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茶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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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燕张张嘴，她不是不信，而是后怕。
叶广继续说，“我爸和我大伯都是警察，我以前常到局里找他们，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警察，但后来我妈不同意才算了。记得那时候看那些通缉犯的照片，我发现最凶残的罪犯，很少是那种目露凶光的，或看着很吓人的，而大多是那种眼神很麻木的，看着很平常却很不舒服的人。”
舒燕打了个寒战，她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个人，确实眼神麻木，莫名的可憎。
“我就跟我爸说了，他告诉我，正常人的眼睛里，都是有感情的，虽然有的人杀人的理由很变态，但毕竟是有理由的，最可怕的就是那种麻木的人，他们好像没有感情上的最基本的人性本能，他们可以像砍瓜切菜一样，干出超出你想象的残忍事情。我记得有一件买凶杀人案，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爸他们查了近三个月抓到凶手。那个凶手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被害人一家，本来要杀的只是那家的男人，就因为去早了正好其他家人也在，他就把人全杀了，他都不认识那家人，最后抓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像个人，眼睛灰突突的，仿佛没被开化的落后人种，他杀人只是为了拿几万块钱而已。那时候我才知道，麻木才是最危险的。”
舒燕感觉浑身发冷，叶广面容严肃地说完，忽地又笑开，笑容阳光的好像专为了驱除那段话带给人的阴冷。
“你吓着了吧，我妈也最害怕听我和我爸讲这些，还誓死不让我做警察。说就凭我这样讲话，就会把小姑娘都吓跑。”
舒燕也勉强一笑，“你小时候想做警察啊。”
说着麻利地在碗底放好虾米，把馄饨盛出来，一股紫菜和虾米混在一起的香味充斥着小小的厨房，舒燕抬头问他，“要香菜吗？”
“嗯不用。”
叶广在餐桌边吹了吹碗里的汤，先喝了一口，然后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舒燕赶紧收拾着桌上早上没收拾完的火锅残留，一边打量着叶广手臂上线条结实的肌肉道，“那还真是遗憾，咱们国家少了你这么个英勇的警察。”
叶广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垂下眼道，“嗯，原先在家里只有我爸支持我，我姐属于中立，只有我妈不同意。”
“你那么犟，难得肯听你妈的话啊。”
舒燕把盘子都摞好，准备端回厨房。叶广低着头，“嗯，后来我爸牺牲了，我妈就更不同意，她那时候很伤心，我就依了她，我姐也开始认同我妈。不过还好，我现在也挺喜欢我的专业的。”
第19章 辞职风波（）
在厨房里回想起叶广的这句话，总觉得有种风平浪静的悲凉，丧父，失梦，却包含在这样平静的一句话中。
但舒燕仍旧佩服自己的不动声色，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诧异来，她知道叶广之所以这样讲本不想声张自己的心情。可舒燕心里却不由地对这个男孩子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几乎是出去对孩子的维护心理，她觉得自己更应该好好的照顾他。既然他把自己当成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那她便没有理由不也亲热待他，更何况现在他对自己有恩。
一直到舒燕躺在床上还在这样想，叶广对她的帮助已经彻底让她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做一对敬而远之的房客，不，她没法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样一个热情助人又微微包含着些伤痛的男孩子，摆出生疏又客气的面孔。
也许是太累了，没待她得出结论，她就睡着了。
