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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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阴私之事()
入夜时开始刮风。
桌上的饭菜早就已经凉了。坐立不安的童宪背着一双手站在客房之中; 时不时地看着外面,又低头叹气来回走动。
离宣布密函不过几个时辰; 童宪却感觉已经过了几天一般。他现在根本不敢闭眼睛; 因为他对自己今天下午干的事会得到的下场太清楚了。十四皇子身份敏感; 后宫前朝知事晓理的人无一敢碰。这个唯一的望族之后,士族之子,皇上可以不理他; 责罚他,那是因为他是皇上,若是换了旁人……就童宪所知,前些年有个不懂事的宫奴只是跟着其他殿下推了十四皇子一下,第二天人就不见了。之后; 整个皇宫就再也没有人敢碰他; 敢看他; 敢同他说话。互相排斥的公子公主们也一反常态,不管发生什么只当没看见他。
在这种透明人一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 十四皇子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可他必须背负这一切。他的兄弟姐妹们虽然嫉妒他,可是暂时也没有胆子敢动他,因为十四皇子身后站着的,是整个上三卿!
在这个士族掌权的国家; 一个皇帝若是不被士族支持,恐也撑不了多久。
童宪其实是可以理解皇上那么着急把这个儿子赶出去的心情的。他用了二十余年; 就算有戴国公兄妹侍奉左右; 却仍旧未能得到其他士族的青眼。而他这个儿子; 只是出身好了一些……
不能去编排皇上的出身,不能去编排皇上的出身!童宪吸了一口气,及时地把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全部掩了过去。
他不想死,他看到密函内容的时候就想撕了,甚至是篡改,可他也没忘记一方面监视他,一方面监视十四皇子的那些麒麟卫!他们是皇帝的私兵,是皇帝的心腹!如今,他代圣上宣了这份旨,回到京中肯定会被士族们迁怒,找麒麟卫的麻烦不容易,处理掉一个太监宫奴倒轻松得很,到时候他就算想留具全尸,怕也是难的。
只是为了排除异己就能做到如此地步,三禾那个老妖精是想害他去死啊!
以为自己是内侍监的一把手,就能遮天吗?童宪的眼睛里有一瞬间闪过怨毒的光,以及十分强烈的求生意志。
没有人想死。当一个人拼尽全力想要活下来时,他必定什么事都做得出!
那厢,一直以温和面目示人的王贤气的晚饭都没吃,易希去房间看她时,她实在没忍住哭了出来:
“派人给殿下送吃食了吗?”
易希一脸疲累的摇头,“殿下没用,看都没看一眼,说不让我们管。”
“他这是怕连累我们呀。”王贤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说:“陛下此番作为到底是对皇子殿下有意见还是对我们这些望族有意见?他是想逼死皇子殿下吗?处以流刑还不够,居然还在闹市罚跪……君子膝下有黄金啊!他到底明不明白这糟践的不是皇子殿下一人,而是整个望族门庭?夫君,玉家的脸被丢光了,望族的脸也被丢光了。说句不该说的,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没有哪家敢把女儿嫁给今上了,今朝几百年,有哪个皇帝像他一样?玉家当初也是没看清人,如此不尊重人,何必把女儿嫁给他锁于深宫?陛下怕是学识教养祖训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易希搂着妻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士族,望族、贵族三门合称上三卿。作为处于赵国金字塔最高的阶层,他们有骄傲的资本,有高傲的资格。他们注重血统,体面,从不越阶通婚结亲,所以就有了所谓的门阀之别,门庭之别,与门户之别。这些家族为了长久屹立,虽不同姓,但一遇到关乎尊严的事,绝对同气连枝。朝中本来就有很多人看不上罪奴之子出身的陛下,更不要说平民出身的公子们。若不是宫里还有一个玉家出来的端妃,朝中寒门出身保皇党的官员又占了一席之地,这群上三卿们早就把皇帝给罢了。如今在众多不满上,他再做出如此丑事……
不管是为了什么,拿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撒气,总是没道理的。
“夫人,莫难受了。”
王贤摇头,挣扎着要起来,“不行,我要给父亲写信,绝对要好好的参皇上一本!”
