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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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其实没人知道,勇者是打不败恶龙的。
勇者斗恶龙是她的宿命:然而勇者能将恶龙打伤打残,可是却无法彻底杀死它,因为勇者的心里永远有心结,那心结被恶龙死死掐住,因儿恶龙生生不息。
勇者是打不败恶龙的。
——那是游戏设下的规则。
可是,满腔爱意的英雄可以。
…
在漫长的深夜尽头,深渊合拢的那一刹那,被打败的恶龙也化成了不值一提的、连五个铜币都不值的齑粉。
于万丈晨曦之中,在恶龙曾经盘踞的古堡吊桥前。
英雄提着剑,大步向他的勇者走来。
…
秦渡给许星洲请了假,那天他带着小混蛋在迪士尼玩了个遍:太阳正好也不算太强,是个游玩的好天气,秦渡又找了园区导游,带着许星洲好好把每个项目都玩了一遍。
秦渡从来没有遇到过许星洲这种要刺激不要命的玩搭子
秦渡和许星洲玩简直是臭味相投,他就特别喜欢惊险刺激的项目,两个人正好玩到一起去了。
不过就是许星洲好像更危险一点,他俩过山车——创极速光轮都玩了好几遍,许星洲玩到第五遍的时候才大发慈悲地一挥手,意思是我决定去下一个项目了。
秦渡:“”
飞跃地平线——急速下坠式跳楼机,许星洲玩了三遍,连秦渡都有点受不了,许星洲从第三遍下来的时候还很悻悻然
“如果每次都能保持第一次的体验就好了,”许星洲道:“第三次一点都不刺激。”
然后和她一起坐在飞跃地平线上的一个男生扶着墙,哇拉一声吐了一袋子。
秦渡由衷道:“牛逼。”
泡泡龙过山车坐了三次,雷鸣山漂流——水上漂流项目,许星洲坐了足足六次,最后觉得不能把新鲜感一次全部磨灭,才走人。
秦渡看了一眼导游,导游都不愿意跟许星洲一起坐项目
许星洲玩完雷鸣山,充满赞叹地滔滔不绝:“呜哇师兄这也太爽了吧!水上的速度与激情!原来游乐园是这么好玩的地方,我爱游乐园!迪士尼真是爱与梦的工厂!这些项目比我以前去蹦极好玩多了”
秦渡正在排队去买网红火鸡腿,有点好笑地问:“星洲,你这是第一次来游乐园?”
浑身湿透的许星洲快乐地点头。
她真的是第一次来游乐园,而且还有人陪,特别开心,像个孩子,笑得犹如金黄的太阳花。
秦渡嗤地笑了起来。
许星洲抱着他的胳膊,阳光昏昏然,冰雪奇缘的花车经过。
“小师妹。”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正在啃冰淇淋,头发梢还都是水。
秦渡她脖颈上吻痕上捏了捏。
秦渡买了俩巨大的火鸡腿,把其中一只递给许星洲,漫不经心道:“对了,经历了今天之后,你以后如果敢开师兄的任何一辆超跑,师兄可能把你狗腿打折。”
许星洲:“???”
连驾照都没有的许星洲被掐死了一个可能性,而且狗腿再次收到威胁,变得不再快乐:“为什么!”
“——你猜。”
秦渡说完,就去咬了一口火鸡腿。
…
那天最终的结果是,折腾了大半夜,白天坐了六次水上漂流,坐完还去吃了冰淇淋和火鸡的作死大拿许星洲回家就发起了高烧
秦渡:“”
灯火熄灭,长夜中,许星洲蜷在被窝里,头发汗湿得一缕缕的。
她烧起来就有点凶,秦渡量过体温,三十九度多。
——第二天估计也不能上班了。
秦渡无声无息地起来,打算去卧室外面,想给秦长洲打电话,问问要不要带许星洲去打个点滴,结果他一动,许星洲就拽他的袖子。
“别”他的星洲烧得满面潮红,哀求似地拽着他的袖子道:“别走师兄别走,别走。”
秦渡又他妈心疼得不行
这他妈谁能走得了,又是谁舍得走?秦渡只得和小混蛋十指相扣,在卧室里,把电话给秦长洲打了过去。
许星洲用额头蹭他的手掌。
她浑身滚烫,秦渡喂她吃的退烧药还没生效,眼角都烧红了。
还在秦长洲接电话接的很快。
…
秦渡握着许星洲的手指,微微搓揉,感受着许星洲滚烫的面颊蹭着自己的手背,焦急道:“那个——哥是你吧?我这里”
秦长洲:“你的礼貌呢?”
