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颂-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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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奉先道:“我只道你是个奇豪英雄,原来也是个狡诈阴险……”“你错了。”萧涵秋道:“不听我说么?争雄竞胜不在力,智慧品德要占七分,兵不厌诈,你曾为统兵大将,熟读兵法,该知道……”
纪奉先道:“我只知道你卑鄙……”
萧涵秋道:“别出口伤人,你要认为我占便宜,这方向让给你。”
“不必。”纪奉先冷笑说道:“我站在这方面照样可以胜你,我要出手了,小心。”身形已如闪电扑到,抖起双掌,虚空击向萧涵秋胸腹。
萧涵秋一笑说道:“你也留神。”双臂凝力,硬生生地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大震,罡气劲风四溢,飞沙走石声势惊人。
纪奉先身形晃动,退了一步,萧涵秋却衣衫狂飘,退了一步还多。
纪奉先目中异采暴闪,道:“今天该算你我第一次正式拼斗,圣手书生不过尔尔。”闪身又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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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涵秋虽然在一掌拼斗上略显逊色,但他却面含微笑,气定神闲地潇洒闪身,又迎了过去。
这一回不再是硬拼,一接上手,便是奇绝招式尽出,旷古神功全施,连续不断的一轮快攻。
高手过招,迅快如电,转眼间已是二十招过去。纪奉先越打越快,萧涵秋绐终不快不慢,但见这峰顶狂风四起,忽忽作响,真够得上风云色变,草木含悲,动天撼地,惊鬼泣神。
纪奉先越战越勇,潇涵秋却是越打越心惊,他没有想到纪奉先撇开了重兵刃不用,拳掌上的造诣依然惊人。东山头上的日头,越爬越高,很快地一轮金盆已整个地露在那远远的山尖之上,光华更盛。转眼之间,百招已过,在那一百零一招上,纪奉先突然一声冷笑,左掌外探,格开了萧涵秋双臂,右掌—指如电,点向萧涵秋当胸。这一招快得令萧涵秋难以躲闪,“嗤”地一声点个正着,但是,由于奇光耀眼,他认错了穴道,这足可洞金穿玉的一指,仅从萧涵秋胁下穿过,衣衫洞穿,肌肤绽裂,鲜血立即流出,再差分毫就有性命之危。但尽管如此萧涵秋已吓出一身冷汗,只听他笑道:“纪奉先,为何这么久未听令妹呼喊?”是呀,怎么这么久未听纪飞霜呼唤,也未见她赶上峰来?纪奉先心神一震,招式立现漏洞,萧涵秋一笑,右掌五指猛抖,纪奉先那里看得清楚,左肩上立刻挨了一下,闷哼一声,踉跄倒退,一只左臂再也抬不起来。萧涵秋不容他有丝毫喘息机会,如影随形,飞扑而至。
纪奉先脸色铁青,神态怕人,大喝一声:“萧涵秋,你的确卑鄙!”右掌凝足真力击出,逼得萧涵秋身形缓了一缓,然后身形电飘,抄起山石上八宝铜刘,腾身飞射而去。萧涵秋可绝没想到他会跑,呆了一呆,突扬沉喝:“纪奉先,你还想走么?”
手一扬,一道黑光疾射而出,那是他威震宇内的黑指环,纪奉先八宝铜刘倒抡,欲格黑指环。
那知,眼看着便要格上之际,黑指环突然一沉电射,叭地一声正中他腰眼穴上,打得他身形一晃,如飞堕地。
萧涵秋双眉一挑,便待上前拿人,岂料,纪奉先落地之后只一踉跄,身形又起,向西飞射而去。大穴上挨了他一黑指环还能跑的人,纪奉先该算是第一个,萧涵秋心头一震,便待二次腾身。
蓦地里一声颤抖娇呼起自背后:“萧大侠,请留一步。”
萧涵秋一惊转身回顾,那登山小路口上,正站着那位娇靥煞白,神情悲凄的纪飞霜。
他脱口一声轻呼:“是纪姑娘……”
纪飞霜闪身掠了上来,道:“是我,萧大侠。”
萧涵秋避开了那双令人不忍的目光,道:“纪姑娘才上来?”
