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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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明年的春衫吧。你想要什么颜色?”
“夜里看书别太晚,灯芯烧过了要记得剪,要不然太暗了就会伤到眼睛的。”
“你以前夜里老咳嗽,最近倒是没犯过了,让我真的放心不少。”
“对了,我前天围着山转悠,发现后山那边有一簇簇杜鹃花从,你说,等天气好了,我们要不要移过来一些?等来年开春了,这些花开在院子里,就像是以前那样……”
“去找公子的最后一批暗卫昨天也走了。其实静儿,你没必要把他们全部派出去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自己遇到了危险该怎么办?”
一路都没怎么吭声的秋静淞在听到这里时终于忍不住了,“正心,你就别惹我难过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要是看她的正脸,展正心就会看到她的眼框一圈红了。
“杜鹃花就让它自己开在后山吧,因为不管怎么做,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我现在顶着别人的身份,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是哥哥他不一样。”
“还有,你何时唠唠叨叨的,变得和展叔一样了?”
几句话说完,憋着不敢哭的秋静淞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她不是真的在怪罪展正心,展正心也知道。
所以他只是说:“静儿,我心疼你。如果我真的是你哥哥……”
秋静淞一笑,她抹了抹眼睛说:“其实你不晓得,娘之前有提过让我俩结义的事。”
展正心张了张嘴,差点没被灌进嘴里的冷风呛到,“真的吗?”
“嗯。”秋静淞低头弯腰,继续往前走,“可是,我俩身份相差太大,你又是刚长好的年纪,母亲怕你会在结义仪式上被人打残了,就从来没有真的开口提过。”
展正心是贱民出身,虽然认了展骁之后勾了贱籍成为了平民,但他与士族长女秋静淞的距离,岂止云泥之别?他有自知之明,所以笑过之后就说:“夫人能这么看得起我,就已经足够了。”
“不够的。”秋静淞咬着牙,跨上一段有些高的泥坡。这边的路本就有些陡峭,她又背着东西,早就大汗淋漓。不过,这条路她也不是第一次走了,有过几次经验的秋静淞虽然开始喘气,但还是没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她攀着树,看着天上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得若隐若现的太阳说:“总有一天,我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把它做完!”
譬如让那个老皇帝认错。
譬如跟父母兄长光明正大的回到秋家。
秋静淞回到山上的草庐中后,喝了半口凉水。
剩下的,全让展正心给端走了。
下过雪后的山比较难爬,耽搁了有段时间,差不多都快到饭点了。
今天展正心给秋静淞做饭,等她吃完他就要下山。
有人“伺候”,秋静淞乐得去整理今天拿上来的书。
眼看着展正心之前给她敲的小书架就被占了一半了。
就着米饭吃着展正心做的青菜豆腐,秋静淞对他说:“正心,我的书架快要满了。”
“是吗?”展正心起身去看了,回来说:“那我明天再去给你做几个大的。”
“好。”秋静淞一边答应着,再吃了两口,夹着盘子里最后一点菜放到碗里,跟剩下来的米饭对半放着,然后停筷。
“我吃好了。”
展正心笑着给她递了个手帕。收桌子的时候看着剩菜剩饭,他皱了皱眉,又把碗端了回来,“我今天早上就发现了。”
他把饭碗指给秋静淞看,问她,“静儿,虽说我做的饭菜难吃,可你在家一向是不挑食不剩饭的。”
秋静淞愣了一下,她看着饭碗笑了,“也不知道哥哥在外面能不能吃饱,这是我给他留的。”
展正心呼吸一滞,他低着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觉得难受,很难受。
回到厨房,看着饭碗里摆的整整齐齐的米饭和青菜,展正心抹了抹眼睛,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大口的扒进嘴里。
这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他又怎么忍心指责呢?
展正心吸着鼻子,等他反应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一只脚跨进房门的程茂林听到他的呜咽声,踌躇着还是走了。
给秋静淞烧了一壶热水,展正心赶在天黑之前下山。
他有功夫,腿脚又快,不同于秋静淞的一脚一步,他下山时纵身一跃便能少不少功夫。
到亥时一刻,秋静淞便洗了脚上床睡觉。
她白日里看书认真,用了脑子,所以不一会儿就熟睡了。不管何时都极有精神的程茂林给她捏了捏被子,再去屋外转悠了一圈,日常察看过没有危险后,飘到秋静淞的书架前,小心翼翼的拿出《孟子》的某一册。
这是秋静淞上个月读的书。
程茂林吸了口气,他走到窗边,就着月光翻到自己看到的那一页。
“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
“……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经始勿……”
程茂林读到这里卡了壳。
这个字读什么来着?
他努力去搜寻当时秋静淞诵读这段时候的记忆,可想了半天,他就是想不起来。
无奈,叹了口气,程茂林只能幽幽的看着熟睡的秋静淞叹道:“你啊,学那么快做什么?”
他坐在原地,捂着脸丧气了一会儿,就又继续开始了。
既然怎么说他都不认识了,那跳过去总可以吧?
“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什么,庶民子来。王在灵囿,什么鹿攸伏,什么鹿濯濯,白鸟鹤鹤。王在灵沼,于什么鱼跃。’”
读过这一段,程茂林砸巴着嘴,怎么想觉得怎么不对劲。
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
他看着书,决定还是想一个其他的办法。
“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
“经始勿亟。”
就是在这个时候,程茂林听到床上的秋静淞小声接过他的话。
他心头一跳,立马就站了起来。
秋静淞,是秋静淞!
