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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肆夜红楼-第100部分

小说: 肆夜红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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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造的孽。可这孽究竟是我造的、还是天造的?”尾音微微挑起来,但口吻不轻佻,且还有一抹沉淀氤氲在其中。

    究竟是我造的,还是天造的……

    这句诘问由心及口,放在一起反反复复的吟吟念念,仿佛有苦涩的茗茶余味就此渗透开来。

    是的,婉儿那句掺了讥诮与略略薄凉的指摘太平自己造孽云云的话,细看来当真是没白给太平扣了什么帽子!这孽委实是太平造的不假。

    武皇晚年时开始倦怠政。治、而日复一日的沉迷到享乐与声乐中来。她后宫里的男宠怎么也是有一些的,且个个都是模样周成绝佳、姿态不一好处不一但都自有一段妙处足以使人惊艳的男人中的上品!

    而在这之中最是蒙得武皇青睐、顺了武皇心思对了武皇那意、且几乎与武皇寸步不离左右随侍的男宠其实才只有两位——即是有名儿的张昌宗、张易之。酿成时今武皇纵容宠爱二张、整个人几乎要被二张架空了的局面,委实与太平脱不得关系,因为这二张兄弟确实是太平公主孝敬于武皇的!

    太平早在二张之前就已经给武皇孝敬了一个冯小宝,还为讨好母亲,更为得心的给小宝哄抬了身份改作薛怀义。最后那可谓是占尽风头圣宠一时的薛怀义到底是徒徒的吃了一口毒醋、即而丢了这一道身家性命!

    前车之鉴,可见男宠就是男宠,他们即便有着再怎样渊博的积蓄、轻巧的智慧、满腹的才学与阴霾的心机,说白了也就是武皇养在身边儿无聊时召了逗一逗的玩物,是翻不起多大的浪头的!这么看来二张时今最多也就是接替了曾经的薛怀义、得到了曾经薛怀义得到的一切而已嘛!

    可要知道,玩物与否从来都是一厢情愿,被玩弄者心里可未见得会甘心把自己当作玩物!且这左右一步不离武皇的二张兄弟情况又是不同的,他们与薛怀义不一样,他们皆是出身于官宦之家、乃是高宗时期宰相张行成的族孙,素日于之人前温文尔雅、且留存翩翩风度一段,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之余、更兼诗词全书才华卓绝!

    岁月不饶人,时今武皇晚景渐深。人一上了年纪便会在潜移默化间不自觉的改变很多曾以为会一直不变的事情,且会在这之中渐渐的产生累身累心、即而变得倦怠之势;武后如是,随着年龄的渐长与心智的渐疲,她那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的心也有了趋于冬眠、渐渐冰封的大走势!

    朝政奏疏太无趣,武皇兢兢业业了半生,她也是一个人,让她就此在那把黄金的盘龙皇帝椅上慢慢儿的把自己的生命熬尽、耗干,这对她委实不公平!渐渐的她也开始放任自己的倦怠,起初只是一阵,即而便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没了个时间的限制!

    武皇开始沉湎于笙歌管弦歌舞胡旋间那一刻的迷醉,她忽然觉的自己委实没必要累身累心一直如是,觉的自己操劳一生、又做到了坐镇明堂成为皇帝这等至高至正统的地步,那么开始沉迷红尘乐事一二也无可厚非不是么?

    但是渐渐的,就在这突然出现在武皇面前出现的恰到好处、貌若莲花牡丹的二张兄弟那日恰逢其时的到来,可谓是极对了武皇已软款酥醉的一颗心!

    《资治通鉴》有记,武皇命人竟日里服侍二张擦脂抹粉、熏香披缎、着锦戴玉,每时每刻都一如那依人的小鸟一般陪伴在她的身边左右目之所及处。

    当是时,二张兄弟因着身受武皇隆宠,便不乏有趋炎附势之人对其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且这其中亦不乏有李唐宗室与武氏子侄。接连并进,二张兄弟抛开武皇这层关系不说,只单纯他们自己的势力便每一日每一夜都在以其看不到的一种阵仗、潮席一般深滋迅长!

    原本几个有势力的男宠也没什么,但因为是武皇身边儿的男宠、且武皇又竟日离不开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子女都显少有空见,于是这便令二张有了许多旁人得不到的空子可寻。

    譬如,就是恰借着眼下日益繁盛的熏天气焰,二张开始利用机变处频繁的出入于内外官场,且胆子越来越大的广收贿赂、大行买官之风!

