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楼-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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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被喝茶被审查（）　
炉火已经旺了起来，四只焖锅在四只红泥小火炉上咕嘟咕嘟地煮着。p》

　　　　因为没有添汤，所以这其实不算是煮，而是焗烧。p》

　　　　又因为是盖着锅盖儿的，水汽没有被蒸发出来，各色菜肴自带的水份全都留在了锅子里头，所以这样的烹饪比较温润潮湿，并没有真正的铁板烧烤那么干燥脆爽。p》

　　　　焖锅吃法大致上等于是焗烧的样子，介乎于蒸煮和干烧之间。p》

　　　　毓敏也不敢多作耽搁，陪着甄嬛阿姨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各自落了座。p》

　　　　不一刻，锅盖掀开，热腾腾香喷喷的各色吃食都摆了出来，任人大快朵颐。p》

　　　　皇帝拿两个手指头轻轻顿了顿桌沿，李德顺立刻过来，躬着身子为这三个吃饭的主子斟上了事先温热的绍兴黄酒。p》

　　　　却不知道李德顺的弟弟李德成什么时候溜出殿外去了，毓敏环顾四周，并没有瞧见李德成的踪影。p》

　　　　心想：今晚的事情，越看越像是那么回事儿了！p》

　　　　这架势看上去，皇帝陛下真是要在养心殿前有请王孙公子们喝茶会审的意思。p》

　　　　还好！毓敏所获的待遇似乎还算不错，她是被强制性请来陪着皇帝和娘娘吃饭的。p》

　　　　李德成此刻肯定又出去召请其他涉案人员了。p》

　　　　下一个被召请上殿的对像，却不知道会是个谁呢？p》

　　　　不管是谁，此君所受的待遇是差了一大截的，他没饭吃，只能在饭后等着喝茶。p》

　　　　虽然毓敏做出了一个对自己略有利的判断，她所受的待遇规格比别人更高一截儿，可是毓敏也不蠢，她也猜到了：她自己今晚也是被喝茶被审查的对象之一啊。p》

　　　　不管是哪个版本的四爷，都不会有那么好的闲心，诚心诚意找人吃饭喝茶唠家常。p》

　　　　四爷本来就不该是个脉脉温情的慈祥长者，他就是个腹黑严厉的狠角色。p》

　　　　按照史上最正统的传统说法，雍正是个暴君和酷吏，被他搞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其中既有大量本就该死的贪污犯，也有许许多多无辜被玩死的。p》

　　　　按照21世纪电视剧里流行的四爷翻案风，四爷的形象不再是个暴君和酷吏，却也丝毫不敢改写其腹黑铁腕本色。四爷始终都是一个笑面猛虎的脸谱，对你示好的时候看起来萌得像猫，一旦闹翻了脸那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老虎。p》

　　　　伴君如伴虎，伴在四爷跟前，更比寻常的伴虎加倍危险。p》

　　　　毓敏晓得自己肯定是今晚这桩公案之中牵连到的最关键当事人之一，否则的话四爷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派了李公公将她接近宫里来。p》

　　　　事情既是如此，毓敏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谨言慎行，不要惹祸上身。p》

　　　　毓敏在21世纪的时候，她的价值观就是如此：可以同情弱者，可以同情倒霉蛋儿，就是不会同情自己犯贱自己找死的傻比。21世纪那头微薄世界曾经热议过一桩柜员机割喉惨案，一个女人，半夜24点独自跑去柜员机上取钱，结果惨遭歹徒割喉抢劫。p》

　　　　毓敏对这种案件的态度就是：那个女神经病，死不足惜。她怎么就能够那么大意，那么招摇，半夜三更一个人独行夜路本身就不靠谱，还去柜员机上取款。典型的NO_ZO_NO_DIE，是这个瓜婆娘自己要作死，神都救她不下。p》

　　　　因为心里面暗自藏着这样的一个价值观，毓敏是万万不能容忍自个儿也去犯蠢作死的。p》

　　　　所以，适才见缝插针从甄嬛口中侧面探听到了葫芦庙这条线索，毓敏赶紧见好就收，不敢再多追问半句。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跟皇帝和娘娘面前来打听了，她只需要回家问问刘全，又或者让刘全出门跑一趟顺天府，跟底层衙役们抄一份护官符回来就行了。p》

　　　　这个1734年正版的护官符，肯定是切实存在的。p》

　　　　在真实的历史位面，这个极富中国特色的东方式**现象毫无悬念的存在着。因为毓敏来到的位面，弘晈和弘晓兄弟两个袭错了对方的爵位，所以这应该是一个相似而不尽相同的歧路位面，所以这个位面肯定也是有护官符存在的。p》

