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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名剑风流-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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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天长叹了一声,嗄声道:“就算有别人知道,但天下又有谁肯为我俞佩玉作证呢。”

朱泪儿眼泪已流下面颊。只见唐琳也已挤人了人群,咬着牙道:“俞佩玉,你莫要怪我,我……我也是情不得已,才这麽样做的。”

俞佩玉凄然一笑,道:“你很好,很好……”

唐琳流泪道:“但无论如何,你死了之後,我也无颜再活在世上……”

朱泪儿忽然大喝道:“你这恶毒的女人,将他害成这样子,你还有脸跟他说话。”

喝声中,她已向唐琳扑了过去。

唐琳既未招架,也未闪避,凄然道:“很好,我们大家都一起死吧。”

一句话未说完,朱泪儿已握住了她的咽喉。唐守清想过去分开她们,但却被唐守方按住。沉声道:“家门遭此不幸,出了这种事,你还不让她死?”

唐守清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唐琪木然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死,也没有过来劝阻之意。

群豪纷纷喝道:“俞佩玉,你还有什麽话说……唐家的弟子们,快动手吧,我们都等着将这恶徒的心,来血祭唐老庄主的英灵。”

俞佩玉负手而立,已什麽话都不愿说了,因为他知道对这些已愤怒得失去理智的人们,无论说什麽都没有用的。

就在这时,突听一人大笑道:“俞佩玉呀俞佩玉,你当真是流年下利,糊里糊涂的就变做了杀人的凶手,看来还不如死在我手上,也免得此刻含冤受气了。”

他一个人的笑话声,竟将几百个人的呼喝声全都压了下去,大家都不禁抬头去望,才发现杨子江不知何时已又跃上了大厅的横梁,手里拿着壶酒,嘴里咬着个果子,正吃得津津有味。

唐守方厉声道:“他含了什麽冤,受了什麽气?事实俱在,你难道也想替他狡辩麽?”

杨子江冷笑道:“事实俱在?在那里?又有谁瞧见他杀死唐老庄主的?”

唐守方道:“二姑娘方才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

杨子江也叹了口气,摇着头道:“就凭一个女人说的话,你们就要定人家的罪,这简直是在儿戏人命。”

唐守方怒道:“你难道认为二姑娘说谎?”

群众纷纷大喝道:“二姑娘焉有说谎之理?”

杨子江道:“不错,她这麽做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我也猜不透她为何要说谎?但我却知道她是在说谎。”

唐守方怒道:“你知道?你知道什麽?”

杨子江道:“我知道他前天晚上的确不在唐家庄,的确远远在数百里外。”

唐守清冷笑道:“就凭你一个人说的话,又怎能令人相信?”

杨子江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说话无法令你们相信的,那麽我就只好不说话了。”

这句话刚说完,突听『喀嚓』一响,接着就是天崩地裂般一声大震,大厅的横梁竟已被生生折断,整个屋顶带着惊心动魄的声音向众人头顶上压了不来,大厅中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呼声,群豪纷纷夺门而出,有的人武功稍弱,竟被踩在地上,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

唐守方、唐守清等人只觉一块块木石带着劲风向他们打了不来,只有先求自保,曲肘??

臂,护住头脸,但还是难免被压在灰土瓦砾堆中,唐守方一条腿更已被压在折断的梁木下,疼得满头冷汗。

他还是在嘶声大呼着道:“莫放走了那俞佩玉,守住门户。”

但这时大厅中已乱得一塌糊涂,那里还找得着俞佩玉。

唐守清厉声道:“他只怕已乘乱逃出去了,追!”

喝声中,一群未曾受伤的唐家子弟已随着他往外城冲,但还未冲到门口,已又有一片瓦砾夹杂着灰土向他们迎面打了过来,力道竟是强劲绝伦,泥沙隔着衣服打在身上,仍是火辣辣的发疼。

只见杨子江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悠然道:“追什麽?你们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话麽?若是再不信,看来我只有将唐家庄的屋子都拆光为止了。”

口口口

最混乱的时候,俞佩玉只听得杨子江在身旁道:“这里有我应付,你们快冲出去,沿着街走,自然有人接应……”

