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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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这片田地,都是我亚父家的。”
他仿若比初见时更高了些。
林说也觉得秋静淞之前更为挺拔,精神了。
小小的两个少年人,再度见面,偏生出些许不符年纪的感慨。
知其身份后,林说就猜到了会给秋静淞带来的影响。当时说的一句“日后再说”,也成了遥遥无期。后来,辛戚一来,秋静淞就更加没了出门访友的机会,少数几次出来,也算是因为钟一杳布置的作业。
钟一杳一番苦心,这半年,秋静淞春看农户插秧,夏时引民浇旱稻,秋获禾穗丰收,将书上所谓的百姓之苦看了个遍。从仆妇嘴里知道这些消息的林说也能理解,民生在上,别的那些在此倒不重要了。
能再度相见便是好事。
秋静淞给他看了看怀里抱着的禾稻说:“你瞧,今年的谷粒又大又饱满。”
林说立知其意,温声回道:“去年的雪没有白下。”
秋静淞莞尔,又说:“我如今已经能背诵《诗经》全篇了。”
林说便朝把握着一卷书册的右手抬了抬,“那欧阳京的《策论》你可读过?”
秋静淞摇头,看着他问:“可能借阅?”
林说不假思索地点头,把书交出去后却说:“这是孤本,很珍贵,半月之后还我,不然,逾期我便自己上门取。”
“随时欢迎。”可能听起来林说的话不是很客气,秋静淞却很高兴,她放下禾穗,将书册抱在怀里,喜不自胜时生出了回应之心,“你可喝得了酒?”
林说实诚地说:“在家中经常陪父亲小酌。”
秋静淞提到:“我去年晒干了冬菊酿了几坛酒,算日子差不多可以开封了。不邀别人,我摆个小桌专门宴请你,你可有时间来?”
林说的心情稍微变得有些愉悦,但面上他仍是稳重地问:“你身为皇族贵戚,与我这个平民小子相交,不怕惹人笑话?”
“我并不在乎门第之别。”别说现在她只是一个罪臣之女,就算真的在以前,秋静淞也不是那种会按照世俗规矩约束自己,封闭真实心意的人。
这段时间里,她有仔细想过了。不管是她如今的处境,还有日后将面临的事情,都不能成为阻止她交朋友的原因。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没有谁规定,身上有仇心里有恨,就交不得朋友了。
“我觉得,与你说话十分愉快。”
林说是少见几个能接住她话的同龄人,而且,就算他出身平民,在如今是“皇子”的秋静淞面前,他也不阿谀奉承,自卑自艾,光是那种进退有度的做派,就值得人高看一眼。
这种欣赏,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减反浓。
反倒是林说,秋静淞不是很清楚他的想法。
她便又问了一遍:“我想真心待你,这番邀请,你可敢接?”
交朋友,是双方的事。
林说面上不不动声色,心里对这位皇子殿下也有一番考量。此人虽然心思颇重,可稍微想想也能明白,别说是在宫廷,就算是在普通富人的后院,也少有能天真无邪长大的孩子。况且,在林说知道他这层身份之前,程十四就已经礼遇他和母亲,并且对他射出去的那一箭完全信任。他们曾经有过生死一瞬,心理上因为第一印象就做了偏斜,到后来再看他做的那些事……
这不是一个乖戾狠心之人。相反,在他的骨子里,有些天生的【善】。
不谈身份,程十四子确实是一个相交的好朋友。
如果对方也是真心……
“有何不敢?”
