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天澜录-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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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番话将姜朔说得面带微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振奋。俄而好似想起什么遗憾之事,长叹一口气道:“我小的时候,只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完全没想到官场上还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现在才知道,我面对这么大的阻力,完全不能放手去做我想做的。而且天下疑难杂症这么多,只怕穷尽我一生之力,也难以在天下人心中留下一个‘姜’字。”
张潇回想起数日之前自己在沧州的满腹心灰意冷,和这几句话甚是相似。他找到了一个同道中人,心里暗暗高兴,柔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既有意与此,便要尽力而为、无愧于心。无人督促你,无人检查你,只看你为民造福的愿望是否强烈了!”
张潇顿了顿,又说道:“我听我二师兄讲过一个骆驼的故事。骆驼是西域沙漠里的一种动物,身高力大,极能负重。但若它已然到了负重的极限,你再加哪怕一根稻草上去,也能将这庞然大物压垮在地。我们有时会觉得前途遥遥无期,自己无能为力。但我们到了极限,对方能有多轻松?说不定踏出的下一步,便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姜朔慷慨道:“不错!”张潇见他已经振奋,笑道:“假若让你放手去做,你都要做些什么?”姜朔笑道:“什么也不做,无为而治!”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姜朔压低声音认真道:“若是让我放手去做,我首先要将朝中的各个党派分别瓦解,巩固皇上的权威。皇上早到了亲政的年纪,可是陆国师一直压着……其次,我要改变现在的选拔制度,大比小比固然是催人奋进的好事,可判官却由宫中太监承担,那些与京城权贵有染的人便有机会使什么阴招。再次,现在的教育制度也有提高的余地。人各有一技之长,不能让天下的孩童都苦念四书五经,而是要全面培养,全面发展……”
姜朔这么一说,一直说了小半个时辰,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张潇叫道:“好!好啊!好你个姜大人!”姜朔笑道:“今后无人之时,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如何?”张潇慨然道:“再好不过。”姜朔略显调皮地一笑道:“那么哥哥我现在便有了一个忙,需要兄弟你施加援手,你肯帮我吗?”张潇不由一愣。今晚姜朔特意相请,不会只是聊天喝茶那么简单。适才的官侠之争只是一个意外,而现在看来,姜朔终于要说到正题了。姜朔慢慢从书桌后面绕出来,道:“今天的事情你也见了,正如我在路上所说的,我身为九门平安使,可手下的兵士战斗力甚差。那朱铁全然不懂武功,只是力大过人,结果我手下二十几个人都制不住他,若非兄弟拔刀相助,!”张潇微笑道:“就算我不出手,人群中那眼利如鹰的几位先生也能制伏他吧!”
姜朔笑笑,道:“那些捕快,毕竟是别人的手下,若非我和几个刑部侍郎私交不错,只怕那些心高气傲的金领大爷也不肯轻易听我命令。所以我迫切地想让我手下的那几队兵士变得强起来!”张潇奇道:“我能做什么?”
姜朔道:“你此番至京,可是为了参加小比?”张潇点点头。姜朔来到张潇面前,双手按在他肩膀上,看着张潇的眼睛道:“你通过小比之后,还要参加大比,才能有一个功名。依我看,何必这等麻烦?我这就给你一个功名!你到我手下做个教头罢,好好调教调教那些不经战阵的兵士。只要你答应,一上任便是从五品武官。在我手下做教头,还能领府宅一座,月供正四品御史俸禄!”
这话不是说笑。且不说姜朔父亲是个侯爵,就凭姜朔这正二品的九门平安使,随意任免手下一个教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张潇听了这话,低头不语。姜朔道:“贤弟,你今晚回去好好想想,明日直接到我的‘城北平安所’找我,好么?”
