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风流-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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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歇,身形已经纵起,几个飞掠,便在山麓转角消失不见。
口口口
日薄崦嵫。
白昼总算过去了,但这一天在东郭兄弟的感觉上好像特别长,长的就像整整一年。
所幸白昼里没有发生过任何惊扰,这显示姬悲情在约会前并不再对这里做偷袭的打算。
东郭兄弟坐在流泉旁边,一面欣赏由晚霞幻成的美丽景色,一面聊天。
照晨间所见,俞公子的“无相神功”最迟明天早晨便可练成,但或许还要早,所以二老不敢擅离一步,以防发生意外变卦。
呼噜!呼噜!呼噜!
就在此时,两人耳际突然听到怪异声响,那声音竟夹杂於瀑布雷鸣声中。
东郭兄弟感到奇怪,循声望去。
我的天!
倒悬而下的千丈瀑布,这时竟拦腰中断,下半段竟再倒卷而起,变成了一条激天水柱。
那真是一幅奇景,壮观极了。
东郭先生高兴得乱蹦乱跳,脱口惊呼:“啊!妙极了,这就是那小伙子耍的花样。”
东郭高也顿时醒悟,那表示俞公子的“无相神功”已经练成了,瀑布倒卷就是他试演功力时造成的现象。
瀑布从山顶上倾泻而下,其势犹如万马奔腾,而俞佩玉凭掌力竟能使其再倒卷而上,那威力实在惊人。
突听一声清啸,穿插於瀑布声中,舌乍春雷,而一条白色的影子也就随着啸声一鹤冲天。
噢!那姿势美丽极了,且又迅疾无伦。
在相当高度时他又一个拧身疾转直下,好像从苍穹坠不来的,一颗陨星,眨眼间飘落在二老眼前。
不是俞佩玉还有谁。
他飘落地面时依旧气定神闲,好像刚才施展神功时竟还未耗费他十分之一的功力。
东郭先生笑歪了嘴,好像他颔下的那把大胡子,每一根也都在笑。
俞佩玉噗咚一声跪下。
“多谢前辈成全。”
东郭先生一把将他拉起,并将笑容起:“你小子什么时候拜磕头虫为师的?”
俞佩玉道:“前辈传授“无相神功”,当此一拜又有何妨。”
东郭先生寒着脸说:“你小子少想跟我老人家拉关系,“报恩牌”换“无相神功”,我们从今後两不相欠,所以根本不需要你道什么谢。”
俞佩玉道:“话虽如此,但……”
东郭先生道:“少来婆婆妈妈的,你小子练功头尾整整四天,你可晓得这四天当中发生什么惊人变化嘛?”
俞佩玉摇头说:“晚辈不晓得。”
东郭先生道:“我说出来你会以为我丑表功,问我二弟去。”
东郭高不等俞佩玉开口,便将这数天来的一切经过告诉了他。
俞佩玉除了连声道谢外,对朱泪儿被姬悲情押为人质十分担心,何况又是被灵鬼看管,急声道:“我想现在就去找姬悲情算帐。”
东郭先生叹道:“忙什么,明天动身刚好赶上约会,你现在“无相神功”刚成,最少也得要休息一天。”
俞佩玉眉头轻轻皱:“可是……”
东郭高插口道:“朱泪儿在约会以前是不会受到伤害的,我兄长说得对,你是应该休息一天。”
俞佩玉虽然心急如焚,但现在也只有忍耐。
突听“咪”的一声,一条黑影像箭也似的窜进东郭高怀中,正是将朱泪儿引来此地的那只黑猫。
东郭高含笑抚了抚地身上油亮亮的黑毛,说:“猫咪,昨夜你躲到哪里去了呢?”
黑猫眯着眼睛朝他叫了两声,好像受了委届的孩子,偎在慈母怀里诉告。
口口口
阴霾四布,月黑风高。
那本来就是一座荒凉的山,现在灰黑色浓云笼罩下,而在荒凉中又透着阴森,并散发着一派恐怖格调。
一阵阵的狂风呼啸而过,更将这里制造了肃杀气氛,令人不寒而栗。
山腰处有一块平整的大青石,下面是一口地洞,洞口被大青石密密的盖着。
洞内亮着一盏青惨惨的油灯,太怪了,恐怕世上只有这一盏油灯,是发出如此青惨灯光洞壁一角有张石榻,在青森森的灯光不可以看到上面躺着一位少女,正是朱泪儿。
从昨天晚上起,朱泪儿就被关在这石洞里。
短短一天时光,朱泪儿憔悴多了,对她精神打击最重的,就是她感到自己正陷落在灵鬼手中。
噢!那杀不死的怪物。
当朱泪儿一想到那张永远带着笑容的脸庞时,更会感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还算好,灵鬼自将她关进这里便隐去了,这对朱泪儿的恐怖心情减轻很多。
朱泪儿曾作逃离这口地洞的打算,但是迄今没有发现可能性,她忽然想到了死,人类在感到绝望,同时又受不住严重的精神打击时,常常会想到从这条路上以求解脱。
尤其朱泪儿的良心,现正感到异常的不安,因为她自己太不小心,早就在中途被姬悲情盯悄而不自觉,等於引导她去杀害俞佩玉。
俞公子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呢?
