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你不可辜负-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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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叙初从透明的红酒杯子中抬起眼眸,往秦悦脸上扫过去,他的表情一派的高深莫测。
秦悦察觉到段叙初的注视,她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后起身打过招呼,她出门去了外面的洗手间。
不到半分钟段叙初接到秦悦发来的讯息,他也借故出门,在此之前他低声吩咐下属一句,这才走去洗手间外的走廊。
秦悦看到段叙初后,她笑意盈盈地走过去正要说些什么,段叙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两条手臂举高反压在墙壁上,让她整个人贴在上面,段叙初低头凝视她,“唐柔晴、秦悦,还是伯母,你想要我怎么称呼你?”
“阿初我”秦悦开口想说话,却被段叙初打断,“你喜欢的男人明明是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可以做你父亲的江震天在一起?唐柔晴,你在报复我是吗?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江震天的吗?如果不是,那又是谁的?”
蔚惟一就站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洗手间里,段叙初的声音并不低,那一字一字像是尖刀一样戳在她的心上,让她疼得难以呼吸,按在灰色大理石台面上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唐柔晴。
原来她并没有死,秦悦就是她的另外一种身份。
那么如此说来,秦悦和段叙初应该在岛上就认识了,毕竟唐柔晴也戴面具,裴言峤未必见到过唐柔晴的脸,在那场杀戮里,唐柔晴完全可以找一个替身,让裴言峤亲眼目睹一切,让裴言峤为了她,而和段叙初反目成仇。
多么完美的一场局。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或者更确切地说,这不是蔚惟一此刻想关注的。
她满脑子都是段叙初刚刚对秦悦说得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满脑子都是段叙初和秦悦到底有没有暧昧关系这个问题。
若是有,那么段叙初对她蔚惟一说过的那些全都是假的,对她的感情也未必是真,还有这一段时间的柔情蜜意——
蔚惟一不敢再想下去,她怕她再想下去,她的梦就真的醒来了,她就会从天堂跌入地狱。
蔚惟一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的手掌死死地按在洗手台上,柔嫩的掌心被坚硬的大理石挌得太疼,这种疼痛终究让她回过神来。
她挺直脊背望着镜子中自己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再一次用力咬了一下唇,直到血珠子冒出来。
她决定走过去,经过他们身边,看看段叙初究竟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谁知刚出去,蔚惟一就见段叙初缓缓地低下头去,那两片刚刚吻过她的唇,此刻正慢慢地贴向闭着双眼的秦悦。
蔚惟一一下子僵硬在原地,再也无法迈过去半步,她攥紧手指站在走廊一角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一张苍白的脸被照得透明。
“你们在做什么?!”恰在这时,一声暴怒的喝斥传过来,蔚惟一抬眼看到江震天大步走过来,她发出的只有“呵呵呵”声了。
所以女婿背着岳父,偷岳父的女人,好巧不巧的被岳父抓了个正着吗?
谨慎如段叙初,犯这种低级错误,究竟是他确实情难自禁,还是另有图谋?
段叙初还没有吻上秦悦,听到江震天的声音后,他面色一变,随后抓住秦悦的手臂,反手用力甩到一边。
“啊!”秦悦穿着高跟的鞋子,整个人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被大步上前的汤钧恒迅速地伸手从后面抱住。
走廊里的人早就被段叙初的下属弄走,此刻四周并没有围观的人,一片寂静中,显得江震天的第二声质问也特别大声,“段女婿你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实际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江震天收到讯息后赶过来,撞到这样的场面,心里已经认定秦悦和段叙初是一伙的,他们联手为的就是江家的财产。
他一直怀疑秦悦的身份和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大概秦悦背后的势力太强大,他始终没有调查出来,此刻一切都有了答案——秦悦肚子里的孩子是段叙初的。
段叙初眉眼低垂站在那里,很平静地解释,“我不知道秦悦就是爸你的那个情人。”
“你”江震天一手哆嗦地指着段叙初,满是皱纹的脸扭曲起来,一个字音没有提上来,下一秒他就倒在地上。
“爸!”段叙初连忙跑过去,屈膝蹲下来,转头对其他愣住的几个人低声喊道:“叫救护车!”