他话未说完,俞佩玉已一手拉起了朱泪儿,一手挟走了已晕了过去的唐琳,随着人潮往外面冲。

他并没有费什麽力气就已冲到门外,因为杨子江一直在前面阻路,只听大厅内外俱是呼声震耳。

本来坐在外面喝酒的人,被里面的人潮一冲,也纷纷四散而逃,桌子也被打翻了,杯盘碗盏,全都『哗啦啦』跌得粉碎。

有的人鞋底较薄,一脚踩在碎瓷上,立刻疼得抱起脚鬼叫,但刚叫出来,他自己又已被人潮冲倒。

冲倒了之後,想再爬起来,就难如登天了,就算不被活活踩死,骨头至少也要被踩断七八根。

有的人还带着孩子,本是想来白吃一顿的,全家就可都不必开伙了,谁知便宜没有占着,反而受了大罪。

於是惊呼声中,又响起了妇人小孩的哭声。

来的完全是江湖客,那麽混乱的局面也许就会好得多,但此刻一加上唐家庄左近的街坊好友、叔叔伯伯,才真的天下大乱了,有些人平时本来很镇定,但被这麽一吵,也吵晕了头。

只有俞佩玉久经患难,此刻还能保持冷静,目光四下一扫,立刻拉着朱泪儿向左边一条小道奔了过去。

朱泪儿道:“我们为什麽下沿着街走,那里岂非有人接应麽?”

俞佩玉沉声道:“杨子江虽救了我们,但他的话还是不可听信,此人心机深沉,行动难测,救我们必非好意。”

朱泪儿道:“不错,我实在也猜不透他为何不杀我们,反来相救。”

奔上这条小路後,人就少了,因为人越在混乱之中,就偏偏越会往人多的地方逃,根本已分不出那里是安全之处。

有人就算明知前面是个火坑,但瞧见大家全都往那里逃,他也会不自由主随着大家一齐逃的。

因为他这时理智已失,已完全没有自信。

只见前面林木扶疏,居然甚是幽静,纷乱的惊呼似已距离得很远了,朱泪儿忍不住问道:“这里是什麽地方?”

俞佩玉道:“唐家的私宅。”

朱泪儿吃了一惊,失声道:“我们逃走还来下及,怎麽能到他们家去呢?难道真要送上门去让人家宰麽?”

俞佩玉道:“我们只有这条路走,纵然冒险,也只好试一试了。”

朱泪儿想了想道:“你认为他们家的人都在前面,所以这里一定防守空虚?”

俞佩玉还未说话,突听一人厉声道:“站住!你们还想逃得了麽?”

口口口

厉喝声中,已有十几个劲装少年,自右面的树林後一掠而出,为首一人瘸着左腿,腿上鲜血还未乾透,居然是方才还被压在横梁下的唐守方,此人竟像是铁打的,腿虽已被压断,身子却仍枪??般站得笔直。

朱泪儿咬了咬牙,道:“又是你,你怎麽阴魂不散,又跟到这里来了。”

却不知唐守方本非特意来的,他只不过因为前面的路被杨子江挡住,所以想从後面绕出去,谁知歪打正着,竟在半路拦着了俞佩玉。

人的命运,有时的确很奇妙,但『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其中的意境,只怕也唯有已过中年的人才能领会吧,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是绝对体味不到的。

朱泪儿只说了两句话,唐门子弟已四下散开,将他们围住了,只是心中显然还有顾忌,是以还未曾出手。

朱泪儿眼珠一转,已知道他们是投鼠忌器,生怕伤了俞佩玉掌握中的唐琳,当下笑道:“唐无双根本不是我们杀的,你我本来井水下犯河水,只要你们放我们过去,我们就将唐姑娘还给你们,这交易如何?”

她以为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已很够『老江湖』了。

谁知唐守方却像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忽然叱道:“毒砂!”

这『毒砂』正是唐门暗器中最霸道的一种,力量虽不能及远,但在一丈六七之内,只要毒砂撒出,就很少有人能逃得出它威力笼罩之下,无论谁只要挨上一粒,若无华陀刮骨疗毒的手段,一个对时伤口就要溃烂,叁天之内就必死无疑。

唐守方果然不愧为『铁面阎罗』,竟已决心要将唐琳作替罪之羔羊,要她陪俞佩玉的葬了。

唐门少年子弟中,本有下少人在私心恋慕着唐琳,但唐守方一声令下,竟没有人敢迟疑违抗。

刹那之间,十几双戴着特制麂皮手套的手,已伸入了腰畔的毒砂囊,等到他们的手再伸出来时,毒砂就将漫天撒出,俞佩玉和朱泪儿周围十丈力圆之内,都将在这一片毒砂的威力笼罩之下。

