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涉道-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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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曾给他多少感动,不说什么,不求什么,真的只想留下,留下并融入……
却为什么,因为越风的突如其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存在在他们身边了?重用越风的决定,林阡下得那么果决,做得斩钉截铁,自始至终,没有给自己哪怕半句交代……
但瀚抒懂,林阡这样做,是因为他更肯定越风,更肯定越风可以保护凤箫吟不受凶险,更肯定越风可以协助他林阡成就宏图霸业!
“为了吟儿好?就该凡事为吟儿考虑!你说你为了吟儿好,自吟儿出事之后,联盟为了吟儿打击了那么多魔人和金人,越风甚至找到了幕后主使去围剿,你呢?你做了些什么!?”
呵,还耿耿于怀这句话呢?但林阡你料得到吗?最后完颜敬之,还不是丧命在我洪瀚抒的手上!郑奕郭昶孙寄啸,只不过是我要送给小吟的一个更大的礼物而已!一定把这整个川东都平定都镇压,只要做到,就不管任何人的口诛笔伐!
却万万也没想到,就在我大获全胜意气风发的同时,你林阡非但不支持,反而竟派遣司马黛蓝到来,名义协助我,实际却是三番四次地劝阻我,切勿杀戮?
那些劝阻,听在耳里是多刺耳,魔门降将、黑道俘虏,就算该杀,也轮不到我杀,生杀予夺,全凭盟王林阡。
笑话,凭何你林阡在黔西可以杀人无数还被人服从、敬畏,我洪瀚抒在川东杀人便就是有违天道?
也罢,我要的,不过是小吟一个人而已。
我可以为她,对你让步,向你屈服,低声下气地问你求亲,那所谓的“你若不答应,我就立即率众撤离,弃了川蜀,到黔西来把盟主带回去”,对你来说也许是逼婚,对我来说,不过是对自己的安慰和保证而已……
我与她的婚事,就由你来做主,毕竟,你是她朝夕相处的亲人,尊敬已久的师长,还是和她平起平坐的盟王,我与她的感情,多年来你站得最近看得最清楚,我若要她,于情于理,都应当征求你的同意。
结果你回答的是什么。
替你传话的那个,该是你精挑细选的说客吧,做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一时之间,竟令我连动怒的资格都没有,我洪瀚抒,唯有被委婉地劝服,委婉地放手,原来,先前的我,连对手都看错了——
“盟主心不在西夏江南,盟主心在无垠天地间。”这就是你林阡的理由,简单,却不容辩驳——
一瞬间我忽然心底雪亮,想冷笑,我的对手,哪里是越风?!原来,这与我疏离的两年来,你林阡,竟是出于一己之私,一直在霸占着她凤箫吟!
我只能留给自己一句:“难道是真的?”难道是真的,其实我也不信林阡你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两年来,借着保护我女人的名义,霸占了我的女人。
琴声凌乱。
之所以苦,还是因为狂。狂到无人诉,就只能被人当疯子。
唯一不把他洪瀚抒当疯子看的,就是在身边十几年的宇文白了吧,可是,文白不能为知己。文白虽然乖巧,虽然聪颖,却卑微到了极限,更多情况下,和祁连九客其余人一样,追随他洪瀚抒就没有半句意见,在他的故事里,被动得像一个附属品。若向她倾诉,她只会为了他黯然神伤。有些时候,他真的宁可宇文白像凤箫吟一样,能够在他苦闷时,没有大脑地回应他粲然一笑。
凤箫吟……
想到时,竟断弦。唉,命中竟有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在她生命最美丽的时候离他而去,在很多年后又安排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继续他的噩梦,令他逃脱不得,重叠之后,不知爱的是谁更多。
弦断时,曲子戛然而止。同时听得绿衣陆静的急促禀报:“大哥,外面来了些抗金联盟的人。”
“不是说过,在抓到郭昶郑奕之前,绝不再见抗金联盟的人么?”这是他在驱逐司马黛蓝之后传达的命令,完成这个给凤箫吟的聘礼之前,决不受任何人的打扰。与世隔绝。
“但是……盟王他……亲自来了……就在林外。”
“林阡……”瀚抒不禁一怔,“他说了些什么?”
