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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名剑风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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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佩玉苦笑道:“姑娘你又会有什麽烦恼?”

姬灵燕目中竟流下泪来道:“云雀的窝里,已流满了鲜血,她已不能再耽下去了,可怜的云雀,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她突然拉住俞佩玉的手,颤声道:“求求你,带我走吧,无论到什麽它方,我都跟着你。”

俞佩王心念一动,大声道:“你怎知道我是谁?为什麽要跟我走?”

姬灵燕道:“我认得你这双眼睛,你的眼睛是那麽善良,又那麽勇敢,就好像燕子一样,和任何人都不同,我又怎会忘记?”

这痴迷的少女,竟不觉有种出奇敏锐的观察力,人人都能瞧出的事,她也许瞧不出,但人们全都瞧不出的事,她反而可以瞧出来的,这也就是她为什麽总是听不懂人类的话语却反而懂得鸟语。

俞佩玉默然半晌,苦笑道:“你知道,你是不能跟我走的,我要去的地方,到处都充满了凶险,每个人都可能伤害到你。”

姬灵燕道:“有你保护着我,我什麽都不怕了。”

她痴痴的瞧着俞佩玉,目光中充满了哀求,也充满了对俞佩玉的信任,面对着这麽双眼睛,又有谁能忍得下心?

俞佩玉终於长叹道:“你若要跟着我,我实在也无法拒绝你,只是……我连自己都不知是否能保护自己,又怎知是否能保护你?”

姬灵燕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肯答应我的……”

俞佩玉在前面走,她就在後面跟着,也不管俞佩玉要去那里,其实俞佩玉自己又何尝知道自己要去那里?

他茫然走着,心里正在盘算着去向,突听衣袂带风之声响动,四个人自晨雾间掠出,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四个人身手矫健,来势迫急,无一是弱者。

俞佩玉瞧得清楚,这四人赫然竟是那恶霸化身的王雨楼、林瘦鹃、宝马神枪,以及茅山西门无骨。

王雨楼当先一步,目光知炬,道:“是俞佩玉麽?”

俞佩玉淡淡道:“在下正是俞佩玉,各位是谁,有何见教?”

八只恶毒的眼睛,都在瞧他神情的变化,但他却完全声色不动,只因他已经过了太多可惊可怖的事。

世上实在已没有什麽事能吓得倒他。

王雨楼哈哈一笑,道:“俞公子初入江湖,便能蒙海棠夫人有眼,自然是大有来历,在下等不揣冒昧,乃是想来请教请教公子的武功的。”

俞佩玉突然仰天大笑道:“原来海棠夫人昨夜对各位说的话,还是不能令各位相信,原来各位竟要逼我施展本门武功,来瞧瞧我究竟是否那位死了的俞佩玉!”

他故意说破他们的来意,王雨楼居然也是面不改色,微微笑道:“近来江湖中易容术颇为盛行,公子想必也是知道的。”

俞佩玉道:“在下是否经过易容,各位难道瞧不出麽?”

王雨楼含笑道:“易容之术,千变万化,在下等正是因为瞧不出,所以才不能不分外仔细,但公子只要略施武功,在下等立刻告退。”

俞佩玉目光灼灼,说道:“却不知死去的那位俞公子怎会令各位如此不安。他死了各位竟还不放心。”

王雨楼面色果然变了变,厉声道:“公子赐招之後,就会知道的。”

语声中他掌中剑已平刺而出,剑法老练,四平八稳,一招“龙抬头”,竟真的是王雨楼本门剑法。

但俞佩玉却又怎能将本门武功露出,“先天无极”之武功独创一格,招招式式,俱都与众不同。

他只要使出一招,别人立刻就可瞧破他的来历。

突听“呛”的一声龙吟,王雨楼一剑方刺出,竟被击歪,以他的功力,竟觉得手腕有些发麻。

只见一个白衣如雪的美丽少女,手持两柄精钢短剑,拦在俞佩玉面前,面上带着种飘忽的微笑道:“他是个好人,你们可不许欺负他。”

王雨楼变色道:“姑娘是什麽人?为何要替他出头?”

姬灵燕笑道:“我爹爹很会杀人,我姐姐也很会杀人,我虽然不会杀人,但也不能眼瞧着别人欺负我的朋友。”

她一面说话,掌中两柄短剑已旋舞而起。

她身法虽是那麽轻柔而婀娜,但剑法却是出奇的快捷而毒辣,俞佩玉实也未想到这善良的女子竟有如此毒辣的剑法。

她几句话说完,已刺出七七四十九剑,双剑连晃,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林瘦鹃纵是剑法名家,也不禁瞧得变了颜色。

姬灵燕已收住剑势,笑道:“别人都说我学的这剑法很毒辣,你们说呢?”

