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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我还没摁住她-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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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转眼偷走了抽屉里的药。

    ——师兄对你没有隐瞒,那个青年近乎卑微地对许星洲说。

    他的骄傲自尊和放纵颓唐,他的自恋自厌和他的人生,所拥有的一切。

    秦渡眼眶赤红地看着许星洲消瘦的、裹着薄棉被的背影。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秦渡冷漠道。

    许星洲畏光似的背对着秦渡,那根长长的、令她痛苦的鼻管还杵在许星洲的体内,令她一动不敢动。许星洲过半个小时还要洗一次胃,她没听到似的,一言不发。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爱上我吗,他绝望地想。

    秦渡摸出手机,打算出去给许星洲买些她能吃的,总归不能让她饿着。她现在又瘦又吃不下饭,胃也被弄得难受,不愿意说话也正常,而秦渡实在是不舍得让她吃医院的饭菜。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于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传来了许星洲的抽噎:

    “师、呜师兄”

    …

    秦渡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

    “定个外卖?”秦渡转过头问:“不想师兄走?”

    许星洲蜷在被子里,难受地、语无伦次地说:“没有骗、骗人。”

    秦渡冷冷道:“骗什么?不想师兄走的话订个外卖,没得抱,做了这种事抱什么抱,心里没点数吗。”

    许星洲抽泣个没完,蜷缩在小床上,伸出只手拽住秦渡的衣角。

    雨声穿过长夜,隐约雷鸣,病室外灯光暖黄,护士推着推车来来往往。

    “没有”许星洲抽抽搭搭地道:“我没有骗你呀。”

    秦渡一怔。

    许星洲哭着道:“粥粥没有骗你,是、是想”

    “是,师兄有一天也会不喜欢我了,”许星洲发着抖,崩溃地大哭,“那时候就不会、会对我这么好了,不会抱着我睡觉,不会哄着我吃饭,连抱抱都不会抱,晚上会把门关上,让我自生自灭,”

    她语序颠三倒四,言语不清,每句话却都像是在呕出心头的血一般。

    抑郁症患者是拒绝和外界沟通的,可是她大约是感受到了秦渡那句话中的绝望,生怕秦渡误会她。

    于是许星洲硬是鲜血淋漓地把自己逼了出去,将自己一颗心血淋淋剖开,发疯般地捧给秦渡看。

    “用鸡咕咕想都知道师兄妈妈不会喜欢我这种人,”许星洲哭到哽咽,连鼻管都抖抖的,那硅胶管绝对令她十分难受,因为许星洲甚至发起了抖:“——爸爸也不会喜欢,爷爷奶奶也不会。”

    “我知道我和师兄天差地别,师兄朋友觉得我是被包养的,你接触过的东西我连碰都没碰过,我从小到大都是最普通的人,我没没有勇气”

    我没有勇气,看到未来。许星洲想说。

    尽管我曾经热爱活着这件事,可是被拖进深渊底部时,我被浸泡在绝望之湖。

    湖中没有氧气,只能用最悲观的天平来衡量深渊外的爱——许星洲一生不曾被需要,因此迷茫而自卑。

    秦渡:“”

    “可是,”许星洲大哭道:“我那天真的是为了见师兄才打扮的。”

    “因为师兄给我付钱的那天吃醋了,才会删好友的”

    “为师兄哭过好多好多天,”许星洲泪水简直止不住地往外掉,像一串断了线的白水晶,“可是师兄来道歉就很开心,戳我额头也高兴,因为拒绝了师兄的表白难受到睡不着,师兄拉黑了我太太太难受了”

    许星洲鼻尖通红,眼眶里都是绝望的泪水。

    “真、真的没有骗你。”

    许星洲哭着拽住秦渡的衣角,生涩而难过地道:“所以”

    “所以,别、别生粥粥的气了”

    然后许星洲哭着,主动钻进了秦渡的怀里。

    那姿态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和爱慕,裹挟着窒息和无望的缠绵——于是那飞鸟一般的、柔软而热烈的姑娘依赖着他。

    ——依赖。

    秦渡只觉得自己离疯已经不远了。

    他死死抱住许星洲,将她摁在病床床头,粗鲁地吻她。

    鼻管有些碍事,许星洲嘴唇上还咸咸的,口腔里还有漱口后的药味儿。

    门外似乎有护士的推车洒了,有小孩在外面追逐打闹,秦渡听见许星洲的心跳:咚的一声,咚咚两声,犹如劈裂的火种,凡间众生嘈杂,人间庸碌。

    ——一切都证明她活着。

    …

    那个亲亲发生的三分钟后。

    外头仍是雨声不断,病室里灯亮了起来。单间病房装修尚算考究,墙上挂了一幅墨笔挥就的‘大医精诚’——落款甲申年十二月,乃是院长的手笔。

    护士拆开一次性医疗用品的包装:“算我求求患者家属了,能不能老实一点?”