而相较于舒燕还需要下定决心，叶广显然比她自然的多也主动的多，他住的越来越自在，对舒燕的客气变成了对女性的绅士态度而非礼貌，他有时候也不那么客气，他会一口气吃掉舒燕买回来的所有酸奶，然后嬉皮笑脸地跟她道歉，然后哪天去超市时狂买回一堆回来还她。他会霸占家里的电视，但是看一会儿就走神，除非是球赛。还常常把那只胖猫——舒燕的模特留到家里玩，把它喂的更胖，到现在舒燕都不知道这只猫有没有主人，但是它在自己家越来越自得，偶尔舒燕进客厅，会看见它大刺刺地躺在沙发上打盹，把舒燕吓一跳。
当然叶广也有烦人的时候，比如说他偶尔会嘲笑舒燕沉迷于偶像的行为，嘲笑她买回来的某些周边，舒燕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已经上升到拿着抱枕追着叶广满屋子打。从这点讲，叶广的不客气显然是消除两人隔阂的有效方法。
直到舒燕都已经习惯了这么个人在自己家，因为有他在，她会多次的提醒自己，在生活里要像个见过世面的大姐姐，要有榜样作风。虽然有时会破功，但看叶广偶尔对自己露出的依赖和尊敬的目光时，舒燕自我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而在公司，舒燕开始担心小蓬了，自从上次小蓬开始决定报学习班后，确实亢奋了几天，可之后情绪就更加的不稳定。在茶水间见到舒燕的时候，她仍是一肚子怨言的样子，而且精神状态竟然也变差了。舒燕注意到她的眼妆越来越厚，皮肤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小蓬告诉舒燕，她在学习班成绩属于中下游，这让从小要强的她接受不了。她也想多用功，可时间明显不够，睡眠不够让她心情愈加烦躁。当然这里面最让她烦心的原因是，她的皮肤变差了。
有一次小蓬近乎神经质地抓住舒燕说她的额头竟然长了很多闭口粉刺，她可是那种青春期都没长过痘的人。她遮盖的很好，舒燕是没看出来，可小蓬崩溃了，她去美容院处理，结果却治标不治本。有的还感染了，长出红红的印子。这让小蓬崩溃了，舒燕劝她应该放松心情，不要再熬夜。可小蓬又不服，说她们同学习班的一个女生天天背单词学习到深夜三点才睡，她有个闺蜜天天后半夜睡，怎么自己一熬夜内分泌什么的就全乱了？
第20章 呼兰（）
这简直没法解释，可小蓬这种精神已经过于敏感的人，偏偏爱上钻这种牛角尖了，而且不熬夜她自己的时间根本不够用，而因为时间不够用，小蓬愈发的厌恶公司，口口声声称这么点工资竟然就买断了她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她便愈发的不服。
舒燕心疼小蓬，可是光怨恨是没有用的，小蓬这样下去肯定在公司待不长的。
果不其然，有一次小蓬买的专业书寄到了公司，她备注过不要写书名，但是网上的店家不知怎么想的，把她的备注给印在了快递单子上。有同事拿快递的时候给她拿了上来放在她的桌子上，然后等小蓬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人围着她的桌子议论纷纷，冷言冷语。其中就有黄姐，正端着杯子一脸冷嘲的表情。小蓬最近情绪本来就很差，因为这件事一下子引爆了。看到快递，先是气店家，后来就对着围着的人开火，说看什么看你们没点正事吗？
在场的多是老员工，黄姐首先就出头，说是谁没正事啊，一边上着班一边还一心多用。
话没说完小蓬就急了，她本来就讨厌黄姐，看到她的脸不必说话就讨厌，更何况还来找自己的事，便叫道，我这都是下班学的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家人还是我领导，轮得到你成天来不阴不阳？
黄姐脸色也变了，一群人开始劝，可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小蓬是那种尖牙利嘴的刻薄，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条理清晰和不揉沙子，直愣愣刺过来由心穿到肺，难听的同时还带着哲理意味，一下子把人打倒在人性和道德的最低层。
黄姐是社会上惯会说拐弯话变相话的，说话像油漆刷子似的，把人糊个严实，主要还是为了给别人看她给那人刷上的颜色。
一开始两人势均力敌，黄姐因为情绪还算稳定还略占上风，可时间一长就忍不住被小蓬的那些话刺恼，再加上年轻人嗓门本来尖利，耐力也比她大，黄姐的女中音越发的显得无力。那些不明不白的话，在小蓬直通通的攻击下开始显得那么不痛不痒。眼看着围观的人都开始听着小蓬那些易懂而尖锐的话语，黄姐的声音终于也大了起来，可论直接攻击，她显然又吵不过小蓬。小蓬像个机关枪一样一刻不停把子弹都射出来，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劲头和傲气。
