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浮沉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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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妹妹!
早已习惯孑然一身的俊草,生命里忽然多了这许多亲人,让他既觉得嫌恶又有些淡淡的欢喜,“陆大人蒙冤,我也很难过,但苏某确实爱莫能助,还请陆小姐见谅。”
陆墨云见他不为所动,不知如何再求,只是低头跪着,哀哀哭泣。
陆廷成和自己连一次照面都没有,怎会知道自己的情况,俊草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郑吉,传李正淳。”
“奴婢见过苏掌事,”李正淳瞥了一眼秀发披肩的陆墨云,躬身请安。
“郑吉,带陆小姐去屋里去重新梳洗,”将二人遣开后,俊草端身坐定,轻轻打量着眼前这人,“陆大人和我的闲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奴婢都是听别人说的,宫里人嘴碎,有点风吹草动,就传得沸沸扬扬,”李正淳呵呵笑着。
俊草哼了一声,“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敢在我这里言之凿凿,还擅自将女子领进宫来,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掌事可冤枉奴婢了,”李正淳非但不怕,反而嬉皮笑脸道,“奴婢也是没法子,陆大人对奴婢素来照顾,陆小姐又哭得梨花带雨,奴婢实在不忍心。况且奴婢也是为了掌事着想,若陆大人真与掌事有关,你们父子还没相认就要阴阳两隔,岂不让人唏嘘感叹?”
“胡说八道,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你也敢讲。看在陆小姐一片孝心的份上,今日的事我暂不追究,若是再有下回,别怪我不客气!”
淡淡的失望从李正淳眼中一闪而过,他没再多说,带着陆墨云退了出去。
“郑吉,”俊草将郑吉招到自己身边,“陆墨云刚才可同你说过些什么?”
“回掌事的话,”郑吉点头道,“自从陆大人出事,陆家想请印公帮忙,但他没有答应。陆大人身边的这位李正淳,无意间透露了宫中的风闻,陆家查对后,确认无误,得知掌事执掌东宫,隆恩深沐,和印公关系也不一般,便托李正淳带了帕子,请你去大牢一见,结果掌事没有赴约,陆小姐就只好冒险进宫了。”
“简直是胡闹,”俊草低斥了一声。
“对了,掌事,”郑吉忽然想起还有一事,“刚才万姑姑差莺儿来问本月的例银,说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到三月初十,又听到阿娘的名字,俊草已然可以确定,陆廷成就是自己的生父。他当年离开新乡,倒也逃过一场饥灾,只是可怜自己的阿娘,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最后却连块像样的坟地都没有,他心内一阵发酸,将脸深深埋入了衣袖。
第64章 自缚()
僖嫔将钱元叫去埋怨了一通,听他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除了等还是等,根本就是敷衍了事,不禁十分失望。
长乐宫掌事洪达海察觉她对钱元不满,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娘娘最近总是闷闷不乐,不知奴婢能否替娘娘分忧?”
“这回的事你也瞧见了,”僖嫔秀眉轻蹙,“都说钱元满腹智谋,可本宫看来不过如此。”
洪达海赶忙道,“依奴婢的浅见,手段是一回事,忠心却是另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他对本宫不够忠心?”僖嫔迟疑问道。
“钱元的本事谁不知道,奴婢觉得这次没有成功,其中必有蹊跷,”洪达海打量着僖嫔的脸色回道。
“本宫就知道他没有尽心,”僖嫔恨恨道,“否则太子那边怎会毫发无损,万岁爷就这样轻易放过了。”
“是啊,只是可怜了咱们的九殿下,”洪达海垂头道。
“就知道让本宫等,如今太子已经长成,本宫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呆了半响,眼中已见泪光,“达海,你是本宫的心腹,一定要多多帮衬本宫。”
“娘娘放心,”洪达海跪下道,“只要娘娘吩咐,奴婢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本宫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懂那些权谋韬略,”僖嫔抹了眼泪问道,“达海,你有什么好法子?”