王雨楼咯咯乾笑道:“好!懊剑法!”

姬灵燕道:“我这剑法虽毒辣,但却不是用来对付人的,只要不用来杀人,剑法毒辣些也没关系,你们说是麽?”

王雨楼瞧了她半晌,又瞧了瞧俞佩玉,突然一言不发,转头而去,别的人自然也都跟着走了。

姬灵燕将两柄短剑又藏了起来,好像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瞧着俞佩玉痴痴一笑,道:“咱们也走吧。”

俞佩玉叹道:“你要我保护你,谁知却反要你来保护我了!我一向真是小看了你,竟不知你有这麽高明的剑法。”

姬灵燕眨着眼睛,笑道:“你也说我剑法好麽?我的鸟儿朋友也是这麽说的,它们说,云雀学会剑法,就不怕老鹰来欺负了,你说那些人是不是老鹰?”

一路上,她就这样絮絮的叙说着她和鸟儿们的故事,叙说着喜鹊的阿谀、乌鸦的忠直,和黄莺儿的惹人相思。

俞佩玉听得有趣,倒也不觉路途寂寞。

他本来还在为自己出路发愁,但後来一想,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随遇而安,流浪天下,岂非正可四下探查那些恶魔的秘密,一念至此,他心事顿解,打尖时竟叫了两壶酒,像是要庆祝他自己的新生。

姬灵燕居然也陪着他喝了两杯,这美丽的云雀看来就更活泼了,不住说东问西,不住为他盛饭倒酒。

俞佩玉不让她做,她就嘟着嘴生气,他们的小小争执,却不知引来路人们多少羡慕,多少妒嫉。

到了晚上,这吱嚓个不停的云雀,总算睡下了,俞佩玉却辗转不能成眠,披衣而起,悄悄走了出去。

这是城外的小小客栈,月色下照着山坡下的小小池塘,池墉里有繁星点点,夜风中有虫鸣蛙语。

许多日子以来,俞佩玉第一次觉得心情宁静了些,也第一次能欣赏这夜的神秘与美丽。

他信步踏月而行,静静的领略着月色的迷蒙,荷叶的芬香……突然,两道恶毒的剑光,向他咽喉直刺了过去。

他再也未想到如此美丽的夜色中,竟也隐藏着杀机,大惊下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了这两柄冷剑。

四个劲装蒙面的黑衣人,已自暗影中掠出,一言不发,四道比毒蛇还毒,比闪电还快的剑光已交击而下。

俞佩玉身形不停,自剑网中闪了出去,剑光“嗤嗤”不绝,他身上衣衫已被划得片片飞舞!

黑衣人显然并不想一剑致命,只是逼他施展武功。

剑光,始终毒蛇般纠缠着他,他不但衣裳被划破,身上也被划破了叁四道血口,但却仍是不敢还手。

他越不还手,黑衣人的疑心越大。

突有一人笑道:“无论是真为假,杀了吧。”

另一人道:“不错,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走一个。”

俞佩玉虽然明知这些人是谁,却故意大声:“你们若要我出手,为何不敢露出本来面目,我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能与你们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动手。那黑衣人冷声道:“你不动手,就死。”

“死”字出口,四柄剑再不留情,急刺而出!这次俞佩玉若再不还手,就真的就要毙命於剑下了!

就在这时,一条淡红色的烟雾,似有质,似无质,似慢实快,随风飘了过来,卷入了剑网。

黑衣人只觉掌中剑势竟一缓,剑锋竟似被这烟雾胶住,俞佩玉已乘他们剑势缓间窜了出去。

但闻一人曼声低喝着道:“花非花,雾非雾,断人肠後无觉处,只留暗香一度……”

歌声方起,黑衣人目中已露出惊恐之色,四人不约而同纵身而起,向黑暗中窜了过去,去得比来时还快。

俞佩玉躬身道:“可是君夫人前来相救?”

黑暗中毫无应声。

俞佩玉抬起头来,眼前却已多了条人影,微颦着的双眉,苍白的面容,以及那双充满忧郁的眼睛。

来的竟非海棠夫人,而是林黛羽。

俞佩玉只觉一颗心立被收紧了起来,道:“原来是姑娘,多谢。”

林黛羽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你为何要叫俞佩玉?”

