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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天涯浪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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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浪子》
作者:陈青云
申明:本书由……。。自。

第一章宝镜风波

……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这是大诗人杜甫咏怀一代名女王昭君的感人诗句,这里借用了他的后一句——独留青冢向黄昏。

现在是黄昏,也有青冢,青冢正对着凄艳的落日,显得无比的孤凄。四周草色枯黄,唯独这孤冢一片青绿。有墓碑,碑上刻的是“爱妻路小青之墓”。墓前,孤立着一个英挺俊逸的年轻剑士,他脚前有纸灰和三炷残香,香未尽,还冒着轻烟。

一阵风过,纸灰飞扬,化作蝴蝶翩舞而去。

这年轻人想来已站立了很久,至少是一炷香时间,他脸上留有未干的泪痕,两只眼睛紧盯在墓碑上已忘了眨。

“小青!”他开口了,声音是干涩的:“我们结婚一年,你走了到今天也正好一年,小青,我……看你来了,风雨晨昏,你一定很寂寞吧!你生而善良,为什么竟遭天妒?小青,你一向胆小,而今独留荒野,你怕吗?可是……我无法陪伴你,想起来便心碎。小青你知道我来看你了吗?为什么不回答我?”

泪水又告涌出。

晚霞更红,红得像血。

枯草里突地冒出两条身影,是两名劲装武士,在观察了一阵动静之后,互望一眼,彼此扬手。

一片蓝星,罩射向年轻剑士,是淬毒的暗器,涵盖的空间有三丈之广,即使是面对面,要想完全避开不让一点沾身也很难办到,何况他是背对敌人,而且正沉缅在哀痛之中,数不清的星点是交叉而发,威力更强。

年轻剑士木立不动,他没觉察吗?

蓝汪汪的飞蝗已罩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道白森森的光柱突然出现在密密麻麻的星网中,是剑,由于没有拔剑的动作,仿佛那支剑本来就竖立在那儿。

“叮!叮!”之声一阵密响,白色的光柱变成了蓝色,似乎剑身有极强的吸力,把所有的蓝星全吸附在剑身之上。

令人丧胆忘魂的奇观。

两名武士转身想……

蓝色的光柱陡振,蓝星激射进飞,而且只朝一方。

年轻武士没回顾,徐徐收剑。

“啊!啊!”两声,两名高级暗器手仆倒草丛。

“咔!”剑已回鞘,与暗器手仆倒是同时。

年轻武士仍盯视着青冢。

“嘿嘿嘿嘿……”声似狼嗥,刺耳之极:“果然不愧‘天涯浪子’之名!”

人影从左右后三方冒涌,不下二十人之多。

正对背后方向的人影中有一个中年黑衫人,是此行之首。

年轻剑士依色纹风不动,像是已经僵化了。

来人迅速地布成了纵深配置的包围圈,间隔距离各八步,互相错开呈三角形,如此,间隔变成了四步、八步一层,等于三层圈子,可以彼此策应,一望而知是一群经过严格训练的武士,战斗经验十足。

“韦烈,转过身来说话!”黑衫人又开口。

“你是谁?”

“区区姓安!”

“乌衣帮外二堂堂主安北斗?”

“不错,你江湖阅历不差。”

韦烈缓缓转过身,后面结了一层浓霜。

晚霞退色,逐渐暗淡下去。

“何事找上本人?”韦烈湛然的目光射了过去。

“想求证一件事!”

“什么事?”

“嘿嘿嘿嘿……”安北斗干笑了几声:“区区很明白你‘天涯浪子’韦烈真武士,从来不作假,所以就开门见山了,听说三十年前引起武林空前浩劫,飞将军李广的护心宝镜落在你的手上,有这事吗?”

韦烈微微一哂,当然,他这一笑是冰冷的。

“你没资格问!”

“哈!你说区区连问的资格都没有?”安北斗紧绷在脸上的瘦皮牵动了数下:“你韦烈未免太狂了吧?”

“你最好趁早带着人滚!”

“哈哈哈哈……”又是狼嗥的刺耳笑声:“如果区区不滚呢?”

“那就永远留下!”

“韦烈!”安北斗眼里射出阴残之光:“你看到了,这三层圈子控制的范围是八丈,如果同时发射见血封喉的“黑杀钉”,到底是谁倒下?”

韦烈又是冷冷一哂。

“顽童的门道而已,用不着在本人面前卖弄。”

“你以为你有一百条命?”