秦渡:“”
“和你说过多少次,”秦长洲说:“哥性格很温吞,你这样容易吓着哥哥,渡哥儿。”
秦渡急切道:“我这里挺——”
“——温柔啊渡哥儿,对你哥温柔一点,”秦长洲今晚显然心情不错:“你哥今晚心情纤细敏感,你不温柔我就挂你电话。”
秦渡:“”
秦渡忍火气足足忍了五秒钟,方温柔道:“是这样的秦医生,我家星洲今晚发高烧,找你咨询一下,到底要不要去医院挂个水——”
秦渡忍了又忍:“——呢?”
…
秦渡挂了电话。
他堂哥这人的电话须得温柔着接,也得温柔着打,秦渡对屈服于秦长洲势力的自己充满鄙夷,揉了揉眼睛,却突然看到了自己手机屏幕上新来的一条消息。
——那消息还挺长,是他妈妈发来的。
他满眼都是困出来的泪水,却仍是能看见那条信息里,有“星洲”二字。
秦渡:“?”
他妈妈知道许星洲的名字倒是不算奇怪可是怎么会突然惦记上她呢?
他揉了揉眼睛,去看那条他妈妈发来的信息。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
秦渡躺下;把许星洲抱在怀里;困得打了个哈欠;将信息点开了。
夜风吹起纱帘;他的星洲蜷缩在他的怀里;眉眼还带着烧出的泪花;犹如几个月前的夜晚——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秦渡低下头在许星洲额上一亲。
许星洲吃了药,终于开始退烧,额头上全是汗水。
秦渡安抚地摸了摸许星洲的后脑勺儿;去看那条信息。
姚汝君:“儿子,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秦渡一愣,不知道他妈怎么会突然问起许星洲的近况;他其实已经许久不曾和他妈说起过许星洲了——自从上次他妈在医院给许星洲送了那次汤;秦渡后来只和她说过一次自己在陪床。
秦渡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忘了和你说了。”
秦渡打完那句话;纠结地想了很久
——他妈妈确实是个讲道理的好人;但是秦渡不想贸然地让许星洲撞上枪口;也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在这种尚不成熟的时机见到他的星洲。
加上他父母确实又对他一向放养;问出这种问题;应该也不是需要他回答得太细的。
秦渡抱着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说:“上个月出院了。”
他妈妈:“”
秦妈妈又小心地问:“出院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妈妈是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秦渡说:“挺好的;现在很正常;你上次见的时候她自己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现在已经恢复到很令人舒服的状态了。”
秦渡想了想又道:“抑郁症状已经控制了,不会再寻死,每天都很开心,很阳光。她本来就是一个很阳光的女孩子,是那时候不太正常。”
秦妈妈说:“妈妈明白。”
秦渡将许星洲又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那女孩濡湿的额头抵在他的脖颈之间,秦渡回忆起瓢泼的春夜大雨,他抱回来的湿淋淋的许星洲,她在床上毫无安全感地扯着被褥,泪水濡湿鬓发。
——如今,她已经不会再在夜里瑟缩成一团。
秦渡以眼皮试了试许星洲的体温,他的星洲难受地滚进了他的怀里。
“师兄”许星洲模糊地蹭着他:“师兄,头疼”
他的星洲黏人得犹如一团红豆小年糕一般。秦渡哄道:“等会就不疼了,已经喂你吃药了”
然后秦渡温柔地在许星洲额角抵了抵。
“睡吧,明早就不难受了师兄在。”
——他说着,将许星洲轻轻放在了枕头上,又展臂抱住了她。
许星洲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她依赖着秦渡,犹如云与风依赖着世界,又像是行星依偎着宇宙。