俞佩玉怔了怔呐呐道:“这……只怕……”

林黛羽道:“你最好改个名字,这是个不祥的名字,无论谁若叫这名字,就要惹来不幸,甚至死,我虽然奉了夫人之命,最多也不过只能救你这一次而已。”

俞佩玉默然半晌,苦笑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麽?”

林黛羽嗄声道:“不错!惫有别的原因。”

她突然扭转身,走了几步,接着道:“他既已死了,我不愿听得有人再叫做这名字。”

俞佩玉道:“但是我……”

林黛羽冷冷道:“你也不配叫这名字。”

俞佩玉怔在那里,目送着她身影消失,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他眼瞧着心上的人对他如此冷漠,本该伤心。

但她对他如此冷漠,却又正表示她对“俞佩玉”的多情,他又该欢喜,这无情还是有情,他竟不知该如何区处。

一时之间,他心中忽忧忽喜,正也不知是甜是苦?

星渐稀,月更冷,天边已有曙意。

俞佩玉仍在痴痴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晨雾终於自树叶间升起,突然有个人踉跄的向他走了过来,这人身材瘦小,须发皆白,面上带着诡秘的笑容,俞佩玉不竟觉得他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曾在那里见过。

只见他手里拿着幅图画,突然举到俞佩玉面前,笑道:“你瞧瞧,可瞧得出我画的是什麽?”图画上一片混沌,似山非山,似云非云,仔细看来,倒有几分像是倒翻了的一孟水墨。

俞佩玉摇头道:“瞧不出。”

那老人道:“我画的就是你眼前的山,你真的瞧不出?”

俞佩玉瞧了瞧晨雾间的云山,再瞧瞧老人手中的图画,竟居然觉得有些相似了,不禁失笑道:“现在瞧出来了。”

那老人突然疯狂般大笑了起来。

俞佩玉见他笑得手舞足蹈,眉目俱动,虽然似是开心已极,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疯狂之意,忍不住道:“你笑什麽?”

那老人拍手笑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俞佩玉又忍不住问道:“你什麽成功了?”

那老人道:“我的画成功了,我终於得着了画中的神髓。”

俞佩玉瞧着那一片混沌,苦笑道:“这样的画,也能算是得着画中神髓麽?”

那老人道:“明明是山,我画来却可令它不似山,我画来明明不似山,但却叫你仔细一看後,又似山了,这只因我虽未画出山的形态,却已画出山的神髓。”

俞佩玉想了想,喃喃道:“这画中的神髓,只怕是很少有人看得懂的。”

那老人拍手道:“别人正是看不懂的,但只要画的是山,这画便在我眼中是山,心中也是山,我看得懂而别人看不懂,岂非更是妙极,妙极。”

他拍手大笑而去,俞佩玉却仍在痴痴的想着。

“……明明是山,我画来却可令它不似山……我虽未画出山的形态,却已画出了山的神髓。”

他耳旁似又响起放鹤老人苍老的语声:“拘於形式的剑法,无论多麽精妙鄱非本门的精华,“先天无极”的神髓,乃是在於有意而无形,脱出有限的形式之外,进入无边无极的混沌世界,也就是返璞而归真,你若能参透这其中的奥妙,学剑便已有成了。”

俞佩玉反反覆覆,仔细咀嚼着这几句话中的滋味,突觉如有醍糊灌顶:心中顿时光明。

他折下根树枝,以枝为剑,飘飘一剑刺了出去。

他心里全心全意,都在想着“先天无极剑”中的一招“天地无边”,但剑刺出时却绝不依照“天地无边”的剑势。

这一剑明明是一招“天地无边”,但他刺出後却完全不似,这一剑明明不似“天地无边”,但天地无边中的精髓,却已尽在其中,两人交手,能窥出对方剑势中的破绽,所克制对方剑势之变化者则胜,但这一剑有意而无形,却叫对方如何捉摸?如何击破?如何闪避!

俞佩玉喜极之下,也不觉大笑狂呼道:“我想通了,我想通了。”

只听一人银铃般笑道:“你想通了什麽?”

林中鸟语啁啾,姬灵燕竟像是早已来了。

俞佩玉笑道:“我想通了什麽,你的鸟儿朋友难道没有告诉你?”

姬灵燕果然凝神倾听了半晌,眨着眼笑道:“它们也不懂你想通了什麽,只说你有些像疯子。”

俞佩玉大笑道:“它们自然是不会懂的,但你不妨告诉它们,只要它们能懂得这道理,非但再也用不着去怕老鹰,简直连人都不必怕了。”

姬灵燕微笑着,缓缓道:“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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