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婚--80后的新结婚时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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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不及掩耳之势涌走了。
自那以后,我和魏国宁才渐渐相熟,而最初这其中的我们二人的心思,也许都不那么单纯。站在我的角度,我希望魏国宁可以对特蕾西闭口不谈那一晚我的露面,以保住我这来之不易的与兴趣吻合的饭碗,免得特蕾西将我视为定时炸弹眼中钉,将我挖走拔去。而站在魏国宁的角度,他自然是希望我可以对“硕元”众同僚闭口不谈那一晚他这个新职员和老老板的精彩表演,以保住他个人的名节,以及身为男人的尊严。
就这样,我们二人彼此心照不宣,渐渐由僵硬的寒暄,发展出了单纯的友谊。用刘易阳的话说:“两个都不多嘴的人,在一块儿反而话多。”
后来,魏国宁向我坦白:“叫你撞见的那次,其实是第一次。”
想想也有道理。这世上的每一件事,每一种人,每一层关系的产生,都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就像那天我碰巧忘了带钥匙,碰巧目睹了那一切一样,魏国宁和特蕾西也一定是因为哪个碰巧而碰作了一团。而自那以后,二人的暧昧行为也就由“偶然性”变成了“计划性”,掩人耳目也就容易多了。
刘易阳不止一次问我:“二十五岁正当年的小伙子,干吗要和一半大老太太搞在一块儿。”
“这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跟你也讲不明白。”正处于孕期的我,要么是食欲不振,要么是尿频便秘,实在是没心思给刘易阳讲述别人的人生。
“这有什么复杂的?还不就是因为钱?”刘易阳自己下了定论。
可实际上,钱这东西虽然伟大得令人常常晕头转向,但还不至于成为凡事的根源所在。
第二十七话:上梁不正下梁歪(3)
“小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特蕾西盘腿儿坐在她的老板椅上,两个胳膊肘撑着桌面,双手托着双颊,接受我的报到。这女人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在幼化她的年龄。
“还行,就差减肥了。”我说话时也不忘收着小腹。同样是女人,同样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可我愣是比我面前这位比我年长了近二十岁的女人更加丰满。特蕾西也有一个女儿,正在台湾上大学。她的桌子上摆有一张她们的合影,二人竟作同一打扮。看着那张相片,我就会替特蕾西不好意思:她怎么能当着女儿的面,跟一个比女儿大不了多少的男人搞作一团?她也真下得去手。
“哪里话啊?要我看,你这身材刚刚好,女人还是要有肉才好看。”特蕾西说得真挚,与她自己那骨感的身材互相矛盾。这个老板,夸赞员工时,在言语上从不吝啬,但只要一提加薪,她就会暗示你:我出的这个价,可以找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人才来,如果你不知足,那就请另谋高就吧。所以,我身为“硕元人”已近两载,薪水只涨过一次,而那涨幅之小,曾令刘易阳捧腹大笑。
第一天重返工作岗位,工作量不小,但我却一直心不在焉。耳边总响着锦锦的声音,嘤嘤的啼哭,咯咯的娇笑,还有嗯嗯啊啊的话语,而只要我心里一充满锦锦,Ru房就会充满奶水,胀痛难忍。
“硕元”新代理了一批台湾本土艺术家的陶瓷器作品,成千上百只各有不同,却又大同小异,定价在八千到十二万人民币之间不等。我拿到这工作一看,就立马去找了魏国宁:“怎么样?这东西好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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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卖?一件都没卖出去呢。”魏国宁的销售部中像我生孩子之前一样繁荣,各个销售人员都擎着个电话,跟另一边的人夸夸其谈。“童佳倩,这东西就靠你了,放开了吹吧。”
“吹也得有个思路啊。你说说,大陆的文化底蕴有多深厚,艺术品种有多丰富,真是要什么有什么,那谁会去买台湾近现代无名人士的瓶子啊?”我真心讨教。
“特蕾西说了,这瓶子贵就贵在每一只都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就贵?那这世上还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呢。”我较真儿道。
“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销货。”
魏国宁说得对,我们都是替人销货的。硕元卖的大米是养颜的大米,所以一斤二十六块。硕元卖的杯子盘子是有助于人体吸收矿物质的杯子盘子,所以件件上百。硕元卖的枕头床单是治疗失眠的枕头床单,所以套套上千。那么今天硕元卖的陶瓷,摆在家里是不是能招财进宝呢?我得考虑考虑。
第二十八话:上梁不正下梁歪(4)
我在晚上六点回到家,包里揣着我这一白天产出来的四瓶奶水。我一进家门,婆婆就风风火火迎了出来:“奶呢?”我一怔:莫非我不是这个家的儿媳妇,而是个送牛奶的?不不,我送的可是珍贵的母|乳。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锦锦正在我婆婆怀里嚎叫,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我回过神来,心急如焚:“怎么了?她这是怎么了?”婆婆却还是那句话:“奶呢?快拿出来啊,小宝儿饿了。”听了这话,我来不及脱衣脱鞋,忙开包掏奶瓶,将白花花的奶水奉上。
婆婆抱着锦锦匆匆回了房间,温奶。我忙洗手更衣,再洗去脸上的脂粉尘埃。等我收拾妥当,三步并作两步去看我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女儿时,正好看见她挥舞着藕节般的手臂,推开我婆婆正在喂食她的奶瓶。她依旧在哭,绝望地,声嘶力竭地在哭。婆婆急得红了眼圈:“小宝儿,怎么了?新鲜的奶也不喝吗?”