    人的欲望是与生俱来的,但从来都不会是有限的。二张就是最好的例子,随着巴结示好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浮虚的赞美与空幻的谄媚之音一天天似一天天的多,渐渐的他们也就在不自觉间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忘记了自己当真有着几斤几两!就这么被捧着拖着,渐渐的这兄弟两人的眼里就只能放得下一个人了!即是武皇。而除却武皇之外,真真已经是任何人都不能被寻到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放在眼里的!

    男宠渐渐有了自己不断扩大的势力,这可谓是心有异心、行有异动了!这其实是一种不祥的征兆,眼下跳的越高越欢腾,不久后便会越被摔惨、越是连笑都笑不出声!

    这二张不仅不知道一个扮鸵鸟的暂时收敛,更有甚者,他们早先还于着武皇那里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牵扯进很多问题、狠狠参了李显那儿子女儿还有女婿们一本!这样一个其实没有想太多的举动,殊不知是间接害死了太子李显的一双儿女亲婿……

    张昌宗原先就立李显为太子一事,在武皇面前是说过话的,故而也算是有功。但眼下他们却可谓是把李显给得罪彻底了!

    就在这一种冥冥中的潜移默化间,二张得罪的人越来越多、且那波及到的层次圈面也是越来越大。如此,里里外外开始憎恨他们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对于二张有意无意的时不时干政,朝堂中诸多臣子虽有耿介之士但毕竟也是寥寥,大多也都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但凡事太尽往往会乐极生悲,譬如月满则缺、水满则溢,有些时候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花什么工夫对付什么人、遏制什么势头,冥冥中自有一个“天道”的束缚来匡扶事态不会出格!

    譬如,二张曾明白的顺应着扶立李显为太子的大局对武皇吹了枕边儿风,但日后他们却再一次泛起了糊涂……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居然妄想左右武皇好容易做出的那个还政李唐的决定!

    但就在这之中,他们突起的反调与那些经营终于触到了这之中那些关乎切身利益、甚至身家性命之人对他们可以容忍的一个底线,忍无可忍之后便决定不再忍让,决定将这叠生林丛起来的蓬勃乱麻以快刀一息斩断……

    最直接受到冲击、感知到威胁的,自然是太子李显!紧接着便是一系李唐皇室!

    他们深知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到底该做一个了断的……太平此番便是来拉拢婉儿跟他们一起。

    就在不久前武皇大赦天下、且将长安改元。这同时,启用太子李显监国,亦于幼子李旦那里委以军机要职、任知左右羽林军事,这乃是当时北衙禁军最高统帅之职。

    武皇如此行事的意图实在显而易见,她已经开始着手将政权的交接进一步落实话,实现将武周王朝往着李唐王朝的一通自然而然的回归过度。

    如此势头可谓大好之至,似乎先前所有的凄风苦雨都已经就此过去,似乎黎明曙光就要真正来临!

    但就在这否极泰来、希翼无限的节骨眼儿上,那小鬼一般的二张兄弟却不安分起来!

    毕竟李显之子之女是因他们而间接死去的,他们实在是怕李显君临天下之后对他们秋后算账,这一怕之下又加之别有用心之人挑拨,便滋生出破坏还政李唐、阻碍李显日后登基的可怕念头!

    小人难防,小人是最叫人无可奈何磨心非常的!二张捏造了一起冤假错案,陷害大臣魏元忠与太平公主的心腹幕僚司礼丞高戬,红口白牙的一口咬定他们二人私下议论皇帝已老、不如侍奉太子更长久一些云云……这平地里突忽而生的一桩案子,就此将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一直都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上的太子李显,再一次不及防的就被推向了更为危险的困窘境地!

    如此,倏然意识到若是再不反戈一击,那么等待李唐皇族的便真的唯有一个“死亡”!

