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绝代·玉娉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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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轻轻颌首,说话客气起来:“老夫人昨日回娘家了,过段日子才能回来,本官到时会告诉她的。”他说了个地方,穿针想来那是极遥远的,便再次施礼,转身而去。
暖洋洋的阳光斜映在她的身上,她莲步款款,步步间似乎把满地的清辉带走了。
玉娉婷 始是新承恩泽时(一)()
肖彦会亲自来龚家接穿针,谁都意想不到,连穿针也感到了异样。
龚家经过一番修缮,已是面目一新。而在龚父看来,今日的龚家前所未有的寒酸,全家人连发饰衣衫还没来得及整理,在州官的吆喝声下,肖彦慢条斯理地进了龚家院子。
全家人排排地跪在院子里,匍匐叩首,龚父颤抖着声音:“草民龚老二向王爷请安,恭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引线闻言抬起了头。
一身闲装的肖彦英姿挺拔,如绸的发带飘动下双眸炯炯,因为逆了光,精雕细琢的五官上染了一层淡淡的蜜,神情自然而然地显现出一种骄矜与冷傲。
此时,他走到穿针面前,难得露出一丝温和的笑,一手轻拍了她的手背:“今日安排好了去府里,别带多少东西,你去收拾完就走。”
穿针称诺,一回身,旁边的引线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上了楼,进自己房间解下了腰间的围布,她听见引线的房门开了,于是,漏了门帘的一角看过去。
出房门的引线换上了一套镶花边粉红云幅单裙,头上簪一枝粉色馨花,明眸下竟含了秋水,潋滟出慑人的柔情。她就像一朵粉红色的云霞顺风而过,艳艳地朝着楼下飘去。
院子外面的侍卫几步一哨,本是散漫的空气里透了点凝重,院子中间高大的人影兀自挺立着,眼光落在围墙外面的老樟树上,几只麻雀正唧唧喳喳地闹着。金色的阳光撒进院内,铺到他的侧面上,只有那么一点点,却是俊逸百般。
肖彦似乎察觉到背后的目光,回眸过来,一挑剑眉:“谁?”
引线忙理了理身上的衣裙,轻巧地一福,甜甜地答话:“民女引线见过王爷。”
“引线?穿针引线”肖彦凝眸看她,忽然展开有趣的笑颜,“是姐妹俩,这名字让人过耳不忘。”
“我娘是绣娘,乡野人家没什么好名字,让王爷取笑了。”引线眼波含水,半羞半怯的。
“并州出美女啊。”肖彦似是感慨,“要不是这场大水,这里定是青山秀水,养人,怪不得你家姐姐闹着要回家。”
“可姐姐这次主动想回去呢。”引线斜斜地瞥他,“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肖彦对引线的话语有了兴趣:“她看起来一直很平淡的,有什么刺激?”
“我姐貌似平淡,可是很会装心事的,她”引线婉转地说,想给肖彦一个温婉可人的印象,蓦然的却见穿针已经下了楼,连忙闭了嘴。
肖彦也侧过身来,穿针一身素雅端然而立,手里提着个小包袱,微微蹙起的眉心,含了略略的薄淡。
引线心虚,面颊晕得如同唇上的红,眼珠飞快一转,笑着说道:“我们家穷成这样,以后可全靠姐姐了。”
肖彦倒满不在乎地走到穿针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包袱,掂了掂,说不出的讥讽:“真是个不平凡的姐姐,在家一定受了不少刺激吧?还一门心思替家人着想,连本王也为之动容啊。”说着将提包袱的手一伸,早有侍卫恭身过来接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老樟树下一片肃静,抑或整条泥石路一片肃静。
穿针回头,龚父、龚母、庆洛,还有引线,他们都跪在门口恭送。引线身上的粉红是那么的灼眼,她正抬眼望着她,眼光清浅而寒薄,嘴角含着一丝冷的笑。
她想起第一次去王府时,引线在楼上还依依地叫着她。
这次却是不同了,引线愈来愈让她琢磨不透,上次的事真的伤害了她吧。或许她一离去,引线会好好地回忆她们之间美好的时光,家里日子好过了,她般般入画的脸上会重新绽放笑靥的。
肖彦在台阶处止了步,回过头来看穿针。
她,依旧是他在王府芙蓉洲畔见到的模样,淡淡妆容,淡淡风姿,裙下是那双盈盈款款的小脚。
那一刻,他的心恍惚了一下。
他等着她过来,望着阳光下的她,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
“王爷!”这不是肖彦第一次抱她了,穿针依然心颤动。
肖彦扬唇一笑:“本王要让你村里的人都看看,你是本王的妃子,这回,他们没什么话说了吧?”
