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6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那样我不就配不上你了吗?”易希柔声开解妻子说:“若我以后真的怨怪,也只能怪自己做官的时候不对。此时正逢殿下们成年的年纪,陛下却还康健。太子之位与皇位只有一个人能坐,觊觎它的人却不少。殿下们只要稍微有点追求想法,又有那些乐见其成的官员们推波助澜,朝中就免不了有一场党派之争。你我如今身在局中,何谈自保?你刚才说到十四殿下,十四殿下的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你与他同为望族之后,可忍心见他被人糟践?他又于我有恩,不说报答,他那么个知理聪慧的孩子,年长的见了都会喜欢,尽可能的帮帮他没什么的。就算被视为党羽……如果十四殿下无心,又哪里来的党羽呢?”
这些道理,王贤不是不明白的。但是用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立场来说,她是真的想把所有危险都隔绝在这个家之外。易希言辞恳切,目光又太过炙热,有些心虚惭愧的王贤不由得把视线移开,偏过了头。
易希决定给她时间让她想清楚,所以他也只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们这个家的。”
隔了很久,王贤轻轻地“嗯”了一声。
夫妻俩静坐多时,惊觉起,外头突然有仆从匆忙赶来通报,一开口传达的消息就使二人心中一震:
“县官老爷,有天使到了!”
王贤跟着易希同时起身,她第一时间看着自己的丈夫问:“是来找十四殿下的?”
不然一个普通的县官哪里有理由收到圣上亲旨?
“八成是。”易希面色凝重,陡然一想秋静淞人还在山上,不由得面露难色,“得立马通知殿下下山才好。”
王贤也想到其中关键,“但是现在正在化雪,山路湿滑,怎么好把殿下请下来?”
易希略微一思忖,说:“这样,你去别苑找离姑娘,把事情说清楚,她肯定有办法。再然后你去把八公主请过来。”
“好。”王贤点头,吸了一口气,撩过珠帘纱幔,快步从房间的侧门出去了。
易希也整理了一下衣衫,赶着出去了,“人现在在哪儿?”
“在前面花厅,跟着来的还有一小队穿着军装的将士。”
“应该是随性的京军,八成是护卫皇上安全的麒麟卫。夫人现在不在,你快去吩咐丫头上点待客的茶果来。”
“是。”
这次来传旨领头的人,是从政殿的执礼监太监童宪。易希在与他见过礼,知晓他的身份后,心里是有些恍然的,但其殊不知,其实童宪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如今四十出头,在宫中摸爬滚打半辈子,好不容易混到可以说是出人头地的地步——从政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从政殿的执礼监因为能够直面朝政,在权利方面可比三禾那个内侍监太监还要高。也就因为这样,童宪跟三禾不止一次的生出龃龉,日积月累,现在已经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童宪是不相信三禾会有什么好事吩咐自己的,毕竟论吹帝王的耳边风,他还是比不过的。
但碍于还有三俩同行的麒麟卫在场,他也不敢多言,心思各异的两人尴尬的行礼坐下喝茶搭话。那厢,从王贤口中知道事态的离巧连忙上山。她是个练家子,一身轻功能在雪地里踏雪无痕——这个之前就让展正心见识过。往年,为了躲避崔文墨手下的追捕,她一直背着钟一杳东躲西藏,跟如今只是把秋静淞从山上接下来,更是不成问题。
王贤知道易希说话向来自有道理,再见离巧走时面色稳重,便也不再担心,钟一杳现今生病昏睡,她不好入室,想着便直接转道去找程婧了。
等程婧整理好衣衫来到清河县衙的花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秋静淞和王贤这些天的教导,至少在对待外人时她不再瑟缩,细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公主样子。她端着姿势接受童宪和麒麟卫的行礼,转身坐下之际,十分自然的问:“年都已经过完了,父皇让你来干什么?”