“娘娘稍安,”洪达海想起自己听说的那桩轶闻,或许可以用来做点文章,便对僖嫔附耳说了。
“事情虽然不大,也能给东宫添堵抹黑,”僖嫔微微点头道,“本宫要让万岁爷知道,他那位皇长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整日在他爹跟前装仁孝,暗地里却纵容手下无视宫纪、敛财受贿。”
“可不是么,只要娘娘向万岁爷进言,太子那里必定讨不了好去,”他见僖嫔脸上露出笑意,眼光偷偷瞥向她身边的宫人,“奴婢对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鉴,事成之后,能否请娘娘赏奴婢一个恩典?”
僖嫔看了眼身边的宫女含烟,轻笑道,“那是自然,随你要什么,本宫都答应。”
含烟只被洪达海瞧了一眼,就觉得全身发毛,但看着僖嫔冷冷的脸色,她一个宫女不敢出言相求,只求老天爷保佑,他这差事千万不要成功才好。
这日午后,俊草陪着太子去见皇帝,回宫之后,太子屏退众人,将他唤至书房。
“为何有宫外女子前来找你,她是何人?”太子抬眉问道。
俊草心里一惊,低头回禀道,“她叫陆墨云,是太常寺陆少卿的女公子,奴婢也是事后才发现她女扮男装的。”
太子想起陆少卿一案,皱眉道,“她来找你所为何事?为何不早些禀告本宫,今日父皇突然问起,倒让本宫答不上话。”
俊草听他言语不满,垂首道,“小爷责备得是,陆小姐乔装入宫,求奴婢搭救陆大人,奴婢念她一片孝心,故而并未追究。不过此事十分隐秘,怎会传到万岁爷那里?”
“亏你还是宫里的老人,宫里有隐秘的事么?”太子瞥了他一眼,“陆小姐怎会找上你的?”
俊草并不想透露自己和陆家的关系,遮掩道,“听说陆小姐求了许多人,但没人敢替陆大人进言,她也不知听了谁的混话,居然找到奴婢这里,不过奴婢听完她的来意,便将她打发了。”
太子点头道,“此事说与本宫听,本宫倒也信你,可落在旁人眼里,免不了让人疑心你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幸好今日父皇只是提点,并未责问,陆廷成的案子已经定了,不日就会问斩,这事你别再沾了。”
“是,奴婢谨遵小爷教诲。”
俊草听太子发话,心内五味杂成,又觉得此事疑点重重。陆墨云一身乔装而来,怎会被人发现她是女子。李正淳以身犯险、牵扯其中,不可能将真相透露出去。这才短短几日,就传到皇帝那里,倒像有人刻意为之。他越想越觉得可疑,立即将郑吉叫了过来。
郑吉跟他久了,听他如此讯问,知道必定有事,小心翼翼答道,“那日奴婢侍候陆小姐梳洗,中间只有莺儿来过。”
莺儿是万贞儿手下的宫女,俊草皱眉问道,“她来做什么?”
“姑姑让她询问例银的事儿,奴婢当时就回禀掌事了,”郑吉见他终于记起,松了一口气。
“莺儿可有见过陆墨云?”俊草沉声诘问。
郑吉想起那日,莺儿直接就进了正厅,自己虽然将她拦在外屋,但陆墨云在屋内说话,却是瞒不过去的,他心里七上八下,低头回道,“莺儿并未见到陆小姐,可她应该能够听见陆小姐的声音。”
俊草抬手就是一记耳光,“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不知道藏着掖着,随随便便就让人给发现了。今日万岁爷向小爷问责,想不到竟然是咱们自己人干的好事!”
郑吉没想到小小疏漏,会造成如此波澜,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奴婢该死,请掌事责罚。”
“行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事情弄清楚,”俊草将此事细想了一遍,吩咐道,“你悄悄查一下,莺儿平日里与哪些人走得近,东宫内外都要查,越快越好。”
郑吉不敢懈怠,很快就查出莺儿与长乐宫的掌事太监洪达海关系密切,还查到陆墨云之事就是从僖嫔那里透出来的。当他兴匆匆地回禀之后,却未在俊草脸上瞧见一丝喜色。
陆廷成之案,太子明令自己不许插手,若是强行过问,太子那里无法交代,但是看着亲爹被冤枉处死,他心里又有些不忍。听郑吉提到长乐宫,又想起之前的绣针案,他不禁将两桩事情联在了一起。僖嫔诞有皇子,她若针对太子绝对事出有因,想到这里他不敢拖延,当即回禀了太子。
“看来这个僖嫔真是深藏不露,”太子正在书房写字,嘴里说着话,手中笔走龙蛇,一丝一毫未受影响。
“是啊,最毒莫若妇人心,”俊草低头附和。
太子写完整幅字,吩咐人用心装裱,这才缓缓发话,“居然算计到本宫头上,她这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个多嘴的贱婢给本宫打着问,取到口供之后,立刻着司礼监前去拿人,一定要查清绣针案的幕后主使,是否和长乐宫有关!”
