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涉道-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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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风始料不及,匆忙出鞭绕那双钩,火从钩猝然更变招式,起伏转折得炉火纯青,轻挑后骤然急压,锋利到锐不可当,而越风处变不惊,先挡后摔,虽伤愈不久,却能力贯鞭身,一瞬交锋就已白热,叶阑珊止不住担心,急忙靠近澄清:“洪山主你误会了!沉夕哥他并未与林少侠串通,我和沉夕哥今天到这里来,实在是因为无法容忍这两个女子在山下的胡作非为,要代青城、岷山几大剑派,向洪山主问一个公道!洪山主且先听我们的解释,当务之急,是惩治部下的不正之风……”
“我为何要信你几个外人的片面之词!?”瀚抒当即喝断,托钩强打越风,势猛如火,越风立刻横截,持鞭直卷双钩,力劲惊风。战局之侧,心思细腻的宇文白听出漏洞来,不免要问阑珊:“这位姑娘,既然说越副帮主是要替青城派、岷山派求公道,那为何他不和盟王林阡一起前来,反而要自己单独行事?”这一问,却令越风和阡都是脸色一变。叶文暄暗叹不妙:难道说,越风的不告而别,竟真和小师妹是林念昔这个真相有关?真若如此,越风与林阡之间,就有一个心结解不开了……
“因为……几大剑派或死或伤,恰巧被我和沉夕哥遇到而已,消息应当还尚未流传到联盟知晓……”阑珊说的虽是实情,却不能解释为何越风单独行事,这样一来洪瀚抒疑虑分毫不减。当是时越风金鞭突袭,利尖即将与洪瀚抒钩身相擦,洪瀚抒双钩迅即一移,避开抚今鞭锋芒,锋利钩尖,取准了鞭之节点,凶狠地拦他风力,旁观之人,看抚今鞭鞭尖锐利,各节协调,见火从钩钩端高耸,通体是刃,本是异曲同工之妙,却又龙争虎斗水火不容,禁不住既称奇、又叹息。
敌意沸腾如斯,局面空前险恶——脾气暴躁的瀚抒越战越凶,把对阡的怨气,和本来就对越风的怒气全然撒在了这一战里,从开始到现在攻势没有半刻消停,似是不击败越风就绝不罢休,眼神中杀气到达了极致!而哪一战有瀚抒参与,本就注定了哪一战不会轻易了结,更何况一贯不甚好战的越风,今天竟一反常态,甘心沦陷在火从钩莫名其妙的战乱里,鞭起鞭收,未有半分留情,而根本就是应敌时的全力以赴!
又有谁知,其实越洪二人这一次拼命争锋,并不是为吟儿吃醋,而都是战给阡看啊……
“林阡,你今天一定要做一个选择,小吟是给我还是给他!”战到僵局,红衣男子怒不可遏气急败坏,白衣男人却随之一愕面色痛苦,陡然发狠竟将对手双钩强行卷去几丈之外,转过头来迫不及待对阡问出这样一句:“林阡……难道你,可以随意决定吟儿的去留?”这么多天,得到越风的第一句话,却令阡明白——越风他最关心的,还是吟儿有没有所托非人,还是吟儿她开不开心,仅此而已……
而此时的一幕真教人大惊失色!双钩脱手已然败阵的洪瀚抒,技不如人竟还不依不饶,没武器不要紧,对手已停战也没关系,洪瀚抒就这么发疯一般地、猛地就往正期待林阡答复的越风撞了过去!
越风根本毫无防备,抚今鞭还不及抵挡,就被他大力扑倒在地,众人尚未缓神,瀚抒自己先跳起来双脚直蹬越风,头晕目眩的越风尚未来得及运力,瀚抒脚就已踹了过来把抚今鞭踢开老远,若非越风身手敏捷,两只手臂都作废定了!
一干人等,谁都没见过这等架势,全然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插手阻拦,眼睁睁望着越风起身中途,竟再度被瀚抒整个身躯强行压倒……洪瀚抒一占优势,便迫不及待给以颜色,一拳正中越风面门,越风好容易左手握牢其臂,瀚抒就换了一手劈来……
拳打脚踢竟还左右开弓,局面一发而不可收。阡又惊又怒,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擒住瀚抒的手强行将他拉开,在越风身前保护,厉声喝斥瀚抒:“够了别再胡闹了瀚抒!吟儿不会给你也不会给他,吟儿是我的!”
