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将平生葬落红-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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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安?”独靖易下意识地想起身,无奈身后的疼痛难忍,他龇着牙又趴了下去。
薛安艰难地蹲在床边,看着主子憔悴的样子既心疼又委屈。
“你,怎么样?”
“上过药了,张太医说不碍事,养两天就好了。”薛安强笑着,好像身后的伤真的一点都不碍事。
“那你还乱跑!回去歇着!”独靖易命令道。
“主子您还骂我?您自己都不上药!”薛安一听他训斥眼泪立马就出来了,撒娇的语气让独靖易有些无奈。
“别哭!哭什么!”独靖易叹了口气,薛安立马用袖子粗糙地擦了擦脸上的泪,又笑起来。
“主子,我给您上药。”说着就去拿药瓶,一瘸一拐地又回到床边,伸手掀起了被子,随即大吃一惊,“嘶”地叫出声来,惨不忍睹。
心疼,好像那些伤都在自己身上。
薛安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手里拿着药,却迟迟不肯落下。
独靖易知道,他是被自己的伤吓到了,心里也有些纳闷自己到底伤成什么样子,让那么多人都吓哭了。
“行了。别看了,你回去歇着吧。”独靖易轻声说道。
“不。奴才这就给您上药。”薛安眨了眨眼把含在眼里的眼泪忍了回去,手颤抖着落下,身上开始冒汗,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下手重了弄疼主子,所以分外小心,眼睛瞪着,可是,依然不敢触碰那一道一道的伤口。
正踟躇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口有人轻轻地说道:“薛安,我来吧。”
第122章 苦刑之后(二)()
薛安一看来人,心里大喜,慌忙站起来,一不小心弄疼了伤口,轻呼一声“哎呦”,又立刻站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公主。”
独靖易抬起埋在枕头里的脑袋,有些惊喜地看着进门的独靖陌,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端着药碗。
这侍女?
好像见过?
这不是小凤吗
一出神,独靖陌已经走到了身边,独靖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露着背在外面,着急想拉过被子,还没动,独靖陌就坐在了床边。
“陌儿”独靖易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试探。他觉得独靖陌脸色不大对,虽说看不出气恼,可是处处都偷着火气。
“药给我。”独靖陌并不理他,转而对着薛安要药,薛安不敢不给,直接递了过去。
独靖陌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轻叹一口气,竟也没说些什么,直接拿药给他敷。
小凤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手里还端着药碗。
“嘶”独靖易轻呼,药虽然清凉,但是那种疼痛不亚于再受一遍毒打,他死死地抓住被角,额头上冒着汗。
独靖陌知道自己下手可能重了些,但是就算再小心,还是会疼的,所以她也没理会独靖易,自顾自地上着药。
独靖易疼痛难忍,又不好意思在独靖陌面前喊叫,他抓起被子的一角塞进嘴里,死死地咬住,双手也死死地抓着床上的褥子,不一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脊背上也渗出汗来,伤口无疑又开始作痛。
独靖陌边感慨着伯王下手狠毒,边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上药这样的酷刑,还是快些结束的好,她知道独靖易又多怕疼,可是,这是他自找的,想想心里就来气,手下又没了轻重,独靖易难受地扭了扭身子下意识地躲避。
他一动,独靖陌便回过神来,对也好,错也好,也得先把药上完。
“好了。”
听见这两个字,独靖易像是听到了释放二字获得了重生一样,他虚弱地松开了牙,松开了手,无力地瘫倒床上。
独靖陌站了起来,示意小凤把药端过来。
“这是张太医开的药,消炎的,好的快些。”独靖陌结过药碗,用勺子轻轻地搅动。刚热过的药,有些烫,还早一直冒着热气。
独靖陌认认真真地搅动着药,没有注意到独靖易的眼神定格在了她身上。
“陌儿,你也在怪我?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是吗?”
独靖陌的手顿了顿,幽幽地反问道:“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吗?”她停下来,认真地看着独靖易的眼睛。
就这个眼神就足够了,独靖易已经看明白了。
他躲开了,和独靖陌对视,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他窒息。
“那看来,是我错了。”独靖易不服气地回道,心里委屈和怒火交缠成一片。
独靖陌没有说话。继续搅动着药。
“为什么?当初为了凌翠的事情,我不反抗你说我错,现在我反抗了,你依然觉得我是错的?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称了你的心!”独靖易怨愤地说道。
薛安小心翼翼地瞥了瞥独靖陌的脸色,还好,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如刚刚的冷漠。
“你说话呀!回答我!我要怎么做你猜满意!”独靖易拉住独靖陌的袖子,差点让她把药洒出来。
独靖陌把药碗放下了,甩开独靖易的手,“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很英雄吗?你以为你是为了爱在反抗吗?你不是!你是在逃避!你太懦弱了。”
四目相对,怒火下都有些泪光闪现。可是,谁也没有低头。
“我,懦弱?那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独靖易压制不住心里的悲愤,独天塍骂他混账把他一顿毒打他不介意,耿笠风眼看着他伤成这样赌气不来探望他不介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在意的人此刻竟然也觉得自己错了,还骂自己懦弱!
“难道不是吗?”独靖陌瞪着他,“你已经负了凌翠了,你还想再负一个爱你的女人吗?”
“爱我?她想要的,名分,地位,我都给她,她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但是永远不要指望我会真心实意地对她!”
“如果不是她派人去求我,我是不会来的。”
独靖易皱起眉头,什么?竟然是她让独靖陌来的?眼神里有些迷惘,怪不得小凤跟着独靖陌一起进来。
刚刚她来探视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里。
“你以为王妃这个名分很重要吗?你以为一个女人会主动来探视一个欺负了她的男人吗?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你,你是死是活,是伤是病,和她有什么关系?”
