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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明宫浮沉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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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岁爷,皇儿他也喜欢呢,百福寓意吉祥,今日又是他的寿辰,不如妾身为他换上新衣,讨个吉利?”僖嫔看皇帝点头,唤过一旁的乳娘侍候皇子更衣。

    袍子很快就穿好了,大小合适,朱红色鲜艳欲滴,衬得小皇子肌肤胜雪,煞是好看。

    皇帝抱过穿着新衣的皇子,一边打量,一边逗他道,“皇儿,这件新袍子,你喜不喜欢呀?”

    皇九子刚才还嘻嘻笑着,一会功夫却突然大哭起来。

    僖嫔赶紧抱过哄了,没想到孩子越哭越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身旁的乳母提醒道,可能是新袍太厚,室内又烧着炭盆,将皇子热着了。僖嫔觉得有理,亲自脱下福袍,正在这时,她啊了一声,雪白的指尖赫然多了一抹血色。她顾不上自己,急忙解开皇子的内衫,只见孩子嫩白的藕臂上已有点点血迹。她身边的乳母翻开新袍内里,在上臂处找到一枚小小的绣针。

    僖嫔吓得花容失色,抱起皇子就跪了下来,“万岁爷,好端端的衣裳怎么会有绣针,肯定是有人要谋害皇儿,你可要替妾身做主。”

第58章 绣针() 
众人觉得事情不妙,纷纷伏跪在地,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龙颜震怒,指着俊草大声诘责。

    俊草也被惊了一跳,他赶紧分辩,“奴婢该死,百福袍子乃是针工局所制,因为绣工十分费时,昨日晚间刚刚送来。针工局知道此物是九殿下的寿礼,还如此粗心大意,居然在衣物上留下绣针,伤了皇子的贵体,奴婢恳请万岁爷下旨,细细查问制衣之人。”

    皇帝眉头紧锁,他一边传召针工局,一边责问,“就算是针工局疏忽,你们为何也不查验?”

    俊草瞥了眼脸色煞白的袁珵秀,编了个理由搪塞道,“回万岁爷的话,衣袍昨日晚间才刚送来,奴婢当时查验了做工,甚至是内里也翻看过,都没问题。至于衣袖的地方,因为九殿下的衣袍本来就小,衣袖处更窄,奴婢怕自己粗手粗脚撑坏了,没有翻来查看,奴婢失职,请万岁爷责罚。”

    俊草的话入情入理,他虽有疏漏,主要责任却不在他,皇帝不好发作,低声斥道,“你先退下,过会朕再来问你这疏漏之责。”

    俊草松了口气,退到后处等候垂讯。

    针工局掌印黎海林亲自带了制衣、送衣的两名宫女及一名内官,匆匆来到长乐宫,牛玉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屋里一时间跪满了人。

    黎海林亲自查看了衣袍上的绣针,又让两名宫人一一检视,确认后回道,“回禀万岁爷,针工局每次用完针,都会核对数量,特别是皇子和娘娘的差事,绝不可能出现此类情况,而且这枚绣针十分精巧,并不是针工局之物,请万岁爷明察。”

    牛玉见皇帝示意,上前取过绣针细细看了,“万岁爷,此针为纯银质地,确非针工局所有,倒像是各宫内自家使用之物。”

    俊草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撇清,想不到绣针居然不是针工局的,如此煞费苦心,只怕就是冲着东宫来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皱眉。

    “奴婢敢拿项上人头作保,新袍在送到东宫之前,绝对没有问题,”黎海林听到牛玉如此说,忙不迭地为针工局申辩。

    “苏俊草,你怎么说?”皇帝冷冷问道。

    俊草上前几步跪下道,“回万岁爷的话,绣针无端被留在衣袍之上,必是有人故意为之。奴婢以为,针工局和东宫都要一一查问。这份贺礼本是小爷的一番美意,如今却被有心之人利用,还请万岁爷下旨,找出背后主使之人,将其绳之于法。”

    俊草担心自己不说,也会有人将矛头指到太子身上,索性就将事情全都点穿,倒也显得坦荡。

    皇帝听俊草提到太子,心里一凛,前朝后宫果然没有一件事是让人省心的。

    僖嫔边拭泪边求道,“万岁爷,妾身自然不敢疑心太子殿下,可今日是皇儿的生辰,无故染血十分不吉,万岁爷圣明,一定要替妾身主持公道。”

    “牛玉,针工局那里由你来查,至于东宫,”皇帝瞧了眼俊草,“朕让你们自己查。三日之内,若拿不到案犯,所有经手之人,都要掉脑袋,明白了么?”