出乎意料的是,洪瀚抒非但不惊,反而是一种“不出所料”的表情,一瞬眉头气得像反了过来,刚刚被阡制止的一拳,还未松开就借力愤怒往阡打过去,比适才他揍越风还要令众人始料不及,这回瀚抒明显脸色更加铁青行为更加拼命,一拳直往阡的心口挥,边打边怒吼:“林阡,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厚脸皮的人!”
阡侧身一让,反手扣他脉门,虽然将他制止,也感受得到那拳中敌意不小,强度之激烈,竟令阡都有所感觉,但为了吟儿,就可以对瀚抒绝情,也对越风狠心,天意今天他二人都在场,那就对他们一起终结好了!也就是那一瞬,保护吟儿的决心比越风更坚固,占有吟儿的感情比瀚抒更热烈!尽管阡还没有说一句话,但文暄明显看出,阡的气势在这里,早就使原先的交战双方同时落到下风。
“林阡,你这厚脸皮,你这个霸王,你竟然强行霸占了小吟这么多年,好虚伪,虚伪透了!难怪你随时随地都和她一起,原来是你自己想要她!”洪瀚抒愠怒着开始无理谩骂,“你这厚脸皮,你给我离开她,听见没有!”
“洪山主……你……到底谁厚脸皮?”叶文暄哭笑不得,上前要替阡说话,此情此境,洪瀚抒应当还不知道吟儿就是念昔,但是越风显然明白得很,从始至终,面上都是割舍之后的痛楚。越风虽然没有说一句,但阡最负疚的人,却非他莫属。
“林阡,你要晓得,爱是有先来后到的。我洪瀚抒,才是她凤箫吟的第一个男人,我没有说让给你,你就没权力爱得起!”洪瀚抒威风凛凛,理直气壮,“你识相点,就给我老老实实退出去!”
阡厉声回应:“洪瀚抒,若论真爱,我绝对比你爱得早,先前我有重重阻碍,总是说服自己不去接受,到今时今日,还有什么要逃避!吟儿是我林阡的女人,任何人等,都不必希冀我能答应盟主许婚于他,也更不必企图用攻城略地来威胁我放弃她!”
“你……你……你……”洪瀚抒怒气冲冲,“林阡你有什么资格!”
当洪瀚抒听得怒火中烧,越风却心如死灰,茫然地看着阡:林阡你有什么资格?你有太多的资格,你是林胜南的时候,吟儿就已经爱着你跟着你了,那是吟儿自己的选择。可是,正如轩辕九烨所说,你早知道吟儿是你的妻子了,为何这么迟才肯承认,为何你在苍梧山上,可以和吟儿一起矢口否认,吟儿是因为爱你才否决,骗所有人说你不是他的未婚丈夫,可是你,却为何不敢在当时就承认,害得吟儿,白白受苦这么多年……
一心要探究瀚抒为何凉薄、一心要助吟儿让瀚抒回头的阡,独独没有发现,越风的心,竟因为这样的误会而在此刻疏远。
只因为,瀚抒感情太明显,而越风流露得太浅,竟在当时,谁都不曾察觉……
第五十二章 心不在西夏江南(3)
苍白的天空由云塞满,苍白得像极了那些变质的友情爱情和亲情
原来与我相关的所有感情,都可以薄到那样空虚,都可以存在得那样虚伪,甚至……恶毒……
不由分说,瀚抒将声讨他的各路人马尽数打发,管别人说他无理取闹也好,争勇斗狠也罢,现在这个时间,不适合理会任何情感之外的纷繁
命运对他洪瀚抒,一直在重蹈覆辙,演闹剧
既然如此,他就只有硬着头皮看下去;
雪白的天穹,雪白得和从苍梧山相识到如今都从未变过的吟儿一样,无瑕
可是吟儿,不,念昔,为什么我会一直寂寞
若有所失,越风下山时,忘记了自己上山的目的,却得到了不想得到的答案,当此时看天,天空中似乎有袅袅青烟,时断时续地飘过来
命运对他越风,一直在扑朔迷离,捉迷藏
躲到最终,他该如何找到转机……
纯白的天宇,纯白得就如同战后的生活,静谧、干净又简单
战后生活,吟儿,原来我所有的际遇里,无处不在的,不只有战乱,还有因你而简单的心情
覆水不收,在厉声说出吟儿是他的女人的一瞬,真觉得世间没有人比他林阡更适合吟儿,到此刻,依旧意念坚决,再多的后顾之忧,都不顾
命运对他林阡,一直在一波三折,设埋伏
宁可不信命,要奇迹。
都只因,吟儿心不在西夏江南。
出得山后,阡当即着手调查青城、岷山几大剑派死伤事件,为防消息不胫而走对瀚抒不利,因而是深入其间、亲自探访。果不其然,事情的确和成黄二客密切相关,阑珊非但没有言过其实,事情还比她所讲更加严重。青城、岷山到此救局的剑客,都还没有走进瀚抒的视线,就已经遭遇了成黄二客的各种陷害。招摇撞骗,迷人心窍,暗箭伤人,尽皆歪门妖术,无所不用其极。青城岷山,只是能存活下来的一小撮人而已。
阡原本不想用上梁不正下梁歪来形容祁连九客如今的情形,却只能叹息,难怪瀚抒要被世人这般声讨。这些事情要是也流传开来,后果明显更不堪设想——瀚抒必然要引起公愤,到那时,针对他讨伐他的,又岂止蜀山一带……
午后回到驻地,不见吟儿身影,心中却有无穷担心要与她述说,于是四处寻她,久久无果,正自疑虑,看那边林子里聚了一大群人,阡心中一凛,竟是种说不出的紧张感。怕她出事,也不知怎的,会怕她出事。
越走越近,明显听到了大嘴张的激动声音,看情形不像有事,应该是自己多虑,阡才舒缓了心情,脚步也因之放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你们可知盟王他做了如何举动?!”