他大笑起来,抱着她迈下台阶,暖风漫卷,将他们的衣袂束带吹成了飞天。
道路两旁杨柳青青,满天空花粉飘香。穿针掀了车帘再次眺望韩岭村,耳听着前面肖彦座骑嗒嗒声,车轮碾过泥石路,划开两道触目的痕迹。
她深深地呼吸,仿佛看见一痕紫色的倩影闪过天空,她微微地抿嘴笑了笑。
冷霜儿,我回来了。
玉娉婷 始是新承恩泽时(二)()
王府近了。
穿针下了轿,第一次站在府门前,抬头仰望气势轩昂的牌楼。
府门有三个门洞,上覆琉璃瓦镶嵌,大门两侧的垛墙上,饰有“二龙戏珠”和“福”字图案,四脊深翘,气派恢弘。而天的尽头,火红如霞的太阳正在落下,映得整个王府都染了一层橘红。
前面的肖彦早披着霞光进去了,两边守门的侍卫黑压压跪了一地。按规矩,穿针从一侧门洞进,过影壁,便向左首游廊走过去。见一边是透空的花墙,里面有院子藏着,檐角起翘,参差错落。一边是坐盘槛白玉栏杆,外面一带清泉,潺潺作响。
府里的嫔妃们早闻得消息,率了一群宫人丫鬟在重华堂外恭立等候,但见周围衣香鬓影,合着堂外各色名花开得华丽,花容娇艳,仿若春色。
一阵跪拜后,肖彦一指后面的穿针:“你进来。”说完,兀自跨堂而入。
穿针进去,里面雕梁画栋,异彩流光,明堂之上挂一幅祖先补绣像,用颜色不一的锦缎绸子补绣而成,金丝楠木佛龛周围烟香缭绕。在执事宫人的唱礼声中,穿针屏息跪地,深深俯首叩拜。
金碧华彩之间,一片寂静。穿针站起身,回头看去,肖彦微扬着脸,凝眉肃立,透过漏窗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深沉的声音在殿梁上回荡:“龚穿针,今日起你就是珉妃,你与她们平起平坐,这就是本王能给你的。”
穿针想,这就是所谓的名分吧?
她的心里似乎在苦笑,从珉姬到珉妃,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了。才几个月吧?真的是短短几个月,命运就如一程逝水,载着她浮沉来回,最终,还是将她留在这深宫大院里。如果老天果真如此安排,她那恍惚缥虚的十八岁,必须为自己找到答案。
明月上来了,月色大好,照得满宴殿都是花影。
宴殿内铺设得花团锦簇,涂金的地砖中央铺一块双龙戏水的薄绒地毯,毯上摆一桌山珍海味的盛席,周围的几椅,全是紫榆水楠的名手雕工。朱鸟衔莲花灯燃着,花瓣层层染开,如座席上几名女人嫣红的脸。
看得出府里难得聚在一起家宴,陈徽妃、雯妃,甚至平日很好动的邢妃,都一时忸怩着没有举筷,她们的眼光都集中在沉默的穿针身上,神色各异。
肖彦自顾吃起来,想是一路风尘饿了,他连吃了两大碗,漱了口,接过旁边内侍递过来的棉巾,抹了抹嘴,就站起来离开了坐席。
“本王去宫里。”他淡淡地说着,席上的女人们都站了起来。他一摆手,才走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着穿针吩咐一句,“你还是先住在荔香院吧,等陈徽妃给你安排。”
穿针和陈徽妃几乎同时称喏,肖彦的身影顷刻消失在殿门外了。
邢妃重重地坐了下来,手夹筷子嗒嗒作响,不友好地发问道:“珉妃,时隔几月,真让人刮目相看呢,你这套本事是天生的?还是有人教你的?”
