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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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这个放到别人身上别人家里会被打断腿的事,父亲却不是很在意的首肯了。”
摸清楚规律,秋静淞终于扯开了她手上的那条链子,她抬头看了一眼沉浸在回忆中的赵涵,又去帮她解开另外一只手的束缚。
赵涵举起自己那只重获新生的手,心里却并不感到高兴,她继续说:“或许我生来便是学医的罢。在日后学医的途中,我身上竟不曾出现半点学习礼法时的一窍不通,不管再难的医书药方,我顶多诵读三遍便能融会贯通。赵家和商家关系好,我们家在族中也算有头有脸,当我不满足于城里请来的大夫所传授的知识后,父亲便在我的头次央求下,给我请来了况家德高望重的首医。只可惜,他竟也只能教我五年。”
“夫人便是所谓的天才吧。”又解开一只手,秋静淞回了一句便把手伸向她脚上的锁链。不知赵涵经历过什么,她两只脚的脚踝处都被磨破了,左脚还能看到骨头。
这一幕在秋静淞心里形成了巨大的落差!她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疼,疼吗?”
“都已经好了。”赵涵轻快地说了一句,看到秋静淞双眼通红反而想笑,“你不用为我难过。”
秋静淞转头,把情绪憋了回去,点头轻声说:“我不难过,夫人继续说吧。”
解开铁链的时候会很疼,赵涵需要做点什么别的来转移注意力。
“十七岁那年,我胜过了首医,便开始了自己的行医之路。刚开始并不是很顺利,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给我瞧。我便在深思熟虑后背着药箱离家,去更偏僻穷苦的地方走医。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可二十岁时,已经没人能胜过我,我当时也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现在想想,呵,是不是很幼稚?”
谁还能每个年少轻狂时呢?
秋静淞摇头说:“夫人看起来就很厉害。”
“可惜我还是被难倒了。”赵涵脸上又露出微笑,“二十一岁的时候,因为妹妹到了适婚之龄,我被召回家待嫁,父母挑挑选选,给我定下了一门婚事。对方是况家二子,虽不能继承家业,可与我也算同行,有共同话题,婚后许是不能相敬如冰——事实也正是如父母所想,却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我的丈夫比我小两岁,可新婚之夜,他却在醉酒壮胆之下红着脸跟我说仰慕已久,还对天发誓保证会一辈子对我好……”
她的脸上有甜蜜和幸福,可惜转瞬即逝。
“他生病了吗?”秋静淞想起去年在醅阳见到的况悠,他那时看起来面色红润,并不像身体抱恙的样子。
赵涵摇头不答,自己说自己的,“第二年,因为大哥过世,夫君做了况家的家主,本来门当户对的婚事一下变得有些高攀。可好在况家不是冯家那种香饽饽,我们夫妻俩关起房门过日子,也没有谁有闲话说。可是,七年,我与他成亲整整七年都未曾诞下子嗣,族里的长老不免有些急了。”
“我请人给自己把过脉,我是不会有问题的。后来我又给夫君把脉,再结合他以前的病例,得出来的结论确定是我夫君幼时服错药物导致难以受孕。事实摆在眼前,他却因为不相信至亲之人会害他坚决不认。我不理解他,又是个非黑即白的性子,便一气之下跑了出来。”
“我带着药箱,一边继续像以前那样四处行医,一边寻找能解他药毒的方法。半年前,我收到百里氏的请帖,说是有个医会。我虽自傲,却不会故步自封,想着能与人交流,把夫君的这种情况与旁人探讨一下也好,便过来了。我傻乎乎的,哪里知道百里氏那时已经被人控制了。”
接下来,赵涵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整个人发着抖不说,还蜷缩起了手脚。
“我被一个女人抓了。那个女人把我关到这里,起先是想让我练毒,我不依,她就给我下毒要挟。我不想死,所以磨磨蹭蹭了两个多月,研制出如她所说的能引发疫症的药。其实实际上,我后来给她的是另外一种似时疫却不会完全置人于死地的药。我是个大夫,我治病救人,我哪里能害人呢?”