“盟王让我转告大哥,他到这里的目的,只是想了解大哥到底想要干什么。作乱江湖,树暴戾之名,对大哥有何好处。”陆静一五一十尽数传达,文白看得清楚,当时瀚抒的表情里,有一丝凝练的动容。
“盟王应该是相当有诚意的,我看他说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有愠怒,唯有他一人,语气面色都极为平和。”陆静语带敬意。
瀚抒的表情里即刻闪过不悦:“若非如此,林阡又岂可能是林阡?就算整个联盟都倾覆他都可能面不改色,更何况我屈屈一个洪瀚抒。”
宇文白在侧看着这表情的突变,心中震惊:难道,大哥近来的作为,初衷竟是要向林阡争一口气……
“那,大哥可愿意与他相见?盟王说,若是大哥不再回避联盟,你与他二人,可以趁今天一叙,他就在林外候你。”
“哼,他倒是有把握,能在林外候到我。你告诉他,这里我是主他是客,该由他来见我。”瀚抒的高傲,出卖了他的心。
“大哥……这……这样不好吧?”陆静一怔,“这样岂不是对盟王不敬?”
连陆静都懂,他岂能不懂,却冷笑:“盟王?我自认为我不属于他的联盟,结义之时我是他兄长,他来见我,有何不敬。”
当得到了这样一个无礼的回应,联盟诸将,如洪瀚抒所料几乎全被激怒。
“远道而来吃个闭门羹就已经很委屈了,现在还这么不给面子?”海将军火大地说。
“不敬得是有些过分了。”莫非义愤填膺。
陆静一脸为难,抱着仅存的希冀在一旁关注着阡的神色:“盟王……可答应大哥么?”
“连这样的小要求都不能容他,那还如何帮得了他。”阡一笑无皱眉,陆静这才放下心来。而这句,不止是回答陆静,更是为了令身侧的吟儿安心。
“将军,不要屈尊见他。”范遇立即劝阻,“现在便这样无礼,将来还了得?”
“没什么无礼、屈尊,他若自认为不属联盟,那就是心里有气,对我们若即若离,这个时候,还怎可以顺着这趋势被他激怒,难道还真让他与我们分道扬镳不成?”阡微笑,看向适才也同样没有被激怒的文暄,“文暄,这里也只有你我二人,没有上他洪瀚抒的当了。”选文暄同行,当然没有选错人。
第五十二章 心不在西夏江南(2)
拾级而上,翠路碧梯。
幽深处的那位红衣男子,自看见阡与文暄的第一刻,唇角便微微翘起,捎带着一丝不难觉察的邪,情绪里的多半是敌意。
“叶文暄,竟然是你,随他入山。”如是说。一来他想见的本是吟儿,二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叶文暄做到的事他洪瀚抒做不到。
文暄眉轻蹙,低声回应,略带忧虑:“入山?难道洪山主觉得,这里是你的祁连山么?”
“‘从今以后,抗金联盟不再有洪瀚抒’,叶少侠贵人多忘,竟连自己说过的话,也记不得了吗?”瀚抒冷冷一笑,万分凉薄,“既然我不属于你们,你们又何必干涉我的作为?!”
文暄一怔,一切准备好的劝解,竟在最起先就被瀚抒拒绝。可悲这云雾山比武。
阡坐在瀚抒对面,清楚地看见瀚抒指间断了的弦,反诘:“不属于我们?那最初你镇压郭昶郑奕的借口又是什么?”瀚抒不禁语塞,是啊,当初追杀完颜敬之,不就是因为他林阡一声令下……
“怎地,来见我不是想要了解我么?怎生变成了质问我谴责我?当初让我杀人的是你,现在劝我收手的也是你?一个人怎么能这样的出尔反尔!”继续以拒人千里的态度,瀚抒的语气,总是那么不客气。
“任何事,都有一个不能逾越的限度,瀚抒,我希望你能明白,否则将来,只有自己后悔不迭。”饶是阡,也不得不加重了语气。
“说到底,你不满我洪瀚抒,不就是因为我洪瀚抒不受你的控制、可是一举一动都会害到你抗金联盟的声誉?!”瀚抒冷道,“既然如此,不如对外宣称,我与你们毫无关系!我镇压我的,你们继续你们的仁义之师!”
