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行-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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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寒索性弃了断链,双手平举齐胸,望着不老公公恨声道:“二太爷不用兵器,就凭这双空手,也要将你这老狗撕成碎片。”
不老公公笑道:“那敢情好,你既然不需要,这柄飞抓就借给我老人家用了。”
公孙寒不答,十个指头缓缓屈伸,片刻之间,双掌全都变成了漆黑色。
不老公公含笑持抓而待,虽在微笑,神色中却毫无轻敌之意。
群雄不知道“抓魂魔手”有多厉害,但从不老公公忽然夺取飞抓防身的举动推测,料想那公孙寒的功力,必然高出乃兄甚多,大伙儿不约而同都凝神屏息,注视着场中的变化。
这时,聂开泰已搀着负伤的公孙扬退开,金蚯蚓宫门下也严阵待变,整座大厅寂然无声,大家只注意着场中二人,谁也没有留心到罗妙香正跟后宫总管杨娇娇在低声密语,紧接着,杨娇娇便独自溜出了大厅——这些经过,只落在一个人眼中,但他却没有说出来。那人就是始终未开过口的枯禅和尚。
约莫过了半盏热茶之久,公孙寒指间黑气凝聚成形,突然厉吼一声,飞身向不老公公扑来。
他蓄势已久,这一发动,正如一头饥怒交迫的野兽,人还没有近身,双爪挥舞,已连续攻出了三招。
不老公公不敢硬接,一顿足,身子破空而起。
那三招所发出的强劲内力,由不老公公脚下卷过,竟将群雄衣襟带得猎猎作响。
海一帆急忙挥手示意,大家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大步。
公孙寒一击未中,毫不稍停,变臂疾伸,也凌空追了上去。
不老公公在半空中折腰踢腿,一式“鲤鱼跃龙门”,身形弹射,重又沉落地面。
公孙寒用力过猛,双爪一齐陷进顶端石壁内,竟然硬生生抓下了两块石头。
群雄为之骇然,这才知道公孙寒的“魔手”委实非同小可,一双肉掌居然开碑裂石,如捏软泥,难怪不老公公也不敢轻撄其锋了。
两人由地面飞上空中,又由空中泻落地面,不老公公刚落地,公孙寒蹑踪又到,飞起右爪,猛击而下。
不老公公一个旋身,横闪开去,公孙寒的双爪电掣般沉落,“噗”的一声,又插进坚硬的石地内,足足插进半尺深。
公孙寒连番追击虽未得手,威势已震慑全场,尤其不老公公被迫得东闪西避,毫无还手之力,只看得群雄瞠目咋舌,暗暗都紧捏着一把冷汗。
苹儿低声对海云说道:“咱们上去助他一臂之力吧!这样下去,我看不老公公要凶多吉少。”
海云摇头道:“再等一会,或许他另有制敌的打算,咱们贸然出手,会折损他的声誉。”
苹儿道:“现在还顾什么声誉?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抓死才出手么?”
海云道:“你没看见他手里握着钢爪,一直没有还击吗?真到危急的时候,他一定会还击,等他还击不能取胜时,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两人正说着,盛彦生忽然接口问道:“抓魂魔手果真这般厉害?连不老公公也应付不下么?”
他眼不能见,仅凭声音推测,知道厅中恶斗正烈,却无法判断谁胜谁败?
苹儿答道:“可不是,现在不老公公被人家打得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盛彦生翻着眼睛道:“那还等什么?大伙儿一齐动手,早些打发了抓魂魔手,好对付金蚯蚓宫主。”
苹儿道:“咱们也想出手相助,又怕损及不老公公的声誉。”
盛彦生沉声道:“跟这些无耻狗贼还顾什么江湖规矩,你们不去,让我去。”
自从受伤失明,盛彦生嫉恶如仇之心比以前更重,脾气也暴躁很多,话才出口,人已冲了出去,斜刺里飞出一剑。
他目不能视,听觉却远逾平常人,这一剑,恰好由不老公公身侧刺出,攻向公孙寒胸腹要害。
不老公公惊叱道:“盛贤侄不要鲁莽,快退!”
呼声未已,公孙寒左手一翻,竟将剑锋攫住,只见他手掌上黑气腾腾,赤手握剑,就像抓着一根本棍,那锐利的剑刃,居然丝毫伤不到他皮肉。
盛彦生奋力夺剑,无法挣脱,心里已经知道不妙,急忙松手弃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弃剑欲退的刹那,公孙寒忽然嘿嘿怪笑,右手闪电般探出,“呼”的一声,向盛彦生头额抓到。
这一爪如果抓实了,便是钢浇铁铸的头颅,也会被抓个窟窿。
不老公公骇然大惊,身影疾转,手中半截钢爪使了个“截江夺阿斗”,猛朝公孙寒右臂砸落。
“当!”