他还以为张潇已经动心,谁知张潇根本不想答应他。张潇自幼受父兄耳濡目染,他所向往的,是像张随那样的潇洒恣意,而不是食采朝廷俸禄,日日千篇一律的固定化生活。只是适才同姜朔谈得投机,不便立即出口拒绝。他正筹划怎么委婉推辞而不致伤了两人的关系,听得姜朔这话,连忙答应了。
待张潇回到宝日客栈,想起明日又要应付伽修的拜师,又要设法婉却姜朔的请求,不由一阵焦虑,往床上一躺,呻吟了一声,只想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刚想起去找张随帮着拿个主意,又忽然没有了走路的力气和兴致,喃喃道:“庙堂和荒野还是有区别的啊……就跟那教育一样,得因人而异的……”
韩泠泠将门推开一条缝,探头往里看了张潇一眼,才把门大大方方地推开,和陈仲平一起走了进来。张潇不理不睬,躺在床上如死尸一般。
陈仲平笑道:“姜大人和你说了什么?”张潇不说话,听到陈仲平的声音,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韩泠泠又调侃道:“估计张师父在考虑那良辰吉日的事情罢?”张潇听到韩泠泠这句话,又是一个念头流星般划过心头,跳起来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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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重逢
更新时间:2009…11…14 22:37:53 字数:4273
韩泠泠和陈仲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张潇笑道:“明日师徒之事,我已有打算了。陈兄,我问你,小比之后,你将要去何方?”陈仲平道:“开春之后,客运必会增多。你来之前几天我已到京城各处看了,有几家镖局正是用人之际,我准备前去试试。”张潇道:“你可有住的地方?”韩泠泠插嘴道:“便住在这里,打什么紧?”
张潇道:“寄人篱下,终非久计。陈兄,我有一件富贵前程,你可愿要么?”陈仲平奇道:“什么富贵前程?”张潇便把姜朔所说之事说了,陈仲平似有所动,犹犹豫豫道:“姜大人请的是你,我去他会要么?”张潇道:“我的剑法是江湖手段,适合单打独斗而不便群战,相比之下你的陈家拳更好点。我跟姜大人说一下其中利害,相信他会理解的。”陈仲平还在犹豫,张潇道:“你堂兄陈剑诚也曾效力于官府,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兄,小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你就当一回替罪羊,帮我这个忙吧!”韩泠泠道:“那你们兄弟两个恰巧各取所需,岂不是好?”陈仲平本来不欲欠张潇这个人情,听得这“各取所需”四字,才终于点了点头。张潇有家有父,自然不愿客居异乡,而对于陈仲平这样无根的浪子,最想要的便是一份安定的生活了。
韩泠泠道:“明日那伽……伽什么再来了,你怎么办?”张潇笑道:“我自然有法。”韩泠泠和陈仲平面面相觑,不知张潇打的什么主意。
第二日一早,伽修在乔斯钮和师公延、师玉霓以及几位侍卫的陪同下找到张潇,韩泠泠和陈仲平也凑来看热闹。张潇对师公延客气道:“让师前辈笑话了。”师公延挥挥手,不以为意。韩泠泠和师玉霓见面,彼此都有些不自然。
张潇一本正经道:“我中国拜师收徒之利甚是繁琐,今日你我也无须那些虚礼,你敬我一杯茶,我便如你所愿,将我的剑法一招一式,尽数教了给你。”伽修大喜,忙不迭地倒了一碗茶,右手还拎着茶壶,左手便端起茶碗递给张潇。
韩泠泠叫道:“你得双手奉上!”伽修一愣,张潇道:“我适才说过了,你我无须那些虚礼。”说着接过那碗茶一饮而尽,牵上伽修的手引着他到了客栈的天井里,递给伽修一把剑,果然认认真真地教了起来。师公延他们几人依着江湖规矩,并不偷窥张潇传功,乔斯钮带着那几个西洋侍卫跟了去,张潇也不以为意,并不出言驱逐。
师公延来回走了几步,终是按捺不住好奇,抱臂侧身透过窗棂看了几眼,笑了一声。韩泠泠上前问道:“伯父,张潇他怎么回事?”师公延看了她一眼,想起昨日斗气之事,撇了撇嘴,但仍道:“张潇这小子鬼机灵,说传招式,便只传招式,内功心法一点不露。这么做既没毁了自己誓约,也没负了外宾热情,更没泄了本派秘法,也亏他想得出来!”