这药后来不就被恶意丢入了清河河水中吗!
秋静淞心中虽喜,却没挑明。她只装作与她搭话问:“那药有解药吗?”
“有,她也曾问我要过,我不肯给,她倒也没强求。”赵涵抓着头发,苦笑一声,“我当时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就是因为我做的药成功,而害死了百里氏全族的人。大概是觉得别人没有利用价值吧,那个女人不管,贼人们就以食物不够为由把百里氏全族都给杀了——他们凭什么草菅人命!”
“你知道吗?后来,后来更多因为百里氏的请柬而像我一样应邀而来的人也都被杀了,其中一个人的尸体就被他们丢在那儿。”几近崩溃边缘的赵涵抬手指着牢房的角落,嘴里呢喃着:“我看着他起泡,胀气,发臭,长蛆,到最后什么都不剩……”
秋静淞白着张脸回头,在她所指之处确实有一具白骨。
“啊——”赵涵的一声尖叫让人毛骨悚然,她似乎疯了一样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往下拉,“我已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了,亲眼看着那个过程,你能想象吗,你敢想象吗!”
“夫人!”秋静淞喝住她,她甩开赵涵身上所有的禁锢,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没事的,都会过去的,现在链子已经被我解开了,我们可以走了,可以回家了。”
赵涵呜咽着,慢慢流下泪来,“回家?我还能回家吗?”
秋静淞直接抱紧了她,抚摸着她的背安慰道:“可以的,怎么不可以呢?您的夫君还在等着您呢,您难道不想见见他吗?”
“想啊,可我没脸回去了。我,赵涵,生到这个世上便是为了行医救人的,可是我的贪生怕死却害了那么多人……”赵涵说着说着,突然一呛。
秋静淞听到声音不对,连忙松开她,这一看,她的嘴里竟然流出了血沫。
秋静淞心里一惊,简直不敢相信她是何时服的毒,“夫人!”
赵涵反手抓住她的手,摇头,“你不用,不用如此。我该死……我生前就算没有维持贵族的体面,也保住了贵族的,贵族的名声。我是赵家的女儿,商家的儿媳,我,我这样的身份居然被人在暗不见天日的地道里关了半年……”
眼泪和血混合在一起,赵涵的脸上竟然露出解脱的笑容。
秋静淞这才明白过来她刚才说的所有话都是临终遗言!
“怎么这样,为何要这样!”秋静淞颤着手,想去掰她的嘴,“你吐出来,吐出来啊。你这样死了,你的夫君怎么办?”
“没用的,我早该死了。”赵涵摇头,“我好痛,好痛啊……我不想像别人一样,死了都不被人知道那滩肉姓甚名谁。”她哭着,笑着,又吐了一口血,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药粉,“这个,这个才是真的解药。小兄弟,我知道死在你面前,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求求你可怜那些病人,若是听闻哪里有什么疫病,去看看,这个东西能救命的……”
赵涵倒在一边,秋静淞见她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连忙伸手把她扶起来搂在怀里,开口就哽咽地上气不接下气,“夫人,夫人……”
“我与你素未谋面,你都愿意为我这么难过吗?”赵涵伸手,笑着小心翼翼地给秋静淞擦泪,可惜她的手满是污垢,眼泪没擦去,反倒花了她的脸。无奈,赵涵又是一笑,“你真好,可是我竟然连这等事都做不好了。”
“没关系的。”秋静淞摇着头,抓住她的手,打了个哭嗝,泣不成声,“我,我,我明明是来救您的……”
赵涵不再咳血,脸上是最后的平静。
“小相公,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她捧着秋静淞的脸说:“我今日以死殉节,能成全自己,我很开心。我再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您说。”秋静淞点头,她此时只能点头。
赵涵的眼神渐渐涣散,声音也越来越小,“等我死了,请你给我最后的脸面,别把见过我的事告诉别人。你就把我的尸体放在这儿,不用带出去,最好一把火烧了,我害死了他们,合该跟他们葬在一块儿。还有,我头上还留着一个发簪,你把它拿走,若是有缘,交给况悠,你告诉他……你告诉他我已经嫁人,叫他另外再娶吧。我苟活至今,就这么一个愿望。你别告诉他我死了,他那个人,脆弱得不行,要真知道了,会受不了的。你就跟他说,让他再娶一个妻子,或许问题真的在我,或许他就能有孩子了,或许……他一定会……”
赵涵的手从秋静淞脸侧滑下去的时候她就在想,母亲当初是不是也这样有诸多嘱咐呢?
