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浮沉录-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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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常毅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奴婢是沾了蓝公公的光,才能有福份伺候印公,承蒙印公赏识,奴婢万死难报,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替印公办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俊草早就听惯了这些表忠心的话,你不喊停,他们能说上一个时辰不带重样,“以后大小姐进宫,你就跟着她,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倘若太子殿下赏了什么,收着便是,下去吧。”
常毅还没出门,就听背后之人冷冷斥道,“东西带走!”
他赶紧从地上捡了银子,走到门外才发现,后背的内衫俱已湿透,就连额前的头发都是潮的。老天啊,实在是太吓人了,看来但凡能挣银子的差事都不容易,自己以后肩上的任务不轻啊。
阿玖听了俊草的嘱咐,近日很少入宫,不过俊草答应她,每月可以多留两日在家陪她。这天俊草带了常毅回到新宅,乔安赶紧出来迎接,听他问道,“阿玖呢?”
“大小姐在厨房,听说主上要来,她一大早陪着荀夫人炖汤呢。”
“她钻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俊草轻轻蹙眉,“以后无论是南房,还是厨房都让她少去。”
“是,小的这就去将大小姐请来,”乔安刚要转身,却看到阿玖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门口走了过来,“阿爹,你来得正好,快些趁热喝了。”
“这种粗活你沾什么手,以后让下人做,听见没有?”俊草眉头轻蹙,将她拉入怀中。
“哦,”阿玖嘟了嘟嘴,仰头靠在俊草胸口,将两人的手比在一起,“阿爹,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俊草握住她的小手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人家府里都有好多夫人,为何阿爹只有荀夫人一个,”阿玖转头看着他,“阿爹就这么喜欢她?”
俊草听她说话古怪,眯眼问道,“荀夫人和你想长大有什么关系?”
阿玖垂下了脑袋,“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荀夫人福气好,有阿爹这么好的夫君。”
“夫君!”俊草摸了摸她的总角,玩笑般道,“难道我的阿玖想嫁人了?”
阿玖脸色一红,从他怀中挣脱开,“没有的事,阿爹你别乱说。”
俊草瞥了眼她腰间的玉牌,眼中的笑意愈来愈冷,“这块无字牌挺好看。”
“太子送的,他收了我的飞镖,非得送我这玩意,”阿玖将玉牌穗子在手里随意抚弄,“阿爹若是喜欢,女儿送你便是,反正挂着也是累赘。”
“你喜欢太子吗?”俊草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
“啊,”阿玖皱眉道,“我没事喜欢他干嘛!”
“嫁给太子可以当皇后,统御六宫,可威风了,”俊草边说便打量她的神色。
“什么皇后,我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太子,”阿玖一把将玉牌扯了下来,“这劳什子玩意儿,我才不稀罕,下回入宫还他便是。”
“你啊,”俊草亲自将玉牌系回她的腰间,温言笑道,“阿爹只是随口问问,你生什么气!”
“可是,我不喜欢他,”阿玖看着玉牌,嘴噘得老高。
“有人喜欢是你的福气,你想想那日在宫里闯的祸,若非太子援手,你早已吃了亏了,”事后俊草得知此事,一通盛怒,将随行之人都罚了一通,斥责他们没有及时劝服阿玖,可她那个脾气也确实不好约束,所以自己才想到让常毅跟着她,以免再惹祸端。
“阿爹,都说冤家路窄,没想到,四殿下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就是被阿玄在街上扑倒的那个,”阿玖想起这事,就觉得十分糟心。
俊草挑眉,嗯了一声,“这事我听说了。”
“像他那种爱挑事儿的活该被扑,阿爹登门赔礼,倒替他们长脸了,”阿玖越说越觉得俊草亏大了,“那天,我和四殿下话说得挺好,他提什么阿玄,还说我惹事,满嘴胡说八道,四殿下竟然还向着他。”
俊草一笑,轻抚她的肩头,“你也不傻,知道宋梓毓存心挑事。”
阿玖皱了皱鼻子,“想不到他还在记恨当年的事,我都几乎忘了。”
“做人最怕身在福中不知福,”俊草淡淡笑着,“不过,你以后进宫,再也不会看见他了。”
“这样也好,”阿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阿爹,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有关与否,得看是谁说了算,”俊草忽然想起一事,笑眯眯道,“阿玖,你不是一直惦记你娘的九霄环佩,我命人给你带来了。”
“真的?”阿玖高兴地蹦了起来,她一直想要这张旧琴,可俊草觉得她年纪还小,始终没有答应,“太好了,以后我就能用九霄环佩弹曲给阿爹听了。”
“好啊,阿爹洗耳恭听,”俊草唇角微勾,轻声应了。
“阿爹,”她拉着俊草的衣袖问道,“可惜我没见过阿娘,她长得什么模样,好不好看?”