最后黄姐只反复说着，“让她来吧她能耐最大！”
除此便没有别的新词可说。
小蓬却收不住了，把东西往地上一扔道，“有你这种人在我已经对公司彻底失望了，你自己接着混吧，挤兑走新人也不能改变你活的失败这个事实！”
说完竟然直冲进副总的办公室。小蓬辞职了。
这一枪打的虽然好，但是自伤的太深了。
舒燕那天出外勤采办东西，是回来后才知道这回事的，小蓬已经走了，连辞职的程序都没走完。走的时候小蓬还直接跟副总说了对黄姐的不满，她全说了，以前小蓬不愿这样打小报告，可是她知道自己今天虽然痛快，可走了之后今天的时候总会被黄姐再圆回来，她平常的那些高傲作风并不能真的给黄姐造成伤害，所以她决定小人一把。
她把所有的怨言都说了，并主动提起自己买了专业的书籍，但是只是为了提高业务。
小蓬刚刚可以上手，虽然黄姐是老员工，可做的事是一样的，小蓬算是一个年轻新力量，副总起先觉得还能劝回来，可是小蓬铁了心了，直接出去办公室就离开了公司。只带走了自己部分的私人物品，带不走的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可谓快的不留后手。
舒燕知道的时候，黄姐仍没有消气，小蓬走了，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小蓬的坏话了。有的同事附和，可大多数同事不说话，毕竟辞职是一件大事，小蓬又刚过实习期不久。黄姐再怎么说也显得过分。
而其他的实习生虽然也对黄姐有怨言，可在他们看来这种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他们也不能完全认同小蓬的做法。
舒燕打小蓬的电话，可是没人接。这样过去两天后，可能副总认识到，小蓬真的是走了。然后开会的时候提起了老员工苛待新员工的事情，散会后黄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哭，哭那么的不甘和无辜，有人开始过去劝。同在一处上班，大家都不想让对方太难看，舒燕知道，最后被谴责的还会是小蓬。
习惯做老好人的她并没有去劝黄姐，而是想帮小蓬要回来最后一个月的二十几天工资，舒燕有些没立场，因为连小蓬都不见了。她去找副总谈，去任何她可以尽些努力的地方。也因为这个，她发现了和她一样在努力办这件事的人，呼兰。
舒燕对呼兰真的是没有多深的印象，虽然两个人是一个公司的，可是不同部门。而且舒燕在三楼，而呼兰在二楼，平常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舒燕不知道呼兰和小蓬熟不熟，还是单纯的知道这件事而自己又有一点能力可以帮。
呼兰是公司的出纳，是一个很瘦很沉默的女人，她沉默的有些阴森，瘦的背看起来微驼。留着齐耳的短发，总是垂着眼走路，看她的样貌很难猜出她的年龄，一定要形容的话，她像个老相的年轻人。
可当有一天呼兰拿着一个信封找到舒燕的桌子旁，要她交给小蓬的时候，舒燕看清，她的眼睛很黑，睫毛微黄，可是那双看起来有些呆滞的眼睛，散发着温柔的光。
舒燕从公司小蓬留下的资料里找到她的住址，下班后骑着自己的电动车去找。对于小蓬不接电话她也理解，对小蓬来说这到底有些难堪。没想到到了后小蓬不在家，舒燕只好又打过去，可这次小蓬竟然接了，明显是既歉疚又故作镇定的声音，舒燕跟她说了自己来的目的，小蓬沉默了一下，再开口竟然有些哽咽，说自己马上回来，让舒燕等一下。
第21章 再见小蓬（）
距离上一次见小蓬已经过去了五天了，小蓬从出租车上下来，她看起来消瘦了，脸色的皮肤被妆容修饰的很好，可是眼底的憔悴却是掩盖不了的。
她走过来，低着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舒燕从包里拿出信封递给她，小蓬却没有急着接，而是干涩着嗓音说，“燕姐，我们去坐坐吧。”
小蓬想带舒燕去附近的咖啡厅，并且尴尬地一笑说家里太乱了，不好意思让舒燕进去。舒燕知道，面子对小蓬来说至关重要，便答应了她。到地方小蓬点了咖啡却只慢慢地搅动，上面的奶沫渐渐变得稀薄，她也没有喝一口。牛皮纸信封在舒燕的包里磨了，放在咖啡店的镜面桌子上显得有些粗糙，舒燕小声说，“收起来。”
小蓬愣了一下，苦笑着收进了包里。
“前几天不在家，去我妈哪儿了。”小蓬解释说，开了口，之后话就顺了。
“她打电话让我回去看她，我刚好不用上班了，就回去了一趟。你知道我藏不住事儿，她知道我又辞职了，倒是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