　　　　但是，这个真正流传的护官符，肯定是跟红楼梦里所写的，不大一样。p》

　　　　因为曹雪芹披阅十年，反复多次删改，在这些针砭时政的细节上，一定是改了又改的。p》

　　　　取得一份1734年版护官符的真实原件，对比红楼梦中的那个写法，相信是可以捕捉得到更多更有趣的线索。p》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p》

　　　　现在已知这是曹雪芹删改多次之后得出的含蓄写法。p》

　　　　那么，这四句官场小调的原版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p》

　　　　毓敏真心觉得这件事情太好玩了！一定得搞一份原版护官符对照瞧瞧啊！p》

　　　　其实这时候毓敏是不敢在皇帝面前乱说话，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前跟甄嬛娘娘再多套什么近乎，为了克制自己的八卦**，也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她才刻意低着头专心吃饭吃菜，专心去揣想大清朝顺天府衙门里头流传的护官符具体内容。p》

　　　　毓敏知道自己控制不好自己这具七岁身体内蕴的那种不稳定情绪，在之前跟曹家老太太和弘历、兆惠等人先后发生接触的时候，她已经不只一次让自己的表情失控。p》

　　　　可不敢再犯同样的错失。p》

　　　　于是低着头，努力逼迫自己去想着其他那些值得一想的有趣之事，专心吃饭，不敢轻率抬头东张西望。p》

　　　　毓敏今晚是如此小心谨慎，除去暴君雍正的赫赫威名叫人忍不住战战兢兢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p》

　　　　甄嬛娘娘刚才试图在雍正皇帝面前下跪服罪，她当时说的是：“臣妾背着皇上做过些见不得人的手脚。臣妾甘心情愿认罪领罚，只求皇上不要牵连了这个孩子。这孩子是什么也不知道的。”p》

　　　　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甄嬛承认她确实是干出过一些丑事！而且此事是牵连了毓敏在内的！p》

　　　　虽然甄嬛是强调说——这孩子是什么也不知道的。p》

　　　　但是皇帝未必就会轻易相信甄嬛嘴里的这番说辞啊！p》

　　　　其实毓敏真心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她根本没弄懂甄嬛阿姨究竟想要招供什么罪案。p》

　　　　虽然毓敏的内心真诚无辜，可是，此案必定是牵涉了毓敏在内。不然的话，这话就该说成是“这件事情跟这孩子全无半分关系”，而不是“这孩子是什么也不知道的”。p》

　　　　兹事看起来有点体大！毓敏生怕自己的脸上又会HOLD不住自个儿的表情，于是强迫自己去多想想旁的事情，不敢认真去琢磨甄嬛娘娘所说的隐含语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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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皇帝让李公公给毓敏面前的碗里头不断地挟着菜，劝她多吃。p》

　　　　皇帝这时候的举动看上去略奇怪！他只让身边最信任的太监照顾着小格格，却并不怎么劝娘娘一起多吃一点。大名鼎鼎的钮祜禄氏甄嬛娘娘坐在一边被人冷落，就好像是个陪太子读书的灯泡角色。p》

　　　　也许是这两夫妻冷战已久，俩人直接关系真的是生分了。又也许只是皇帝晓得娘娘胃口小，像喵星人的每顿只吃一点点儿就饱了，所以才没有特意哄她吃好喝好。p》

　　　　碍于已知条件的不足，毓敏现在猜不准。好和坏两种可能都有。p》

　　　　反正雍正皇帝刚才已经评论说过：“格格笨蛋！娘娘笨蛋！连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也是笨蛋！”p》

　　　　毓敏索性也就继续装笨到底。p》

　　　　太过聪明是件很危险的事情！p》

　　　　其实毓敏是隐约有猜到事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的：就冲着甄嬛娘娘拿着慈母般的眼神瞅着毓敏一直看个不停，那时候她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流露出那样明显的亲情关心模样来……毓敏其实已经忍不住猜疑自己会不会是这个禧贵妃生出来的啊！其实甄嬛很可能就不是出自于圣母博爱的立场，一味帮皇帝用心关爱着每一个在野遗珠孩子。她很可能因为恰好就是毓敏的亲妈，所以才掩饰不住地流露出难以克制的关心神情。p》

　　　　倘若事情真是如此的话，毓敏的生父又会是谁呢？是四爷？还是另有其人，比如允礼？p》

　　　　这样一来，甄嬛娘娘当时惶恐害怕跪倒在地，流泪忏悔自己所犯的大罪，倒也合情合理。虽然合情合理，性质和后果可就严重了啊……真不敢想象啊！以残酷和严厉闻名于世的雍正皇帝，他又怎肯轻易宽宥这种丑恶罪行。p》