    “是,”牛玉和俊草同时磕头领旨,众人都跟着退了出去。

    皇帝走后,僖嫔将皇子抱于乳母,找来了负责皇子寿宴的司礼监随堂钱元。

    “钱太监,万岁爷好像没有怀疑太子的意思,本宫这出戏难道白唱了?”她眉梢微扬,眼中戾气浮现。

    “都说三告投杼,”钱元在外间已经听了个大概,“娘娘不能太过心急。”

    “太子已经十六,万岁爷对他又颇为倚重,”她转头瞧了瞧内屋正在睡觉的皇九子,“本宫这孩子却只有四岁,一旦太子登基,咱们娘儿俩该如何自处。”

    “万岁爷如今春秋鼎盛,九殿下虽然年幼,可是聪明伶俐,比东宫那位要强上百倍,万岁爷心里可清楚着呢,”钱元好言劝道。

    僖嫔自然觉得自己这孩儿,比太子要好上太多,“本宫和你提过,让本宫的人直接将绣针放入衣袍更为妥当,万一东宫的人查将出来,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就白白错过了,”

    钱元摇头,“若真被他们查出来,也只能作罢。无论如何,长乐宫的人要绝对避嫌,万一出了纰漏,娘娘和九殿下都将陷入万劫不复,这个险咱们冒不起。”

    幸好今日此事已成,僖嫔点头道,“钱太监,其他的事都办妥了么?皇儿这针不能白挨,就算扯不到太子身上,也要卸了他的左膀右臂。”

    “娘娘放心,就算太子能躲得过去,东宫之中肯定有人要掉脑袋,”钱元微微颔首。

    太子正在书房习字,俊草屏退众人,撩袍跪倒,“奴婢有失职之过,请小爷责罚。”

    太子已长成翩翩少年,一双纤细的眉眼与他的父亲十分相似,看到俊草跪地,他抬手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事起来说。”

    俊草将长乐宫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都怪奴婢疏忽,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奴婢真是该死。”

    “这事应该就是冲着本宫来的,你不用太过自责,”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太子早已深谙宫内伎俩,他眉梢微扬,“万岁爷只给了三日期限,你打算怎么查?”

    俊草垂首道,“奴婢这里倒是不难,经手的只有袁珵秀一人,衣袍送来之后,一直放在奴婢房里,没人动过。”

    太子点头,“皇子染血,不是小事,你回去好好查问,还有那枚绣针,你可有仔细看过?”

    “那种针又细又短,特别精巧,奴婢之前从未见过,不知能否将姑姑请来指点一二,”俊草想起绣针的模样,真是细如牛毛。

    “来人,去请万姑姑过来!”

    万贞儿不知何事,她进屋请安,发现太子和俊草都是一脸凝重。

    “贞儿,你平日里用的绣针呢?”太子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绣针?小爷问这个作甚?”万贞儿虽然一脸不解,还是低头解下腰间的荷包,从中取出几枚斜插在厚锦上的绣针,“是这个么?”

    俊草凑近看了,“比这个还要细小些。”

    万贞儿回屋又取过几枚,“是不是这种?”

    “正是这般大小,姑姑,这针是用在哪处的?”俊草问道。

    “这种绣针特别细,得配特制的丝线,”万贞儿知道他俩都不懂女红,耐心解释道,“只有薄如蝉翼的丝品才用得上,一般时候根本用不着。”

    “东宫里除了你,还有谁有这种东西?”太子冷脸问道。

    万贞儿听他言语不善,也没搞明白,怎么几根绣花针会令他如此不快,“只有奴婢这里才有,不过平时很少用,都收在柜子里呢。”

    万贞儿肯定不会坑害自己,太子瞥了她一眼,嘱咐道,“将绣针小心收好了,别往外张扬。”

    万贞儿点了点头,“小爷,你为何会问起女子用的绣针,究竟出了何事?”