童宪侧着身子颔首答道:“奴婢不知。奴婢这里只是有一封陛下盖了私章的密函,是内侍监总管三禾给的,说皇上亲笔。您也知道,这种东西奴婢们是不能私自打开的。”
程婧便直接朝他伸手,“那你给我看。既然是给皇兄的,我来看也是一样的。”
童宪扯着嘴角低头往后退了一步,“公主殿下说笑了,这信是给十四皇子看的。”
程婧盯着他看了半晌,见其确实没有丝毫退让之意,便也不强求,又转了话头问:“父皇身体可还康健?”
“陛下很好,也请公主保重。”童宪说完,不等程婧接话,立马连着问:“怎么久久不见皇子殿下?莫不是身体抱恙?”
“那倒没有。”知道自己现在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盯着,程婧也没到处乱看,十分镇定的说:“今年清河下了大雪,压倒了不少房子,我皇兄心系百姓安危,所以近日都在山上为民祈福,顺便祈祷父皇能够身康体健。”
童宪不疑有他,连忙躬身道:“皇子殿下一片孝心,一定能够感天动地。”
“嗯,我也这么想。”程婧握紧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稍稍放松了些。
秋静淞是被离巧背下来的。
她的脚程很快,又用了功夫,差不多是秋静淞背完三篇文章的时间,再一抬头,就到了清河府衙的大门。
“老头子没醒,也不知道这次京中来人是好是坏,总之你自己要小心应对。”离巧一边把她放下来一边这么叮嘱。
秋静淞点头,她看着眼前该要踏上去的路,踯躅不前。
她已经用程茂林的身份见了太多的人了。若是他再不回来,她真的就无法抽身了。
离巧见她久久不敢动作,以为他近乡情怯,便伸手推了她一把,“去吧,再晚一点,易大人要难做了。”
是了,不能让易大人为难。
秋静淞提了口气,在跟着一起来的阿季担忧的目光之下走了进去。
阿季觉得奉阳这次来人肯定没有好事,这是他能在皇宫中活下来的直觉。
他跟着秋静淞来到花厅,在看到程婧的神态后,便知道他同自己也是一样的想法。
从来不会拿正眼看他的父皇,怎么可能会关心他?
程婧一见到秋静淞来了,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跑到她身边,习惯性地仅仅抓住了她的胳膊,“皇兄。”
易希也连忙站了起来,给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的童宪介绍:“十四殿下来了。”
与京中那群身着华服,涂脂抹粉,面色或萎靡或浑噩或颓废体态全无的公卿子弟不同,秋静淞立如修竹,自成风骨,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看起来十分精神。
童宪不进内宫,从未见过十四皇子,刚才听程婧说其在山上祈福,以为怕是要等到晚上,结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人就到了。他心中确实生出疑虑,但等到秋静淞朝他看过来,那种自然而然的威严使得他当即单膝跪下。
“奴婢从政殿司礼监太监童宪给皇子殿下请安。”
“起吧。”秋静淞掠过站在花厅侧面的麒麟卫,忍住仇意,拉着程婧越过他在上位坐下。抬手拒绝了王贤端上来的茶,看着还跪着的童宪冷着脸问:“父皇让你带了旨意过来?”
“是。”
“那便宣吧。”
“……诺。”
本来还以为会寒暄几句的易希就看着秋静淞一撩衣摆直接跪下,而童宪则反之站起,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函。
不是圣旨吗?这么想着的易希也带着王贤跪下了。
童宪在展开信函后就被第一眼看到的内容吓慌了,“这……”
秋静淞抬头,见他面色惨白,不由得皱眉,“童太监,你怎么了?”
“不……”童宪双腿发软,张口居然无言。他看着秋静淞的眼睛,又想着一同来的几个麒麟卫肯定在盯着自己,便一咬牙,提气道:“季氏十四子接旨。”
秋静淞低头应诺,“儿臣接旨。”
“季氏十四子,生性桀骜,不尊孝道,自幼暴虐无性,不具操守,违背祖宗家法,朕无法,将其贬至清河思过。然其忤逆不逊,毫不悔改,朕痛心疾首,又不忍儿放荡于活,无奈之下,责令十四子罚跪于闹市一日,以儆效尤!”