林说看到秋静淞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他坦坦荡荡回望着对方道:“家母中秋时采的桂花还剩些,我拿出来蒸一笼桂花糕,到时候拿过去给你添食。”
“那便再好不过。”秋静淞收起笑脸正色道:“过两日我派人去你家送帖子。”
这便是要过明路的意思。
林说没觉得不妥,心思豁然开朗后,也没觉有什么压力,十分自然地答应了,“好。”
说来好笑,他们之间的相见与确定心意,中间竟隔了半年。
展正心拿到秋静淞亲手写的拜帖时或许有些疑虑,看清楚了事情所有经过的阿季却是真的清楚。
当时在田埂上两人的反应要是有任何不对,这场结交都不可能成。
秋静淞与林说的心思都异于常人,却正好契合。
能得此知己,阿季很为秋静淞高兴。
至少这能稍微帮她抚平因为太久没有程茂林的消息,所以变得日益焦躁的心。
秋静淞正在试图做些别的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宴请林说的地点定在之前她在山上住的草房里。
接着她又根据自己所学夜观星象,选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
好巧不巧,那天,正好是已经完全在清河生了根的彬州司马辛戚上山围猎的日子。
当日不仅易希跟过去作陪,辛戚的儿子辛同舒也一同去了。
辛同舒,年十二,面白唇红,骨强筋健,喜武好乐,擅长枪法,骑射,是一个性子再也爽朗不过的好儿郎。
当时在上山之际,他一马当先,掷地有声的对着身后的父辈们放出豪言:“今日,小子定要夺得今次秋猎魁首,叫各位叔伯刮目相看。”
哪知,不等人夸奖,跑得太快脱离大部队的他半个时辰后就迷了路。
迷了路如何?辛同舒起先气恼,后来又觉得没有必要,他悠哉悠哉地往马背上一躺,嘴里叼着根草打算走哪儿算哪儿。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在赵国清河的地界内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他口干舌燥之际,突然看到一户人家。
山中哪来的人烟?辛同舒也不多想,坐好后打马就往哪儿去了。
被低矮的篱笆围起来的草屋院子里,秋静淞正哄着喝了半醉的林说在行酒令。
“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
“单还是双?”
“双。”
“一二三四五,单,你输了。”
输了如何?不过是好酒一碗。
林说端着碗,正准备仰头,忽瞧见门口有人。
辛同舒闻着这飘香满园的酒,已然馋了。
他过来时只看到院中有两个丰神俊逸,身着长衫,文人模样的少年,心里便没了防备。待得那两位少年一齐望过来,他便拱手笑着讨巧,“两位哥哥,小弟路过,闻得酒香,实在是渴了,不知可否方便向两位哥哥讨杯酒吃?”
秋静淞虽半眯着眼,但其实滴酒未沾的她现在可是清醒得很。把抓在手里的豆子丢到空中拿嘴接着嚼了,与林说互看一眼,一齐笑了。
当时林说上门可不也是来讨水喝的?
“合着我这里竟成了方便行脚过客的茶棚不成?”
“你造福路人,会有好报的。”
林说说完笑着拿来一个新碗,满满当当地接了后朝门外跃跃欲试的辛同舒道:“小兄弟如果方便,一同留下吃酒便是。”
秋静淞伸手一拦,“诶,酒可是我的,我可没答应。”
林说可不管她,“你也吃了我的桂花糕,咱们可不管谁做谁的主。”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辛同舒适时地一拍手,“好巧,我也带了肉干来呢。”
秋静淞看着林说把人请进来,拿了块桂花糕放到嘴边,看着他们闷声笑了起来。
罢了,谁叫今天高兴呢?
辛同舒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一张嘴甜极了。他正是活泼的时候,虽说多了他,这场小宴却并没有被打搅,反而增添了更多声色。
本来秋静淞和林说只是拿豆子猜枚,辛同舒来了后,因为背了箭,后来三人索性又玩起了投壶,此般一来,并不擅长射箭的秋静淞顿时落了下风,最终在第三轮时将箭投空,输了一场。
虽不知缘由,但一开始就没问的林说直接给秋静淞端来清水。
辛同舒虽有些奇怪,但并未冒失,稍微一想便明白:大约是身上有孝。
看破不说破,辛同舒吵吵嚷嚷地拉着剩下来的林说,定要跟其一较高下。
可惜这小子准头不错,酒量却不好,还没喝上几坛,人就趴下了。
山里的清风阵阵,吹得林说清醒了些。
他也知道自己做客不能醉,后来索性不喝,开始跟秋静淞下棋。
直到夜明星稀。
辛同舒一来,认出他衣衫上家纹的秋静淞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到后来散伙时见人还没醒,不方便出面的她只好拜托林说。
林说也不贪功,将辛同舒送回家后,他就跟着来接他的管家回去了。
这天,清河城中的百姓正因为皇子殿下和平民出身的林家少爷做了朋友而咋舌称奇。
辛同舒醒来时,却仿若黄粱一梦。
他迷迷瞪瞪,坐在床上半天才缓过神。
然后,他看着担忧地坐在床边就差哭出来的两位母亲说:“妈,我昨天好像看到妖怪了。”
69。着青添孝()
十五皇子程盈端坐在书案之前习字。
他的老师崔文墨拿着卷书坐在其后; 瞥见其姿势有些歪,便十分自然不过地伸手托了一下他的背。
程盈手一顿; 重新挺直背脊坐好。
又写了两个字; 他开口说:“老师,您不是一直让我注意宫中其他年幼的兄弟吗?”
