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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人神-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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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诸人抢入房间,挑起灯笼,望见大床上的境况,无不骇然色变。尤其当见清楚端端正正摆放在床尾的那尊马头时,更是毛骨悚然,只觉得一道寒气从尾椎骨飙起,直直地冒到脑门之上……

这些人当中,不乏出生入死过的侍卫,但饶是斩过人头杀过人的他们,此情此景看在眼内,都凛然而惊悚。

斩下千金难买的宝马之头,安置于床上,此等状况,简直闻所未闻。在视觉上的冲击力不可抑止,远比战场杀敌来得更加惨烈可怖,仿佛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一股鬼魅的意味。

“发生了什么事?”

披着外袍的楚知州迈步而来,一干人急忙让开路径给他走入,皆不敢吭声。他们也不过刚赶来一会而已,究竟发生何事,也不甚清楚。至于当事人的楚三郎和丫鬟,丫鬟已吓得晕迷在地上,而楚三郎的神情,两眼发直,都快瞪成一对死鱼眼,浑然没有焦距地睁着眼睛,似乎被吓傻了。

“三郎,这是……左右还不快扶少爷下去休息?另外,速请王大夫来给少爷诊治。”

楚知州毕竟稳重,将房中情形扫一眼后,立刻发现楚三郎有些不对劲,赶紧吩咐人去扶他。

左右得令,扶起楚三郎换到另一边的厢房中休息。

见到汗血宝马的头颅摆于床尾上,楚知州眼角狂跳,慢慢变得铁青:这是示威吗?

是谁?

谁有这般大的胆子?

反了,这是要反了!

怒气刹那间便压过心中的惊疑,一掌拍在身边一张木桌上,哗啦,桌子上摆放的杯碟被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来人,即可清理侦查现场!”

“虎狼卫何在?”

“诺!”

立刻跪下八名精悍汉子,单膝跪地,听从楚知州的吩咐。

“查,给我彻底查,哪怕将冀州城翻过来,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诺!”

虎狼卫的回复干净利索,迅速转身,四散消失在黑夜之中,端是行动迅捷,绝不拖泥带水。要知道楚知州这是动了真怒,在冀州,一场暴风雨已不可避免发生。

楚知州拂袖走出门外,站在庭院中举首望天色,见云层叠叠,闭月遮星,很是晦暗。他莫名地想到其他的事情上,不禁一声长叹。顿一顿,赶紧到厢房中看往楚三郎:

“王大夫,三郎他如何了?”

这王大夫乃是养于府上的一名郎中,医术不俗,等如是深得信任的家庭医生之类存在。

王大夫脸色有些凝重,道:“大人,公子似乎颇受惊吓,吓得不轻……”

听其支支吾吾,楚知州喝道:“有话直说。”

王大夫连忙跪拜在地:“依老夫诊断,公子他似乎被吓得怔忡了,魂神甚不安妥呀!”

“什么?”

楚知州正恻然间,猛听到房中传来楚三郎惶恐的大叫:“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

乒乓大作,却是摔烂瓷器的响动。

“王大夫,可有药治?”

楚知州狠狠一跺脚,急声问道。

王大夫忙回答:“大人放心,小人自会全力以赴,治好公子的。”

“治不好三郎,那你就提头来见吧。”

楚知州一甩袖子,直接下了死命令。

还跪在地上的王大夫一听,近年来当上家医养得心宽体胖的身子不禁一颤,冷汗顿时流淌出来¨wén' rén 'shū' wū¨,一声不敢吭,头颅几乎垂落到了地面上。

夜,更深沉了。

这一夜所发生的事,注定会改变许多……

……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气候清朗,一大清早鸟语花香。

叶君生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非常明净舒服!

叶君眉很早就做好早餐,两兄妹吃罢,略作收拾,出门之际,黄超之来了。

“君生,你真要去踏青?”

“呵呵,天气这么好,为何不去?”