第114章 他中意的女人,是我()
“好!”秦悦反应过来后,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段叙初叫来下属将晕倒过去的江震天背出去,他跟在身后刚迈开脚步,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间回过头去,却没有看到有人站在那里。
段叙初拧着眉毛在原地站了一会,却没有时间再去探究,转身大步走出去。
两分钟后蔚惟一面色苍白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江震天倒在地上,这么大年纪了,被段叙初这样一刺激,不知道会出多大的状况。
所以段叙初的真正目的竟然是要弄死江震天吗?
蔚惟一知道段叙初狠辣,但她亲眼目睹段叙初设局杀人,这让她感到很害怕,无法将上一秒还跟她软语低喃的男人,与刚刚的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蔚惟一神情恍惚地走出去,到了paradise大厅时,手机震动起来,段叙初发来讯息,“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你一个人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蔚惟一刚看完,紧接着段叙初又发来一条询问的,“不然我让我的下属送你回去?”
蔚惟一看过后也没有回复,收起手机低头往外走时,却一下子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蔚惟一正头晕目眩之际,她瘦削的肩膀被男人的两手扶住,“一一,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言峤那张精致绝伦的脸显现在蔚惟一涣散的瞳孔里,蔚惟一定睛凝视,半晌后唇边勉强地牵起笑,“我”,刚开口就被裴言峤担忧的询问声打断,“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初呢?你脸色这么白,眼睛也红了,是不是阿初又欺负你了?”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的同时,蔚惟一看到裴言峤满眼的疼惜之情,她的胸口堵得厉害,不想再压抑自己,很想失声哭出来,但泪珠子在瞳孔中转来转去,最终还是被她拼命地逼回去。
她笑着对裴言峤摇摇头,“我没事”,她为段叙初解释着,“阿初的岳父突发急症,他送岳父去医院了,顾不上我,让我一个人回去。”
裴言峤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那走吧!我送你回家。”,说着他拉起蔚惟一往外走。
裴姝怡坐在车上半天没有等到裴言峤,降下车窗看到裴言峤拖着蔚惟一的手腕走过来,她笑道:“惟一。”
裴言峤打开车门,等蔚惟一坐到副驾驶座上,他转头对后面的裴姝怡说:“妈,先把惟一送回家,我们再回去。”
裴姝怡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她柔声问蔚惟一:“去我那里住一晚,我明早再让言峤送你回去怎么样?”
蔚惟一颦起秀美的眉毛,“这样不太好吧?”
裴姝怡尚未说话,裴言峤无奈地笑道:“你在担心什么一一?你若是防我这个色痞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就算我想趁半夜三更对你做些什么,有我妈在,我妈也不会允许。”
蔚惟一闻言忍住笑意点点头,“好。”,反正她也不想回海边的小屋子里,若是回自己的住所,估计又是整夜睡不着觉,倒不如找一个可以让心温暖的地方。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裴言峤下车后走到后面为裴姝怡拉开车门,三人一起进屋。
裴姝怡的住所四周清幽静谧,别墅的设计风格也如裴姝怡这个人一样,简单而不失清雅,进去后就有一种远离城市喧嚣的清净感,很舒服,让蔚惟一想起还在蔚家时的住所。
蔚惟一的情绪好转很多。
裴姝怡吩咐裴言峤去切水果,她让蔚惟一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随后对蔚惟一说:“今晚只吃了蛋糕,到现在都有些饿了,我做几碗馄饨当宵夜。”
蔚惟一也没有推让,点头应了一声,两手放在膝盖上很端正地坐在那里。
裴言峤端着切好的哈密瓜坐在对面,拿过一块递给蔚惟一,他挑了挑眉,“一一你不用这么拘束,只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估计以后我妈会让你常来陪她,她每天看我和大哥,都看得腻烦了,整天嫌我们两人来得太频繁。”
蔚惟一抿唇笑了笑。
她并不是拘谨,而是她的教养如此,无论走到哪里她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除了在段叙初和囡囡面前会随意一些,像此刻她端端正正地坐着,并没有四处打量张望。
哈密瓜的味道很香甜,这种甜食总是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蔚惟一吃过一块后,思虑片刻她还是问裴言峤:“三哥,你认识秦悦吗?”