纪飞霜摇头说道:“不,我躲在暗处看了好半天了,我既怕家兄分神,又怕萧大侠分神,所以我没敢现身。”
萧涵秋淡淡笑道:“纪姑娘也怕我分神?”纪飞霜凄婉笑道:“信不信任凭萧大侠,一个是我的手足同胞,一个是宇内共尊的奇才英侠,我不愿家兄有丝毫损伤,我也不愿意愧对天下武林。”
萧涵秋脸一红,一阵愧疚歉然,道:“纪姑娘,恕我失言。”
纪飞霜淡淡说道:“没什么,换了我也会这么想。”
萧涵秋沉默了一下,道:“纪姑娘也该原谅,我要不用点心智,不但难奈何令兄,而且我自己还有可能伤在他掌下……”
“这也没什么。”纪飞霜摇头说道:“生死敌对,本就是那么回事,正如萧大侠所说,兵不厌诈,制敌为先,我不以为家兄不在想尽办法对付萧大侠,只不过他的智慧不如萧大侠罢了。”
这话听得萧涵秋好不难受,他还待再说。
纪飞霜已然又道:“萧大侠,我字字发自肺腑。”
萧涵秋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说道:“那么,纪姑娘唤住我有什么见教?”“好说。”纪飞霜道:“我想跟萧大侠商量件事?”
萧涵秋道:“纪姑娘请说。”纪飞霜道:“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家兄已负内伤,大势也已尽去,我请萧大侠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萧涵秋扬了扬眉,道:“姑娘这是跟我商量?”
纪飞霜点头说道:“也是请求。”
萧涵秋一抬头,道:“姑娘原谅,我不能答应。”
纪飞霜脸色一变,道:“萧大侠,这很出我意料之外。”
萧涵秋道:“我以为姑娘该想得到。”
纪飞霜突然一阵激动,道:“我只想到萧大侠侠骨仁心,寸寸柔肠,宽宏大量,有道是:‘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腰眼重穴一击已使他受颇重内伤,萧大侠何必……”
萧涵秋摇头说道:“纪姑娘错怪我了,非我无容人之量,一定要取他性命,也不是我不能饶人,定要看他血溅尸横,而是他一身罪孽太重,我若放过他,无以对天下……” 纪飞霜道:“萧大侠何不说他谋夺欺辱了萧大侠爱侣?”
萧涵秋身形一阵轻颤,道:“我不否认,这也是原因之一,假如姑娘是我,姑娘对……”
纪飞霜道:“我不会饶他,但萧大侠,我有个补救的办法。”
萧涵秋道:“什么办法?”
纪飞霜迟疑了一下,煞白的娇靥上涌现一片红晕道:“他有个姿色不算太坏的妹妹,假如萧大侠能放过他,我愿意以身相委,补偿萧大侠的……”
萧涵秋陡挑双眉,道:“姑娘,这就是你的办法?”
纪飞霜毅然点头,道:“是的,萧大侠。”
萧涵秋道:“我觉得姑娘不该说这种话,这话对姑娘是一种侮辱,对萧涵秋也是一种侮辱。”
纪飞霜道:“可是我却是字字肺腑之言,也是我的自愿。”
萧涵秋淡然说道:“姑娘,你要知道,萧涵秋不是人间贱丈夫,我并不在乎玉霜清白沾污,白璧生瑕……”
纪飞霜道:“我索性告诉萧大侠,这也是甄姑娘她的意思。”
萧涵秋脸色一变,道:“姑娘,我不信,这不可能。”
纪飞霜道:“事实上,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萧大侠若是不信,异日相逢,不妨当面问问她。”
萧涵秋身形倏颤,道:“她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纪飞霜道:“那是她自认为清白沾污,白璧生瑕,无颜也不配再……”
萧涵秋猛一抬头说道:“姑娘,无论怎么说,我不能答应。”
纪飞霜脸色一变,道:“萧大侠是嫌我蒲柳之姿……”
萧涵秋道:“姑娘怎好这般说话,姑娘天人,绝代巾帼奇女子,面对姑娘,萧涵秋只有自惭形秽,无限敬佩,怎敢……”
纪飞霜道:“那么我厚颜相求,萧大侠就该答应。”
萧涵秋叹道,“姑娘,我老实告诉你,假如令兄仅仅是夺了我萧涵秋的爱侣……事到如今,我也许会饶了他,可是,姑娘,他不但是朝廷叛臣,而且是武林败类,结发妻子为他死,多少武林侠义,善良客商,无知妇女为他丧生,他一身罪孽太重,我身为侠义—份子,为维护世间之正义,能放过他么?”
纪飞霜道:“朝廷方面,所幸他错未铸成,虽萌谋叛之心,但他也曾为朝廷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功过该可相消,至于其他,只要萧大侠高抬贵手,我愿以性命担保,此后要他洗面革心,广修功德以赎前衍,这样是否……”
萧涵秋深为感动,哑声说道:“姑娘,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最多我只能答应不亲手杀他,可是我仍不能答应饶了他的命。”
纪飞霜道,“萧大侠的意思是……”
萧涵秋道:“我让他自绝,以谢天下。”
纪飞霜身形倏颤,道:“萧大侠,这有什么两样?”
