去敬了几盏酒,是时意兴渐浓,已是酒过三巡入了薄醉的含糊时段,每个人的头脑大抵都又不怎么清明了。

    “来大人…果是豪爽……”

    因来俊臣是新晋的官员,这一干同僚今儿对他的关注自然就频繁了些。又有一人端着夜光酒盏醺醺然豁地立身起来,亦持着醺醺然的调子向着来俊臣一步三晃的走过去。

    这时方才那隐在游云之后的艳阳忽又重新冲破云峦高悬于天幕,灿烂的景深染得视野起了一片棠色,又顺着带出一种晃晃曳曳、明暗交叠的异样鲜艳,蓦地一下灼痛了眼睛。

    面着眼前醉意昭著的同僚,俊臣只是微笑以对,莞而点头、一片谦然。

    他虽饮的也是频繁,但诚然的,分量自在心中兀自做了拿捏故而未尝超过自个那底线一丁点儿去。

    行路多歧,时刻保持一份冷静的自持,在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他处世立身所奉行的无形准则。

    却尚不待这前来敬酒的人启口言语,一旁席间忽有骋着兴意、酒醉潦倒的一塌糊涂的官吏开了浑嗓跟着哼了一声,猝不及防的一句嗤之以鼻便就此应运而生:“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爬上来的窝囊废罢了……也当得起如此追捧!”

    陡然一下又起了个沉默,不是因为那官吏意识到自己出口了妄言,而因他只是不屑。对,不屑,不屑到连说都不愿意再多说!

第十九章 司仆倾酒盏·囚皇问额伤(2)() 
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一默的当口里,新赴任上的司仆少卿来俊臣,当然意识到他这句话指的便是自己。而这一干饮宴之人也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幕尴尬,原本人声繁繁的人丛在这瞬间变得安静。

    倏而一定,俊臣狭长的丹凤眼皮向上微抬,一张俊美的面目出乎时宜,平静的比结冰的湖面还要愈胜。

    这时一言起、勾一念,兴许对于来俊臣借着太平公主而得了官位的事情,这在座诸人心里谁都不怎么伏贴!也正巧酒劲儿拿捏,那官吏最先开了个头之后,这在座同僚忽地开始乘着酒劲儿不迭附和。虽不至于公然敌对,但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之态流露的昭著。

    但只在须臾间,周围气氛铮然一下便重又绷了紧!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落座在彼的来俊臣依旧没有言语一字,甚至面目间这层平和也是由始至终的从没变过!

    这样的来俊臣,这般反应委实委实不合时宜的很!

    愣怔微懵间,俊臣自顾自斜抬臂弯,有些懒散的支了一个侧身的姿态出来。他抬手端起几上斟满了酒水的薄盏,瓷白的面目半笑不笑的松散一瞥间,欣长素指已经拈起酒盏将盏里的余酒往地面上尽数缓缓的倒下去。很随意的动作,又因望似的*,而又显得那样说不出的诡异。

    半冷的酒水“哗啦啦”触及地面的一瞬,很快便涣散着四散了开去,有如泼墨图画般的感观充斥进了视野,空气中漫溯而起的酒味儿更深,那诡异里又隐带起一种危险的不祥。

    然而在做完这玩味戏耍般的一切之后,依旧随意若此,俊臣起身告辞。但并不急着怎般,而是仍然不忘优雅的整了整淡紫炫金纹衣冠的领口间,那些深浅不一的褶皱。即而双手背在身后,略微昂头,就此大步走了出去。

    一时间这原本繁繁喧喧的酒肆茶扉顿然鸦雀无声。

    有的时候,并不需要怎样据理力争陈词辩驳,以无声为震慑,才是于那别有用心、心思不善的人那里闹了一个最大的难看!

    俊臣周身包裹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这种阵仗来自于他天成的骨子里沁出的味道。五浊恶世从来淘神费力,他从来不喜欢解释什么,也不想解释,更不需要解释。

    他不需要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懂他,他只知道他的心向着何处、为何而生就、为何而如此活着……至少,他知道何处才是他的初衷。

    这便已经足够,足够了。

    而至于其他人,俊臣的态度从来随意,心觉委实没必要去向那些等闲之辈一一证明什么。

    懂你的人不需要多说也自然会懂你,不懂你的人便是一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也依旧不屑你!却又何苦自个跟自个过不去,执着的其实就只是自己?

    且有道是“火失其性而为灾也”!若是放任着这心性不加束缚的非要做个较真儿到底,凡事太尽,迟早都会酿成灾祸!

    心中秉持着怎样的理性,拿捏着一个怎样的“度”能够既不至针锋相对、又显出逼仄气势,来俊臣心里从来都有着个数目!

第十九章 司仆倾酒盏·囚皇问额伤(3)() 
描金嵌纹、华美而溶溶生波的广袖徐徐抬起来,迎着漫天落日打下的灿金色余霞,李旦于这虚空间缓缓收拢住掌心,眉目间浮起一痕略含动容的味道。

    还从来没有什么人、事可以让他如同眼下这般乱了阵脚、显出一股子寥寥的萎顿。算命不如认命,平凡的人总是不自知的想要去追求所谓的不平凡,而真正的智者则从来都只甘于平凡、享受平凡,这是他处世之间所奉行的原则与真章。但他却也是有着软肋的,除了她……

    温软的徐风夹着稀薄的暖,扑面时薄薄的弥醉了眼角眉梢:“怎么伤到的?”李旦皱了眉头,看定婉儿面目的同时,声息放的极轻,可以十分真切的感知到这字里行间昭著无掩的那心疼。是的,这是发乎在灵魂之本源的、心的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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