韦烈不再应声,脸上现出不屑之色。

安北斗扬起了右手。

所有的武士迅速地各在衣兜里掏了一把,然后半扬曲臂后缩,作出掷发之势,这时可以看出全都戴了鹿皮手套。

“韦烈,你不考虑?”安北斗狞声问。

“嗤!”韦烈报以一声冷嗤。

安北斗上扬的手切下,这是攻击的命令。

像挟着狂风突然疾泻的骤雨,铺天盖地,“丝丝”之声响成一片,漫天星点猛射暴弹,刹那间天光尽掩。

几乎是同一时间,惨号之声震空而起,声声相叠,发自外围。

暗器落尽,天光重现,惨号声仍在继续。

一道白光已由左卷到了右边,白光过处没半个是站着的。

“住手!”一声暴喝破空传来,有如裂帛。

白光倏敛。

幸存的只有安北斗和另两名武士,但安北斗已在两丈之外,他身边多了一个瘦小黑衫老者,活生生一个猿公。

韦烈兀立现场,手中剑虚垂着,像一尊造型极美的天神,他竟然毫发无损,而且使乌衣帮众几乎全军尽灭。

两名侥幸留住命的武士木立不动,像是吓呆了。

那老猿形的老者面对安北斗。

“安堂主,你太胆大妄为。”老猿公声色俱厉。

“总香主……”安北斗有些嗫嚅。

“擅自行动与抗命同罪你应该清楚。”

“可是……”安北斗退了一个大步:“属下是奉……”

“住口!”老猿公暴喝一声,闪电出手。

“嗯!”一声凄哼,安北斗倒跄了三步,身躯摇摇欲倒,两眼暴睁,抬起颤抖的手,戟指老猿公,厉吼道:“姜伯超,你……竟然假公济私,对我……下毒手,这命令本来是你这只……老猴精下达……”

“大胆!”暴喝声中劈出一掌。

“哇!”一声惨叫,口血飞进中安北斗飞栽丈外。

老猿公哼了一声,大步上前,到了两名武士站立的位置。

“总香主!”两名武士战战兢兢地行礼。

“服从乱命,帮规所不容!”左右出指。

两名武士只惨哼半声,双双歪了下去。

至此,安北斗和手下无一幸存。

韦烈冷眼看着这诡辣的一幕。

老猿公若无其事地步到了韦烈身前,抱拳。

“你就是‘天涯浪子’?”

“不错!”

“我们……是初次见面……”

“阁下想来就是乌衣帮总香主‘赛齐天’姜伯超?”

“老夫正是!”姜伯超火红的眼睛眨了眨:“敝帮一向纪律严明,对所属弟子从不姑息,安堂主擅作主张,对韦公子采取冒犯的行动律所不容,死者是罪有应得,希望韦公子勿记前嫌,今后仍是河井不相犯。”

“唔!”韦烈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暗骂:“你这只老猴精少跟我玩这一套,安北斗临死的半句话指出是你下达的命令,你分明是杀人灭口,连两名小角色都不肯放过,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说这—番鬼活。”

“韦公子在此是……”

“本人不喜多话!”

“是!是!”姜伯超火眼连眨,真有点齐天大圣的味道:“老夫得传讯回总坛同时处理善后,告辞!”拱手一揖,飞纵而去。

韦烈吐了口长气,还剑入鞘,又步回小青墓前,喃喃道:“小青,我不该在你面前杀人,可是……我恨透了这些巧取豪夺,行事只问目的不择手段的江湖败类。小青,原谅我,你曾经劝我退出江湖,但我……不能,我大事未了,现在只是起头,我必须做下去,否则,我将成为一个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

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一个身影拄杖而来。

“小烈!”唤声中隐含悲怆。

“爹!”韦烈回身。

来人已到近前,是个花甲年龄的老者,精神矍铄;身材奇伟,几乎与韦烈同高。因为年纪的关系萎缩了些厂否则会高过韦烈。照他的情况本无须拄杖,想来是作为他的兵器,他左手还拿着香纸,来意不问可知。

“我告诉过你多次,不要再叫我爹,跟着小青叫我舅舅,我是小青的舅舅,不是她爹,唉!……”

“是!舅舅。”

“这些……”老人环扫现场一眼:“又是为了那面镜子?”

“是的!”

“该死!”