萧涵秋道:“我不讳言,但这对他已是天大宽厚。”
纪飞霜颤声说道:“这么说来,萧大侠仍是不答应……”
萧涵秋道:“姑娘,你要鉴谅,我非不愿,实不敢………”
纪飞霜忽然仰天格格娇笑。指着萧涵秋道:“萧涵秋,什么非不愿实不敢?分明就是你记恨他夺你爱侣,所以你搬出那么多名目来,非置他于死地而后甘心,那有什么用?那能洗清甄玉霜的瑕污,恢复她的清白女儿身么?”
萧涵秋脸色一变,倏又叹道:“姑娘,随你怎么说吧,萧涵秋但求无愧于心,不计姑娘对我的看法及对我的想法褒贬。”您阅读的。小说。来至ωωω;;còm
“说,我当然要说。”纪飞霜神态怕人,厉声说道:“他本性善良,只因为一念之误,难道你这以侠义自命的人就不能放过他,就不能给他个自新的机会?什么叫谋叛,如今天下仍是朱家的,什么叫杀害宰商,残害妇女,那不是他,他根本不知情……”
萧涵秋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姑娘总不能不承认这是他一手造成的祸,间接作下的孽!”
纪飞霜几近疯狂地嘶声叫道:“我不承认,我就不承认!”
萧涵秋叹道:“姑娘不承认我莫可奈何,姑娘一代巾帼奇女,怎不想想,今后他若不知悔悟,那后果不想可知,他若悔悟,深夜扪心自问,他这一辈子如何能安,姑娘……”
纪飞霜以手捂耳,尖声叫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猛然垂下螓首,痛哭失声。
萧涵秋未加慰劝,也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站着。
良久,良久,纪飞霜方始住声收泪,而一双美目已略现红肿,娇靥也煞白得更厉害,缓缓抬起头来说道:“萧大侠,原谅我的失态,我不再哀求萧大侠,不再为家兄求命了,人生百年,谁无一死?不过迟早而已,只要看得开,看得破,随时可死,何必一定留连这浊世红尘?”言毕,转身缓缓行去。
萧涵秋口齿启动,想唤她,但终于又忍了下来,呆呆地站在那儿,一直目送那无限美好,却半透凄凉的背影消失不见。
望着纪飞霜消逝不见后,他定了定神,抬眼略一环顾,然后长身而起,向着纪奉先适才逸去方向电射追去。
在霍祖山颠簸坎坷不平,杂草丛生的羊肠小路上,飞奔着一个人,那是小温侯纪奉先。他如今脸色白得怕人,嘴角带着血渍,显然在不久之前曾吐过血,拖着那重逾百斤的八宝铜刘,步子已显得有点踉跄。
纪飞霜说得不错,萧涵秋那只黑指环,确使纪奉先受了颇为严重的内伤,虽然凭借着精深的内功,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时间拖得太久那就难说了。
纪奉先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知道追击他的绝不只萧涵秋一人,索飞也绝不会就那么一走了之,必然会在把甄玉霜母子安置在一个安全处所后折回来找他。
是故,他必须赶快找个隐秘处所运功疗伤不可。又奔了一段路,只见一片小树林横在眼前,他毫不犹疑闪身一头钻人了树林中,至少在目前这是个隐秘佳地!
然而,算算时间他进了树林还没坐下,由数十丈外一处草丛中站起了两个人,还是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汉子。
他两个相视一笑,闪身掠了过来,但是他两个并不入林搜索,反在距树林七八丈处停了下来。
突然,那居左的一个开了口,而且说话的声音很大:“老刘,咱们的时运怎么这样不济?”
那居右黑衣大汉微微一笑,道:“老秦,怎么说?”
那居左黑衣大汉道:“咱们哥儿两走了这么多山路,又饥又渴,好不容易瞧见一只兔子,正好打来烤烤吃,却不料他跑得那么快,一转眼就没了影儿,人言兔子后腿长,跑得快,一点不错!”
那居右黑衣大汉道:“我以为你说什么呢,原来说那只兔子,不要紧,我瞧见了。”
那居左黑衣大汉诧声说道:“你瞧见了?快说,在那儿?”
那居右黑衣大汉抬手一指树林,道:“我瞧见他一头钻进了这林子里……”
那居左黑衣大汉叭地轻击一掌,笑道:“好极了,咱们快找他去。”
说着要动,却被那居右黑衣大汉一把拉住,道:“老秦,不忙,他跑不了,我看清楚了,那只兔子带着伤,八成儿被什么人打了,带着伤他还能跑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