“只是……”黄超之犹自忧心忡忡。

叶君生笑道:“因噎废食,始终不是正道。人总不能因为怕这怕那,而整天不敢出门口。”

见劝不了他,黄超之只得作罢,陪伴着,一起出城。

因为叶君生得罪了楚衙内,观尘书院中的生员们,许多对于叶君生都有些避而远之的态度,生怕走得近些,会被祸及池鱼,招致楚衙内的怒火,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些表现,叶君生自然一一看在眼内,非常淡然:患难见真情,借此一事看清楚同窗们的嘴脸,不失为一种收获。

但书院之中,也是有一些风骨凛然的生员,不为所动,依然愿意与叶君生交好。其中一人刘姓,字“天辰”,同样为书院廪生,欣赏叶君生的诗词,一向多有来往,眼下对楚三郎的狠话,不以为意。远远见到叶君生等人来到,便热情地迎上来,一番寒暄。

今日天气清新,来鸭知湾踏青的人群不少,三三两两,其中观尘书院属于一支大队伍了。一大群书生,儒衫文士巾,衣带洒脱,不少人手中都把持着装门面的洒金纸扇,时不时“啪”的一下打开,轻轻摇几摇,端是斯文风情,尽览无余。不过眼光活泼的,都骨碌碌转,不住窥伺侧边上惜月书院的女子生员,想要找个风姿绰约的对象,随时上演一场“才子后花园会佳人”的好戏。

莫说男的,女学员们同样不是省油的灯,明眸偷偷,瞄见俊秀的男子,也不禁有些骚动……

如今正是春天,春天恰多情!

其中许多的目光都落在叶君生身上去,一双双眼睛,不少都是第一次见到叶君生,只是听到介绍才知道是他。眼下一看,英姿挺拔,眉清目秀,端是越来越中意,暗中流口水的亦有之。

然而当“叶君生得罪了楚三郎,楚三郎放言要叶君生为之做马夫”的小道消息传扬出去后,佳人们的热情顿时烟消云散。心思玲珑者甚至已判定:从此以后,叶君生前途尽毁矣!

楚三郎何许人也?

得罪他,摆明便是自毁前程。只要楚三郎随便动些手脚,叶君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等情形之下嫁给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人情冷暖,往往便是一念之间!

不过叶君生倒不在意,如果被一大群女学员,叽叽喳喳的,那才不胜其烦。现在却乐得清静,可以安心陪伴妹妹放风筝。

今天出来,叶君眉也做了些伪装,在脸上抹了点东西,借此掩饰住倾国之颜,并不如何引人注目。

黄超之见到,以为叶君生终于是听见了一点建议,起码懂得让妹妹扮丑些了,但其实只是叶君眉自个的主意罢了。

随着时辰推进,踏青的人越来越多,很自由地各寻乐趣。女子们大多都是放风筝,荡秋千;男生员许多的都去观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另有一部分弄好场子去踢蹴鞠。

在天华朝,人们比较推崇谦谦君子的温文尔雅,蹴鞠早一失最初发明流行时的对抗性,而逐渐沦为纯属“表演性的竞技”了,等闲都不设球门的。正所谓“脚头十万踢,解数千百般”。追求技巧性,就是用头、肩、背、胸、膝、腿等部位不断地耍球,能使球终日不坠者,就算高手高手高高手。

这般演化,从叶君生的角度看来,就不像足球,更接近踢毽子这一类的性质,并无多少乐趣。

话说回来,若真是足球比赛,他可以使出“大力金刚腿”来射门,但现在的踢法,他也不会,故而没有下场去凑热闹。

过不多时,李逸风黄元启等人来到,瞧二老满脸春风的,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观感,截然不同。

“君生,你且过来。”

李逸风叫过叶君生。

叶君生上前见过,作礼,问道:“李公今日心情仿佛大好。”

李逸风笑道:“岂能不好?”压低声音,将早上刚听到的关于楚三郎宝马被砍断头,安置于床尾的事,悄声说了。

叶君生一听,讶然道:“有这等事?谁人如此大胆妄为,做出此事来。”

李逸风冷笑:“这楚知州新上任,大刀阔斧,又任由侄子纵马伤人,蛮横之极,得罪的人不知凡几,自然有逼反之事。”

叶君生恍然地点点头。

在李逸风看来,楚三郎这是典型的多行不义,终于遭到了报应,心里当然大感痛快,不禁瞧多了叶君生几眼,眼眸掠过古怪之色。

叶君生微笑道:“李公何故看我?”

李逸风撸着胡子,叹道:“昨日君生所言,一朝成真,莫非冥冥中都有注定?”

叶君生慨然道:“学生读圣贤书,深信聪明正直者为神,不畏奸邪。”

李逸风朗然大笑:“君生此言甚得吾心,昨夜之事,当浮一大白,惜乎只斩马头,不斩人头!”