崔文墨听得这话; 身体稍稍向前倾; “怎么了; 有发现?”
程盈点头; 说:“是我的十九弟,西苑。”
崔文墨发现; 赵国这群皇子原本的名字都很有意思——至少他就觉得; 不问个中缘由,程盈比程庭佶好听多了。
程盈没听到回复; 又补充了一句; “就是那个胡姬所生的十九弟; 老师你知道他吗?”
“了解过。”据说这位皇子生来母亲就死了; 这些年在深宫是一些嬷嬷轮流照看着长大的; 皇帝虽然后来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 但因其直到六岁才会说话; 给了个齿序后便直接厌弃了他。也好在他不像十四皇子那样有个高贵的出身,不然再被兄弟一齐排挤……
崔文墨觉得这就是赵国第二个有意思的地方了。像他国宫廷; 无母的皇子都是其他后妃抢着要的; 偏偏到了赵国却如草芥; 个别的皇子活得比奴婢还不如。又偏生这种情况早几代就有; 导致竟无一人觉得奇怪。
日后在朝堂,在夺位时才有的优胜劣汰,竟从他们出生时就开始了。不算那些早早夭折没了齿序的,赵帝如今有二十六个儿子,十八个女儿,近些年他似乎对后宫并不感兴趣,也少有新生儿出现。可饶是如此,那么些个兄弟,也够程盈喝上一壶。
毕竟从现在看,程盈还是一个天性中带着天真的孩子。
瞧他望过来的眼神,多么清澈啊。
“老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不是说十九子西苑吗?你继续。”
程盈觉得崔文墨有些心不在焉。他索性放下笔,转过来正对着他说:“我以前没怎么见过他,但从小太监那里打听来的,他向来是一个寡言少语,没有情绪,不跟外人来往的人。可是近日他却……也不是跟以前不同了,只是他好像开窍了一样。开始是跟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有了来往,今年夏至,还搭上了七哥的路子。七哥季善早已出宫立府,并在朝堂上有了建树,如果这件事不是十八弟有意为之,我想不通一个成年皇子是哪里来的缘由,非要跟他扯上关系。”
十九皇子西苑的变化就像是一个喜欢喝女儿红的人突然喝起了烧刀子。虽然都是酒,变化不大,但总归是变了,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总归要被人记在心里的——尤其是他还跟一个成年皇子有了往来。
程盈此时还有自己的考量,“老师,难道十九弟也像我一样请了教习先生?”
只是再想想,程西苑在宫中犹如塘中浮萍,连立足之地都得靠人施舍,又是哪里来的路子请来高人提点呢?
崔文墨心里倒是有了判断,“大概是我门中之事。”
话一过耳,程盈便立刻说出:“是老师说过的那位师弟?”
“那个小恶魔,大概又是想给我找点不痛快了。”崔文墨说到这个人的时候,先是一笑,表情又慢慢地变得苦恼,“若是他,便真的有些麻烦。我师弟那个人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子。他若存心与我为敌,就意味着日后麻烦缠身。你当初已经答应我三年后作为我的弟子跟十四皇子决斗一事,我如今却又平白给你再度竖敌……”
“没关系。”程盈抬头看着他,还是坦荡荡的,“就算没有老师,宫中向来是敌非友,没有缘分,敌人总归比朋友多的。我跟十九弟缘分不够,日后怕是也走不到一起,不过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