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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我还没摁住她-第92部分

小说: 我还没摁住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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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垠,几乎处处宜居。

    ——可是,对人来说,‘立足’却是一件他们要学习一辈子的事情。

    “活着也好难啊,”柳丘学姐低声道:“做一个流浪的人实在是太苦了这条路就像没有出路一样,没人走过,只有我一个人用刀一刀刀地往前劈,我甚至都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到底是什么。累的时候我有时候甚至会告诉自己还能一了百了。”

    许星洲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一了百了多轻松啊,星洲。”柳丘学姐说:“如果一了百了了不用考虑这么多了,只要闭上眼睛,我的困惑我的痛苦就会化为齑粉,身后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许星洲眼眶红了起来。

    “可是。”柳丘学姐又干涩地道:“我又总觉得”

    许星洲开了口:“又总觉得,人间到处都是希望。”

    柳丘学姐沉默了很久,深重地嗯了一声。

    ——这世界苦涩至极,像是酿在酒精中的苦瓜。

    不给她们留下生活的空间,令她们漂泊,令她们绝望,将人们逼至悬崖的峭壁。

    可是,柳丘们和许星洲们还是会在苦瓜罐子里说:你看还有可能性,还有希望——并且还要拼命努力地活下去。

    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只要一息尚存就能尝试一切。

    ——因为面前还有万千的道路,犹如平面上的一个黑点,只要存在,就将有无数方向的直线经过它。

    许星洲揉了揉通红的眼眶,对柳丘说:

    “学姐,我们都是漂泊的星星。”

    外头大雨瓢泼,柳丘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鼻尖,望向窗外。

    …

    晚夏风雨急骤。闪电穿过云层,于半空轰隆炸响。

    豆大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窗外,被风吹扁。

    以往区图书馆的自习室是能亮灯亮到夜里十一点的,今天下午三四点钟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走人了,他们撑起形形色色的伞,唯独柳丘学姐岿然不动。

    她租的出租屋条件不太好,晚上很吵,看不下书,因此今晚大概也会呆到点钟。

    自习室里满是众人离去的嘈杂喧嚣,姚阿姨换上今天中午刚买的人字拖,工作人员许星洲抱着一堆杂志穿过人群,将杂志归类到书架上。

    她的身后,姚阿姨关心地问:“星洲,你今天怎么回家?”

    许星洲刚要回答,姚阿姨就温和地提议:“今天不太安全,阿姨老公会来接,要不然我们顺路送你回家吧。”

    许星洲莞尔笑道:“不用啦,阿姨,我男朋友今天来接我。”

    姚阿姨有点可惜地,喔了一声

    “阿姨老公来接来着,”姚阿姨惋惜地说:“星洲,你们还没见过吧?”

    许星洲甜甜地道:“我男朋友让我别乱动,等会他下班来接哟。”

    她说话的时候都甜甜的,眉眼弯弯,谈到秦渡就开心。

    姚阿姨:“”

    姚阿姨温有点坏坏地开口:“每次听见你有男朋友,都觉得特别不高兴,星洲考虑一下我儿子吗?我儿子糟心是糟心了点,但还是个挺靠谱挺帅气的青年喔。”

    许星洲哈哈大笑。

    “阿姨,”许星洲笑得喘不过气:“这个问题你也太执着啦!要不然你什么时候把你儿子弄来让我看看好了——不过我先说好,我男朋友也很高很帅的。”

    姚阿姨大笑起来:“行啊!”

    许星洲也笑,姚阿姨背上包走了,外面雨声震耳欲聋。

    许星洲把杂志整理完,看了一眼表,还没到下午四点半。

    接着,许星洲以眼角余光看见,姚阿姨白天坐的桌子上,静静躺着一块表。

    ——那块表,是姚阿姨用来看时间的,被她落在了桌上。

    …

    许星洲追出去的时候,姚阿姨都已经在门口撑起了伞,准备走人了。

    “阿姨!”许星洲大声喊道:“阿姨你的表——!”