陈徽妃微皱眉头,朝着邢妃嗔怪道:“你又来了!如今你跟珉妃是姐妹了,咱都是侍侯王爷的,你别像上次那样了。”
“上次要不是眺云阁事情,珉妃不是还好好的在府里吗?”雯妃也说话了。
邢妃一听就更烦躁了,话语更加尖刻:“那她还得好好谢我呢,要不她还是那个珉姬!”
“是啊,真谢邢妃娘娘了。”一声不响的穿针开口了。
这样漫不经心的回答让陈徽妃和雯妃忍不住一笑,邢妃一愣,刹那间哑口无语,只是用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睛瞪着穿针。
陈徽妃笑道:“你以为人家乡下来的就这么好说话的?我刚刚对你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别再去招惹她,你又憋不住了。”
邢妃见穿针面色淡静,一时难以发火,冷言道:“我倒喜欢府里越热闹越好,看你珉妃到底有多大本事了!”说完霍然起身,甩袖转身退出。
陈徽妃料着邢妃有这举动,客气地安慰穿针:“她就这样,你也是知道的。”
穿针淡然一笑,陈徽妃有些恍惚,听着远处隐隐有钟楼敲击声,一声又一声的,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自席上站起,道:“散了吧,你先去荔香院歇会,说不定王爷夜里还召你呢。”
夜里的青石道上是静谧的,只有抬步辇的宫人的脚步喀嚓声,此时的夜多了一丝清凉,一连串的灯光在树影扶疏间流动。离荔香院越来越近,周遭的风景熟悉起来,穿针抬眼望去,景辛宫上空繁星闪烁,银色的月亮正搁在影影绰绰的树梢间。
荔香院屏门外正恭立着两名垂髻宫女,穿针定睛望去,其中一名宫女正偷眼朝这边看过来,她不由得温和一笑,朝着那宫女亲切地唤了一声:“珠璎。”
“奴婢珠璎、浅画拜见珉妃娘娘。”
穿针有一刹那的怔忡,见珠璎和那叫浅画的仍是垂眸一丝不苟的样子,不禁轻笑起来:“珠璎,你就这样见我?”
珠璎抬起头,眼里带着说不清的欢喜,望向穿针。
穿针的手抚在珠璎的头发上。
卧房里依然旧模样,珠璎整理着床铺,边唤浅画倒茶水进来。穿针见那浅画的宫女比珠璎还小,话不多,却乖巧伶俐的,心里暗自喜欢。
珠璎开心,话语多起来:“娘娘,你今非昔比了,可要抓住机会啊。王爷还未有子嗣,就陈徽妃那里的晴月小公主,这王府不缺的就是女人,恩宠也不过是王爷一时兴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个什么姬,唉奴婢等着娘娘有出头之日呢。”
穿针轻轻摇头,淡笑道:“人多人少,有什么不同?”
再多的女人,都不是冷霜儿。
“在说什么呢?”帘外传来陈徽妃的声音,穿针迎过去,陈徽妃已经掀帘进来,嘴里唠叨着,“不放心来瞧瞧,看那些丫头收拾好没有,这几日暂时委屈一下了。”
穿针答道:“这里够好了,不用再麻烦娘娘。”
“那怎么行,这也是王爷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