忽然听见大嘴张话中有他,阡一怔,蹙眉,驻足。
“什么举动?!”大伙儿还未发现他的到来,正群情{炫}高{书}涨{网},纷纷追问。
“盟王他,那一刻有如被贺兰山附身,气急败坏大吼一句:‘少再给我胡闹!吟儿她是我的!’”大嘴张复述之时,语气尤为夸张,气势和他倒是有三四分像,但感情明显不对劲。听大嘴张这么一讲,阡忽然明白了瀚抒为何说自己厚脸皮。
“盟王就吼了这么一句,吓得洪瀚抒和越风啊,当时就不敢再打!哈哈!”大嘴张应该只是从叶文暄那里道听途说了皮毛,其余的就自我修饰去了,讲得这般夸张,也实在怪不得他。
周围兵卒,本还交头接耳,这时陆续看见了阡,个个都面露惊疑,自觉退出一条道来,只剩大嘴张一个人还在那边说书:“要不要再讲一遍,我还有很多细节要补充……”
说了一半,察觉到空气凝滞,大嘴张一怔而侧过头来,大吃一惊瞠目结舌,本能想要开溜,脚步一移,心虚地又缩了回去:“盟王……盟王……我……”
阡看他窘迫的样子,实在没心情责他,只能暗自庆幸,嘱咐了文暄不透露青城岷山之事,否则一透露给大嘴张,也就天下皆知了。“大嘴张,这些事情,我再怎么敢作敢当,也经不起你大肆的宣扬。”语气不重,没有惩罚,却,王者之气,无限威慑。
周围兵卒应当是司马黛蓝部下,有些还是魔门降将,与阡第一次接触,看他宽容大嘴张,都不再像先前噤若寒蝉。而大嘴张赶紧掩口,点头如鸡啄米。
“对了,可曾见过盟主?”
“盟主?好像中午还听我讲听得哭笑不得的,怎么?找不到她吗?”大嘴张奇道。
“盟主适才和一个初来乍到的少侠在一起。”却有兵卒说道。
阡一怔,难道是越风。“那少侠何等模样?可是携带着鞭为武器?”
“不,那少侠是锥为武器,来的时候,还和盟主切磋了几招,我路过时正好看到,盟主当时很是开心,以为是纯粹的切磋,但那少侠不是。接着盟主和那少侠好像发生了争执,那少侠语气越来越重,盟主情绪也越来越差……我没敢久留,便走了。”
竟不是越风,而是沈延。
是,越风不可能这样做,越风不可能带着刺痛吟儿的目的。
再也用不着多问一句,阡可以想象当时沈延是何等的敌意。沈延还相信着江中子的话,觉得吟儿居心叵测间接拆散了他和云烟,把整件事情,全都怪在了吟儿一个人的身上。有时候,不管之前关系多么亲近,都会因为一句话耿耿于怀,关系破冰之前一直偏激。他懂,如他和宋贤。
走近那兵卒所指的地点,幸好沈延和吟儿都没有离去,但这真是天下间最远的距离:互相转过身去,彼此没有交流,沈延阴沉着脸,而吟儿,亦不再有笑容。
但阡何尝不清楚,吟儿太想和沈延回到淮南时候的师兄妹感情。这种事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觉,和对瀚抒的,是那样一致……
何以曾经越亲近的人,现在却越是刺在心上的针?原来,现实可以这么残忍,让任何两个人都不回去……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你好好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僵持了许久,沈延终于要走,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