独靖易瘫在床上,无力继续争辩。
昨晚,他的话句句伤人,可是今天她还是自己回来了,回来探伤,还把独靖陌请了来,这个女人,竟然在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之后还护着自己,默默地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这,真的是耿禾苏吗?
“我不想再看你伤了另外一个人。独靖易,你不配。”
“所以,所以其实,如果她不去请你,你是不会来的,是吗?”
“是。”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原谅你。”
“哼,”独靖易冷笑一声,“我看,不只是这个吧。”
“什么意思?”独靖陌在他的眼神里看出来愤怒,看出了不甘,还有嫉妒。
“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温恕仇呢?”
独靖陌心里一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她不是告诉过父王不要告诉他的吗!
“如果是温恕仇,你会来吗?”
独靖易步步紧逼,死死地盯着不知所措的独靖陌,“你会来的,对吗?因为他才是你的亲哥哥”
“够了!”独靖陌大吼道,听的云里雾里的薛安不禁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使劲地低下头。
独靖易咬着牙,两行眼泪从眼角无声地流下来,泪眼朦胧里看着独靖陌,这个自己宠了二十多年却不是亲生的妹妹。
那是一种自己的心头肉被割走的痛楚。又谁会懂?
独靖陌惊恐地看着独靖易的眼泪,他真的,都知道了。
他竟然都知道了。
他心里,很难过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小凤,伺候小王爷喝药。”独靖陌幽幽地说道,失魂落魄地出了门。
第123章 苦刑之后(三)()
独靖陌一走,独靖易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心那个地方,空了。
小凤怯生生地上前去,“小王爷”
“出去。”独靖易喉咙里就发出了这两个字。小凤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出去!”独靖易接着又吼了一声。
薛安也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怎么公主出去之后主子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主子”薛安弱弱地叫了一声。
独靖易还不忍心对薛安发火,压住心里的火气,轻轻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无奈,只好讪讪的走了出去,药上了,这药不喝问题也不大,两个人也不想再呆在房里讨骂了。
刚出门,撞上了独天塍,脸色比刚刚好多了,看样子气消了。可是薛安还是有些担心。
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独天塍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伤没事吧?”
“回王爷,刚刚公主来已经给主子上过药了,只是主子不肯喝药”
独天塍笑了笑,慈爱地说道:“我问的是你你没事吧?”
薛安惶恐地抬了抬头看了看独天塍,撞上他慈爱的笑脸又立刻低下来,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没事。”
“回去好好养几天,这些天不用做事了。”独天塍说完就要往独靖易房里走。
“是。”薛安受宠若惊地应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转过身去看着独天塍的背影,“老老爷主子他已经知道错了您您就不要再生气了,饶了他吧”薛安吞吞吐吐地求情。
独天塍转过身来看着薛安笑了笑,“怎么,我还能再打他一顿不成?”
言外之意,我难道那么狠心?
薛安低下头,不敢看他,没再回话,等他进了房才肯离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怎么?现在连陌儿的话都不听了?”
独靖易听见有人进来正想发火,突然听见老爹的声音,苦笑一声,幸好还没骂出口。
独靖易有些惊讶地看着独天塍,惊讶的是他刚刚那句话。
独天塍没有看他,端起那碗药,自己试了试,摇摇头说:“都快凉了。”转身看着床上的独靖易说道:“自己能喝吗?”
“啊?”独靖易一时反应不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独天塍笑了笑,端着药碗坐在了床边,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独靖易嘴边。
独靖易哪里能反应过来,二十多年了,他从来没经过这样的好事儿,独天塍竟然亲自喂他药!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没有动。
“怎么?还不乐意啊!”独天塍笑着嗔怪道,和刚刚在正堂发怒的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独靖易回过神来,喝掉了勺子里的药,突然反应过来,惶恐地要接过药碗,“我我自己来”
突然一动,扯到了身后的伤,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咬着牙,不想在父亲面前叫出声来。
独天塍叹了口气,接着喂他。独靖易皱着眉头,看了看独天塍的脸色,有些惊讶,因为在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上,他看到了心疼,看到了慈爱,看到了后悔。独靖易眨了眨眼睛,不安地喝着药。
刚刚只顾着紧张,根本没来得及品尝这药的苦涩,这下心思全放在了药上,这种滋味,竟然不比背上的伤痛好受。
喝进去一口,独靖易“嘶嘶”地吸着气,口里的苦味却没有消散的意思。
“苦吗?”独天塍倒觉得独靖易现在很可爱,这样的他很真实,他的心不禁狠狠地疼了一下,自己果真不是一个好父亲。
独靖易惊慌地看着独天塍,“啊?不苦!”他害怕独天塍骂他没出息,紧紧地闭上嘴,让苦涩留在嘴里,咽进喉咙里。
一勺一勺,一口一口。
时间好像过的很慢,如果可以一直那么慢就好了。父子二人,保持着这样二十多年来最近的距离。
是的,这是独靖易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独天塍。
委屈也好,痛苦也好,此刻在独天塍面前都化解了,他根本来不及去发火,去委屈,因为这样的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他期盼了二十多年,就在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体会到了。
原来,父王他,一直都在。
心里的温暖和感动竟让他有些想哭。
“啪!”药碗被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独靖易的思绪也被拉回到现实。
突然,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下来,独靖易不禁使劲裹了裹被子,把脑袋往里缩了缩,眼睛也不敢再和独天塍对视。
独天塍站起来,伸手去拉被子,独靖易反应过来使劲拽住,看着独天塍,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和羞涩。
“让我看看伤。”独天塍沉沉的语气里竟也有些慈爱。
“您还是别看了。”
“废什么话!