“江震天的那个情人?”裴言峤翘着一条修长的腿闲适地斜靠在那里,膝盖上放着笔电,正读着下属发来的邮件,偶尔抬眸望过去蔚惟一一眼,“她怎么了?”
蔚惟一颦起眉。
很显然裴言峤并不知道唐柔晴和秦悦是同一个人,或许他心中所珍爱的唐柔晴,其实就是他自己过分美化的一个影像,若是真正见到唐柔晴的另一面,很有可能他对唐柔晴就是另一种看法了。
蔚惟一再次咬了咬唇,“你既然跟阿初是一起长大的,那么你知道唐柔晴和阿初的关系吗?”,她并不是不相信段叙初,而是有些事不弄清楚,对于一直患得患失的她来说,很难受、不安。
裴言峤猛地抬起头,灯光洒进他黑曜石一样漆黑的眼中,那里头此刻一片森冷,“你是怎么知道唐柔晴这个人的?”
蔚惟一面不改色,“阿初睡梦中叫过她的名字。”
裴言峤闻言眉间阴冷俱散,转而他垂下眼眸自言自语,“他对她用情这么深,连睡觉都叫她的名字?”
蔚惟一颦起眉,盯着裴言峤,“你说什么?”
“没什么。”裴言峤不甚在意地说,他放下笔电,唇畔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一一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蔚惟一面色肃然地看着裴言峤,这让裴言峤觉得她很没有情趣,也不再跟她开玩笑,转头往厨房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他低声说:“实际上最初是我先暗恋唐柔晴,然后我让阿初帮我去试探唐柔晴。”
“阿初回来告诉我唐柔晴人很好,我可以追求她,只是当时由于我是被管教得最严格的一个,我几乎几个月都不能见到唐柔晴一面,就让阿初帮我牵线。”
所以段叙初是在帮兄弟追求女人,帮兄弟传情书送信物吗?
蔚惟一实在没有想到段叙初和裴言峤也有这么纯真的一面,她原本以为他们两人的世界只有杀戮和血腥,实际上她忘了无间岛本就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残酷的背后同样也有年少的情怀。
“后来我觉得差不多了,就让阿初把一个手镯代送给唐柔晴,阿初也送过去了,然而过了半个月,阿初突然告诉我唐柔晴对我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唐柔晴喜欢的男人实际上是他,让我不要再自作多情。”裴言峤的声音越加低沉,染上淡淡的伤感,并没有蔚惟一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他面色如常地说:“那时我16岁,对男女情爱不是那么在乎,再加上这件事被我们的教官知道了,不仅我被训斥,连唐柔晴也被教官弄走了,我也只是伤心了那么几天,就断了对唐柔晴的念想。”
蔚惟一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大概。
段叙初对裴言峤的兄弟情义不会假,而且在段叙初的世界里,女人永远不会排在第一位,因此他绝对不会做出抢兄弟暗恋的女人这种事来,之所以后来突然那样对裴言峤说,很有可能是段叙初在那时发现了唐柔晴真正的一面。
而且就在刚刚段叙初竟然在公众场合就要吻上秦悦,谨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江震天的下属随时会撞见,再笨也不会在岳父的眼皮子底下,跟岳父的女人玩暧昧,何况段叙初太精明,这不是段叙初的行事作风。
他是在演戏。
蔚惟一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漆黑的眸子凝视着裴言峤,笃定地对裴言峤说:“你不要再误会阿初了。你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为人,先不说他不会喜欢你这个兄弟喜欢的女人,而且照你说的,唐柔晴也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型。”
她微微仰起下巴,脖颈拉出一条孤傲高贵如白天鹅的弧度,表情却很柔和,眼中带着笑意,光彩熠熠,“阿初中意的女人,是我。”
裴言峤闻言失笑道:“我怎么突然发觉跟他认识12年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