我扑上前去:“妈,这是怎么回事?”婆婆依旧在尝试着将奶嘴塞入锦锦的口中:“我也不知道啊,上午喂她她还吃得好好的,喂到第三顿,她就说什么也不吃了。”锦锦的头左右摇着,小嘴咧得令人心惊。
“啊?那她饿了一下午?”我生平第一次,感到了锥心的难受。
“也不是,饿极了吃一口,然后就又不吃了,哭得厉害啊。”婆婆的难受似乎也并不亚于我。
“那您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也不送她上医院?”
“我,我看她哪都好好的,脑门儿不热,也不拉不吐的。”
“锦锦,锦锦,怎么了锦锦?告诉妈妈,哪儿不舒服啊?”我拉住锦锦挥舞的小手,那小手凉冰冰的,又湿漉漉的尽是汗水。
突然,锦锦就停止了哭泣。她扭过头,望着我,那饱含着泪水的眼睛那么楚楚动人,那么可怜兮兮,像浸泡在海水中的黑珍珠一样美丽而珍贵。再然后,她向我微微张口了小嘴,伸出了手臂,仿佛在向我索求着拥抱。
“妈,把她给我。”我一把夺过了锦锦,解开了衣扣。
锦锦一头扎在我的怀中,迅速而又精准地噙住了我的|乳头,大口大口吃了开来。她的泪水还来不及蒸发,嘴边就已泛开了微笑。她的小手紧紧扣在我的Ru房上,好像把握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这小东西,真是“民以食为天”的最佳印证。
“看来小宝儿不习惯每一顿都吃奶瓶啊。”婆婆攥着奶瓶恍然大悟,神色虽因锦锦选择了我而黯然,但更多的也还是因锦锦的安宁而释然。一直吃母|乳的锦锦,虽偶尔会用奶瓶喝水,也会在我偶尔不在身边时,用奶瓶喝我事先备好的奶水,但今天,她却还是第一次连续拥抱不到我的Ru房。在她那简单的思想里,也许以为那个一直为她供应粮食的女人,那个全身都弥漫着她所珍爱的奶水味儿的女人,那个一旦看见她,就看得入迷的女人将她抛弃了。
我的周身都叫一种叫做知足的情绪包围着,我是锦锦的妈妈,她最亲的人,这是无论如何,无论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第二十九话:上梁不正下梁歪(5)
吃饱了的锦锦因倦极而直接沉入了梦乡,我俯身用鼻尖去磨蹭她那细滑的脸蛋儿,她也毫无反应。我把她放入她那张利用率还不如我婆婆的怀抱利用率高的小床里,才想到问:“爸和奶奶呢?”