他挪着,走过去两步,小声的问:“你,你醒了吗?”
“书不是这么读的。”秋静淞紧闭着眼睛,看起来还是在睡梦中。她呢喃着,用一种似乎是在说梦话的状态跟程茂林交流:“你在读《孟子》?”
程茂林咽了好几口口水,才不停的点头答应,“嗯!”
“这个字,你不会读吗?”
“嗯!”
“那我教你?”
“好,好啊。”
程茂林看着秋静淞的睡颜放轻了声音,生怕把她吵醒了。
“经始勿亟,庶民子来。”
“经始勿亟,庶民子来。”
“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王在灵沼,于牣鱼跃。此处出自《诗经·大雅》,名字就叫做《灵台》。”
“原来是这样……你好厉害啊。”程茂林激动得,脸都红了。
秋静淞一笑,声音温柔极了,“你再往下读,看有哪里不认识的。”
“好。”
小屋内,两个孩子的读书声虽然小,但似乎却代表着一种希望。
夜似乎还长着呢。
52。梦中好友()
秋静淞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口干舌燥。
堂屋桌上的水凝成了冰,秋静淞穿好棉衣; 打开一节窗户看着外头银装素裹的世界; 哈了口冷气。
昨天晚上又下雪了。
一边把墨台拿出来溶; 秋静淞去厨房煮了锅粥,稍微暖腹后,她神清气爽地坐到桌前; 开始习字。
左手练完练右手,几篇大字写完,秋静淞将其举在眼前看着,只觉得近日自己的字体又有了变化。
摸着拿来临摹的那本《孟子》,秋静淞突然笑了。
是了; 她每日看着钟一杳写出来的东西; 练字之时都照着; 潜移默化之下,倒不自觉的模仿起来。
钟一杳的字自成一派; 写得极有风骨,而秋静淞的字,右手写的还好,那本来为了哥哥练得匠气十足的字在仿了钟一杳的字后; 竟有了几分灵气。
觉得这事挺稀奇,秋静淞兴起之下; 又拿左手练了几页。
“国君进贤; 如不得已; 将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与?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
写着写着,秋静淞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停笔,咽了咽口水,皱着眉头继续背诵:“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故曰,国人杀之也。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
语速越来越快,当她将这段背完,忍不住捂住了嘴。
这篇文章,她上月学习时,只是堪堪能背得个大半意思,现今……到底是何时,她却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了?
难道她居然是个天才?
估计是理解到一点秋静淞的想法,趴在她身边的程茂林忍不住笑了。
“这得多亏我才是。你教我读书,我助你温习,这才是双赢。”
可怜秋静淞又如何听得到他的话?她看着这本《孟子》,百思不得其解。
她开始纠结。
子曰:温故而知新。如今,她到底是去看看这《孟子》,还是继续读《诗经》呢?
走到书架前,秋静淞踌躇半晌,还是把《孟子》放了回去。
既然已经开始读《诗经》了,那还是不要停下来的好,她想,反正最近她不打算下山,也可以等她把《诗经》看完了再去温习其他的书。
这么决定好后,用完午膳,秋静淞就开始继续读《诗经》。
与昨天并没什么两样,亥时一刻之后,秋静淞便吹灯入睡了。
有了昨天的经历,今日一开始,程茂林就抱着孟子满怀期望的看着秋静淞。
可是看了半天,秋静淞都没有理他。
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开始读书吗?
清了清嗓子,程茂林翻开书本,利用自己在夜晚中先天的视力,一字一句的朗读起来:
“孟子之平陆。谓其大夫曰:‘子之持戟之士,一日而三失伍,则去之否乎?’曰:‘不待三。’”
他边读,边分心去看秋静淞的动静。
今天秋静淞好像睡得很熟。
“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凶年饥岁,子之民,老……老……”程茂林吸了口气,他这个字又不认识了。
他扒在秋静淞的床边,满心希望她能教他。
“你知道吗?我现在是你的灵仙,灵仙拥有想让谁看到自己就让谁看到自己的能力,可是,为什么我不管怎么努力,你都不能看到我呢?”
“昨天,你能跟我说话,我很高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在睡梦中跟我交流,但是我真的就是跟你说上话了。”
“死了之后,这么久了,我就那天跟婧儿说过两句话,平时……你这些天住在山上,没人跟你说话的难受滋味,你应该懂吧?”
“或许你不会懂。我看你就算一个人,也不会感觉到寂寞,也能够生活得很好的样子……”
“所以我说,《孟子·公孙丑下》第四节的:“凶年饥岁,子之民,老什么转于沟壑,那个字到底怎么读的啊?”
秋静淞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
“凶年饥岁,子之民,老羸转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她低声呢喃着,似是无意识,又像是有意识的说:“这个字读羸,是瘦弱的意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程茂林摇头,笑着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教我吧。”
秋静淞轻声道:“意思就是说,荒年饥岁,您的百姓,年老体弱抛尸露骨在山沟的,年轻力壮逃荒到四方的,将近一千人了。”
“这么惨啊?”
“一个国家没有好的君主,一个地方没有好的县官,受苦的就只有百姓。”
程茂林吸了口气,他抿了抿嘴,刚准备发表自己的看法,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他飘过去,就着门缝,看到背着一捆干柴的展正心正皱着眉头看着这里。
奇怪。程茂林有些不解,秋静淞明明还有柴火用,他怎么就送来了?还是挑半夜的时候。
这家伙,不冷吗?
“你不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