听完密函内容的秋静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她觉得有些可笑,但她又想,若是真正的十四皇子程茂林听到这份旨意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是很难过的吧。
暴虐无性?不尊孝道?阿季听着一个个戳心的词被念出来,忍不住又想起了离宫时收到的那份旨意。
“季氏十四子,性情乖僻,颓惰自甘,为人阴鸷,沽激虚名,矫情求誉,不法祖德,暴戾淫乱……”
后面是什么来着?他跪倒在秋静淞身边,眼泪不知道何时夺眶而出。以前他没读过几篇文章,不知道收的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而这些天跟着秋静淞念书,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天底下到底有哪个父亲会如此辱骂自己的儿子?他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他真的不应该被生出来吗?
明明已经不在皇宫了,明明不可能再碍他的眼了,为什么连最后一点的安宁都不肯给他?
他是人,不是不知羞耻可以在闹市耍戏任人观赏的畜生!
悲从中来,阿季实在忍不住,他喘了口气,本来想把眼泪收回去,可身旁身体单薄的秋静淞已经面色沉静的接下旨意,看着易希大惊失色的伸手去拦,也好想过去把她拦下来。
“不要接。”这个罪本来就是他该来受的。
也是这个时候他听被密函内容惊呆的王贤小声说了一句:“殿下可是望族之后,陛下怎可如此折辱?”
折辱?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不,这对秋静淞倒是第一次。
他连忙站起来,飘到秋静淞跟前看着她说:“表妹,你不要在这里待了,你走吧,婧儿我会照顾的,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他言辞恳切,句句是真,可根本看不到他的秋静淞又哪里能听得见?
“殿下!”易希抓着秋静淞的衣服,心里脸上皆是不忍,“殿下,就算是劳作惯了的农户们,如今这种天气也不敢在外面呆上整整一天啊。”
“父皇金口玉言,难不成还能让他把话收回去?”秋静淞起身把信收好,看着宣完旨后就直接跪倒在地的童宪说:“十二个时辰够了吗?”
童宪哪里敢应?“奴婢该死,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那便是十二个时辰了。”秋静淞抿紧唇,冷笑一声,就想出去。
“殿下且慢。”王贤起身,面带忿色,她叫住秋静淞,看了一眼童宪和那几个麒麟卫,说:“殿下就算要跪,也没道理穿着几件薄衫去跪的道理。你们这群奴才,不会连让殿下穿件披风护体的时间都不给吧?”说罢她便屈膝一福,“请殿下稍候。”
程婧趁机哭着跑到秋静淞身边,“皇兄,皇兄……”
秋静淞抱了抱她,叮嘱她道:“你就待在屋子里,别出来。”
程婧急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是我怎么可以让皇兄……”
秋静淞觉得她可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你听话就好,我只当背书,别让我分神担心你。”
王贤很快就出来了。她似乎是拿来了府里最厚的披风,直接就裹到了秋静淞身上。
其中珍重之意自然不用言语多说。
秋静淞再度从府衙里出来时,天气正好。
太阳很大,屋顶上的雪也化成水从檐处落下。
秋静淞一路走着,那几个跟着童宪来的麒麟卫一直就跟在她身后。
童宪不过负责宣旨,真正监视她的是这些麒麟卫。
她来到闹市口后,没有急着动作,而是转身看着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像是要记住他们的样子。
直到有人终于因为她的眼神露出不适,出声催促时,她才选了一块尚算干净的地方跪了下来,当着过往的百姓跪了下去。
她知道周遭的人都因为她而停下脚步,但那又如何?秋静淞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若有若无地露出一丝笑意。
父亲,您就在天上看着,您当时选择的君王,是如何败坏这满朝朝纲的吧。
后朝不稳,家国不安。季祎的臭脾气,没道理只对着程茂林发作。她可不觉得京中的皇子们都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笑矣。可悲矣。
61。阴私之事()
入夜时开始刮风。
桌上的饭菜早就已经凉了。坐立不安的童宪背着一双手站在客房之中; 时不时地看着外面,又低头叹气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