不知为何,俊草眼前浮现的竟还是那个骄矜的女娃,“当然,好看。”
“那,那我呢?”阿玖小手指着她自己,一脸期盼。
俊草忍不住嘴角上扬,看来姑娘大了,也知道爱美了,“在阿爹眼里,你是世上最美的姑娘,谁也比不上。”
这句无心之语,好像一颗种子,深深埋在了阿玖的心里。俊草永远也不会想到,种子发芽生长,开花结果,有朝一日,会让他进退两难。
第174章 是非()
“阿爹,我能带他出去玩会儿吗?”阿玖指了指在门外听差的常毅。
“去吧,”看着两个孩子蹦蹦哒哒走了出去,他独自躺在榻上,竟然眯着了一会。
“印公,”常毅见他转醒,立刻奉了盏热茶。
俊草瞥了眼他怀里揣得鼓鼓囊囊,“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回印公的话,余大人带着奴婢一起骑马,咱们去了河边,阿玄也跟着,它可真大,长得像山里的野狼,”常毅有些兴奋地说着。
“看来宅子里的人都挺喜欢你,”俊草笑意未变。
常毅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厨房的刘婶说奴婢太瘦,塞给奴婢不少吃食,还说她腌的菘菜最好吃,让奴婢走的时候带上一罐。”
“常毅,你可知道我为何带你出宫?”俊草沉了脸色。
“回印公的话,”常毅知道他板脸准没好事,陪着小心回道,“印公是想让奴婢多接近大小姐,陪她说话聊天,让大小姐信任奴婢。”
俊草哼了一声,“她遇事冲动,经不住挑拨,你替我好好看着她,别让她鲁莽行事。”
“是,”常毅乖巧地回道,“奴婢就算拼死也会保护大小姐周全。”
“记得让她提防汪直和四殿下,”俊草轻轻拈起茶盏,嘴唇只碰了碰盏边,就将茶盏敲在案上,“茶太烫!”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重沏。”
阿玖看常毅心急慌忙从俊草屋里出来,不禁替他捏把汗。她暗自觉得,自从阿爹重回皇宫,虽然整日也是笑吟吟的,但浑身上下似乎总透着些凉气,有时自己冷不丁被他瞧上一眼,头皮也会觉得发麻,更别说其他人了。常毅毕竟年纪还小,又是入宫不久,哪怕不是为了蓝公公,自己也要多护着他些,省得他笨手笨脚又惹阿爹生气。
“小爷,”太子近侍王锦低声说道,“不知四殿下在万岁爷跟前说了什么,万岁爷将印公传去御书房了。”
“四弟?!”朱佑樘皱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奴婢见印公往御书房去了。”
朱佑樘一边琢磨,一边指着最近写的楷书,“王锦,挑上几张好的,咱们也过去瞧瞧!”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书房的内侍恭敬行礼,“印公正在里头和万岁爷说话呢,要不殿下稍等片刻,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朱佑樘摆摆手道,“不用,本宫去里间候着便是。”
御书房共有三间,除了正屋,另外两间供人休息等候之用。内侍听他发话,不敢阻拦,低头请他入内。
朱佑樘刚刚踏进御书房,就听正屋传来皇四子朱佑杬的声音,“父皇明鉴,宋大人一向刚直清廉,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有什么不敬之语,印公根本就是假公济私,故意拿了错处,要治宋大人的罪,还请父皇下旨,令西厂重查此案,还忠臣一个清白。”
这顶帽子可扣得够大的,四弟什么时候掺和上了东西两厂,朱佑樘暗自心惊,却听苏俊草悠悠说道,“四殿下怕是误会了,奴婢当初就是看重宋慰民的学识人品,才将他的嫡孙宋梓毓推荐入宫,为四殿下伴读。奴婢也没有想到,盘查书案之时,宋慰民竟然牵扯其中,按照宫规,罪臣之子不得入宫当值,奴婢只能先将宋梓毓送回家中安置,还请四殿下见谅。”
“杬儿,你都听到了,印公是照章办事,并无偏废,”皇帝轻声斥道,“你身为皇子,唯一的要务,就是好好读书,以后不许再过问朝廷上的事,听见没有!”