“嫌吵,都出去了。”婆婆守在锦锦的小床边,把着小床的护栏看着锦锦。
在这同一个屋檐下,为着这同一条小生命,竟存在着如此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我,刘易阳,还有我的婆婆,都全身心地爱着锦锦,爱得想付出自己,爱得想占有她;而我的公公,还有刘易阳的奶奶,却仿佛根本不视她作亲骨肉。女儿,女儿有何不好?是比男儿缺了胳膊少了腿儿?还是丢了心肝儿少了肺?的确,相较于婆婆对锦锦的把持,我真的是更憎恨那两份无情的思想。
奶奶最先回来,两颊上的肉几乎要耷拉到了肩膀上:“六号楼那个李奶奶,得了一对孙子,那一对双胞胎,俩都五斤多。”我听了这话,再看向奶奶,立马觉得她就像一只兔子,两眼冒红光。如今谁家不是力争家丑不外扬,好事传千里,您又何必去眼红别人家?等到了这帮小祖宗的适婚年龄,您再去看看谁家的日子更好过?两个男孩儿?那等娶媳妇儿的时候,不得预备两套房?要是他们自己不争气,还不是得靠长辈儿砸锅卖铁?说了多少年的男女平等,可要真实现,真不知还得熬过多少代人。至少在我们这一代,貌似婚房还理应是男方家的事儿,那等到了二十年后锦锦以及那总共十斤多的双胞胎那一代,我就不信这“风俗”能变到哪儿去。
我从今天就开始祝愿,李奶奶的孙儿们,在未来可以像刘易阳一样幸运,找到像我童佳倩一样不重物质基础,只要精神享受的奇女子,免得到时为了买房娶媳妇儿而心力交瘁。
公公第二个回来,神采奕奕,脸上那红扑扑的色泽也不知是让外界的风刮的,还是叫他内心世界的喜悦给泛出来的。他见到给他开门的我,竟罕见地笑了笑:“佳倩,下班了?累不累啊?”我则木讷地摇了摇头:“不,不累。”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的公公竟会对我嘘寒问暖了。而我也真是不争气,仅仅这一句他顺口溜出来的问候,几乎就令我热泪盈眶了。人的贱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爱我的人一大把,天天问我吃饱了吗穿暖了吗,生活如不如意,我只当那是理所应当,压根儿不会心存感恩。偏偏这天天给我脸子看的人,一旦给了我一丝丝阳光,我就灿烂得发光发热了。
“锦锦不哭了?真乖。”公公脱了鞋帽,又褪下羽绒服,迈入了房间。
房间里的婆婆也木讷了:这老头子,何时对孙女这般慈爱过?莫非他刚刚是出去受祖国和党的教育去了?明白了女儿身同样能顶半边天。
而这时,公公的羽绒服从挂衣钩上应声坠下,而我这一拾,再一挂,就知道了公公刚刚的真正去处。在那土黄|色羽绒服的肩头上,赫赫然粘着一根长长的黑色卷发。在这个家中,奶奶的头发是白的,婆婆的头发是短的,而我的头发是直的,除此之外,刘易阳和锦锦就更不涉嫌了。而其实,用不着排除我们这一干人等,我也知道,这头发出自那穿墨绿色长大衣的女人。那女人有着一头浪漫的大波浪黑发。
我默不作声投入了厨房。我童佳倩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根头发,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三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6)
刘易阳是最后一个到家的,风尘仆仆,裸露在外的部位都冻得冰冰凉。我老生常谈:“这摩托实在是骑不得。”“哦,嗯。”刘易阳一侧身闪入了厕所,关上了门。我跟到门外,敲了敲:“闹肚子?”“嗯。”刘易阳似乎无心跟我对话,全身心扑在了马桶上。我颠儿颠儿地跑回房间,找了瓶黄连素出来。
等刘易阳恋恋不舍地出了厕所,我的眼睛就直了。在他那卡其色毛衫的肩头上,竟然也粘着一根长发,棕红色,分外扎眼。放眼望去,在这个家中,无论长短,没有一个人的脑袋上顶着棕红色的毛儿。我一步一步走向刘易阳,伸手,拈下那根碍眼的铁证,然后侧过身子,越过他,挤入了厕所。我把那铁证扔入了马桶中,一按水箱上的按钮,销毁了。闻着周遭清爽的空气,我不禁觉得自己手中的那瓶黄连素格外讽刺。
刘易阳傻了,看着我这一系列的举动,彻底傻了。
“怎么?刚才在厕所里检查了半天,结果没想到还是有遗漏?”我把黄连素揣入衣兜中,开始认真地洗手。天晓得,在那根棕红色的毛发上,沾有多少细菌。
“检查什么啊?”刘易阳嘿嘿一乐,作垂死挣扎。
“口红印儿啊,香水味儿啊,还有头发丝儿啊,等等。”我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微微笑着。我之所以替刘易阳销毁罪证,就是因为人要脸,树要皮,我一不想这家中有第二人见识那头发,二不想跟刘易阳在人前大打出手。
“佳倩,你听我给你解释。”刘易阳终于识了时务,选择了坦白从宽这条路。
“别,我自己有眼,不用听你的狗屁解释。”风度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