当着叶君生的面,他说出这话,已等同心腹看待,并无多少忌讳了。得意痛快之下,拉着叶君生就地开席,喝酒。

正文 第155章 赠字

“惜乎只斩马头,不斩人头!”

喝酒之时,李逸风犹自呐呐,让边上的黄元启赶紧给摁住,免得传扬出去,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夜之间,此事已成暴风眼,各路势力都迅速开动起来,调查跟进。相信不用三天工夫,便能掀起满城风雨。

冀州,已不平静;暗流汹涌,旦夕必发!

顾学政那边备受压力,虽然心中同样觉得痛快,可事情发生得糊里糊涂的,摸不着头脑。他甚至都在想,会不会是二王爷暗地派人做的,意图杀马吓人。可仔细一想,却绝无道理,行事风格等俱截然不同……

反正接下来这段日子,肯定会很乱的了。

惊涛骇浪,或者只有观尘书院中一众生员才最为平静吧。因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来查他们。

谁会来调查无甚身份背景的生员秀才们?

剑斩马头之后,又能悄无声息地摆放在楚三郎的床尾上,这等事情岂是等闲人所能做得出来的?哪怕一些不那么出众的江湖高手,想要摸进守卫森然的知州府,都绝非易事。

如今对于绝大部分的生员们来说,他们甚至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讯息,一边娱乐,一边心里惦记:不知楚三郎会在什么时候骑着汗血宝马过来。因为前两天时,其已放话,要拿住叶君生做他的马夫。

没有人会觉得楚三郎只是说说而已。

也没有人会觉得楚三郎做不到。

那么现在,就等楚衙门来临。前些时候拍了楚三郎马屁,自以为自家是三郎的人的生员,都开始觉得兴奋,要等着看好戏。

只可惜,他们注定了只能失望。

从上午到中午,再到下午,时光飘忽,但众人都没有听到那一阵几乎已成标志性的马蹄疾奔声。

楚三郎,竟没有来。

或者说,他已经来不了了。

经过王大夫的诊治,用了针药,昨晚表现暴躁的楚三郎终于沉沉睡着,略微让楚知州有所安心。然而到了今天早上,楚三郎醒倒醒了,却变了个人似的,木木呆呆地坐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面……

更要命的是,望着望着,一串口水滴滴地流淌下来。

见到这一幕时,楚知州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傻了。

楚三郎的表现,就像突然间变成了个傻子。然而他间或又会猛地发飙,暴躁起来,拿着兵器追砍人,这时候又成了疯子……又有些时候,他甚至会把全身的衣服脱光光,一个人爬上桌子上站着,背负双手,目光仿佛眺望远方,神情非常忧郁地张口吟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好诗,端是好诗呀!”

下面楚知州等人看着,听见,几乎眼前一黑。

“王大夫,三郎这到底是怎么啦?”

楚知州已是咆哮的状态,对着跪拜在下面的王大夫吼道。

冷汗如雨,王大夫不敢去擦,想了想,一咬牙,回答:“禀告大人,依小人看,少爷只怕惊吓过度,被吓走了魂,故而表现大相径庭,有违常理。”

“走魂?”

楚知州眉毛一皱:“你确定?”

如今情况,只得一博:“十有八九。”

楚知州反而沉稳下来,在房间踱着小步。过了半饷,又问:“那你说该如何安置?”

王大夫松口气:“非关药病,老夫有心无力,大人要寻找世外高人才行。”

“世外高人 ?'…'”

王大夫道:“民间有传闻,世外存高人,仿若神仙。”

关乎神仙之说,楚知州也是有听闻,此刻不由沉吟起来,念及儿子的病情,不容有失,终于下了决定,命人张榜悬赏,就说楚三郎突发怪病,乃至于怔忡失魂,有能医治者,赏金千两云云。

一众随从即刻拿着榜文,在冀州城内外显眼处都张贴上了,只等人揭榜。

这一边知州府上鸡飞狗跳,焦头烂额,另一边出城踏青的人却玩得很是尽兴……楚三郎没有出现,生员们只以为他有事耽搁,未能莅临。一时间,倒没有想太多。

“君生,今日天气开朗,人心舒达,安能无诗词?还请做一首出来,可否?”

喝了半天酒,李逸风等已颇有些醉意,醉眼蒙眬的,举着一杯酒,面色酡红地对叶君生道。

“不错,今日好时光,君生安能不做诗词?”

黄元启亦起哄道。

其他数人尽皆发声,纷纷请叶君生提笔。

此时叶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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