    如此,不得不行了那“先下手为强”之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拍即合() 
张昌宗、张易之两兄弟委实有着些筹谋,他们先是借着身份的便利在武皇那里吹枕边风儿、将武皇与李唐宗亲眼看便逐步走向融洽的关系再一次冷不丁变得渐趋恶化,即而又将手伸向了官员那一块儿,大肆妄为、信口开河、陷害良善;但偏生他们又以武皇所赋予的宠爱作为自己立命安身最动辄不移的倚仗。

    只借着这一条便大肆玩弄手段,更是直接间接使得武皇母子之间、君臣之间甚至朝廷与百姓之间方方面面的关系,极快便有了严重、且不见消停的紧张恶化!更有甚者,在这同时更是自然而然的也使得了武皇传位太子、还政李唐这一原本既定的局势重又倏然一下变的明明灭灭、扑朔迷离起来……

    婉儿敛眸,面对太平似自语又似诘问的字句她不知该怎样回答,也无从回答。

    这是一个娑婆世界,娑婆即为遗憾,在这之中行走的性灵本身就有原罪、就已是罪孽的化现,那又何来自作孽还是天造孽?是自己造就了这因果的天道,又顺应着天道落到了这五浊的恶世,譬如道家里的阴阳鱼一样,首尾相扣、起始是终,一切一切都是一个无形的圆,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性灵所行所做不过是绕着这个圆圈儿不断的兜着圈子,分明就奔不了多远、更奔离不开这重天道,却还看不见、故而不能自知罢了!

    干冷的北风呼啸着拂进被枯枝微微堆叠一角的小亭,细碎的雪沫便扑粘在乌黑的云发间,伴着嘁嘁喳喳潜入耳膜的微凛索风,撩起了一片寂寥的曲苑叠丛。

    黛眉浅舒、漠眸微扫,婉儿静好的芙面平静若霜,眉目间合该有着的神情一丝一毫都掩的极好。无论是神情、亦或是心性,全然

    滴水不漏。

    她收了眸光往着太平那里望似不经意瞧过,汀口浅开,淡淡的:“好,我答应了。”历经多时的沉默,终于给出了一个不再含沙射影的明确、正面的答复!

    太平舒了一口气。

    婉儿复在这时抬眸补充:“但我是为了武皇,我不能让她就这样被小人左右下去、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仅此而已。”语气波澜不惊、沉淀又坦缓。她敛眉,沉如秋水的靥颊其上只有最平淡的叙述。

    上官婉儿一向都是这样,实不知是虚伪还是从容,是内心情态掩饰的极好、从不会于面上显露也不会被谁轻易看出来,还是经年的帝宫生涯、一次又一次明暗政权的交锋之中婉儿已经练就出了一种无情无态的境界?

    可是,即便再怎样面覆薄霜、冷如寒雪的一张美面,到底也挥不散心蛊之下那一层再也洗刷不掉的厚重阴霾,以及那些隐隐跳动着的火热。

    迎着那样美丽的飘雪,看微小的雪沫溯着指尖过去。太平垂首,曳了艳红色的华盖,往婉儿近前凑近几步,朱唇一启、轻飘飘的一句话漫着耳廓回旋进来:“婉儿姐姐,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是当了*、还想立牌坊……”须臾扬睫之时,已然笑的讪讪。

    是的,婉儿虚伪了。方才的句子,诚然只是她心底里边儿对于武皇抱着弥深愧疚的一种,自欺欺人的虚伪安慰罢了!

    音已绝、稿无存,断肠文字共荒坟。从什么时候开始,曾几何时,她早已无心无情的行尸走肉般的生命其里倏然的、带着风驰电掣的迅猛与猝不及防的意外而种下了一颗鲜活的种子,又在日后累时的岁月浸泡下这种子开始无声无息的深滋漫长,终是出落了形、开出了花,化为了一个那样身姿出尘、眉眼含着一抹脉脉缱绻与动容之色的人……虚凉世态情何在,红烛白帏映月魂;暗淡的日子从此被这个人他一点一层的点亮,颓然的生命从此因他而不再虚无飘渺!

    从此以后,她也开始有企盼、有念想,开始那样热切的念想着可以为自己活、为他活……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退去这一身太过沉重的铅华洗礼,成为世上人间最普通、也拥有一段最平顺人生的小女儿,竟日只伴随在君的身边,为君研磨、为君挑灯、与君共饮花前、月下起舞翩翩!

    不,她不愿意,因为如果那样,她兴许便不会遇到他了吧!

    这个念头才起来,婉儿在心中起了个自嘲。极快的开始慨叹自个的可笑,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横竖那既定好的生命是容不得假设的,时光也无法当真倒流回去,即便真有一朝倒流回去了也未见得就可以扭转乾坤……而时今眼下,她该做的只是为他能多着想一分便是一分罢了!

    所以婉儿应下了太平的主动邀约,邀约她与李唐宗室共赴一场改换天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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