钢爪砸在肉臂上,竟作金铁交鸣,其声清脆,爪尖激起一串火星。
公孙寒虽未受伤,却被钢爪扯动了手臂,掌势略向外斜,一爪落空,仅指尖抓破盛彦生左肩衣服和少许皮肉。
饶是如此,盛彦生已经踉跄倒退了两三步,仰面跌倒。
海云急忙抢出抱起盛彦生,只见他牙关紧咬,浑身颤抖,肩上伤口竟渗出黑色血水。
不老公公沉声道:“公孙寒指爪上有毒,快些替他闭穴放血。”
海云运掌如飞,拍闭了盛彦生的血脉穴道,一面替他放血去毒,一面喂了他三粒“护元金丹”。
悟非和悟果见盛彦生负伤,同声大喝,双双抢了出来,四掌翻飞,拦住公孙寒。
公孙寒悍然不惧,仗着一双刀剑难伤的毒爪,力战二人。
交手十余招,凤姑姊弟俩眼看悟非和悟果无法取胜,也拔剑出手,加入了战圈。
四个人团团围住公孙寒,车轮般激斗,反把不老公公逼在圈外。
不多一会,凤姑的长剑首先被公孙寒一把抓住,小龙挥剑来救,却被公孙寒飞起一脚,踹个了筋斗。
幸亏悟果揉身欺上,一拳击中公孙寒的胯骨,凤姑弃剑急退,四人才狼狈败下阵来。
第七十二章 争相就义
公孙寒挨了一拳,显然并未受到多大损伤,抖了抖肩胛,狞笑道:“你家二爷不怕人多,谁不服气,尽管上来试试。”
不老公公连忙叱住群雄道:“这是咱们两个人的事,从现在起,由我与他决一生死胜负,谁都不许再插手。”
话刚说完,阴司秀才冷朋便大步走了出来,接口道:“且慢,还得算上冷某人一份。”
不老公公道:“冷兄,何必跟老朋友争先呢?我若不胜,你再出面也来得及。”
冷朋摇头道:“如论老朋友的交情,更应该让我先出手,这位公孙朋友伤我门人,理当由我出面。”
不老公公道:“我跟他是旧帐未清……”
冷朋冷冷截口道:“冷某人跟他是新仇难忍。念交情,就请你老哥退让一下,不念交情,咱们就先分个高低,谁胜了谁先下手。”
公孙寒桀桀怪笑道:“你二人何须争先恐后?准先死谁后死又有什么分别?”
冷朋哼道:“你却只能死一次,这就是分别。”
公孙寒怒道:“索性你们两个一齐上吧,二太爷人情一次做,同时打发你们上路。”
冷朋不理,仍向不老公公道:“老哥打好主意了没有?”
不老公公深知冷朋脾气执拗,说得出做得到,暗想:公孙寒的“抓魂魔手”虽然厉害,但不持久,一盛再衰三竭。经过方才一番缠斗,以冷朋的武功足可应付了,犯不上为此伤和气,就把这机会让给他吧!
心念转动,便微微一笑道:“冷兄一定要抢先,就让你先出手吧,但咱们得事先有个约定。”
冷朋道:“什么约定?”
不老公公道:“咱们必须限定出手招数,限招内不能取胜,就自动退让。”
冷朋毫不思索道:“好!咱们就以一招为限,一招不胜,冷某人便停手让贤。”
说完,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唰”地一声抖开,缓缓摇着向公孙寒走去。
冷朋又号“阴魂不散”,生性偏激怪诞,最为护短,谁若招惹了他,必定纠缠报复,至死方休,论武功,虽然火候精纯,但他生平最得意的是“飞絮舞”轻功,并不擅长硬仗,若说一招之内便能击败公孙寒,却令人不敢置信。
不老公公见他把话说得太满,口里不便劝阻,心里不禁暗暗担忧,只好退开两步,站在近处替他掠阵。
公孙寒却被冷朋的狂态激起了杀机,切齿作声道:“姓冷的,你要是有种,咱们谁也不许闪避躲让,硬拼一招,分个生死存亡如何?”
冷朋漠然道:“很好!我就站在这儿,让你先出手。”
公孙寒又道:“你当真不闪不避?”
冷朋哂道:“就凭你那一双鬼爪子,替冷某人搔痒尚嫌不够劲,还值得闪避?”