这在她心中是一项很大的疑问,但她认为是凶多吉少的,姬悲情、姬苦情、俞放鹤,这些都是功高莫测的古怪人物,何况再加上那样多的武林高手。
朱泪儿一想到这里就感柔肠寸断,因为她不但没有帮上俞公子的忙,反而害了他。
朱泪儿很後悔,懊悔为什么不在沿途多加小心,否则便不会形成如此恶劣的局面。
可是懊悔又有什么用呢?
世上很多事情是必须要事先防范的,後悔,解决下了任何问题,也挽回不了任何过失:“死,你应该马上就死,纵然俞公子安然无恙,你也不会再有面目见他。”
朱泪儿心里这样想着,甚至连多活一刻勇气也没有。
她愈想愈痛心,独自躺在石榻上开始哭泣,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过了一会,她突然将哭泣止住,翻身坐了起来。
她的两只眸子在发直,神光涣散,好像刚刚得了一场大病。
终於,她立定了必死的决心,低头就朝洞壁上飞身猛撞。
石壁朱经人工磨饰,凹凸不平,尖突处密集的像犬牙交错,像朱泪儿这样飞身猛撞一定是绝无幸理的。
说时迟那时快
噗!
朱泪儿一头撞得正着,虽然被撞的是一个冰冷物体,但并不硬,好像是撞在薄冰上面。
朱泪儿有点惊异,缓缓扬起脸来……
我的天。
她又看到那白森森,而又始终露着笑容的脸,这一头竟是撞在灵鬼的肚子上。
灵鬼还是那身装束,紧身黑长衣,血红腰带,斜挂弯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阴森鬼气,在青惨惨的灯光下看到他尤觉可怖。
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朱泪儿的整个灵魂都要飞出躯壳,惊恐的尖叫着,翻身扑回石榻。
朱泪儿捂住脸不敢再看,但洞内一点声息也没有。
她有点觉得奇怪,硬着头皮从指缝中眯眼一瞧……
一点碍眼的东西也没有,更何况那可怕的怪物。
朱泪儿以为刚才发生的是幻觉,她一死谢罪的主意是拿定了,狠着心肠二次腾身,又朝石壁上一头冲去。
照旧——她碰上的仍旧是那类似薄冰的物体,当扬脸时又看到灵鬼朝她微笑。
这一次所不同的是灵鬼开了口:“灵鬼是最怕死的,所以也不希望别人死,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
朱泪儿壮着胆量将脸一扬:“刚才你分明不在洞内,你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灵鬼道:“你忘了我是灵鬼?灵鬼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不相信你再看看。”
说完突然消失无踪,就像化作了一片雾气。
但只一眨眼功夫,灵鬼又在青光惨惨的灯光下出现,仍是笑嘻嘻的那副神情。
朱泪儿大声惊叫着:“不要笑,我最怕看你的笑容。”
灵鬼道:“但是灵鬼只会笑,哭起来会更难看。”
朱泪儿流着眼泪说:“那你就赶紧离开,我不喜欢看你那副尊容。”
灵鬼道:“你仍旧想死?”
朱泪儿道:“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灵鬼道:“但是灵鬼一定要管,否则一头撞成烂茄子,那就不美了。”
正值此时,洞顶上突然传来大青石移动的声音。
灵鬼头一扭:“外面是谁?”
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声。
灵鬼回头看了朱泪儿一眼,发觉朱泪儿也满面惊诧的侧耳聆听。
灵鬼想纵出洞外查看,但却猛的一个机伶,昂面朝上冷笑道:“朋友,你想调虎离山,好让你从容救人,但是你找错对象了,灵鬼是永远不会上当的。”
突听上面传来一个冷喝声音:“那我就下来跟你斗斗。”
朱泪儿蓦地一阵惊喜,她辨识出那正是凤三叔的声音。
就在此时,一阵劲风贯入,那盏青惨惨的油灯,在一灭一明之间,洞内竟多了一个人。
朱泪儿喜极欲泣的狂呼着:“三叔……”
一头就想扑进凤三怀中,但被灵鬼无情的拦阻了。
锵的一声脆响,凤三已拔剑在手,怒指着灵鬼说:“赶快放她让我带走,不然我就杀掉你。”
灵鬼笑道:“你在自己骗自己,你不会不知,灵鬼是永远杀不死的。”
朱泪儿情急如焚,也忘记害怕了,猛的一把从灵鬼身後将他抱个正着,大叫道:“三叔,快动手,砍他的头!”