“你现在写也来不及啊。”易希把人拉回来,看着她说:“岳父大人心里有考量,该说自然会说的。”
王贤一想也是。她转头又看着外面说:“那我想让殿下进来。晚间,外头还起风了,他瘦瘦弱弱的,怕早已撑不住了。”
易希摇头又否定她的想法:“麒麟卫不会肯的,况且他连吃的都不肯拿。”
“他是为我们考虑,但我们却不能没良心。”王贤皱眉,“我去试试?他们不一定敢拦殿下。”
易希却问:“但若是殿下本人也不肯呢?”
易希很了解,所以他说的话十分笃定。
十四皇子年纪虽小,却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
作为一个儿子,父命不得不从;作为一个臣子,君令不得不遵。接下来的旨,哪里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今日这个旨若是不接,有不忠不孝之嫌,难免落人口实。他很清楚这点,所以他没有反抗。如今这个秤砣已经落了地,若是半途而废,等于前功尽弃。”
本来想找这对夫妻帮忙的程婧还未敲门就听到了这句话。
自知没希望,她咬了咬下唇,拿着东西含泪轻手轻脚的离开。只是她还没出大门,就被人抓了回去。
离巧看着低头呜咽的程婧,叹了口气,“你现在出去也没用啊。”
“但是至少能陪陪皇兄。”程婧把自己一直捧着的暖手炉拿出来,说:“还有这个,皇兄拿着能好受一点。而且……”她看着离巧手里的食盒说:“你不是也要去吗?”
“他可没说不让我去。”离巧哼了一声,看着小丫头想了一阵,还是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走吧,一起。”
赵国虽没有宵禁,但清河地势高,冬天冷,是以入夜后一般街上都看不到人的。
离巧走得很快,程婧有些跟不上,但他没说,反而因为心中焦急带头跑了起来。
秋静淞挺直腰背跪在地上,一直在走神背书,从白天背到现在,没有任何声音能影响到她。她的心中仿若有一团火焰,能够帮她抵御严寒。只是当程婧把她的神识唤回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就失去了知觉。
程婧拉着秋静淞的手,把揣在怀里的手炉给她捧着,一脸着急的问:“皇兄,皇兄您还好吗?”
猛的一下碰到那么暖和的东西,秋静淞打起了寒颤,她张嘴想说什么,跪麻了的双腿一软,让她直接跌倒了地上。
把那几个准备发声的麒麟卫喝回去,离巧然后躬身跟程婧一起把秋静淞扶了起来,“是不是很难受?腿麻了吗?”
秋静淞仍旧保持着跪的姿势,点头,“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离巧让秋静淞靠着程婧,把自己带来的那碗放在最上面的汤水拿了出来,“你先把这个喝了。”
味道有点难闻,秋静淞皱眉侧了一下脸,“是什么?”
离巧把他的脸掰回来,硬生生的把碗凑到她嘴边,“我们家那里的土方子,冬天男人们出去打猎,出门的时候就喝上一碗,保管全天不冷。”
她脸上的关心全然不像作假。
秋静淞便把它当作解渴之物,小口小口地喝了。
有点被呛到,她咳嗽了一声问:“师父好些了吗?”
“他若是知道你在这儿,早急的跑出来了。今天睡了一天还没醒呢。”离巧一边说话又把食盒下层装着的面拿出来喂给她吃,“老爷子这几年受了不少罪,现在突然安稳下来,身上的毛病就出来了。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躺个十天半月,吃药就能治好。”
秋静淞点头,等嘴里的东西嚼完回头嘱咐程婧说:“你离得近,平日就多帮我尽尽孝心。”
程婧自然点头。
吃完面后,离巧也没有走的意思,她蹲在一边给秋静淞揉腿。
这样做确实有几分效果。
秋静淞闭着眼撑了一下懒筋,对差不多快要收手的离巧说:“回去吧。”
离巧心中估量,问:“你还撑得住吗?”
