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笑新传-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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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镇定如恒道:“单就个人能力而言,名昌世绝对更胜伍穷,你能保不败只是一股顽强不灭意志所支持,在名昌世之下前途应该比跟随伍穷更优越,但太子所要的并不是高官厚禄,当人附庸,名昌世愈强,我愈有兴趣将之打下来,要是他有天真的雄霸天下,‘连城诀’革命则更难扩展,但伍穷在我太子眼中则还是个庸才,太子可以将庸才变成天才,也一样可以在将来把天才打下来,协助伍穷只是暂时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待我利用你把名昌世杀败之日,也就是太子‘连城诀’发扬光大之时。”
出身神秘的太子确实狂妄,敢在伍穷面前嘲讽他的愚蠢,也大胆地承认利用伍穷军力,在旁的春冰薄瞠目结舌,无法想像伍穷会如何对付这个大言不惭的少年。
一抹笑容轻轻在伍穷脸上勾起,继而是放声大笑。
伍穷很满意的仰天狂笑。
伍穷道:“哈哈哈,真混帐,太子果然是伍穷最需要的伙伴。”
太子得知自己计谋成功,也破例地露出浅笑。
伍穷道:“假如你花言巧语,说我伍穷才是雄霸天下的真命天子,所以甘心投靠,我必定把你杀掉,再将你的头颅交给小白,但你如此坦白,朕非常欣赏。由今天开始,朕就赐封你为真正的太子。”
伍穷的抉择忽然让春冰薄感到心寒,他们两个人,为了利益关系竟然合作起来,似乎比自己更无耻。
太子只是斩下芳心头颅,地位便立即在自己之上,从今以后他在伍穷心中的地位肯定变得无足轻重,甚至在必要时会像芳心一样,就算被杀掉也不会被伍穷所惋惜。
他该如何自处?
还可以安分守己,独善其身,做一个不起眼但不容易死掉的人吗?
危机永远像晴天打雷一样,在不如不觉中突然出现,不事先做好准备,慵懒逃避,待危机出现时便会措手不及。
他何曾想过,像太子一样的强人会突然出现,足以取代自己的地位?
春冰薄愈想,冷汗愈涔涔而下。
另一颗如汗的水珠,也在伍穷离开“童养媳府”时,在他的脸上徐徐滑下。
如汗,但确实是泪。
他已很久很久没有落泪,而这一颗泪,他是为手上提着的头颅而掉下。
太子实在出色,将遇良才,刚才伍穷只是以笑容掩饰悲哀。
这是个战国争雄的世代,要胜利,只有先无耻。
“芳心啊,你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伍穷在心底默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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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我哭不出来
“呼噜,呼噜……”
白日吐艳,朝阳暖暖地遍晒满地,今天应该是个出外趁热闹的好日子,暴风雨总会不知何时来临,呆坐只会浪费光阴。
偏偏一辆被六十多岁老翁推着的“木牛”,长发披肩,蓬头垢面,浑身散发臭汗味的笑莫问,放着双腿不走路,还毫不体恤老翁辛苦,迳自在车斗中的稻穗上呼呼大睡。
所谓“木牛”,是一种较古老,用来为军队运送粮草而特地制造的独轮车,需要由人从后把驾,这种“历史陈迹”在这世代该已被淘汰,偏偏于“天法国”境内十分普遍。
自“神国”离开后,梦儿与莫问沿水路赶返“天法国”,莫问沿途一直趁空闲沉睡,在船上睡了几日夜,上岸后又辗转在别人的运输工具上入眠,相反梦儿一直以双腿走路,无时无刻不在锻练身体,瞧着懒得很的莫问,愈看愈不顺眼。
真是个懒得太过分的家伙。
老翁载着莫问来到“天都城”城门,喊叫莫问醒来,他睁开惺忪睡眼瞧见艳阳当空,当即吟吟说道:“啊!到了城里再把我叫醒吧,我还想多睡一会儿。”
老翁说道:“哈,你的爹娘一定是前生作孽,生了你这个懒儿子,有腿不走路,早晚被人穷掉一双腿,到时想走也走不了。”
莫问还是合上双眼微笑道:“嘻嘻,老伯伯,我这叫善用资源啊。”
老翁眯起眼厥着嘴笑道:“巧言令色,又想诡辩。”
莫问道:“呵呵,老伯你知道最早的运输工具是甚么吗?”
老翁对这话题似乎也有点兴趣,问道:“是甚么?”