    雨声太大,姚阿姨似乎连听都没听见她的呼喊声,许星洲拔腿追了上去,下雨天大理石湿滑,跑起来得注意别摔倒,因此特别耗费体力——图书馆门口铺来吸水的硬纸板都快被来往的人踩烂了。

    许星洲好不容易追上,在姚阿姨肩上拍了拍,气喘吁吁地道:“阿、阿姨你的表,落在桌子上了”

    “哎?”姚阿姨也是吓了一跳:“谢谢你”

    许星洲把表递过去,接着才注意到姚阿姨旁边的那个伯伯。

    叫他伯伯,是因为当许星洲看到他之后,叫不出叔叔两个字来。

    叔叔这个称呼过于平辈,而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身居高位者的支配感,因此许星洲只能叫得出‘伯伯’二字。

    那伯伯不说话时气场极其特别,伸手有种岁月铸就的锐利感,也没有与年龄相称的肚腩,是个会保养健身的中年男人——脸上仿佛就写着‘人到中年有家有口,事业有成人生赢家’十六个大字。

    许星洲突然又模模糊糊地觉得这个伯伯长得和秦渡有点像,至少他俩气质极其相似是都是硬骨头的原因吗?都一看就非常不好相处,好像开口就会怼人。

    然而,这个一看就不好对付的伯伯,在他注意到许星洲后——

    居然肉眼可见地,变得及其热情。

    “你就是星洲吧?”那个伯伯慈祥地道:“我听你阿姨经常提起你,她不好意思问,我就替她问了。”

    许星洲:“咦?您说。”

    “等过几年——”那个伯伯微一思索:“过两年好了,两年。那时候我们请你吃个饭吧。”

    许星洲一懵:“诶?”

    什么叫过几年——不对,什么叫过两年请我吃个饭?

    这是什么邀请啊!什么邀请得提前两年啊!许星洲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姚阿姨就掐了一把那个伯伯的后腰让他闭嘴,姚阿姨显然是个熟练工,掐得那块肉绝对非常要命,伯伯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然而那个伯伯都被掐成那样了,还是不畏姚阿姨强权,坚持道:“你——你一定要来。”

    许星洲都懵了:“哈?”

    这伯伯明明看上去挺正常的啊他没毛病吧?

    大雨倾盆,街上犹如河流,许星洲还没来得及面对这个邀约做出属于成年人的、恰如其分的回应,救世主姚阿姨就直接将伞掼在了伯伯的脸上。

    “没事,”姚阿姨温柔地道:“星洲你继续等男朋友吧。”

    许星洲颤抖道:“好、好的!阿姨路上小、小心哟?”

    姚阿姨刚走进雨里,又折回来,棘手地解释:“洲洲,放心我们不是人贩子。”

    许星洲就冲姚阿姨这一句话,劝住了自己,没有报警。

    …

    秦渡下班的时间,显然比那个伯伯晚多了。

    他来的时候都下班高峰期了,那条街本来就窄,放眼望去全是车灯,路况极其糟糕,像被塞住的紫菜包饭。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

    申城之夏与春天不同;夏天暴烈而炎热;台风频繁来袭;风几乎将人的伞都能吹跑了;许星洲在门口拎着包等着秦渡;结果没带伞的秦渡在街角喊了她好几声;她一声都没听见。

    秦渡只得冒着雨跑了过来。

    图书馆门口人来人往;有女孩将伞一撑,将裙子攥在手里冲进了雨里。秦渡在许星洲后背一拍,许星洲一愣之下回过头。

    “今天师兄早退了;都来得这么晚。”她身后的秦渡不好意思地说:“走吧,要不然没有饭吃了。”

    许星洲笑了起来。

    她的裙子已经被潲得透湿,

    然后秦渡蹲下身;把许星洲的裙摆系了起来。

    那时候天都黑了。

    路灯映着哗哗的大雨;青翠梧桐被风扯得稀碎,毛茸茸的梧桐果卡在下水道外;被流水泡得大了一圈;路上被回家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许星洲感叹道:“这交通路况也太差了吧。”

    秦渡道:“我爸走得比我还早;现在还没到家我们估计情况更糟糕。”

    许星洲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也不着急回去啦。”

    许星洲穿着白天新买的人字拖;刚要冲进雨里,就听到了一个清脆的童声;在哗哗的雨声中响起。

    “——妈妈!”那个小女孩笑道:“你看外面下雨下得这么大,我还没见过下得这么大的雨呢!”

    ——许星洲看了过去。

    那个小姑娘她今天刚见过;四五岁的年纪;穿着小背带裤和条纹小袜子,去拽了拽她妈妈的t恤,仿佛见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似的,指向外头的风雨,还被灌了一嘴的风。

    她妈妈头疼地道:“宝宝,我们的伞没有了,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哦。车也打不到,我们要淋雨才能回家的。”

    那小姑娘登时特别激动,简直像是中了大奖一般:“我喜欢淋雨!我带你在路上踩水花好不好呀!”