    俊草见太子与万贞儿低头说话,识趣地退了出来。

第59章 查案() 
袁珵秀看到俊草回转,赶紧将他迎入屋内,“掌事,奴婢这回可闯大祸了,万岁爷已经发话,要砍人脑袋呢。”

    “你还有脸说,”俊草斥了一句,接过郑吉递来的茶盏,“我再三叮嘱,各宫来往的东西一定要核对清楚,皇子寿礼这么要紧的差事,你也敢轻慢疏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奴婢知道错了,”袁珵秀哭丧着脸道,“奴婢想着是九殿下的衣裳,怕自己粗手粗脚碰坏了,只是稍微摸了摸,根本没有细看。掌事,奴婢得了教训,以后再不敢如此大意,求掌事在小爷跟前替奴婢求个情吧。”

    “衣裳本就是用来穿的,又不是豆腐,一碰就坏,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事,要紧的差事反倒不知道上心。衣袍之事由万岁爷过问,别说你我,就连小爷都担着罪责,你让小爷如何帮你?”俊草嘴上冷冷说着,心里却在思量如何为他脱罪。

    袁珵秀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听完俊草的话,顿时蔫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喃喃道,“都怪奴婢自己,若奴婢死了,还请掌事将奴婢攒的银子送回家中,奉养双亲。”

    “胡说什么!”俊草瞪了他一眼,恨恨斥道,“如今急也没用,明日我先亲自去趟司礼监,再做打算。”

    俊草在床上翻来覆去,整夜都没合眼,次日一早,便匆匆赶到牛玉的值房。

    牛玉接了这费力又不讨好的差事,也十分伤神,看到俊草面有倦容,焦急地问道,“苏掌事,你那里查得如何?”

    “奴婢都已查问清楚,”俊草微微摇头,“此事确实与东宫无关,还请印公明察。”

    “我自然信你,可针工局也毫无线索,昨日下午我带人将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那样的绣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更别说别的物证了,”牛玉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叹了口气。

    “找不到物证,还有人证,”俊草细细分析道,“衣袍由谁缝制,制成之后,由谁看管,还有送衣之人,这些人都有嫌疑,得逐一查证。”

    牛玉还没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苏掌事,你说的那些人,我都已经做了笔录,你若不信,可以亲自验看。”

    “印公误会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俊草觉得自己确有些冒失,作了个揖道,“绣针既然不是针工局的东西,肯定有人故意作乱,所以奴婢以为,那日当差的所有人都要细细盘问,一个也不能放过。”

    “这…”牛玉觉得俊草的话虽有些道理,却没有表示赞同,“针工局上上下下,有几百号人,若是按照这般查法,三日时间根本不够。”

    “印公容禀,”俊草知道此事若无牛玉帮忙,自己根本束手无策,想到珵秀那张苦兮兮的小脸,他撩袍跪倒在地,“此事与小爷息息相关,还请印公出面帮忙查证,还东宫一个清白,无论查验结果如何,小爷都会感念印公的这份恩情。”

    “苏掌事何出此言,”牛玉听他提到太子,不免有些迟疑,他一边扶起俊草,一边解释道,“只要是小爷的的事,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不过…”

    俊草见牛玉犹豫未决,索性直言问道,“印公若不怪奴婢僭越,可否带奴婢去针工局走一趟?”

    牛玉听了暗暗吃惊,没想到俊草竟要插手司礼监的事,他口中婉拒道,“去趟针工局当然没问题,不过,若问不出什么,传到万岁爷那里,你我都难以交代,不如苏掌事还是先行回宫,在那里等我的消息?”

    “奴婢知道这不合规矩,但事急从权,衣袍虽由东宫上呈,但明显针工局的嫌疑更大,若到时查无所获,只怕印公这里要担下的罪责也会更重。”

    是啊,无论真相如何,小爷毕竟是当朝太子,皇帝怎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皇子随意责处太子殿下?恐怕到头来这罪名仍旧要落到针工局头上,自己才刚刚上任不久,屁股还没坐热,若因此事被皇帝贬斥,实在冤枉,牛玉思量了一番,终于点头,“咱们现在就去。”

    针工局因为绣针之事,气氛凝重,黎海林一看到俊草,脸就黑了,只是碍着牛玉的面子不好发作。

    牛玉抹了笑脸,上前打圆场道,“黎太监你可别多心,苏掌事是一番好意,他听说针工局毫无头绪,才拨冗前来,帮忙查看。”

    俊草也赶紧上前作揖,“奴婢不请自来,失礼之处,还请黎太监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黎海林瞥见俊草指上硕大的翠韘,总算挤出一丝笑意,请他们屋里坐了,“印公昨日已经彻查,还录了口供,不知苏掌事今日想怎么查?”

    俊草看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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