    许星洲蒙在被子里装死,秦渡死猪不怕开水烫,漫不经心地坐在床边凳子上。

    “真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患者家属,”那个护士长资历颇老——而资历老的护士长是种在医院里鬼见愁的存在,向来敢从住院医怼到主任:“小姑娘家家还插着鼻管呢,你就在意这一会儿吗?”

    秦渡满面春风,伸手牵住了迷迷糊糊的许星洲的小手指。

    护士长:“”

    护士长又给许星洲洗了一次胃。

    许星洲还是难受得不行,洗出来的水几乎都是澄清的了,秦渡看得心惊胆战,生怕许星洲胃有什么问题——护士长观察了一下洗出来的胃液,最终还是将管子拔了。

    “患者会有些嗜睡,等会有什么问题记得按铃——”护士长和善道:“提醒患者家属,现在可以亲了,还可以趁睡着了亲。”

    秦渡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护士长就闪人了

    秦渡:“”

    “这他妈的,”秦渡心道:“坏了我好事还要嘲讽我。”

    他低头看了看许星洲,许星洲蜷在被子里,又恢复了一句话都不肯说的状态。

    秦渡:“饿不饿?”

    她发作还是稍微严重了些,加上还有苯二氮卓中毒的思维迟缓,秦渡看着她圆滚滚的后脑勺,掀开被子跟她躺在一处,把许星洲抱在了怀里。

    “洲洲,”秦渡亲昵地道:“不理师兄了哦?不就是亲亲被看到了吗。”

    许星洲使劲推了推他。

    秦渡闷声笑道:“我家小师妹为了让师兄抱抱,连那么长串的表白都会说了谁能想到师兄是一个矜持的男人呢?师兄考虑两天再答复你,希望你尊重我,给我这个机会。”

    许星洲正思维迟缓着,听到这句话,直接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好乖。”秦渡亲昵地亲亲许星洲的发旋儿,哄道:“小师妹,回答师兄一个问题好不好?”

    秦渡接着又忍不住骗她:“不是白回答的,回答的话,师兄和你交往的几率会大一点。”

    幽暗的灯光中,许星洲一边难过地想着原来他们还不算交往啊,可是明明亲也亲过抱也抱过了呀一边又顺着杆子上了当受了骗,嗯了一声。

    秦渡把许星洲牢牢搂在了怀里。

    他的力气非常大,许星洲简直都要被搂散架了,她神志不太清明地想,这一定是准备羞辱自己的问题吧,毕竟师兄还没有消气。

    可是就算是羞辱,许星洲朦胧地想。应该也不会太难回答

    沙沙的雨夜,有叶子打在了窗户玻璃上,深夜马路传来车碾过水洼的声音。

    在静谧和喧嚣的万物之中,秦渡终于开了口:

    “谁他妈——”

    秦渡的语气里,有种许星洲所不熟悉的、压不住的暴戾。

    “——说你被包养的?”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

    夏雨落进静谧的长夜;路灯映亮世界。

    许星洲靠在秦渡的怀里;黑暗之中;他身上还有股柔软烟草香气;分不清究竟是香水还是他犯的烟瘾。

    秦渡生怕她跑了;拽着她的手压在两人中间;然后把许星洲勒得紧紧的。

    许星洲模糊不清地道:“那、那天晚上”

    秦渡:“嗯?”

    “就是;”许星洲语言能力下降的非常厉害:“就下雨的那天,高架桥,一群人聚在那里聊天。”

    秦渡立刻明白了是哪一天;哪一群人,眯起眼睛:“记不记得长啥样?”

    许星洲想了好久,摇了摇头;道:“师兄;他们说真师妹不会领来这种场合,还说你对我还没有你对你初中的时候那几个校花好。”

    秦渡:“”

    许星洲看不到秦渡的脸;只听得他不辨喜怒地嗯了一声:“还说什么?”