“毫无关系?试问天下间谁人不知,你洪瀚抒是云雾山排名的第七,与抗金联盟的两个盟主都是结拜兄弟?”阡当即否决,郑重告之,“走火入魔的感觉,我再清楚不过。你现在可能听不进,但终有一天你会了解,镇压、杀戮,是最愚蠢、最多余的手段,不仅不能如愿以偿,反而还会种下祸根、牵连无辜。”
“我洪瀚抒,从七八岁起就开始镇压,杀戮,没见种下什么祸根,牵连多少无辜。你少以过来人的姿态说教,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恳求我卖给你孟流星这个人情!”瀚抒冷冷笑,冥顽的秉性。
“原来你早已知道,我们要找孟流星。”当他主动提及孟流星,阡不免面色一变。
“我当然知道你要找她,我还知道以你林阡的脾气,绝对不会对我低声下气地求,果然,你来了这么久,宁可讲这许多的废话,也绝口不提你实质是有求于我!林阡啊林阡,你是太自信能够说服我,太自信我会心甘情愿把孟流星交到你的手上!”瀚抒狠狠说,“你的脾气一直都是这么硬,一切事情,都要等别人屈服了来顺着你的心!”
“金人来找过你?”阡不曾为瀚抒的讽刺而动容,冷静问。
“东方雨,愣头愣脑地闯进来,被我以多欺少地赶了出去。”瀚抒不屑一顾的神色。
“我明白,你不可能把孟流星交给任何人。”
“当然不会交给任何人,无论是东方雨、贺若松、轩辕九烨,还是你林阡!”洪瀚抒骄傲着回应,“那把轮回剑能够治国齐家平天下,又这么巧人质在我洪瀚抒手上,天意如此,我何乐而不为。”
文暄一惊:“但洪山主可否知道,这轮回剑并不只关乎一两个人质,还关乎着联盟将来对阵?就算不从长远看只看近忧,金人手上实则是有更多夺剑的筹码,譬如黄鹤去手上,就擒有另外的人质,如果洪山主你决意要占为己有,事态恐怕会更乱……洪山主,为何不从大局着想……”
瀚抒一听黄鹤去便色变,骤然将文暄打断:“哪一次不是敌人手里有很多筹码,结果赢的都是林阡你的!我这一次就是不从大局着想,倒要看看你林阡还如何力挽狂澜!孟流星在我手上,我不交出来你能奈我何!”
瀚抒陡然间脾气更差,不禁令阡心中一震:适才他虽然无礼,却没有这般暴躁,何以文暄这句话刚刚出口,他就变得这样穷凶极恶……瀚抒的身上,一定发生过剧变,却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原先正义热心肠的瀚抒,变得如此得无动于衷……
像瀚抒这种性情中人,想法和付出一定是一根筋,所以阡再明白不过,现在瀚抒的这种无情太坚定,不是刻意做出来的,而根本就是真的……
正自思忖,忽闻杉林另一侧有锋刃纷纷坠地之音,明显是有不速之客来犯。侵略之处,连祁连山守卫都如弱草般毫不禁风,来人理应武功绝顶,所向披靡。
当那兵败如山倒的风暴席卷至此、在场的几位祁连九客当即设阵御敌时,阡的心一度听风一紧,难道是他?!
=Qī=这千重神威,只可能来自一人——抚今鞭越风……怎会是他?但除了他,还会有谁,气势如此凌厉,连祁连山这样的军容都形同虚设!
=shu=“洪山主,久违了。”果不其然,出得林间的,正是那颀长身影,清冷面容,和“一鞭动,满蹊风”的抚今鞭,再熟悉不过。越风的出现,不得不教文暄惊疑:怎会是他?怎的如此凑巧?
=wang=越风阔步而来,气势慑人,在他身前带路的两个,是祁连九客中的成、黄二客,一路蹒跚面带恐慌,明显是被他击溃后俘虏的,越风身后随行的,却还有另一个蓝衣少女,她的出现,令阡(炫)恍(书)然(网)大悟:叶阑珊叶神医……这么说,越风这些日子,是和她在一起同行……
“洪山主,当你祁连九客几路军队正横扫黑道会之时,可有想过,这两个女子借着你的名义招摇撞骗,为非作歹,在周边害人不浅?”叶阑珊边走边替越风发问。越风渐行渐近,显然看见了阡,面色微微一变,纵有万种误解,出于礼数,还是与阡点头示意。
“一个假意接受我的条件,想要对我动之以理,一个硬闯我的地盘,俘虏我的手下还挑拨离间,林阡,越风,你二人串通一气软硬兼施,骗得了谁都骗不了我洪瀚抒!尤其是你越风,难道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还想再打一次!”瀚抒正在气头上,不顾宇文白阻拦,双钩直接出手,立即就要和越风掐架!
越风始料不及,匆忙出鞭绕那双钩,火从钩猝然更变招式,起伏转折得炉火纯青,轻挑后骤然急压,锋利到锐不可当,而越风处变不惊,先挡后摔,虽伤愈不久,却能力贯鞭身,一瞬交锋就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