但这时俞佩玉已忽然向左边冲了出去。

他已看出方才唐守方无情令下时,左面有两个少年面色大变,眼睛望着唐琳,目光中满是凄恻不忍之色。

他知道这两人必定对唐琳很痴情,下手时必定有所不忍,只要他们出手时稍有迟疑,俞佩玉就有希望冲出去。

这虽然很冒险,但他已别无选择的馀地。

他果然冲了出去。

但他却忘了这一掠之势,还未脱离毒砂的威力范围,唐家子弟的毒砂自他身後发出,他们就更难防避。

就在这时,突听唐琪大呼道:“住手。”

呼声中,她和李佩玲已双双赶了过来,後面还跟着七八个穿劲装的丫鬟,每个人都是满身尘土。

唐守方厉声道:“快发毒砂,绝不能让他们逃走。”

唐琪也厉声道:“不能发。”

唐守方顿足道:“发。”

唐琪也顿足道:“守方,你难道真想要二妹的命麽?”

唐门子弟手虽已伸出,但一个个俱是左右为难,也不知该听什麽人的话好,这时俞佩玉和朱泪儿已冲出数丈开外。

唐守方嗄声道:“姑奶奶,你若再顾念私情,唐家就要被你毁了。”

李佩玲忽然道:“这件事你们都不要管,我保证他们绝对逃下了,你听我这次话绝不会後悔的。”

她平时素来不说话,所以说出来的话就特别有份量。

唐守方跺了跺脚,道:“好,我就交给你们。”

他们一面说话,一面还是在往前追,而俞佩玉手里抱着个人,路径又不熟,所以还是未能将他们甩脱。

这时唐守方一挥手,唐家的少年子弟已跟着他退了下去,只剩下李佩玲和唐琪继续往前追。

以俞佩玉和朱泪儿的轻功,本来也许能逃过她们追踪的,怎奈这时前面路已尽了,几间屋子挡路,屋後却是一片矗立的山壁。

俞佩玉只想乘早脱身,本不愿和她们动手的。

他既不愿伤了她们,也怕缠战之下,又被困死,但此刻情势却已逼得他非动手不可了。

谁知到了这里,唐琪和李佩玲竟远远站住,不再追赶。

唐琪还挥了挥手,似乎要他们快逃。

俞佩玉怔了怔,似乎想说什麽,但终於还是什麽话都没有说,拉着朱泪儿,冲入了那一排屋子。

只见屋子里陈设精雅,古色古香。

朱泪儿摇着头道:“杨子江救我们,我已经想不通了,谁知这位唐大姑娘也救了我们,这倒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俞佩玉道:“世上本多出人意外之事……”

朱泪儿忽然冷笑道:“唐二姑娘居然会害你,只怕你也未想到吧。”

俞佩玉叹了口气,什麽话都不说了。

唐琳犹自晕迷未醒,他将唐琳放在椅子上,就立刻四下搜索起来,朱泪儿也不知他在找什麽,忍不住道:“这又是什麽地方?”

俞佩玉道:“唐无双的私室。”

朱泪儿又怔了怔,讶然道:“唐大姑娘既救了我们,我们还不趁机快自後山逃走,却跑到唐无双的私室里来找什麽?”

俞佩玉道:“找出路。”

朱泪儿道:“出路?这里怎会有出路?”

俞佩玉还未说话,朱泪儿已见到那张木榻的湘妃竹枕移开後,下面竟露出一道黑暗的地道。

朱泪儿眨着眼道:“原来这里真有条秘密的出口,难怪这位唐二姑娘说你是由秘道进来的,她说谎的本事倒真是有板有眼,活灵活现。”

俞佩玉苦笑着,又走过去抱起了唐琳。

朱泪儿冷笑道:“我看你真是连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她,不如素性用根绳子将你们两人绑在一起反而好些。”

俞佩玉已走下地道,忽然回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闭上嘴。”

朱泪儿怔了怔,眼圈都红了。

她从来也没有见过俞佩玉板着脸对她说话。

地道中黑暗而阴湿,俞佩玉摸索着当先带路,走了很久的一段之後,他才叹了口气,道:“现在你要说话,就尽管说吧。”

朱泪儿的嘴闭得紧紧的。

俞佩玉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世上只有唐琳一个人能洗清我的冤枉,所以我一定不能让她死,一定要带着她走,这道理你明白了吗?”

朱泪儿还是闭着嘴。

俞佩玉道:“你方才虽没有杀死她,可是我知道她一定已中了你身上的毒,假如你已明白这道理,就赶快先设法解了她的毒吧。”

朱泪儿的嘴闭得更紧了,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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