莫问答道:“是木棒,把东西放置木棒两端架于肩头,便是最古老也最伟大的运输方法,后人再以智慧先后发明了“橇”,于木板底下安放圆木,以滚动代替滑动,继后有‘轿车’载入,‘指南车’用于分辨方向、‘记里鼓车’显示走路里数、‘磨车’更伟大,车上装石磨,利用行走时齿轮转动,行十里磨十斛,这些都是前人以智慧创造的伟大发明贡献后世,作用是方便后人改善生活及工作,减少没必要的劳力,多利用脑袋创造更伟大的发明,有车放着不用却自讨苦吃,以腿走路,是窒阻智慧发展,莫问这不叫懒,而是利用脑袋思考,是智慧啊!”
莫问说着“有车放着不用却自讨苦吃,以腿走路”时刻意扬高声调,似是刻意在嘲讽梦儿,梦儿岂会不如,只是不屑斗口舌,嗤之以鼻。
梦儿勤奋但冷,莫问慵懒却调皮,虽然满身汗臭不愿梳洗,又蓬头垢面看来不好亲近,但老伯还是较喜欢莫问满脑子学问,而且较平易近人的态度,面露欣悦神色。
原来莫问沿途不时将这些学问告诉老伯,换来老伯首肯莫问乘坐手推之“木牛”,载他来到“天法国”。对着既懒又聪明的莫间,老伯不忘以长老身分怪责道:“哎哟,我以腿走路,又替你推车,你这样说岂不是拐别来嘲笑我愚昧无知吗?”
莫问道:“嘻嘻,也不全是你的错,只是‘天法国’的皇帝无能,未能让百姓生活丰裕,只动于拓展版图,令很多人穷得没有银两买家畜驮运货物,又不懂助长百姓开发智慧,发明更便利的交通工具,仍使用落后将被淘汰的‘木牛’,把前人心血发明统统自私地用在军事上,真是岂有此理!”
莫问遗传爹小白个性,最喜指出别人错误,震聋发瞶,不忌讳地讽刺伍穷的漠视人民艰苦,老翁却笑道:“呵呵,伍穷能把颓废不振的‘天法国’国势振兴,成绩已是不错,要改善百姓生活还需给他多一些时日,忍耐吧。”
百姓虽穷困,但锻练出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对伍穷仍寄予厚望,对朝廷怀着宽宏的心,团结一致,教莫问有点无可奈何,也有点不平地道:“老伯毋须忍耐了,莫问这次入皇宫便进谏那糊涂混帐的伍穷,必须先解决民不聊生的问题。”
老伯骇然道:“甚么?你……你是莫问?就是笑苍天的儿子笑莫问?”
莫问有点不悦:“对啊,我就是笑莫问,但下次提起我的名字时毋须先把我爹的名字说在前头,莫问已经长大了,不再活在爹的护荫之下,也不想沾他的光。”
知道这个懒惰少年是笑莫问,老伯脸上奇怪地收敛笑容,换上一脸哀愁,梦儿已瞧见有异状,但莫问还闭上双眼入睡。
进到“天都城”内,忽然一股清香荡漾于空气间,莫问灵敏的鼻子一嗅,便说道:“老伯,劳烦你把‘木牛’驶上前面三丈,左手边一间铺子。”
老伯怀着沉重的心情把莫问载往铺子前,梦儿只觉城内充斥一股愁云惨雾气氛,一片阴霾不晴景象。
莫问睡在“木牛”上来到店子前,也不愿下来,躺着对店内叫道:“这家的酒香浓而不艳,酸而不涩,甜而不腻,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百年佳酿‘西凤酒’,我能猜得出来,老板是否应该请我喝一口以作奖赏呢?”
莫问无赖地不愿花钱喝酒,店子的老板却走出来说道:“对不起,我们今天不卖酒。”
莫问笑道:“哈哈,我不叫你卖啊,是想老板请我喝呢。”
老板道:“今天不能,或许改天吧。”
莫问正想问明原因时,老翁已接口说道:“你就让他喝吧,也许他今天确实需要大醉一场,不,应该是大醉七日夜。”
老板道:“你忘记今天是举国哀悼日吗?甚么也不能卖,不能庆祝,当然更加不应该醉。”
老翁答道:“他是例外的,因为他就是芳心皇后的儿子笑莫问,娘亲死了,做儿子的一定伤心痛哭,醉酒最能让人磨灭创痛。”
老翁道出芳心已死的事,终于令莫问睁开睡眼来,他揉了揉双眼,又伸手挖一挖耳孔。
晴空朗日忽然被乌云掩盖,瞬间豆大雨点混遍“天都城”,莫问不停抹去脸上雨泪,尽管如何抹也抹之不去。
良久,一抹天真澜漫的微笑展现脸上,莫问说道:“哈哈,你们喜欢听笑话吗?莫问很喜欢听笑话。谎话呢?莫问也喜欢听谎话。”
有谁,可以说一遍笑话?让莫问可以笑七天七夜?
有谁,可以编一个谎话,把莫问骗一世?