“是,奴婢领旨。”
第65章 手谕()
莺儿的口供得来全不费功夫,俊草找来郑吉一通吩咐,自己则去长乐宫奉旨拿人。审了半宿,也动了刑,洪达海却只肯承认,他是从莺儿处听说有陌生女子在东宫苏掌事屋里,又多嘴告诉了僖嫔娘娘,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交代。
此时天色微亮,屋内除了俊草,还有牛玉安排的数名陪审,众人累了一夜,都有些蔫头耷脑。俊草估摸着郑吉那儿的差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打起精神讯问道,“洪达海,你向莺儿打探东宫,可不止一两回了,说,你到底意欲何为?”
“苏掌事,奴婢已经解释过了,奴婢就是好奇,随口问问,绝对没有打探的意思,”洪达海又立马否决了。
“随口问问?好啊,那我也问上一句,”俊草了解太子的心思,如此良机,怎能让长乐宫轻易脱罪,“众所周知,不日前,绣针案主犯廖婉秀曾经亲口供认,此案尚有幕后主使,洪达海,你老实交代,幕后指使是否就是长乐宫?”
俊草这番问话,不出口则已,一出口,就连瞌睡的也突然醒了,洪达海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苏掌事,无中生有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你别忘了,僖嫔娘娘和九殿下都是绣针案的受害者。”
“受害者?”俊草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
“苏俊草,就算你有太子的手谕,也不能如此栽赃诬陷!”洪达海气急败坏地嚷道,“僖嫔娘娘是万岁爷的女人,是太子的长辈,你竟敢出言诋毁、犯上僭越,你眼里还有没有万岁爷?!”
司礼监这几人都知道掌印太监牛玉和俊草的关系,听到俊草刑讯,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此时更是面面相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时郑吉轻轻推门而入,他对着俊草附耳几句,又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俊草抬手示意,行刑之人立刻相拥而上,将洪达海又是一顿杖打,眼看人已气若悬丝,俊草冷冷诘问,“洪达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刺探东宫消息,是否为僖嫔授意,她如此用心险恶,是否都是冲着太子而来?”
洪达海满口是血,说不出话,只是微微摇头。
俊草将银票一把甩在他脸上,冷冷笑道,“你一个掌事太监,每月例银只有几两,家里却搜出几千两银票,还敢说无人授意?
洪达海听到这里,脸色大变,却已无力申辩。
是啊,谁会将大把的银票藏在家里呢,武忞这招还真是好用!俊草将早已写好的供状,让洪达海签字画押,起身对司礼监其他几人拱手道,“各位大人辛苦了,苏某替小爷先行谢过,此人罪大恶极,还要劳烦各位好生看管,没有小爷的手谕,其他人等一律不许探视,”吩咐完,他匆匆赶回东宫回禀太子。
太子将两份供状细看了一遍,微微点头,“替本宫更衣!”
“小爷,你打算现在就去?”俊草取过衣袍服侍他穿上。
“这种事得趁热打铁,”太子挑了挑眉,“僖嫔那里怎样了?”
“奴婢派出去的人,刚来回话,说长乐宫上下毫无动静,”俊草手里忙碌着,又接过内官递来的镶宝绦钩替他系上。
“她以为做只缩头乌龟就能了事?要想撇干净可没那么容易,”太子穿戴完毕,想起俊草一夜未眠,体恤地说道,“父皇那里本宫自己去就行,你回去歇着吧。”
钱元得知洪达海对绣针案画押供认,半响无话。
云清忍不住问道,“钱太监,明明是苏俊草屈打成招,整桩案子疑点甚多,就连银票也来历不明,难道就这么结案了?”
钱元听了依旧无语。
”钱太监,僖嫔会不会将咱们给供出来?”
“她若将我招供,等于承认她是主谋,”钱元缓缓说道,“事到如今,她已别无选择,只有将罪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