“父皇有所不知,印公家的恶犬曾经伤过梓毓,印公为了息事宁人,才答应让梓毓陪读。前几日印公的义女入宫,她不但出言不逊,还将梓毓推倒在地,在场的内官都瞧见了,”朱佑杬十分不服,说起那日之事振振有词。
皇帝听到诸多细节,还有阿玖伤人,不禁皱眉洁问,“俊草,杬儿这话可是真的?”
“回万岁爷的话,约莫三年前,阿玖带犬上街,不小心冲撞了一名孩童,奴婢亲自上门赔罪,发现他是宋慰民的嫡孙宋梓毓。奴婢与宋大人相谈甚欢,发现宋大人不但人品端方,而且博学多才,想到四殿下正缺侍读,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将宋梓毓推荐入宫,”俊草细细解释了一通,继续说道,“至于阿玖是否推了宋梓毓,奴婢当时并不在场,还需找人细细查问,再行回禀。”
朱佑杬没有想到俊草和宋梓毓所言全然不同,只能抓着当日之事接着做文章,“父皇,印公没有瞧见,儿臣可瞧见了,她不但推了梓毓,还强词夺理。儿臣就算再不济也是堂堂皇子,她虽是印公的义女,也不该如此嚣张,求父皇做主,还儿臣一个公道。”
俊草听他抬出皇子的身份,眼中不禁多了几分冷意,正在这时,皇太子朱佑樘从外间走了进来,“儿臣给父皇请安。”
“樘儿?”皇帝招手令他起身,“你何时来的,怎么不令人通传。”
“儿臣写了几幅字,想请父皇指点一二,正在外间候着,”朱佑樘亲手将字卷放在皇帝面前,“原本父皇同印公议事,儿臣不便插话,可那日儿臣也在场,又和四弟有关,所以忍不住进来说上两句,还请父皇恕罪。”
“你也在场?”皇帝挑眉问道,“樘儿你说,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日儿臣亲眼所见,苏小姐确实拉着宋梓毓的衣袖,却没有推他。而且宋梓毓向来体弱,常常因为站立过猛而突然摔倒,书房的内官都可作证。据儿臣所知,四弟与苏小姐仅一面之缘,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成见,必是听信他人挑拨。苏小姐人品贵重,深受父皇喜爱,绝不可能仗势欺人,不过,”他顿了顿,笑吟吟地说道,“苏小姐受了委屈,不肯向四弟低头,确实让咱们的四殿下有些下不来台。”
“好了,好了,”皇帝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几分笑意,“杬儿,苏小姐是父皇的贵客,又是个女孩,你堂堂皇子应该让着她些,不该听信谗言,随意指摘,还将东西两厂都扯了进来,真是胡闹!”
第175章 安抚()
都说长兄如父,朱佑杬不怕皇帝,对太子倒有几分忌惮,他见朱佑樘也帮阿玖说话,扁了扁嘴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不过就算宋家之人有罪,也不该祸及梓毓,儿臣想请父皇开恩,让梓毓回来陪儿臣读书,还求父皇允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更何况宋梓毓搬弄是非、推涛作浪,绝非正人君子之所为,”皇帝淡淡训诫,“就算宋慰民并无犯案,朕也不会让这样的人留在宫内,侍奉皇子。”
朱佑杬见皇帝主意已定,只得低头退到一边。
“樘儿,这是你最近写的?”皇帝接过字帖细细翻看,“有些长进。”
“多谢父皇夸奖,”朱佑樘看朱佑杬蔫头耷脑的模样,笑着进言道,“四弟的字也有进益,下回让他挑几张习字,请父皇斧正。”
皇帝眯眼打量朱佑杬,“杬儿,你还在生父皇的气?”
“儿臣没有,”朱佑杬咕哝道。
“你的陪读,朕已经着人去选,到时候多选几个,让你自个儿挑,好不好?”想到朱佑杬年纪还小,又是受人蒙蔽,皇帝语气温和了许多。
“是,儿臣多谢父皇。”
“樘儿,你带着杬儿先下去吧,”皇帝将两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