“我哭不出来。”
天苍苍,地茫茫,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花无百日香,人无千日好。
一天放晴之后,便换来数日风雨飘摇。
阴霾不定的天气,最易抓动人愁绪不安。
莫问真的与众不同,整个“天都城”皇宫内,上上下下都是愁云惨雾的表情,只有他笑口常开。
当别人用功时,他躲懒;当别人愁眉不展时,他发笑。
“哈哈哈,古人真麻烦啊!死者已矣,一去便该解千愁,却要后人烦一大堆丧制仪式,甚么招魂、吊丧、入殓、送葬。又要‘含口’,又要‘供饭’、‘点灯’,设灵、守灵、举哀,哇,烦死人,烦死了。”
“死人已经不苦,却苦了没死的人烦这烦那,多馀的繁文缛礼,前人不是很有智慧的吗?怎么在这些小事情上那样蠢?”
“呵!娘是‘天法国’的皇后,皇帝驾崩会有活人殉葬,那皇后呢?是否也有婢女活埋?啊!还是免了免了,好像很恐怖呢!”
“甚么甚么?还要有‘五服’?甚么嘛?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绍麻,这么多丧服,要全穿起来吗?丧娘只穿斩衰吗?最重的丧服?哈哈,对不起啊,莫问未经历过丧娘,还是头一赵送丧呢,太多不懂的地方,小孩不懂事,请大家莫要见怪。”
“哈哈,娘亲,莫问长高了啊,穿起丧服也好像有点威风凛凛呢!他们也准备了寿衣给你啊!”
“不过娘,他们真糊涂,你只剩下一个头,如何穿寿衣呢?应该造一顶寿帽,寿帽戴在寿头上,寿头寿头,幸好不是大福头。”
一别经年,小白今日是头一赵重见莫问,没料到为他带来第一个消息,便是丧娘噩耗,自己心底也感戚然。
当日小白初出茅庐,在“剑京城”内每天最感逍遥的,便是在赭红三丈砖墙外,偷窥“童养媳府”内芳心的花容月貌,听着坜坜莺声,幻想有天要抱着她的晶莹娇躯,共谐连理,比翼齐飞。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才是人生中最快慰欣然、欢乐无愁的日子。
终于在“一线天”洞内,芳心一句谎言,小白便与梦中美人倒凤颠鸾,共赴巫山极乐,夺去芳心处子之身,还曾向天起誓,与芳心生死舆共,情系终身。
虽然一切是芳心的阴谋,又曾设计要把小白赶尽杀绝,最终反目成仇,两军对垒,但她终归是莫问的娘亲,从小照顾莫问。
人死了,一切恩怨情仇也该烟消云散去,只是在芳心丧葬仪式上,莫问表现反常,不断左转右转,把烧给芳心的冥纸翻来覆去,又一边端起芳心的寿衣自说自话。
芳心的死,对莫问造成很大的打击。
小白说道:“莫问,娘亲要下葬了,把她的尸骸交出来吧。”
正在笑得疯痴的莫问答道:“哈,爹啊,莫问聪明吗?”
小白说道:“你是很出色的儿子。”
莫问道:“但我却不会回答爹的问题。娘的尸骸在哪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啊,叫我如何交给你呢?”
太子当日只交回芳心的头颅给伍穷,今日芳心殓葬,当然也就只有她的头颅可以下葬。
莫问可以接受芳心遇害,却无法接受娘亲死无全尸。
甚至乎这数日以来,伍穷一直不肯说出是谁把芳心杀了。
殓葬中最感哀愁的一个人,只有梦香公主,当日要不是她去劝芳心复出,协助莫问带兵试战,芳心很可能不会被杀。
公主万般后侮地对莫问道:“莫问,真的对不起。”
莫问笑道:“哈哈,公主,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对不起’。”
公主说道:“莫问不肯原谅我吗?”
莫问说道:“公主没错,叫莫问原谅些甚么呢?”
公主说道:“假如没有建议芳心协助莫问,你娘就不会被杀。”
莫问说道:“哈,那要多谢公主才是。娘亲一直以公主为敌,处处想要证明智谋更胜公主,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公主认同来得快乐,娘亲那时一定十分快乐,含笑而逝,再不用天天问,向天问,问长问短,问这问那,真真正正的优哉悠哉。”
芳心以往一直对自己的战才十分自豪,几次失败后连信心也输掉,否则也不会甘心离开战场,莫问以笑掩饰丧母哀痛,以公主来赞颂娘亲过往功绩,是心愿达成,今日丧葬不是哀悼,而是芳心荣归。
朱不三、生力、将军、血霸王,无一不是看着莫问长大,熟知他脾性古怪,经常猜不透他心中所思,但今日都非常清楚他的心意。
伍穷为芳心设下这个盛极奢华的葬仪,又下圣旨要举国连续七天七夜哀悼,更命风不惑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