韩泠泠喜道:“原来如此!张潇可真聪明,竟然钻了这个漏子!”陈仲平摇摇头道:“这瞒骗之法,并非君子所为,但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韩泠泠看看师玉霓,想问一句“张随怎么没一起来?”终是不好意思,只上前说了句:“师姐姐,你今日好漂亮。”师玉霓微微一笑道:“多谢,你也是。”其实师玉霓此时也想问她“张随到哪里去了?”却也是不好意思。
一个上午过去,伽修已是全身大汗。张潇道:“今日传了你最简单的五招,这五招是整套剑法的根基,你回去后继续练习。从今往后,每日上午来这里学习新的招式,下午时间给你自己支配。”伽修千恩万谢,和乔斯钮他们一起去了。自此伽修每日前来学剑,还好这几日雪化天晴,天气甚是不错,他的毅力和热情并没遭受太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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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仲平一拳击出,拳风凛冽。他本来便是家学渊源,根基扎实,参悟郑远山的枪经后,对武学一道更有领悟,进步不少。一炷香还没过半,那二十名在职的兵士已经全部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旁边围观的众兵士也都悚然动容。
姜朔叫道:“好!”走到场中牵起陈仲平的手,向四周众兵士道:“从今日起,你们便由陈教头训导武艺,听清了么?陈教头的本事你们见到了,谁还不服?”众兵士稀稀拉拉参差不齐道:“是!”、“有!”陈仲平皱皱眉头,对这缺乏纪律的五队士兵稍微不满,道:“姜大人,我什么时候开始?”姜朔道:“当然是现在!客栈里的行李自会有人搬到贵府,等会这边事情一了,我亲自带你去参观新家。”陈仲平精神一振,抱拳道:“谢大人!”姜朔笑道:“你我兄弟不必客气,日后我仰仗你的地方还多呢!”
张潇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欣喜异常。他自己想出办法解决了这些不能单靠武力解决的问题,不禁觉得自己越来越强大。
姜朔亲自将张潇送到门口,附在他耳边说:“你若还有朋友需要安置,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尽管送到我这里来,我绝不会亏待了他们。”张潇笑道:“你想做孟尝君?”姜朔也笑道:“蓄养死士,我可当不起这杀头大罪,只是不想看到人才浪费罢了。”
二人告了辞,姜朔自去忙他公务了。张潇刚转过一条街,忽听背后一人叫道:“二弟!”张潇听得这声音,心头一震,回身叫道:“大哥!”一名僧人正从后大步赶来,眉清目秀,面色白白净净,正是和他在周家口结为兄弟的恒因和尚。
二人虽然分开才没几日,但千里异乡不谋而见,别是一番激动。原来少林寺后山里发现了一样异宝,恒因是随着延空等人一起献宝来了。张潇不由暗出一口气,假若少林寺众僧是来给陆鼎加禅的,那自己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大哥。
恒因拉着张潇的手,兴致勃勃道:“二弟,这几日我身在旅途,免了打坐参禅的功课,整日里除了练武便是遐想,对诗词一道又有了新的领悟。”张潇笑道:“是么?小弟洗耳恭听。”
恒因这时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不该如此炫耀,我时常拷问自己这么外露到底对不对,也许我应该把这些藏在心里。但我觉得这思维的火花上天既然已经让它闪耀了,那么便是天意使其现世,若是一直隐藏,岂不违逆了天意?”
张潇想若是讨论这个莫须有的“天意”,还不知要说几天几夜,便道:“大哥,你和我交换想法,算什么外露?难道你我还是外人么?”
恒因点点头,笑了笑,道:“你先看我这首诗。”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张潇打开细看,口中吟道:
“汪淼浩瀚诗似海,逸趣逍遥词若风。
宫商角徵钟律齐,上下平仄竹韵工。
或酌或醅啸俦侣,如癫如痴舞梅松。
心有窠窍虚即实,笔无坎坷殊亦同。”
张潇读完,只觉这诗甚是平常,惟有最后两句稍微有点意思。再看一眼,不禁低呼一声。
这首诗看去平平无奇,但张潇细看却发现,“汪淼浩瀚”皆从水部,“逸趣逍遥”皆从走部,“钟”从金部,“竹”从草部,“酌醅”从酉部,“癫痴”从病部,“俦侣”从人部,“梅松”从木部,“窠窍”从穴部,“坎坷”从土部。全诗对仗之处都用统一的偏旁来对,由是可见恒因才情,也能看出他规整的性格。
恒因笑道:“如何?”张潇笑道:“不简单!”恒因道:“这偏旁对仗的文字游戏也便罢了,我想说的话都在最后两句里。”张潇心道:“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