公孙寒伸出舌头,舐舐嘴唇,狞笑道:“姓冷的,你站稳了,二太爷如果不能在一招内戳你个透明窟窿,宁愿横掌自绝。”
冷朋摇着折扇道:“那倒不必。冷某人要亲手替徒弟报仇,不会让你有机会自绝的。”
公孙寒大喝道:“接招!”左脚猛然跨前一步,右手五指微屈,奋力一抓,当胸戳到。
冷朋轻摇折扇,果然不闪不避,就在公孙寒举步欺近的时候,突然“唰”地收拢折扇,把扇柄对准公孙寒的掌心递了过去。
公孙寒只当他想用扇柄戳点自己的掌心,五指一合,抓住了扇柄,“啪”的一声轻响,折扇立被捏断。
可是,他突然发觉自己上当了。
因为彼此本来说定硬拼一招,自己出爪攻敌,只有一次机会,如今为了一把折扇,平白放过攻敌的机会,再出手,便等于超出一招限数。
高手较量,全在抢制先机,分毫差失便将立判生死,公孙寒也知道冷朋是个劲敌,心念疾转,杀机顿炽,决心先下手为强,决不能给冷朋有反击的机会。
念动间,右臂急缩,左手五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攻出。
他两次发招虽有先后,招式却如一气呵成,只求能一举击毙冷朋,也就不顾招数了。
不老公公冷眼旁观,立即出声叱道:“公孙寒,你要脸不要脸?”
叱声出口,钢抓也脱手飞掷过去。
公孙寒只当没有听见,上身前倾,躲开了钢抓,左手却藉那一倾之势,电掣般攻向冷朋胸口。
他是拿定主意:先杀冷朋,再作分辩。
“抓魂魔手”无坚不摧,指尖尚未临身,冷朋已经应手而倒。
公孙寒一喜,力贯五指,猛朝冷朋心窝插了下去。
谁知冷朋直挺挺倒下去的身躯,突然一缩一伸,双臂划动,竟像一条贴地疾行的大蜥蜴,“嗖”地一声,由公孙寒裤档下面穿了过去。
公孙寒抓了个空,五指插入地下足有四寸多深,忽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离地蹦跳起来,双手紧掩着裤裆,直疼得龇牙咧嘴,汗如雨下。
观战众人,大半没看出他是怎样受伤的?直到冷朋跃起身来,把一副血淋琳的物件掷在地上,方始恍然而悟。
女孩子们都羞得转过脸去,男人都不由惊呼出声。
冷朋撕下自己衣襟,一面拭抹手上血迹,一面斜睨着说道:“现在你该相信世上是有报应的了吧?”话没说完,公孙寒业已一头栽倒,四肢一阵抽搐,气绝而死。
不老公公摇头叹息道:“公孙兄弟虽嫌暴虐,生平尚无大恶,冷兄实不应用这歹毒的手段……”
冷朋怫然道:“冷某人不知道什么歹毒不歹毒,只知道喷沫成仇,睚呲必报。咱们师徒的事已了,就此告辞。”说完,转身欲走。
“站住!”
聂开泰倒提长剑大步而出,冷冷道:“伤了本宫左右护法,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冷朋寒着脸道:“你要怎样?”
聂开泰举剑平胸,沉声道:“聂某要砍断你的双腿,叫你知道金蚯蚓宫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
冷朋怒笑道:“好极了,我冷某人闯遍天下,还没听说过这句话,今天倒要见识见识。”
他一向狂傲成性,虽然明知“追风快斩”难斗,偏不肯服这口气。话落时,双掌一错,便想用肉掌硬拼聂开泰的长剑。
不老公公急忙拦住,含笑道:“冷兄,生意不能一个人做完,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冷朋低喝道:“你若不想逼我翻脸,就请退开,否则,咱们多年友情,从此两断。”
说完,身形一闪,由不老公公胁下穿越而过,向聂开泰扑去。
不老公公一把没有拉住,连忙束气传音道:“冷老大,临敌切忌浮躁,姓聂的擅长阴阳分血功,只有脑部穴道才是要害……”
冷朋毕竟是成名人物,听了这几句话,虽未回答,心里已有了警惕,立即顿住前扑之势,深吸一口气,将激怒的情绪平静下来。
聂开泰本已蓄势准备出手,忽见他半途停步,不禁微微一怔,冷哂道:“怎么?有些畏惧了吗?”
冷朋缓缓答道:“据闻金蚯蚓宫剑法迅快绝世,冷某人让你先发招,省得你抱怨没有出手的机会。”
聂开泰大笑道:“聂某如先发招,只怕你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冷朋道:“那就试试看吧!”
聂开泰慢慢收敛了笑容,双手捧剑向天,神情肃穆地道:“追风剑下无活口,你要小心了!”
话音甫落,双手立分,一道耀眼剑芒,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