“不妨事。”秋静淞笑了一下说:“我的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
离巧信她的话,便站了起来,“那我明天再来给你送吃的。”
秋静淞感谢她这份理解,她转头对程婧说:“天黑了,冷,你也回去吧。”
程婧看着她,刚憋回去的眼泪忍不住又出来了。她跪在秋静淞旁边,曲身抱住她说:“我不回去。皇兄,您也冷啊。一想到你在这儿,我回去也睡不着觉哇。你就让我陪着你吧,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
注意到望过来的麒麟卫,秋静淞弯腰俯到她耳边说:“你还嫌我被人笑话指点得不够吗?”
程婧一愣,连忙坐起来。
秋静淞给她拉了拉斗篷,小声说:“带上我的颜面,回去吧。”末了,她板起脸加了一句:“不准再出来!”
程婧愣愣地说:“那我再陪你一小会儿?”
秋静淞摇头,“已经够了,回去吧。”
她不愿再多说话,她的力气还要剩下来一点一点地用呢。
程婧是被离巧拉走的。离巧做事一根筋,也不喜欢想太多。她觉得秋静淞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
而且她还给秋静淞喝了驱寒的汤药。
那副汤药确实有些作用。
更夫敲响三更之时,背书背到现在的秋静淞居然还有些困了。
她昏昏沉沉,听到耳边有个人在哭。
“我以为,只要出来了就没事了。没想到他居然会讨厌我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我陪着你一起跪,你会不会好点?”
“很难受吧?有没有很冷?真的对不起,我太没用了,就算有了力量也不知道怎么用,也不能保护你。”
“静凇妹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了吧……秋静淞不知怎么的,突然想笑。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想好好安慰那个人。
阿季,没事的。
真的没事的。
十二个时辰,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麒麟卫走的时候,秋静淞没有注意到。易希和王贤过来接她的时候,她才稍微有些反应。
“易大人。”
她面色苍白,嘴角含笑,浑身却糟糕得想动都动不了。
化雪时,由于昼夜温差,过往的屋檐下都挂着一柱又一柱厚厚的冰棱,地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是打霜又结冰的,在这样的恶劣环境里待了十二个时辰……
居然还笑得出来。
“殿下,臣来接您回去了。”
易希不敢造次地抱他背他如何,他只是伸手为这个少年借力,好让他自己能够起来。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秋静淞尽管浑身被冻得没有温度,背仍旧是挺得笔直的。
管它东西南北风,独立冷风中。这是百年前老祖宗留下来的士族风骨精髓!
来时是如何来的,回时也该如何回!秋静淞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骨子里的倔劲愣是撑着她昂首挺胸的走回去。
她要跟易希划清关系,回的是玉家建的那座别苑。乍一进门,奴婢们就忙碌起来了。而后面跟来的麒麟卫则让程婧那妮子毫不客气的赶了出去。
“给本宫滚得远远的!借势欺主的奴才,踏了本宫的台阶本宫都觉得恶心!”
听到这句话的秋静淞没来由的想笑。
也算得上是苦中作乐。
把人赶走之后,程婧就去给秋静淞煎药了,也就是这个时候,童宪找上门了。
他被人带进来后,甫一进门就朝秋静淞跪下,全身匍匐在地,“求殿下救我。”
正在用药油给秋静淞搓手的王贤对他身上的这股奴性十分不喜,直接冷淡的找借口出去,“妾身去看看殿下的药熬好没有。”
秋静淞只当她是避嫌,客气地托了一句,“辛苦夫人了。”
易希看着妻子离开,行过礼后也走了。
隔着一道珠帘,秋静淞因为身体原因,有些虚地问童宪,“童大人,您是从政殿司礼监的太监,从官论品,也是个从三品,何苦对孤这个光头皇子行如此大礼?”
性命攸关,童宪哪里来得及顾及颜面,他头也不抬解释道:“奴婢就算是从三品太监,也是宫奴出身,奴婢不敢忘本,奴婢本就是殿下的奴才。”
秋静淞摇头,自知有这个道理,便直接问:“你方才为何让孤救你?”
童宪立马哭咽起来,“殿下明鉴,奴婢此次奉内侍监三禾太监之令前来宣旨,只当是陛下思念,哪里晓得圣意如此难测,无奈之下只得……殿下,就算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