    “没、没什么了说;从我背的包觉得你不宠我。”

    黑暗中;秦渡把许星洲抱得紧了一点;许星洲听见他粗重的喘息;犹如悔恨。

    许星洲破碎地叙述道:“他们还问包一个我这样的要、要多少钱好像是十万吧,我真的是十万块吗?”

    秦渡眼都红了;发着抖道:

    “放屁。”

    “不是十万块吧。”许星洲带着哭腔道:“不是就好,我最喜欢师兄了。”

    长夜静谧;风声温柔;窗外大雨滂沱。

    秦渡凑过去,与许星洲鼻尖相抵。

    那是个极尽亲密的姿态,他感受到女孩柔软的发凉的呼吸,他看着许星洲的眼睛。她面孔微微发红,细长眼尾还绯红着,盈着泪水。

    你无价,许星洲。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连我不值钱的这颗心和我的命,都是你的。

    …

    一川风絮,梅子黄时雨。

    第二天,秦渡醒来的时候,许星洲还在昏睡。

    医院的病床实在是不算大,就算是单间也是标准的医院单人床——宽一米的那种,许星洲个头不大,睡觉的时候也不乱动,秦渡,一个大男人,却是十分施展不开的。

    他睡惯了好床,从来没和人挤过这么小的,加上他从小横行霸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把许星洲挤在了床角上,那个姑娘可怜巴巴的,被秦渡抱着,连枕头都没得枕,简直像是受了虐待。

    秦渡:“”

    秦渡把许星洲拽了回来,装作无事发生。

    然后他摸出手机,看到陈博涛的消息。

    秦渡看了那条消息一会儿,然后下了床,把桌前的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他一天没换衣服,也没有洁面,胡茬都出来了,有种颓废又嚣张的英俊——那床头还放着电动刮胡刀,这些东西还是秦长洲晚上送来的,说是让他保持一下自己形象,别被小姑娘嫌弃。

    秦渡看了看时间,早晨七点五十六。接着把那电动剃须刀一收,伸手在许星洲额头上摸了摸,确定她没发烧,然后将外套一披,走了。

    他出门时正好撞上秦长洲,秦长洲打着哈欠,似乎是准备去叫秦渡一起去吃早饭的。

    “渡哥儿,”秦长洲刚下手术,困得要死,问:“这么早就起了,不陪小妹妹暖被窝,你是出门上课吗?”

    秦渡:“不上课,出门揍人。”

    秦长洲:“”

    秦长洲的瞌睡虫都吓飞了,喊道:“秦渡你从初中就和你爸保证——”

    “——我叛逆期结束的时候,就和我爸保证,不随便动手了。”秦渡想了想道:“但是,我他妈手痒了一晚上。”

    “你放心,”秦渡漫不经心地对秦长洲道。

    “——我尽量,不揍到他住院。”

    …

    许星洲是被一束花的香气勾起来的。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捧卡萨布兰卡和橙黄的大花石竹——那些花儿争奇斗艳,被牛皮纸包着,又以黑白相间的缎带扎了,花瓣上还滴着露水。

    送花的人正坐在旁边玩手机,她穿了件红黄相间的丝绸衬衫,高跟鞋一晃一晃,低着头,却能看见深红的唇,犹如火焰一般。

    肖然看到许星洲,将手机收了,温和地问:“醒啦?”

    许星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老秦托我来照顾一下你,”肖然笑了笑道:“你昨天可把他吓死了,他手抖得连车都开不了你信不信?今天说什么都不敢放你独处,就把我叫来了。”

    许星洲嗫嚅道:“然、然姐好。”

    肖然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头:“他紧张你呀。——姐姐送你花,要快点好起来。”

    许星洲药效还在,安眠药中毒合并水杨酸,手背上还连着新一天的输液瓶。她脑袋昏昏沉沉,心里却知道自己必须快点好,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和肖然安静了片刻,许星洲又控制不住去看窗外。

    时间是十点多,肖然咬着棒棒糖缓解烟瘾,片刻后又觉得棒棒糖不够,决心和打破沉默。

    “——想不想听老秦以前的故事?”

    这个提议实在是诱人。

    毕竟秦渡显然是这辈子都不会和许星洲讲的,她动了动眼珠,好奇地望向肖然。

    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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