“舅舅来……”

“唉!”哀叹了一声,声音变为凄哽:“今天是小青的……周年忌辰,我早料到你一定会来。”擦了擦眼睛:“小烈,是小青……没福气,和和乐乐一对小夫妻,她……竟然狠心地抛下我和你……走了!”哽咽起来。

“舅舅,是我没福气。”韦烈接过老人手中的香纸,在墓前点燃焚化,口里祝祷道:

“小青,舅舅……也来了,你知道……”声音也告哽住。

沉默了许久。“小烈,现在当着小青,舅舅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连喘了几口气,藉以平静内心的激动:“你们夫妻恩爱,你对小青也义重情深,你……

守了一年,够了,小青在九泉之下也安慰了。”略略一顿:“你年纪还轻,如果碰到合适的对象,一定要再娶……”

“舅舅……”

“听我说,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有,小青、你、我难道都不要香烟了吗?小青……在地下能安心吗?你爱小青,就应该听舅舅的话。”

“舅舅,我们暂且不谈这个,先离开这里,乌衣帮的人可能很快就会来处理善后。”韦烈不想正面答复这问题。

“好!”点点头,望着青冢道:“小青,舅舅一定要为你母女凌云山庄讨公道,否则,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青,我会常来看你!”韦烈加了一句。

嵩山南麓的“凌云山庄”。

凌云山庄非帮非派,只是一个山庄,但在武林中却是名震遐迩,庄主司马长啸被尊为天下第一剑手,武林道上如果发生什么纠纷,只要他一出面,片言可解。他的为人大体上还过得去,只是名高则气盛,有时难免流于刚愎,同道都敬而远之。

夫人石蕴玉是续弦,属于柔性的女人,一刚一柔,夫妻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此刻,辰巳之交。

夫妻在内宅小厅闲坐。

“夫人,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

“茜儿是已经订过亲的人,可是丝毫不知收敛,任性如故,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闹笑话,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老爷的意思是……”

“选个吉日良辰,替她和一平办喜事算了心愿。”

“老爷作主就是。”

就在此刻,一个紫衣少女旋风也似地卷进厅来。

“爹,娘,了什么心愿?”

她便是司马长啸的独生女司马茜,不必加以任何形容,她是个大美人,年纪在十九二十之间,盛绽的鲜花。

“哼!”司马长啸老大不悦。

“茜儿!”司马夫人柔柔地一笑:“你爹刚说选过好日子,为你和一平办喜事,算是了却父母的心愿。”

“我还不想嫁!”司马茜偏起头,十足地任性姿态。

“这是什么话,男婚女嫁凭父母之命,还能由得你想不想?”司马长啸大声说。

“人家还不想嫁嘛!”司马茜噘起樱桃小嘴。

“茜儿!”司马夫人说话永远是那么轻柔温婉:“你年纪不小了,不能再那么任性,你一平师兄虽然口里不敢说,我想……他一定心里很急。说名气,他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梅花剑客’,再说……”

“娘,我不要,我还想多自在几年,女人一旦成了亲,就像马上了笼头,那种日子过得多没意思?”

“砰!”司马长啸拍了下桌子:“简直是胡言乱语,都是你把她宠坏了。”目光瞪向司马夫人。

司马茜转头去。

就在此刻,一个小丫环来到门口,道了一道福:“老爷,外面传话进来,有位叫冷无忌的大侠前来拜会,现在大厅坐候!”司马长啸站起身来,泛灰的浓眉皱了皱,自语般地道:

“冷无忌,‘鬼算盘’冷无忌是个邪门人物,我跟他一向不相往来,怎会突然来访?”说完,转身道:“夫人,你好好开导一下这野丫头,我去会客。”

司马夫人颔了颔首。

司马长啸深深望了司马茜一眼才大步离去。

富丽堂皇的大厅,家具陈设都是最名贵的,即使是外行人也可以看出大至桌椅几凳,小至一件摆饰,全都价值不菲。

司马长啸与来客分宾主而坐。

来客便是中原道上有名的邪门人物“鬼算盘”冷无忌,身材瘦小,年在半百之间,人如其号,用四个字形容——精悍阴险。脸上带着笑,纹沟很深,完全配合他的笑形,这证明他这张笑脸是数十年如一日从没改变过。

“承蒙庄主赐见,荣幸之至!”冷无忌在原座欠身。

“冷先生有何指教?”司马长啸口里说得谦逊,但意态之间傲气逼人。

“不敢,不敢,区区冒昧造访,一来是对司马庄主表示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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