秦渡几乎想把她揉进自己骨血之中。
接着他的手机屏一亮。
秦渡困倦地睁开眼睛,还是他妈妈发来的微信,他抱着睡熟的许星洲,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将信息点开了。
秦妈妈这次说:“儿子妈妈不是想问她的现况,我是想问她这两天怎么样,挺担心的,你回答了我就去睡觉。”
这个问题太过具体,秦渡觉得有点奇怪,还是回道:“这几天我带着她玩来着,结果她着凉了,现在感冒发烧。”
那头,他妈妈终于发来了一个安心的小熊表情,说好的。
秦妈妈一向喜欢这套小熊表情,到处用,而她问的问题其实也称得上稀松平常。秦渡压了那点神奇的感觉,和他妈说了一声晚安。
接着他抱着许星洲睡着了。
…
上海电闪雷鸣,夏水汤汤。
中午时分天地间暗得犹如傍晚一般,撕扯得长街上梧桐七零八落,建筑隔不住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砸在玻璃上,仿佛还有冰雹夹杂其中。
在电视台也好,微博上也罢,这个名为‘纳沙’的台风的登陆都被强调了无数次——东南沿海的第九次台风先后登陆台湾与福建两省,毗邻的上海被捅漏了一片天,大雨铺天盖地,阑风伏雨。
许星洲望着窗外吸了口气,然后趴在了长桌上。
柳丘学姐在一边翻书,突然道:“上海这城市就是这点让我很不习惯。”
许星洲:“嗯?”
“一到夏天”柳丘学姐淡淡道:“就这么下雨,每次下雨都像天漏了似的。我们那里从来不会有这么可怕的台风冬天也没有暖气,他们这里习惯穿的珊瑚绒大棉裤,我们在东北都不会穿。第一年冬天我一个东北大汉,就差点交代在秦岭以南。”
许星洲倒吸了一口气:“这么一说,其实我也挺不习惯的”
柳丘学姐:“嗯?”
“饮食啊,习惯啊”许星洲懒洋洋地道:“上海人吃得真的好甜。我大一军训就想吃口辣的,结果每次去食堂打带红油的菜,都会上当受骗——你说,那些师傅凭什么把鱼香肉丝里的泡野山椒剔出来?”
柳丘学姐震惊地反问:“应该有野山椒么?”
许星洲:“”
预防出身柳丘学姐,懵懂无知:“野山椒是不是那个一个很巨大很粗长的形状有点工口,就是像男人丁丁”
许星洲眼神里写着震惊:“”
许星洲:“你都在想什么?”
柳丘学姐沉吟片刻:“不是吗。打扰了。”
许星洲嫌弃地说:“你们黑龙江人。”
柳丘学姐也不甘示弱:“你们湖北人。”
区图书馆外正下着这两名大学生在上大学之前,见所未见的大雨。两个人对着看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学姐,说白了,”许星洲看着窗外的暴雨开玩笑道:“我们就是有来无回的人——否则我们也不会选择这里。说实话,来这里上学的外地学生,几乎没有人不想着留下。”
柳丘学姐也沉默地笑了笑。
柳丘学姐想了许久道:“我的话填志愿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想着,我不甘平庸吧。”
“我的话,填志愿的时候,考虑的是两方面的因素。”许星洲笑道:“第一点是我想着这里比较有趣,生活都很缤纷的样子,资本的世界,有钱人的天堂,一定也有很多新鲜好玩的事情等着我。“
许星洲又笑道:“——第二点是因为这里离我的家远一些。我一直觉得我是没有家的,我就算离家漂泊,也没有人会觉得怅然若失,既然要没有家的话,不如来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算了。”
“所以我们忍受着距离,”柳丘学姐淡淡道:“忍受着自己与家庭之间虚无缥缈的那根线。”
“一个学期回去一次,甚至一年才回一趟家,”柳丘学姐低声说道。
“从虹桥始发的二十三个小时又三十四分的绿皮火车,逼仄的上铺,与我们永远有隔阂的天气,适应不了的饮食这一切都告诉我们,我们正在这世上寻求一个立足之处。”
许星洲:“嗯。”
柳丘学姐道:“星洲,在这世上立足好难啊。”
许星洲鼻尖一酸。
他们脚下的行星有着广阔沙漠草原,也有着牛羊稀疏的高地,有阳光普照的地中海沿岸,巴拿马运河与绵长阿尔卑斯雪山,疆域辽阔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