凤三手起剑落。
喀嚓!
凤三挥剑如闪电,而灵鬼的一颗头颅也就随着剑光骨碌碌滚在一旁。
怪哉!灵鬼已经人头落地,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不改,并冲着朱泪儿眨眼。
朱泪儿哧的大声尖叫,一头扑进凤三怀中。
凤三拍了拍她的肩膀:“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朱泪儿馀悸犹在的点了点头。
凤三拉着朱泪儿跃出地洞,不料竟有一条黑影正在洞口挡路。
当两人看清那人的形象时,都下由大惊失色。
那黑色紧身长衣,那血红腰带,那弯刀,尤其那脸上冷森森的笑容,不是灵鬼还会有谁?
凤三惊得朝後连退两个大步,用手指着灵鬼道:“你的头……”
灵鬼咧着森森臼齿笑道:“灵鬼的头永远长在灵鬼的颈项上,你刚才所看到的只是幻象而已。”
凤三愣了,面对这杀不死的怪物,他真不晓得怎样对忖才好。
凤三也曾尝试以绝世轻功带着朱泪儿远走高飞,但结果失败了,灵鬼如影随形,竟始终逃不出他的阻挡范围以外。
在此种情况下,明晓得以剑对付灵鬼乃是白费气力,但也只好以此跟他周旋,希望能出奇迹,能逼退地。
凤三的剑法已至炉火纯青境界,但见银芒一片,霎时功夫便将灵鬼罩在剑幕之下。
可是灵鬼却不当一回事,他也将腰刀挥舞成一片刀海,应个景儿,纵然失手,挨上个三剑五剑也无所谓。
朱泪儿倒也乖巧,趁着凤三将灵鬼缠得死紧时,拧动纤腰便朝山下飞逃。
灵鬼笑着说:“在灵鬼面前想逃?那简直将灵鬼太看轻了。”
话声歇,灵鬼的影子也就随着消失於凤三的剑幕之下,而又挡阻了朱泪儿的去路。
在这种情况下,凤三愈打愈胆寒,愈打愈心惊。
他现在心里升起一个颓丧的想法,灵鬼不除,朱泪儿就永远无法被救走,东郭先生来了也下例外。
但如何才能除掉灵鬼呢?
凤三先生也晓得必先制伏操纵灵鬼的姬悲情,可是他扪心自问,掌中这一把剑又绝不是姬悲情的对手。
突听朱泪儿一声惊呼:“三叔……救我……”
原来朱泪儿正奔逃间,突被灵鬼以老鹰抓小鸡手法提到掌中,竟像闪电般朝山顶上掠去。
凤三大惊失色,提足上乘轻功,就朝灵鬼飞扑。
可惜的是他快,灵鬼比他更快,就好像眨眼之间化成一阵狂风,连一点影子也没有留下。
凤三愣了。
他彷佛隐隐听到朱泪儿的哭泣声,但细微极了,刚到耳边又被狂风吹散,而使他摸不清真正方向。
凤三情急如焚的环首四顾……
狂风阵阵,黑夜茫茫,眼界下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目标。
凤三心头沉甸甸的,好像一跤跌进了万丈深渊。
就在此时,夜风飘送过来姬悲情的声音:“凤三先生,在我这里横冲直撞,你不嫌太无礼了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凤三朗声道:“姬夫人,我希望你能现身答话。”
姬悲情道:“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
凤三道:“当然,我希望你说明白扣留朱泪儿的理由?”
姬悲情道:“简单得很,恐怕俞公子不按时赴约。”
凤三冷笑道:“以姬夫人在武林中的声望,扣留一个女孩作人质,不怕贻笑江湖吗?”
姬悲情道:“那也要看情形而论,我现在将朱泪儿当客人看待,又没有让她受任何委屈,是不会遭受什么严重议论的,何况……”
凤三一声冷哼:“何况你的所有丑行,都已被“阎王债”公布了,再多添上一两件也无所谓,不是吗?”
姬悲情笑道:“就算你猜对了,也许这就叫作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你既然明白,就请赶快离去,只要俞公子一到,我是不会难为朱泪儿的。”
凤三愤声道:“好罢,但愿你言而有信,我敢保证俞公子一定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