“夫人——”
为什么这个世上总是君子气短,找人命长?
秋静淞把赵涵的尸体放到地上,颤着手依言拿去她的发簪,往后退了几步,跪下磕头。
“夫人,今日你我有缘,我愿意给您下跪,愿意送你走。”
秋静淞佩服有气节有思想的人,所以她从小就喜欢姑姑,从小就对崔婉另眼相看,如今更是愿意对赵涵三拜九叩,以大礼相待。
“我不会把您的事告诉别人的,您说的话,我也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秋静淞仅仅攥着发簪,走时,来来回回百般犹豫,还是依她的要求点燃了尸体下的干草。
秋静淞开始往前跑。
路上她有时张望,看到四处都是骨骸,明白这些都是跟她一样因为拿着医会请柬上门而被杀的。他们的衣服有燕国的,宋国的,但更多的是赵国的!
整整二十八人。
秋静淞数着,想着,突然跪倒在地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呕出酸水。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秋静淞也不管身后的火烧到了哪里,她用被赵涵咬了的手抓着她的发簪,心里实在难过,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啊——”
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地方,怎么就没有被人早早发现呢?
秋静淞抽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重新朝前走,浓烟呛得她嗓子生疼,她知道这样下去会对身体不好,可就是停不下来。
辛同舒是第一个看到哭成泪人的秋静淞的。
“殿下!”他半是惊喜半是惊吓地冲了过来,“十四殿下,臣辛同舒前来救驾!”
秋静淞脚步一顿,嘴里却没停。
辛同舒抬头,看她双目无神,立刻皱起了眉,只是这地道里现如今被秋静淞的有一把火烧的四处是浓烟,他也不好问,只说了一句“臣得罪了”便扶住她往安全的出口走。
离得近了,辛同舒这才听清楚秋静淞在说什么: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一直在从地道里出来时,她都来回念着这么一句。
辛同舒觉得她大概是遇到什么事了。
离巧没有见到当时秋静淞狼狈的样子,她从另外的地方过来,见人好好的站在原地,便忍不住抱住了她,“程笑青!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她摸着秋静淞的脑袋,没感觉到哪里有伤口,本来松了一口气,低头却又看见她花猫一样的脸上有泪痕。
“你哭过了?”
秋静淞眨眨眼,逐渐恢复神智。
她看了离巧,看了星空,看了赶回来的陈雪寒,看了四处的大火,看了还不认识的陈林渍芳,看了整齐划一站在院中的辛家军,最后看向辛同舒。
“人都绑在哪儿了?”此刻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辛同舒一抱拳,“臣带殿下过去。”
双陈两人与离巧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跟着过去。
四十来个人被绑在百里山庄的正院里跪着,他们并未低头,脸上甚至还隐隐有倨傲之意。
辛同舒在来的路上把审出来的情况都跟秋静淞说了,但因为不知道,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事。
这便由秋静淞来问了。她随手抽出一位辛家军的佩刀架在离她最近那个人的脖子上问:“你们的主谋,也就是那个女人,是谁?”
这人心里有点小心思,“我说了你就会放了我?”
秋静淞眼睛抬都不抬,“你说。”
这人想着那个女人本来也不是罗哉人,便直接直言,“她叫唐玉。”
陈林渍芳在那一瞬打开扇子遮住自己脸色,他直觉现在的小皇子很危险。
秋静淞觉得很耳熟,她翻遍自己的记忆,想到了一个人。
“奴家名叫唐玉……”
“是她?”秋静淞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最好是她吧。”
歪头,秋静淞用刀锋抹了这人的脖子,再把刀丢到地上,看着已经慌乱起来的罗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