　　　　在这顿饭吃完之前，当着宫外来的两个民间厨师面前，肯定是不可能再谈这桩公案的。p》

　　　　多想也是无益！还不如不要去想！p》

　　　　在吃完这顿饭之前，这桩公案的详情和最终判决，不会尘埃落定。p》

　　　　毓敏现在觉得四爷真心是个很残忍的暴君。虽然外表敦和，举止和语言看起来平易近人，虽然他一向自诩樵子、农夫和居士，虽然他的手上永远捏着沉香木或者花梨木打磨出来的一串念珠……但他的处事作风看上去很像天蝎座，跟人翻脸之后特别的冷特别的毒。p》

　　　　是皇帝嘲讽娘娘在先，他先说甄嬛“做过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问她是不是“心中慌乱不安”，然后又不准甄嬛当着两位民间厨子的面前公然招供。p》

　　　　他这是只许自个儿州官放火，不许他的老婆百姓点灯。p》

　　　　这分明是个猫玩耗子的游戏。p》

　　　　这样一来，这顿饭吃的时间越久，甄嬛娘娘和毓敏格格两个心里所受的煎熬便越多。p》

　　　　虽然四爷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还让李公公不断给毓敏碗里挟菜。从头倒脚四爷的脸上都没有流露过生气或者发火的样子，也没有撂下过半句狠毒的话来。p》

　　　　可是，这种微笑与和睦，都是假的啊。真相是四爷根本没给甄嬛娘娘招供的机会，也没留给毓敏格格释去心中惊疑的一点点时间，他就是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整顿饭的过程之中内心饱受折磨。p》

　　　　这是一种不动武的软暴力，古代大宅门里大家长按例都是喜欢这么玩别人的，更何况是大清皇帝。毓敏倒也不好去吐四爷的槽……替四爷去着想的话，他这么做其实也算得上一种挺高明的审案手腕……让甄嬛阿姨（疑似亲妈？）饱受煎熬之后，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之后，当她终于可以说话的时候，一定早已憋急了，平时不敢说出口的话说不定都会冲口而出。p》

　　　　另外，甄嬛是不是给皇帝陛下戴过了绿帽子，在这顿饭的过程中，也可以察言观色。p》

　　　　皇帝是敲山震虎，提示对方说我已经知道你干的丑事儿。却并没有完全将窗户纸最后捅破。p》

　　　　倘若甄嬛一直表现得极度不安，悒悒伤心，自怨自艾，甚至觉得自个儿很对不住皇帝，那么她还有得救……倘若甄嬛想不开，觉得皇帝肯定在事后不会宽宥了她，倘若她顺着邪恶的线路去想，把事情越想越阴暗，越想越凶残的话，即所谓毒自心中来，恶向胆边生，那么整个这顿饭漫长的时间里，她的脸上迟早都会HOLD不住露出怨恨的神情来。p》

　　　　所以毓敏觉得四爷现在这样的摆布，虽然是居高临下猫玩耗子，却也是皇帝的器度本色和节操关键所在。p》

　　　　就让甄嬛娘娘揣着满肚子的心思，受着巨大的精神折磨，慢慢吃完这顿饭吧！倘若她的态度一直就是软弱自怜的话，想必犯下再大的错失，也可以继续活下去；倘若与此相反，倘若她越想越黑，越想越狠，细思极恐，认定皇帝不会原谅她，心里面慢慢生出倔强反抗和仇恨的心思来，在慢慢吃饭的过程中，脸上迟早都有露出破绽，那么……她就死定了！p》

　　　　反正毓敏来到的这个位面，她的爸爸爱新觉罗弘晈和七叔弘晓，两兄弟在四年前就袭错了对方的王爵，反正这已经不是正版历史位面，毓敏也就不在乎甄嬛阿姨的死活。p》

　　　　毓敏其实是希望看到皇帝跟娘娘恩爱和谐的……倘若他们两个一定要翻脸的话，毓敏肯定偏帮四爷不会偏帮甄嬛啊！即便甄嬛有可能是毓敏这具肉身的生母，毓敏也不在乎。反正她又是原版的那位大清格格……她从21世纪穿越过来，随意行走在1727年代的人间道上，她只是临时错借了这身臭皮囊而已。p》

　　　　所以毓敏是不肯轻易中了四爷的毒计，她索性不去多想眼前正在发生的这桩破事儿，毓敏勉励自己转移注意力，尽量去想点其他的事情。p》

　　　　这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