    “宝宝,这个水花不是我们平时踩的水花,淋这种雨会着凉的”

    “可是,这么大的雨呀!”小姑娘难过地说:“我还没淋过呢——妈妈,我们走吧,走吧,好不好?”

    四五岁的孩子,正处在一个对世界的所有都感到神奇的时候。

    许星洲小时候曾经眼巴巴地等待过夏天的来临。因为夏天会下很大的雨,也会有适合观察满天繁星的好天气。那大雨汇成的水流会淌过奶奶家前的水沟,清澈地携带着泥沙,穿着小拖鞋踩进去,就像是一脚踩进了大江流,成为了镇河的泥牛。

    那是个对一切都满怀幻想的年纪。

    喜欢做如今的大人们失去兴趣的事情,一张纸一根木棍就能玩一下午,一张糖纸都能当成交易的货币。孩子们在衣柜里搭建小卧室,在肩上系上床单和丝巾去当拯救世界的大侠。

    这个孩子喜欢淋雨,如同这个新鲜而温柔的世界,热爱孩子稚嫩有趣的灵魂。

    可是大人不喜欢。

    许星洲笑了笑,把自己的伞递了过去。

    那个妈妈先是一愣,接着许星洲拽着秦渡,对那个小姑娘笑道:“淋雨也不可以感冒呀。”

    秦渡:“许星洲,你别忘了,我们他妈只有这一把伞——”

    许星洲直接跺在了秦渡脚上

    秦渡疼得呲牙咧嘴,许星洲对小女孩温柔地说:“踩水多开心!但是淋雨可没有踩水那么舒服,还是要打伞的。”

    小女孩甜甜地道:“谢谢姐姐——!”

    那个妈妈不好意思地道:“小妹妹,我们不用的,你只有这一把”

    秦渡:“谢谢你这么善解人意,许星洲我们快啊我操!你他妈跟谁学的!”

    “阿姨,你们用就好了,”许星洲掐完秦渡的后腰,中二病地说:

    “毕竟保护孩子的爱与梦是我们成年人的义务嘛!”

    …

    一个半小时后。

    某收费停车场。

    秦渡那辆奥迪里亮着温暖的灯,外头大雨简直是兜头往下浇,秦渡将车停了,皮笑肉不笑地对许星洲说了俩字儿:

    “呵呵。”

    ”“

    许星洲憋憋屈屈缩在副驾驶,嗫嚅道:“师兄,淋雨也不是什么”

    秦渡:“淋雨没什么,伞全都给拥有爱与梦的小孩子就好了,至于你的男朋友,则可以淋成落汤鸡。”

    许星洲心虚地回答:“我我当时以为我们会开车回家开车又不用淋雨,怎么能让四五岁的小姑娘淋雨呢。”

    秦渡坐在车里,头发梢还湿着,恶狠狠地一捏许星洲的脸——她的脸软软嫩嫩的,还带着点雨水的湿润。

    许星洲做了亏心事,连喊疼都不敢了。

    “他妈的还学会掐后腰了,”秦渡恶劣地在许星洲额头上叭地一弹:“师兄后腰是你随便掐得的吗?”

    许星洲连想都不想:“是。”

    秦渡:“”

    秦渡恶狠狠地道:“行,就算是这样吧,许星洲你知不知道地铁站在我们一公里之外?”

    许星洲立刻大喊:“我不知道——!你这个缺乏同情心的人——!”

    …

    这个地铁站所处的地方相当偏僻,可是人也不少,连广告牌都像是过期了没撤的模样,冷气充足,硬纸壳被踩得黑糊糊的。

    许星洲踩进来的时候,连腿上都往下淌水。

    她揉了揉被弹红的额头,身上披着秦渡留在车上的外套,秦渡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进来之后烦躁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明天去剪头发”秦渡被自己的一头卷毛烦的要命,烦躁道:“我还是推个寸头吧。”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开心地说:“好呀,师兄的板寸肯定也可帅了。”

    秦渡看着许星洲,片刻后,十分受用地嗤了一声。

    然后,他就去买票了。

    许星洲一开始还比较惊讶,因为按许星洲的理解,秦渡这种人这辈子都没坐过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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